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白了楊妙言一眼,沒好氣的道:“你既然看見了,爲什麽不阻止?爲什麽縱容他們欺負承乾?”
楊妙言直起腰,幸災樂禍的笑道:“我可沒縱容他們,縱容他們的是阿郎你。我之所以沒有阻止,就是想看看阿郎你能縱容他們到什麽地步。
我原以爲阿郎你會一直縱容他們這麽無法無天下去。
沒想到他們才欺負了一下承乾,你就受不了了。
如此看來,阿郎你的肚量也不大嘛。”
楊妙言說到最後的時候,笑的活不成了,眼中充滿了戲谑,就好似看了一出特别滑稽的滑稽戲一樣。
李元吉惱羞成怒,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抱着楊妙言就往屋裏走。
楊妙言象征性的掙紮了兩下,嬌嗔道:“你想幹嘛?”
“哼!”
李元吉面色冷峻的哼了一聲,惡狠狠的道:“我想幹嘛?當然是動用動用家法,震一震夫綱,讓你知道知道這個府上誰最大!”
楊妙言做出了一副弱小無助又可憐的樣子,嬌滴滴的道:“我好怕……”
李元吉哼哼着道:“現在知道怕了?晚了!”
“噗呲!”
楊妙言一個沒忍住,又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的。
李元吉更怒了,惡狠狠的将楊妙言丢到床上,搓了搓手掌就給了她屁股兩下。
楊妙言吃痛,哎呦了一下,側着頭難以置信的看着李元吉,“就這?!”
李元吉兇狠的點着頭道:“對,就這,家法,以後再敢嘲笑我就加倍懲罰。”
楊妙言捂着被打疼的地方,笑吟吟的挑釁道:“你這……也不行啊。”
李元吉一下子就怒發沖冠了,大喝道:“好膽!竟敢不服家法!看打!”
楊妙言害怕的往後躲,挑釁的揚着眉。
李元吉怒氣沖沖的往前追。
如此這般,一個時辰以後,楊妙言連同半道上被抓進來的王阮,一起服了軟,可憐巴巴的稱服了家法,李元吉這才放過她們。
然後在她們的伺候下,穿好了衣服,一起商量起了給李令三人請個先生,教導他們規矩和道理的事情。
其實這種事情也沒什麽好商量的。
楊妙言早就給李令三人請好了教導他們規矩和道理的先生,也早早的安排過相關的課程。
隻是某位剛剛惱羞成怒的齊王殿下,覺得這麽做會抹殺孩子們的天性,對孩子們來說太殘忍了,所以給阻止了。
如今舊事重提,隻需要将之前的先生再叫回來,将之前停掉的課程再安排上,就好了。
所以沒什麽好商量的。
這種事情楊妙言已經幹過一次了,所以很熟悉,也不需要再商量什麽。
這種事情是由楊妙言負責的,楊妙言會将一切辦的妥妥貼貼的,也不需要李元吉多說什麽。
李元吉隻需要交代一聲即可。
李元吉跟楊妙言交代完這件事,楊妙言就風風火火的拽着王阮一起去操持了,似乎是想今天就将此事安排好,今天就給李令三人開班授課。
急是急了點,但以齊王府能調動的資源來看,也不是很困難。
李元吉将這件事交代給楊妙言以後,就不再關注此事了,而是提筆給蘇定方寫起了信。
以李秀甯的馬程,這會兒應該已經出了長安城附郭縣的地界了,星夜兼程的話,要不了幾日就會抵達葦澤關。
葦澤關的情形恐怕比蘇定方書信裏描述的還嚴峻,也比李淵通過密探了解到的還嚴峻,所以必須讓蘇定方多做一手準備,必要的時候帶李秀甯跑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葦澤關沒了,還可以奪回來。
李秀甯沒了,那就真沒了。
至于說李元吉爲何會覺得葦澤關的情形恐怕比蘇定方書信裏描述的還嚴峻,也是時間的原因。
從蘇定方派人把信送到長安,在到李秀甯從長安趕到葦澤關,這中間的路程最少最少也要十天。
十天的時間,足以讓李仲文和突厥人做很多事,也足以讓李仲文和突厥人改變葦澤關的現狀,所以不得不防。
也正是因爲如此,李元吉決定在不影響李秀甯決斷的情況下,給蘇定方下令,讓蘇定方多做一手準備,在以保護李秀甯的性命爲第一準則的情況下,配合李秀甯去解決葦澤關的麻煩,幫助李秀甯重新執掌葦澤關的權柄。
李元吉寫好了信,用火漆封上,又裝進了一個特制的信筒裏,快速的派人送了出去。
剩下的就是等消息了。
……
往後幾日,李元吉也什麽事,就在屋子裏翻閱起了從李淵那裏讨要來的書畫、字帖。
東西是他騙來的,自然要裝一裝樣子給李淵看。
要是連樣子都不裝的話,那下一次想從李淵手裏騙東西可就難了。
這是一條可以持之以恒的開拓下去的财路,所以必須得做好一些基本功。
李元吉這不翻不要緊,一翻着實被驚的不輕。
李淵給的書畫、字帖中,不僅充滿了魏晉南北朝時期各個名家的名作,還有許多後世已經失傳了的珍品。
後世人能了解到的或許隻有一個名字,又或許連一個名字也不一定能了解全。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更加珍貴的竹簡、銅簡,以及碑文拓本。
其中李元吉個人認爲最珍貴的,應該是半卷陰刻的篆書竹簡,以及兩片篆書書寫的簡葉。
一個上面沒有署名,一個上面隻有署名。
沒署名的是半卷陰刻的篆書竹簡,在宮裏藏書局的官吏們給的附冊上寫着‘秦王政’之類的字眼。
附冊上還寫着竹簡的來曆,以及竹簡上的内容。
李元吉大緻看了一眼就知道了,竹簡正是大名鼎鼎的秦始皇嬴政所刻,是他送給一位叫殳的臣子的慰問書。
内容很官方,就是皇帝給鎮守在偏遠地區、行動不便的老臣的慰問書,并沒有什麽了不得的内容。
這種慰問書李淵也經常寫,一般都是中書舍人草拟好内容,李淵照抄一遍,然後再發出去。
想來嬴政的這份慰問書,也是這麽來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李淵是用筆照抄,他是用刀照刻。
但即便如此,它依然珍貴。
因爲它是嬴政親手刻的,在沒有發掘始皇陵,沒有發現嬴政其他刻迹的情況下,它算得上是嬴政唯一的一卷真迹。
無論是在後世,還是在大唐,價值都不可估量。
也正是因爲如此,李元吉才認爲它是一衆書畫、字帖中最珍貴的之一。
另外兩片簡葉,之所以能跟它比肩,也是因爲上面寫着兩個鋒芒畢露的字。
是一個名字。
一個影響深遠,且同樣大名鼎鼎的名字。
劉徹!
藏書局的官吏們在附冊上寫着‘漢,武帝,少年時所書’。
也就是說,藏書局的官吏們已經斷定了這是漢武帝劉徹的真迹。
之所以斷定是劉徹少年時所書,是因爲劉徹中年、老年的時候,根本不會寫自己的名字,也不用用自己的名字去告訴别人他是誰。
就像是李淵一樣,在登基稱帝以後,已經沒必要在任何文書、旨意、信件中告訴别人他是誰了。
一個‘朕’字足矣。
如果有人覺得這個字不夠分量,那李淵會毫不猶豫的再寫一個‘誅’字增添一下它的分量。
也正是因爲如此,劉徹親筆所書的名字就顯得更加珍貴,或許刨開劉徹的陵墓,也不一定能找到劉徹親筆所書的名字。
這也是爲何李元吉将它跟嬴政親刻的半卷竹簡并列在一起的原因。
“武帝真迹,不可能吧?”
就在李元吉心中感歎着半卷竹簡和兩片簡葉的珍貴的時候,淩敬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進屋了,并且已經看到了兩片簡葉上的内容,還發出的驚呼。
李元吉回神,下意識的将半卷竹簡和兩片簡葉收回了收藏它們的盒子裏,才微微仰起頭看向淩敬,不鹹不淡的道:“你什麽時候進來的,怎麽走路沒聲啊?”
淩敬戀戀不舍的把目光從那個已經徹底被關上的盒子上收了回來,苦笑着道:“臣走路怎麽可能沒聲呢?臣又不是鬼。
臣剛才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禀告過殿下了。
進來以後也禀告過殿下兩次了。
是殿下您看東西看的太入迷,根本沒發現臣進來了。”
李元吉一愣,尴尬的道:“那應該是我沒注意……”
說話間,已經坐的端端正正,并且請淩敬坐下,問道:“你找我有事?”
淩敬跪坐着點點頭,禀報道:“河間王殿下派臣過來給殿下傳話。”
李元吉錯愕的瞪起眼,沒好氣的道:“他又鬧什麽幺蛾子?”
李孝恭人就在九龍潭山,正在跟任瑰和淩敬完成京杭大運河‘開發計劃’的收尾工作,有什麽話要說的話,隻管過來說一聲就是了。
還派人傳話……
在李元吉看來,這就是鬧妖。
淩敬哭笑不得的道:“河間王殿下說了,他來見您的話,您說不定又要跟他耍威風。他還說,他再怎麽說也是您的兄長,被您呼呼喝喝的,有損威嚴,所以讓臣過來幫他傳話。”
李元吉瞬間就無語了。
“他還有個屁的威嚴,他的威嚴早就被他自己給敗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