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準備派人暗中盯着丘和,然後冷眼旁觀,靜等着李世民将糖衣炮彈送上門。
“父親!父親!”
就在李元吉決定了如何應付李世民的謀劃的時候,李令小跑着進了殿内,大呼小叫的跑到了李元吉面前,仰着稚嫩紅潤,又胖嘟嘟的小臉,一臉委屈的看着他。
李元吉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抱起了李令,問道:“你怎麽來了?”
李令委屈的撅着嘴,“母親病了,大母也病了,沒人陪我玩。”
李元吉聽到了李令的母親,以及楊妙言病了,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自從李淵一口氣封了十八個王,并且賜了封地、封戶、田莊、仆婢以後,宮裏一些女人的身份就跟着水漲船高了,腰包也跟着鼓了起來。
李承業的母親就是其中之一。
李承業在被封爲梁郡王的同時,母親的身份也從夫人,晉升爲了良娣。
良娣按照禮制,是太子的妾室的一種身份,位在太子妃之下,列正三品。
其下還有良暖(正五品)、承微(正六品)、昭訓(正七品)、奉儀(正九品),共計五十六人。
這是太子儲君身份中的那個‘君’字帶給太子的福利。
親王府上有身份的妻妾,就沒那麽多了,親王府上有身份的隻有親王妃,以及爲親王誕下了子女的孺人,孺人之下,就是沒爲親王誕下過子女,但卻被親王寵幸過的夫人。
而一般孺人和夫人,都被統稱爲夫人。
隻有正式的文書中才會将其劃分開。
李承業的母親,按照禮制,是沒資格被封爲良娣的。
但一向寵愛兒子的李淵,那會在乎這個。
兒子的兒子們都被封王了,其母總不可能還是個孺人吧?
那說出去了多沒面子?
多尴尬?
讓不懂禮制的人知道了,還以爲他李淵小家子氣呢。
所以李淵大手一揮,給沒資格封良娣的‘兒媳婦們’封了良娣。
禮部郎中上書直言此事于禮不合。
李淵的回答很簡單。
那就給我改,改到于禮合了爲止。
在這種小事上,李淵可不會去遷就别人,他隻會遷就自己。
最終禮部上下捏着鼻子,給李淵找了一大堆給沒資格封良娣的‘兒媳婦們’封良娣的借口。
但爲了維護禮部的顔面,禮部僅僅隻是在李世民和李元吉兩個人的妾室上開了一道口子。
其他的親王不能享受同等的待遇。
李淵對此很滿意。
其他的兒子們享受不到同等的待遇,他一點兒也不在乎。
李承業的母親,因爲李承業封王,有了一個體面的身份,因爲李承業有了封地、有了田莊,有了收益,腰包也跟着鼓起來了。
宮裏的其他女人看見了,自然眼紅。
于是就想盡辦法邀請自己的男人去自己的寝宮,一起生兒子。
李令的母親之所以病了,就是爲了騙李元吉去她的寝宮探望,然後順便留宿一宿。
楊妙言倒是沒有那麽膚淺,她是真病了。
她是藥膳吃多了,把自己給吃病了。
她爲了盡快的提升自己做藥膳的技藝,親自品嘗了不少她自己做的藥膳,然後出問題了。
孫思邈在看過了以後,丢下了一個藥方,又丢下了一句‘是藥三分毒’的話,就離開了。
李元吉去探望過,也照顧過,所以了解她的情況。
不過,近些日子他不好去寝宮。
因爲寝宮裏的一些快要發瘋了的女人,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大堆猛烈之物,等着他去享用。
“你可以找絮兒和承業陪你玩啊。”
李元吉點了一下李令的鼻子,笑着說。
李令撅着嘴,“承業被他母親留在了宮裏做課業,絮兒在一旁陪着。我不喜歡課業,所以偷跑出來了。”
李元吉一愣,“承業,在做課業?”
讓一個才剛剛學會說話不久的孩子做課業,瘋了吧?
望子成龍也不是這麽個望法啊。
再說了,就齊王府這個家境,就李承業那個身份,還需要努力進步嗎?還有進步的空間嗎?
李令嘟着小嘴,認真的點了一下頭。
李元吉思量了一下,放下了李令,提筆寫了一份手書,交到了李令手上,“拿去,交給承業的母親,然後帶承業和絮兒去玩。”
李令呆萌的眨着眼,有點不明所以。
李元吉也沒多做解釋,笑着道:“伱隻管照我說的去做,承業和絮兒肯定會跟你一起玩。”
李令又眨了一下眼,後知後覺的疑問道:“真的嗎?那我可以叫窦婠一起嗎?”
李元吉撫摸了一下李令的腦袋,感歎道:“窦婠就算了。”
窦婠現在立志要做大唐第一女醫,如今每天不是忙着讀書寫字,就是在辨認藥材、學習醫術。
李元吉也不明白,窦婠一個一丁點大的小丫頭,是如何立下如此大志,并且将其貫徹的落實下去的。
大概……淩敬會知道。
李令歪着小腦袋想了一下,覺得不能跟窦婠一起玩,有些遺憾,但是能跟李承業和李絮一起玩的話,似乎也不錯。
于是乎就興高采烈的拿着李元吉的手書,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李元吉在李令離開以後,感歎着搖了搖頭。
李淵一口氣封了十八個王,給了一大堆人幸福,也給了李世民和他自己性福。
唯獨給了他災難。
李淵自己身份在哪兒放着,年齡也上去了,還沒人敢給李淵用什麽猛烈之物。
李世民府上有長孫鎮着,也沒人敢背着長孫給李世民用什麽猛烈之物。
他就不一樣了,楊妙言雖然在他的影響下,已經有了一些鋒芒,且将府上搭理的不錯,但還沒有在府上其他女人面前養出多少威嚴。
所以想給他用猛烈之物的人有點多。
他不确定他能一條好漢進去,再一條好漢出來。
李元吉在感歎了一會兒後,拿起了文書繼續翻閱。
蘇定方的人已經跟李世民的人完成了船艦的交割,蘇定方不放心其他人‘首航’,所以親自趕去了洛陽督陣。
爲了讓他放心,幾乎是三日一份文書。
薛萬述和馬周到了河北道以後,在安置好了幽州将士們的家眷,以及薛氏一族的家眷後,也逐漸的展開了工作。
河北道各地的世家大戶,也還算配合,所以複耕的工作還算順利。
就是河北道的世家大戶們配合薛萬述和馬周工作的條件有點多,所以相應的文書也多。
比如趙州的李氏,拿出了不少錢糧和人手幫助趙州的百姓複耕。
但條件就是讓族中不少旁系的子弟出仕,同時要吞并地方上的不少田産,以及以幾乎免費的形勢從朝廷手裏拿走朝廷剛剛放還原籍的一些俘虜。
理由是幫朝廷分擔壓力。
但怎麽看,怎麽都是要趁火打劫,要将那些俘虜們發展成他們的佃戶。
李元吉提筆在趙州李氏要旁系子弟出仕的條件邊上,寫下了隻能在趙州以外各地任職,又在趙州李氏要吞并田産和拿走俘虜的條件邊上寫下了不允,然後将文書合上了。
趙州李氏雖然提出的條件有些過分,但還算給他面子。
畢竟,李世民在處理河北道事情的時候,請趙州李氏放血,人家完全是獅子大開口。
就差跟李世民直說,你将趙州給我們劃成自留地,我們就幫你。
“人還是要惡一點好。”
李元吉将文書放好以後,感歎了一句。
趙州李氏之所以給他面子,可不是因爲趙州李氏良心發現了。
而是他的名頭夠惡,趙州李氏不好跟他來硬的。
不然他真發了飙,動刀子殺人,趙州李氏即便是想做點什麽,也來不及。
李元吉在提筆處理了一部分文書以後,薛萬述、羅士信、謝叔方、薛萬徹、宇文寶等人就一起出現到了武德殿。
李元吉突然派人給他們傳話,讓他們以後随他一起上朝。
他們不明白李元吉有什麽用意,所以一起趕來詢問。
宇文寶一到武德殿正殿門口,就把李令給吓哭了。
因爲宇文寶身後帶着的那個沒頭發、沒眉毛的人看着有點詭異,有點吓人。
宇文寶也被李令快吓哭了。
因爲李令一哭,李絮和李承業也跟着哭了。
宇文寶殺人還行,但真的不會安慰孩子。
以至于被三個孩子弄的手足無措,誠惶誠恐。
謝叔方、羅士信等人也沒什麽哄孩子的經驗,所以也有些手足無措。
唯有薛萬淑有哄孩子的經驗。
在趕走了宇文寶身後那個沒頭發沒眉毛的人以後,小聲的安慰起了李令三人。
但是李令三人不領情。
李元吉聽到動靜出現在殿外的時候,就看到了幾個在戰場上威風凜凜的家夥,愣是被三個孩子給弄的焦頭爛額。
李令是第一個看到李元吉的。
在看到了李元吉的那一刻,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快速的離開了薛萬淑等人的身邊,炮彈一樣紮進了李元吉懷裏,哽咽着訴說起了自己的委屈。
李絮在原地哽咽了一會兒後,也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李元吉身邊,也不訴說什麽委屈,就哭着等抱抱。
李承業就有些怯怯的,也不敢往李元吉身邊湊,就是站在原地默默的哭。
李元吉一手一個,抱起了兩個小人兒。
在宇文寶誠惶誠恐的請罪聲中,大聲的叫嚷着要将惹哭了李令三人的‘兇手’抽多少闆子,抽到屁股開花,最後打跑雲雲。
李令和李絮被父親抱着,心裏多了一些安全感,聽到父親要如何懲罰‘兇手’,心裏的恐懼就全散了。
在她們心裏,父親應該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能幫她們抵擋所有她們害怕的東西。
所以她們十分相信父親的話,也止住了哭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