而且還會顯得很虛僞。
這種人就不适合被重用。
“一會兒我寫一封文書,調任他到河北道大行台充任膳部郎中事,你給他送去。”
李元吉笑着吩咐。
膳部,又叫膳部司,是禮部四司之一,掌祭器、牲豆、酒膳及藏冰等事。
膳部郎中事,是膳部司主官,從五品上的官。
剛好在李元吉可以自行任命的官職的邊界線上。
李元吉也算是誠意滿滿。
就是膳部司的權柄不算太高。
尤其是一道大行台的膳部,權柄就更小,剛好可以給馬周充任一個副手。
馬三寶微微作揖道:“臣遵命。”
李元吉笑着點了點頭。
剛好,水開了,熱氣噗噗噗的順着壺嘴往出冒。
馬三寶拎起水壺開始泡茶。
手法很精妙,花樣很多。
李元吉看的是眼花缭亂,迷霧重重。
他要是看的沒錯的話,馬三寶用的是一手沖泡蜜茶的技法,沖泡出來的茶是一種帶着甜膩膩味道的一種茶湯。
但馬三寶現在沖泡的可是單純的幹花茶。
除了幹花朵,不添加任何東西的。
李元吉不明白馬三寶把沖泡茶湯的技法,用在沖泡幹花茶上,是爲了什麽?
是爲了單純的炫技,還是覺得這種技藝放在沖泡幹花茶上也合适?
還是因爲單純的沖泡幹花茶,過于單調,所以添加點繁瑣的流程,會顯得更加的高雅?
“當……”
當李元吉看到馬三寶用竹子做的小鑷子,将一塊蜜幹丢進茶盞裏以後,終于明白了馬三寶爲何用沖泡茶湯的技法沖泡幹花茶。
他純粹就是把幹花茶當成一種茶湯在沖泡。
“誰教你這麽泡花茶的?”
眼看着馬三寶用勺子往茶碗裏挖了一塊大油,并且準備往裏面倒奶的時候,李元吉終于忍不住了。
花茶是他指點府上的茶婢做的,他不記得他教過茶婢如此泡花茶啊。
馬三寶聽到李元吉的問話,愣了一下,笑了,他一邊往茶盞裏注入熱水,一邊快速的攪拌着道:“您府上茶婢泡的茶太淡,我家主人喝不慣,所以讓我用這種法子沖泡花茶。”
說着,将已經攪出浮沫的花茶茶湯,遞到了李元吉面前,邀請道:“您嘗嘗。”
李元吉渾身充滿了拒絕,雖然他很欣賞馬三寶泡茶的手法,但是他接受不了這種加了大油、蜜幹、羊奶,以及少量大料的茶湯。
“我還是喜歡喝淡一點的花茶。”
馬三寶聽到這話,有些遺憾的将李元吉面前的茶湯拿了回去,又快速的爲李元吉沖泡了一盞單純的花茶,然後捧起了茶湯,細細的品味起來。
看他品味茶湯的時候,一臉陶醉的樣子,李元吉就明白了他是真的喜歡這種茶湯。
李元吉端起花茶,吹了吹熱氣,忍不住道:“你這麽喝茶,不怕鬧肚子嗎?”
馬三寶愣了一下,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李元吉,“長安城裏的茶藝大家,都是這麽泡茶的啊,也沒見誰鬧肚子啊。”
說着,還特地向李元吉亮了一下茶盞,“我今日特地放了十八種香料,味道十分醇香。”
李元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沒有再吭聲。
馬三寶口中的香料,就是大料。
在這個時期,大料不止被當成調料用,還可以被當成飲品中的添加劑,還可以被當成治病救人的藥材。
反正用途很多,千奇百怪的。
李元吉聽過最誇張的是用大料當柴燒,來烤肉。
據說烤出來的肉相當的美味。
隻是因爲大料的價格高昂,所以這種做法就顯得很奢侈,并沒有大面積的普及。
李元吉覺得,用大料烤肉的人,但凡是用點腦子,用大料煮一煮肉看,興許能發明出風靡大唐的美食。
不過,他也隻是自我覺得而已,因爲通過馬三寶的喝茶習慣來看,他才是大唐茶藝界和飲食界的那個怪胎。
什麽弄出炒茶,征服大唐茶藝界,借此大發其财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會發生。
喝慣了加着各種佐料的茶湯的唐人,口味早就變得極其濃重,味道淡淡的炒茶,在他們嘴裏的味道,跟白開水沒什麽區别。
炒茶根本征服不了他們的味蕾。
就像是一個喝慣了白酒的人,去喝稠酒一樣。
喝不慣,還喝不盡興。
馬三寶一盞茶足足喝了半刻鍾的時間,喝完以後還意猶未盡,又給自己重新烹調了一盞。
李元吉趁着馬三寶喝茶的工夫,提筆揮毫,寫好了杜淹的任命文書。
至于杜淹被挖走以後,李世民會有什麽反應,那也得等李世民從慶州回來了以後再說。
不過,想到李世民,李元吉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長孫,想到了秦王府的那群莺莺燕燕。
長孫今日到訪的主要目的,是請楊妙言回宮去幫她一起操持臘月的傩戲祭祀。
這種事情她一個人來就夠了,爲何還要帶上秦王府的那群莺莺燕燕呢?
是臭顯擺呢,還是有其他目的?
“殿下?”
就在李元吉思量的入神的時候,馬三寶突然開口。
李元吉回神,就看到馬三寶錯愕的看着自己,上下瞧了瞧,就看到了毛筆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到了杜淹的任命文書上,墨迹已經在文書上化成了一團。
他隻能收起筆,将任命文書丢進小火爐裏,重新寫一份。
寫好以後,交給了馬三寶。
馬三寶拿到文書,也沒有多留,仔細的清洗了一番茶具以後,起身一禮,就退出了茶室。
李元吉在馬三寶走後,繼續想起了長孫帶着那麽多莺莺燕燕到九龍潭山的目的。
長孫無疑是一個精明人,她不可能興師動衆的帶一群人過來,做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但想到了入夜時分,也沒有想到什麽頭緒。
李元吉就隻能趕往正屋去睡覺。
正屋裏的床榻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四個小家夥。
瘋玩了大半天的李承乾四人,早早的就累了,爬到了床榻上以後,立馬就睡了過去。
李元吉爲四個小家夥蓋好了被子,爬上了另一張床榻。
李元吉再怎麽說也是一位親王,還不至于床被占了以後,天天熬夜。
李承乾四個小家夥既然熟悉了睡他的床,那他再吩咐人做一張床搬進來就好。
躺到床榻上沒多久,李元吉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次日。
李元吉起了個大早,在李承乾四個小家夥的吵吵鬧鬧中,洗漱了一番。
簡單的吃過了早膳以後,就趕到了小演武場裏,打起了孫思邈傳承的養生功夫。
養生功夫的一整套動作裏,有快有慢,有急有緩,有需要用勁的,也有軟綿綿的。
一整套動作做完以後,又練習了一會兒箭法和刀法,才結束了一早的晨練。
“殿下!殿下!”
李元吉吩咐人将自己日常用的東西送到涼亭内沒多久,宇文寶就大呼小叫的出現在了涼亭邊上,身後跟着一群人,每個人懷裏都抱着一隻小熊貓。
“殿下,臣依照您的吩咐,将南菀裏的金狗全抓回來了。”
宇文寶沖到了涼亭,施禮過後,邀功似的嚷嚷。
李元吉點着頭,疑問道:“隻是抓了南菀的金狗,沒禍害其他地方的吧?”
南苑是皇家的一處狩獵場,裏面圈養着不少猛獸,還有諸多性子溫順的野獸。
大小熊貓也在此列。
原本在秋天的時候,皇家應該組織一場秋獵,将裏面的野獸們梳理一遍,順便展現一下大唐一衆武臣的風采的。
隻不過李淵爲了照顧最喜歡秋獵,卻又因爲腦疾不得不在九龍潭山靜養的兒子,取消了今歲的秋獵。
所以今歲南苑裏的野獸逃過了一劫。
“臣怕南苑的金狗不夠,還特地跑了一趟北苑。隻是北苑守苑的宦官,有點狗眼看人低,不許臣進去,被臣打了一頓。”
宇文寶撓着頭,不好意思的說着。
李元吉無語的白了宇文寶一眼。
北苑的守苑宦官,雖然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物,但也是李淵派去的人。
宇文寶說打就打,人家要是追究的話,完全可以給他冠一個不把李淵放在眼裏的名頭。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以李淵的肚量,還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上斤斤計較。
再說了,齊王府的人混賬點,那不是應該的嗎?
“往後不許再随意跟人家動粗了。”
李元吉沒好氣的告誡。
宇文寶不服氣的道:“臣就是看不慣他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臣再怎麽說也是一個侯,他一個小小的從八品的閹人,有什麽資格給臣臉色看。”
李元吉瞪向了宇文寶。
宇文寶立馬神情一淩,閉上了嘴。
李元吉哼了一下道:“他狗眼看人低,那是他眼皮子淺,伱跟他計較什麽。他再怎麽說也是我父親的人,他要是告你一狀,你能讨到好?”
宇文寶撓了撓頭沒說話。
李元吉也知道這狗東西除了敬畏自己,對其他人都不假以顔色,也懶得再批評他,“帶着金狗去找呂尚宮,讓她給金狗們都好好洗漱一番,然後送到莊園裏的金狗園去。”
宇文寶立馬答應了一聲,“臣明白!臣遵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