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将一柄六寸長的小刀,放在了火上烤了一會兒,又塗上了一種藥膏,在李元吉中指的指肚子上取了極小的一塊肉。
随後拿出十幾個瓶瓶罐罐,在哪兒搗鼓了一會兒,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李元吉患上了腦疾。
一衆太醫們是怎麽也想不明白,孫思邈是如何通過李元吉的一塊肉,判斷出李元吉是患上了腦疾的。
既是腦疾,爲何不檢查腦子,不檢查神智,偏偏要割肉?
難道人的腦子跟人的中指有什麽關聯?
李淵可沒心情在乎太醫們的心思,他十分相信孫思邈的判斷,當即就緊張的追着孫思邈問了許多,在得知李元吉的腦疾并不會危及到性命,且能治愈以後,才松了一口氣,然後吩咐孫思邈盡快拿出一個穩妥的‘治療方案’。
出于對兒子的重視和關心,李淵破天荒的吩咐劉俊帶着孫思邈去了内庫,讓孫思邈在裏面随意挑選珍貴的藥材。
并且告訴孫思邈,要是所需的藥材,内庫裏沒有,盡管告訴他,他立馬張榜去懸賞。
孫思邈見李淵如此大方,也沒跟李淵客氣。
本着劫富濟貧的心思,從内庫裏拿了一車市面上見不到的珍貴藥材。
其中不乏馮盎降唐的時候,獻給李淵的一些嶺南特有的珍品藥材。
孫思邈拿夠了藥材,給李元吉開了一個似是而非的藥方,并且告訴李淵,李元吉的病需要遠離喧嚣,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長期靜養,如此方能好的快一些。
李淵當即大手一揮,長安城南,九龍潭附近方圓數十裏,就成了李元吉的養病之所。
李建成在得知李元吉患上了腦疾,并且需要長期靜養才能養好以後,臉上的神情十分悲痛,爲了讓李元吉盡快好起來,他向李淵建議,盡快在九龍潭下建造一個精美的莊園,供李元吉養傷。
李淵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爲了讓李元吉盡快住進精美的莊園養病,他甚至想暫停修建自己的陵墓,讓修建陵墓的匠人和民夫們先去給李元吉修建莊園。
李建成、以及一衆文武們得知了李淵這個想法以後,吓了一大跳。
最終經過他們苦苦勸誡,李淵才放棄了這個想法。
不過最爲代價,他們各自府上會出數十青壯,去九龍潭爲李元吉修建莊園。
……
李元吉睡的糊裏糊塗,不知道自己名下多了一大塊的‘封地’,也不知道群臣們會一起出力,爲自己在‘封地’上修建一座精美的莊園。
李元吉睜開眼的時候,躺在武德殿寝殿的大床上。
在大床周邊圍着許多人,除了齊王府上下的婦孺們外,還有李秀甯、鄭觀音、長孫、孫思邈等一衆人。
李元吉有心打個招呼,剛擡起手,就看到了自己的中指被包成了一個棒槌。
李元吉一臉愕然,什麽情況?
“殿下既然醒了,那麽臣也就告退了。”
孫思邈深知自己開的藥方的藥效,所以在李元吉快要醒的時候,時時盯着李元吉的動靜。
他是第一個發現李元吉醒的,也是第一個腳底抹油開溜的人。
孫思邈說完話,也不等其他人阻攔,沖着李秀甯、鄭觀音、長孫、楊妙言微微拱了拱手,就背負着雙手,施施然的離開了武德殿寝殿。
孫思邈一走,楊妙言、李秀甯、鄭觀音、長孫等一衆人就圍上了前。
楊妙言一臉關切的道:“阿郎,你感覺如何?”
李秀甯緊張的盯着李元吉,等待李元吉的答案。
鄭觀音、長孫臉上也帶着些許關切。
“感覺……還好……”
李元吉應付了一句。
楊妙言一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随後臉上浮起了濃濃的擔憂,“孫先生說,阿郎患上了腦疾,需要遠離喧嚣,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長期靜養。
父親将城外九龍潭邊上所屬的數十裏地,全部劃到了阿郎名下,又吩咐人在上面建造一處莊園,供阿郎靜養。”
楊妙言看似在給李元吉介紹病情,實際上是在告訴李元吉,他昏過去了以後,都發生了什麽。
除了李淵的反應外,其他的都是提前商量好的,所以李元吉心裏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李元吉很想舉起手問問楊妙言,自己的手是怎麽回事。
不過,礙于李秀甯、鄭觀音、長孫在場,隻能裝出一副驚慌的樣子,“我怎麽可能會患上腦疾?”
楊妙言一臉擔憂的準備開口。
李秀甯卻搶先一步,一臉關切的道:“身上可有什麽不适,腦袋可有什麽不适?”
李元吉張了張嘴,‘誠實’的道:“腦袋……有點疼。”
李秀甯趕忙将李元吉按倒在了床上,“那你快快躺下,好好的卧床靜養。”
李元吉順從的躺平了。
然後回應起了李秀甯、鄭觀音、長孫的關切。
臨了的時候聽李秀甯說,李淵和李建成在殿裏待了大半日,一直在等李元吉醒過來,後來有要事,不得不離開。
李元吉在了解了李淵所作的一切後,不得不承認,從父親的角度講,李淵确實是一個不錯的父親。
至少他對兒子們的關心,都是真心實意的,不參雜什麽水分。
“元吉還要卧床靜養,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
鄭觀音和長孫在了解清楚李元吉的情況,并且表示了關切以後,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李秀甯在鄭觀音和長孫走了以後,臉上的關切消散了不少,湊到李元吉面前,疑問道:“你是真病還是裝病?輔公祐是不是馬上就要反了?”
李元吉病的有點突然,且毫無征兆。
李秀甯懷疑李元吉是在裝病,目的是爲了給她出征鋪平道路。
畢竟,在葦澤關的時候,孫思邈隔三岔五的就找借口給李元吉診脈,李元吉的身子骨如何,李秀甯一清二楚。
“阿姊果然聰慧。”
李元吉笑着贊歎。
在李秀甯面前,李元吉沒必要裝病,因爲李秀甯知道他裝病的内情。
李秀甯神情複雜的道:“不是我聰慧,而是伱用心良苦。”
李元吉不惜折騰自己,在群臣面前栽倒在太極殿内出糗,也要坐實自己有病,目的是爲了讓她能夠順利的出征,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李元吉笑容燦爛的道:“答應阿姊的事情,我自然會努力做到。”
李秀甯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你稱病是假的,那二郎稱病也是假的?”
李秀甯疑問。
李元吉毫不猶豫的點頭。
李秀甯有些埋怨的道:“虧我還爲他擔心了那麽久。”
李元吉失笑,“我和二哥的事情,阿姊就别擔心了。阿姊還是盡快回去準備一下,也好應付随後而來的大戰。”
李秀甯看了李元吉一眼,點了點頭。
李元吉又道:“我從二哥手裏讨要了一艘五牙船,就停在臨近東南道的棣州,船上的人馬已經配備齊全,另有數千甲士,以及數千長刀卒也在棣州。
阿姊到了東南道以後,可以随意的調遣他們。”
李秀甯出征的事情還沒有定下,人也沒有出京,李元吉就已經幫忙安排好了一萬多人的精兵,守在了敵人的家門口。
這種貼心的安排,李秀甯除了感動,就隻剩下感動了。
雖說她跟李世民的關系也不錯,但李世民絕對不會爲了她,安排到這種份上。
“你的心意,阿姊記下了。”
李秀甯感動的說着。
以她的能力,李元吉即便是不準備這些,她也有足夠的信心能蕩平輔公祐。
但李元吉準備了,并且準備的如此妥當,那就是一片心意。
李元吉笑着道:“我這個做弟弟的,幫阿姊準備一些幫手,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李秀甯又感動又好笑的道:“我看你是小遜了我。”
李秀甯去征讨輔公祐,輸的幾率确實不大。
畢竟,李秀甯本身的能力就很強,手下還有一群能力強橫的幫手,必要的時候,還能扭着柴紹的耳朵,讓柴紹爲她做先鋒。
李淵要是大方一點,在她出征的時候給她挂一個荊州大總管府的職務,她還能将李靖、以及荊州大總管府所節制的所有将校拉過去幫忙。
李靖、蘇定方、薛萬述、阚棱各自領着兵馬就在東南道邊上,柴紹随時能趕去東南道支援。
李秀甯拿什麽輸?
“我也是想确保阿姊此行能夠萬無一失嘛。”
李元吉笑着陪着李秀甯說了許多話,直到将李秀甯送走以後,李元吉才迫不及待的向楊妙言詢問,“妙妙,我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李元吉記得,他在太極殿内昏睡過去的時候,是順着坐榻躺下去的,根本不可能傷到指頭。
所以他怎麽也想不明白,指頭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楊妙言苦笑着道:“是孫先生爲你診病的時候說,要取你一小塊肉,才能确定你的病情,父親就恩準了。”
楊妙言知道李元吉稱病的内情,自然也知道孫思邈爲李元吉診病的時候,根本不需要取肉。
所以孫思邈取肉,必有私心。
但此事是李元吉送上門的,又有李淵恩準,她也不好替李元吉去埋怨孫思邈什麽。
李元吉人一下子就不好了。
孫思邈你藏的比誰都深啊!!
感謝’藍姆至高‘五百書币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