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做事做的太絕了,往太行山一躲,一點兒行蹤也不漏,他們要逼李元吉露面的話,也無從下首,隻能暫時按李秀甯說的做。
“殿下若是有齊王殿下的消息,還請及時告訴臣等。”
蕭瑀向李秀甯拱手。
李秀甯毫不猶豫的點頭道:“一旦有元吉的消息,我會立馬派人告訴二位。”
蕭瑀點了點頭,帶着陳叔達向李秀甯躬身道:“那臣等就先行告退了……”
李秀甯微微颌首。
蕭瑀和陳叔達起身,離開了李秀甯的住處。
一出門,陳叔達立馬開口,“時文真的要按公主殿下說的做?”
蕭瑀揪了揪長須,苦笑着,“不按公主殿下說的做,還能怎麽做?難道派人去太行尋找不成?太行那麽大,我們派遣多少人入山,也是徒勞。”
太行山龐大又綿長,李元吉不露行蹤的情況下,派人去太行山裏尋找李元吉,就跟大海撈針沒區别。
陳叔達看着蕭瑀道:“你就那麽相信公主殿下的話,相信她一點兒也不知道齊王殿下的行蹤?”
蕭瑀反問道:“不相信又如何,她不肯說,我們還能用強不成?”
李秀甯再怎麽說也是李淵的女兒,蕭瑀和陳叔達身爲人臣,豈能冒犯。
陳叔達被怼的說不出話了。
沉默了片刻以後,皺着眉頭道:“我們出京的時候,聖人可是特地叮囑了我們,一定要将聖旨交到齊王殿下手裏,盯着他率領着兵馬趕去洛陽城。”
李淵也清楚,他冊封了李元吉爲震曜上将以後,李世民一定會從中看出他有反悔之意。
所以他讓李元吉領旨以後,即刻趕去洛陽城。
有李元吉率領着大軍在一旁看着,李世民即便是心裏不痛快,也不好大動幹戈。
李淵的如意算盤打的是叮當響。
但他卻忽略了李元吉的态度。
他要拿李元吉做棋子,那也得李元吉答應才成。
李元吉不答應,他也隻能白忙活。
“齊王殿下明顯不願意被聖人左右,我們又有什麽辦法?”
蕭瑀不好光明正大的将李元吉比做棋子,就隻能用‘左右’二字形容。
陳叔達遲疑道:“聖人交代的……”
蕭瑀看了陳叔達一眼,長長的歎息道:“聖人交代的,隻能當成交代了。畢竟,齊王殿下不露面,我們什麽也做不了。”
陳叔達道:“我們就不能從公主殿下身上入手嗎?”
陳叔達始終覺得,李秀甯肯定知道李元吉的行蹤。
蕭瑀瞥了陳叔達一眼,意味深長的道:“如何入手,硬的不能用,用軟的?我們費盡心機逼出了齊王殿下又如何?
對你我有什麽好處?”
陳叔達一愣。
除了完成李淵的命令外,似乎沒什麽好處。
李淵最多也就是依照慣例,賜他們一些錢糧和田産,以酬他們的辛苦而已。
蕭瑀又語重心長的道:“既然逼出了齊王殿下,對你我沒什麽好處,我們又何必得罪人呢?”
陳叔達愕然的看向蕭瑀。
蕭瑀這是在勸他裝聾作啞?
蕭瑀就像是沒看到陳叔達的神情一般,繼續說道:“聖人對太子、平陽公主、秦王、齊王疼愛有加。
他們犯了錯,聖人也就是發發火而已,不會真的懲處他們。
所以齊王殿下即便是抗旨,他還是齊王。
我們要是強硬的逼出了齊王,那就将齊王給得罪死了。
平陽公主如今看着跟齊王交情甚好,我們很有可能會将平陽公主也一起的得罪了。
聖人此次封齊王爲震曜上将的目的,是爲了秦王。
所以齊王領了聖旨,出現在洛陽城的話,我們很有可能也會得罪秦王。
我們一下子得罪他們三個,他們三個要是爲難我們的話,聖人也隻會向着他們。”
陳叔達皺起了眉頭。
李淵疼愛李建成、李秀甯、李世民、李元吉兄弟姊妹,那是朝野皆知的事情。
李元吉在長安城的時候,氣的李淵跳腳,李淵也沒拿他怎麽樣。
這要是換成了别人,墳頭的草恐怕也就長出來了。
所以,蕭瑀說的确實在理。
蕭瑀突然一笑,看着陳叔達道:“當然了,子聰兄要是入了太子門下,那就當我什麽也沒說。”
陳叔達臉色大變,“時文,伱可别害我啊。”
太子雖然是儲君,但也隻是儲君而已。
他們是李淵的心腹,腦袋上隻能有一個名字,那就是李淵。
他們絕對不能偏向太子。
“哈哈哈……”
蕭瑀被陳叔達受驚的小表情給逗樂了,放聲大笑。
陳叔達沒好氣的瞪了蕭瑀兩眼。
蕭瑀的意思他大概也明白了。
蕭瑀是讓他照章辦事即可,不用做太多的努力。
反正李元吉不露面的話,他們做再多的努力也是無用。
蕭瑀對待此事的态度,跟出京的時候略有不同,應該是剛才去見李秀甯的時候,李秀甯的話對蕭瑀有所觸動。
此事有好有壞。
好的是,蕭瑀能因爲李秀甯的話,改變态度。
說明在蕭瑀心裏,還是念舊情的,他跟蕭瑀交往的話,也能放心不少。
壞的是,他和蕭瑀沒能完成李淵交代的任務,李淵一定會懲罰他們。
不過,比起被李世民、李元吉、李秀甯姊弟三人盯上,李淵的那點懲罰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李淵交代的任務,他們辦了,沒辦成,又不是他們的錯。
李淵還不至于爲此事殺了他們,頂多也就是喝斥一番,罰一罰俸祿而已。
“那依照時文的意思,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陳叔達在了解清楚了蕭瑀的心思以後,瞥着蕭瑀問。
蕭瑀見陳叔達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思,笑着道:“我去給聖人傳書,你去宣讀其他的旨意?”
陳叔達思量着點點頭。
蕭瑀再怎麽說也是李淵的親戚,跟李淵也是又交情的。
由他去跟李淵禀報此事的話,李淵即便是有氣,要發火,火氣也不會太大。
“那就依時文所言。”
蕭瑀和陳叔達商量妥當,一起返回了下榻之處。
蕭瑀開始給李淵寫信,道明葦澤關詳情,陳叔達則吩咐随行的禮部天官做準備,開始向其他人宣旨。
禮部天官吩咐人擺開了儀仗,通知了一下李秀甯以後。
李秀甯立馬帶着李仲文等人在葦澤關關衙外設下了香案。
陳叔達率領着禮部天官,捧着聖旨,在鼓樂聲中,趕到了關衙門口。
在李秀甯等人單膝跪地以後。
陳叔達開始宣讀聖旨。
李元吉不在,那就從羅士信開頭。
陳叔達一封一封的宣讀,羅士信、李仲文等人一個個上前領旨謝恩。
李淵除了變動了他們的官爵外,還賜給了他們中間一部分人一些宅院、田産、騾馬、仆婢。
像是蘇定方這種新降的,在長安城内沒什麽住處的,李淵大方的給他賜了一座占地面積極廣的國公府,還賜下了不少田産、騾馬,以及上千的仆婢。
宅院、田産等沒辦法當場交割,隻能以文書的形式賜給蘇定方等人。
蘇定方等人回到了長安城以後,隻需要拿着文書去相關的衙門,就能領到李淵賞賜的一切。
在賞賜有功将士這方面,李淵看的極重,派遣了不少人盯着,還沒人敢貪将士們的賞賜。
尤其是蘇定方這種被封爲國公,能參加朝會,能面見李淵的,更沒人敢貪墨他的賞賜。
封賞的旨意宣讀完了,陳叔達撤了天使的儀仗,葦澤關上下瞬間歡騰了起來。
在此前的葦澤關一戰中,葦澤關内所有人都有出力,所以李淵的賞賜人人有份。
李淵此次賞賜十分豐厚,所以将士們相當開心。
李秀甯在将士們歡欣鼓舞的時候,又下令大慶三日,将士們的歡呼聲就更高了。
當即,也不用人刻意去吩咐,火頭軍的人就跟一衆壯丁,卸下了裝在大車上的酒肉,開始燒肉、分酒。
将士們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一邊喝酒吃肉,一邊興高采烈的向同袍們分享起了自己所獲的封賞。
有人稍微統計了一下,此次李淵加了一位國公的封戶,晉了兩位國公,封了一位國公,晉了兩位國侯,四位縣侯,十一位縣伯,六十六位縣子。
其他的賞賜更是不計其數。
可以說是相當大方。
在葦澤關上下歡慶的時候。
羅士信、蘇定方等人找了個借口,湊到了一起,趕到了李秀甯所住的院落。
此次葦澤關一戰中,最大的功臣就是他們的主公李元吉(李元吉是葦澤關上下的首腦,葦澤關上下所獲的功勞,皆可以說有李元吉一份)。
但是在宣讀封賞旨意的時候,李元吉不在,宣旨的天使也沒有宣讀有關李元吉的封賞旨意,羅士信等人皆品出了一點兒不對味。
所以沒像是其他将士一樣,沒心沒肺的慶祝,而是找上了李秀甯,想問個清楚。
三位國公,一位郡公,外加幾個侯伯,一起登門。
李秀甯自然不會怠慢,請羅士信一衆人坐下,吩咐人上了酒肉以後,才徐徐開口。
“你們來找我,是想知道天使爲何沒有宣讀有關封賞元吉的旨意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