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起了身,嘴巴微張,神情略微有些呆滞,像是看到了什麽聞所未聞的事情一般。
李秀甯亦是如此。
屈突通、長孫無忌等人嘴巴張的大大的,似乎能吞進去一個拳頭。
蘇定方、謝叔方等一衆了解李元吉武力的人,此刻也一臉驚愕。
校場内外,唯一還算平靜的人,就是尉遲恭。
因爲他親身領教過李元吉的武力,知道李元吉的武力到底有多厲害,到底有多變态。
“我本來隻想教訓你一下,讓你長長記性的,可你非要找死,那就怪不了我了。”
李元吉猛然抽回了鐵骨朵,瞥着王君廓的屍身嘀咕。
李元吉沒想過要王君廓的命,雖然在比試之前,他對王君廓喊打喊殺的,但那純粹是吓唬人。
李元吉不想因爲王君廓,得罪十六衛的将軍,也不想因爲王君廓一個爛人,被李淵責罰。
但王君廓非要找死,非要說惦記上了李元吉的話。
王君廓爲人太過陰險了,凡是被他惦記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他不僅陰險,而且膽大包天,皇族都敢算計。
被他惦記上了,遲早會被他算計。
那李元吉就隻能痛下殺手,以絕後患。
“咕嘟……”
有人在李元吉抽回了鐵骨朵的時候,回過了神,臉上寫滿了震驚和驚恐,下意識的吞了一口唾沫。
然後就是此起彼伏的吞唾沫的聲音。
李元吉跟尉遲恭比試的時候,看到的人不多,所以衆人隻是通過隻字片語,了解到了李元吉的武力有所長進,變得很厲害。
但是沒有親眼見證過,還是沒有一個直觀的了解。
如今親眼見證了李元吉和王君廓的比試,衆人終于對李元吉的武力,有一個清楚的認知了。
兇!
猛!
殘忍!
無人能及!
這是校場内外所有人對李元吉武力的評價。
“伱是怎麽判斷出王君廓要沒的?”
秦瓊在吞了一口唾沫以後,心有餘悸的側頭問尉遲恭。
屈突通、殷峤等人豎起了耳朵聆聽。
尉遲恭一臉深沉的道:“王君廓應該說了什麽刺激到齊王的話,齊王的目光有所變化。”
李元吉和王君廓是在校場正中比試的,因爲二人騎着馬,由繞場纏鬥的可能,再加上二人說話的時候,聲音不大,所以場外的人聽不清楚。
但是場外的人目力極好,能看清楚他們的神态。
“有什麽變化?”
沒什麽存在感的李君羨突然發問。
秦瓊等人齊齊看着尉遲恭,等待尉遲恭的答案。
尉遲恭看了李君羨一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舉了一個例子,“就跟你去歲在洛陽碰見王玄應時候的一樣。”
李君羨一愣,沉吟着道:“那就是動了殺機啊。”
秦瓊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不少。
尉遲恭微微握了握拳頭,沒有再說話。
其實他自從養好了傷以後,一直想找機會,想從李元吉身上找回場子。
但是今日看完了李元吉和王君廓的比試以後,他就知道了,他這輩子恐怕是沒機會從李元吉身上找回場子了。
李元吉的武力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他覺得,李元吉要是對他動了殺機的話,他的下場估計跟王君廓差不多。
雖說李元吉的武技看着很簡單,應該很好應付。
但你砸李元吉一百下,李元吉還是李元吉,李元吉砸你一下,你就成肉泥了,還怎麽比?
“往後對咱們這位齊王殿下,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劉弘基一臉感慨。
郭子和、雙士洛等人深以爲然的點頭。
王君廓有多少能耐,他們都知道。
王君廓對上了李元吉,不是一合之敵。
他們對上了李元吉,下場未必能比王君廓好多少。
所以李元吉他們惹不起,隻能躲着。
“齊王殿下這是在拿王君廓立威給咱們看呐。”
長孫無忌意味深長的感慨。
屈突通哭笑不得的道:“立什麽威,你不要瞎說。齊王殿下失手打死了王君廓,馬上就要倒黴了,還有什麽威可言?”
“失手?”
李君羨錯愕的看向屈突通。
長孫無忌等人也狐疑的看向了屈突通。
要是沒有尉遲恭剛才的那番話,他們肯定會認可屈突通這個說法。
可是有了尉遲恭剛才那番話以後,他們就沒辦法認可屈突通這個說法了。
尉遲恭說了,李元吉在動手之前有殺心,那他就不是失手打死的王君廓,而是存心了要王君廓的命。
“怎麽,你們還想逼着聖人爲王君廓伸冤?又或者是想逼着殿下去拿了齊王殿下?”
屈突通盯着衆人質問。
衆人皺起眉頭,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逼李淵爲王君廓伸冤,重處李元吉,那就有點不忠了。
畢竟,逼迫君父行傷兒子的不仁之舉,那就是對君父不忠。
逼李世民去拿了李元吉,鬧出兄弟不和的傳言,對李世民可沒什麽好處。
屈突通這是在告訴他們中間的利害關系,讓他們忘了李元吉是故意打死王君廓的事情,認可他所說的失手打死的說法。
“屈突公倒是很會爲齊王殿下着想啊。”
長孫無忌瞥了屈突通一眼,一臉的感歎,“不過,就算是我們放過了齊王殿下,十六衛的将軍們,恐怕也不會放過齊王殿下。”
屈突通就當沒聽見長孫無忌給他上眼藥的話。
他也不想向着李元吉說話的,但李元吉待他不錯,每一次見他都對他禮待有加,也很給他面子。
他不得不在他能幫忙的範圍内,幫李元吉說話,不然他良心上過不去。
“十六衛将軍們的事情,可不是我們秦王府應該操心的。”
殷峤開口幫了屈突通一把。
黃君漢也跟着幫腔,“咱們還是别招惹齊王殿下了,不然齊王殿下給咱們一人一骨朵,咱們就得下去陪王君廓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
唯有劉弘基心裏在罵娘。
我他娘的就是你們口中的十六衛将軍之一啊,還他娘的是右骁衛大将軍。
你們可以拍拍屁股,置身事外,我不行啊。
“元吉……好身手。”
就在長孫無忌等人心有餘悸的議論紛紛的時候,李元吉已經扛着鐵骨朵走到了點将台。
李世民心裏五味雜陳的張了張嘴,憋了半天,憋出了這麽一句話。
雖然在事前,他就知道王君廓不是李元吉的對上,但他怎麽也沒料到,王君廓居然敗的這麽快,李元吉居然變得這麽兇。
他征戰這麽多年,所遇到過的所有兇人加起來,都未必有李元吉兇。
天生神力、力大無窮的人,他也見識過。
但絕對沒有李元吉這麽兇的。
李秀甯在李元吉臨近的時候,幾乎是脫口而出,“你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李元吉含蓄的笑道:“不是我厲害,是王君廓不經打。我還沒用力,他就……沒了。”
李秀甯根本不相信李元吉的鬼話,她心裏震驚之餘,焦急的對李元吉道:“你這下可闖大禍了。”
李元吉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沒有說話。
打死了王君廓,談不上是闖禍了,不過确實會有一些麻煩。
李秀甯趕忙看向了李世民,急聲道:“二郎,元吉也是一時失手,你可千萬别跟他計較啊。”
李秀甯害怕李世民會因爲李元吉打死了他麾下的一員大将,對李元吉出手。
李世民皮笑肉不笑的道:“阿姊說笑了,我怎麽會爲了一個外人,爲難自己的兄弟呢。”
李世民這話說的很好聽,李秀甯聽着十分舒心,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
李秀甯一邊念叨,一邊道:“等回京以後,十六衛的将軍們爲難元吉的時候,你可要幫元吉說說話啊。”
李世民臉上的笑容有點硬,“阿姊,元吉打死了王君廓,我不找元吉爲王君廓讨一個說法,就已經是極限了。
再幫元吉說話,府上的一衆将校怎麽看我啊?”
李秀甯聽到這話,也意識到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了。
當即,咬咬牙道:“那我去幫元吉說話。不過,到時候你得幫幫我。”
這種事情,肯定會拿到朝堂上博弈。
李秀甯一個女子,不好輕易上朝。
有人拿李秀甯的女兒身,逼迫李秀甯離開朝堂的話,李秀甯需要李世民幫腔。
李世民深深的看了李元吉一眼,對李秀甯道:“我自然會幫阿姊。”
李秀甯放心的點了一下頭。
李元吉臉上重新浮現出了笑意,對李秀甯道:“阿姊不用爲我操心,此事我自會應對。”
李秀甯惡狠狠的瞪了李元吉一眼,“十六衛将軍的身份十分特殊,他們要是一起找父親要個說法,父親肯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父親雖然不至于要了你的命,但是肯定會讓你受一些皮肉之苦的。”
十六衛的将軍中,十六衛大将軍的身份地位最高,也最受李淵信任。
他們一起找上李淵的話,李淵橫豎得給他們一個交代。
不過,李元吉不在乎這些。
隻要不是殺頭的罪過,李淵罰了跟沒罰沒區别。
“元吉當真是好身手啊。”
李世民在李秀甯瞪過了李元吉以後,又意味深長的盯着李元吉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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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