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怕李元吉覺得他們不中用,也怕李元吉被巨石落下的沖擊力給傷到。
“不必多言,我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我隻是想出一把力。”
李元吉能猜到侍衛們的心思,所以出聲安撫了一下侍衛們。
侍衛們心裏松了一口氣,心頭暖暖的。
李元吉明顯是擔心他們中間有人出現損傷,所以才會挺身而出的,他們心裏怎麽可能不暖。
但心裏暖歸心裏暖,他們的職責,他們很清楚。
他們幾乎不約而同的挺直了腰闆,努力的将盾牌撐的更高,讓李元吉不用出力。
他們可以傷、可以死,但是李元吉不能有半點損傷,擦破一點兒皮也不行。
他們爲李元吉而死,他們會被厚葬,他們的家眷也會得到李元吉,以及李淵的厚待。
李元吉要是爲他們而死,那他們和他們的家眷都得跟着陪葬。
李元吉的心意他們感受到了,但他們不能讓李元吉承擔風險。
李元吉感受到盾牌上的壓力一小,就明白了侍衛們的心思,但他沒有任何言語。
在第二輪巨石呼嘯着落下的時候,他猛然踏前一步,死死的抵住了盾牌。
“嘭……嘭……嘭……”
巨石猛烈的撞在盾牌上,李元吉手臂微微抖動,但卻并沒有出現任何損傷,身軀也沒有被巨石砸的往下沉。
侍衛們一臉震撼的看向了李元吉。
李元吉卻沒有看向他們,隻是沉聲下令道:“退到能躲避巨石的地方去。”
依照前身的記憶看,如此猛烈的巨石攻擊,一般會持續三到五輪。
目的就是爲了給敵人壓力,迫使敵人暫時收斂兵鋒。
隻是突厥人的投石機似乎有點多,投下來的巨石覆蓋了葦澤關不少地方。
突厥人不僅在壓制葦澤關内的大唐将士,也在削弱葦澤關内的戰鬥力。
如此攻勢,用盾牌頂個一兩輪,還可以。
頂個四五輪,李元吉倒是沒什麽,但舉盾的侍衛們得被吓死。
侍衛們之前之所以不退,不是因爲他們退不了,而是因爲李元吉沒下達命令。
如今李元吉下達了命令,侍衛們自然能退了。
侍衛們舉着盾帶着李元吉一步一步的退到了關口的洞子裏。
突厥人的投石攻勢足足持續了四輪。
葦澤關内的大批建築爲砸的坑坑窪窪的,一些在建築裏的人被砸死砸傷。
但是沒人敢跑出去救。
因爲在四輪巨石落下以後沒多久,又是一輪又一輪磅礴的箭雨。
箭雨的覆蓋面雖然比巨石光,但是帶給李元吉一行人的壓力卻沒有巨石大。
李元吉吩咐侍衛們撐着盾牌,頂着箭雨沖向了關城。
李元吉人在關口的位置,都能被突厥人的攻勢逼的躲在關口的洞子下,關城上那些直面突厥人的大唐将士,恐怕更慘。
李元吉攀上了關城,就看到關城的城牆被巨石砸開了一個又一個豁口。
不少豁口旁邊都躺着大唐的将士。
有的被砸死了,血肉橫飛。
有的被砸爛了胳膊、砸爛了退,躺在地上低吼着打滾。
謝叔方和李仲文頂着突厥人的箭雨在城牆上奔走,遇到了缺人的地方,就先率領着部曲擋着,然後再派人去調遣兵馬。
遇到了冒失的将士就大聲的叮囑他們如何在防禦突厥人進攻的同時向突厥人反擊。
突厥人的攻勢很猛,非常兇猛。
放眼望去,關城外遍地都是突厥人,一眼望不到頭,他們兇猛的往關城各處撲。
李元吉覺得,在這一刻,關城就像是一處臨海的堤壩,在迎接着一次又一次滔天巨浪的沖擊。
膽小的人面對這種勢頭,心裏恐怕隻會剩下恐懼。
膽大的人面對這種勢頭,心裏也難免會打鼓。
“殿下,您怎麽來了?!”
謝叔方在看到李元吉在關城上露頭以後,急忙趕了過來。
趕到李元吉面前以後,氣喘籲籲的急聲發問。
李元吉隔着老遠就看到他胳膊上插着一支别樣的箭矢,他自己似乎像是沒感覺到一樣。
他臨近以後,李元吉盯着他的胳膊,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頭。
謝叔方敏銳的察覺到了李元吉的目光,趕忙解釋,“剛才在城頭上巡視的時候,被敵人的神射手叮了一口。”
李元吉張了張嘴,準備說話,就聽謝叔方急忙道:“殿下還是回關城内等着吧。臣會死死的守住葦澤關,絕不會讓突厥人往南一步。”
李元吉沉聲道:“戰損如何?”
謝叔方還想再勸,但是看到李元吉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以後,沒敢再開口勸,他快速的回答道:“突厥人第一次佯攻的時候,我們幾乎沒有任何戰損,但是突厥人正式開始攻城以後,我們的将士每一刻都在減少。
目前戰死的有六百多人,重傷的過千。”
輕傷的謝叔方沒說,因爲輕傷的屬于還有戰鬥力的,還能在城牆上作戰的。
李元吉眉頭擰成一團,吩咐道:“你繼續做你的事情吧,不用管我。”
謝叔方急了,“殿下千金之軀,怎能以身犯險?!”
李元吉也清楚自己這個時候待在一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對謝叔方等人最大的幫助。
可是讓他眼睜睜的看着突厥人仗着人多勢衆,拿巨石當雨下,将葦澤關往爛的砸,将葦澤關的将士們往全軍覆沒的地步砸,他實在是坐不住。
“你放心吧,我會躲在安全的地方,絕對不會給你添亂的。”
說完這話,也不等謝叔方再開口,李元吉就主動走向了城牆上相對安全的位置。
謝叔方見此,咬咬牙還想再勸。
但聽到不遠處發出了一聲驚呼,立馬循聲往了過去,就看到突厥人将關城下門洞子前的壕溝填滿了,一隊突厥人推着攻城鑿,正瘋狂的往城門洞子裏湧。
葦澤關有兩道門戶,一道通往關内,一道通往關外。
之前李元吉所在的關口,就是通往關内的門戶。
現在突厥人準備攻擊的是通往關外的門戶。
謝叔方見此,也不顧上在照顧李元吉安危了,跑去吩咐将士們放滾木礌石、夜叉擂等物。
李元吉上了城牆以後,沒給他添亂,也沒有說要接替他指揮兵馬作戰,甚至在他表現出了擔心以後,主動跑去了相對安全的位置,他勉強也能放心一些。
謝叔方趕到門洞子處的時候,守在門洞子上的将士們已經放下了滾木礌石。
滾木落下去以後,能砸到一大片突厥人。
礌石在網兜脫落的那一刻,也如同雨點一般落在了突厥人頭上,突厥人頂着的圓盾,被砸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缺口。
謝叔方過去以後,配合着将士們放下了夜叉擂。
夜叉擂是一種兩頭拴着鐵鏈,中間帶着巨刺的鐵柱。
放下城頭以後,能砸死砸傷不少敵人。
突厥人的圓盾根本抵擋不了夜叉擂這種武器。
随着一個個夜叉擂落下,門洞子下的突厥人被砸的死去活來,不得不暫時暫緩攻勢,退出門洞子。
突厥人在門洞子下雖然損失了不少人,但大唐的将士也損傷了不少。
在突厥人推着攻城鑿望門洞子跑的時候,突厥人的不少弩機、神射手都對準了門洞子上的大唐将士。
有不少大唐将士被他們射殺。
李元吉站在一個相對還算安全的地方,看着大唐的将士一個又一個的在他面前倒下,牙齒越咬越緊。
他清楚的看到,那些大唐的将士前一刻還在招呼同伴對付突厥人,下一刻就被突厥人的箭矢洞穿了脖頸,熱血撒了一地,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去找一處突厥人較少的垛口,架一張重弩!”
李元吉沉聲對身旁的侍衛們吩咐。
侍衛們略顯遲疑,但還是照做了。
沒過多久以後,在一個比較偏僻,突厥人也比較少的垛口前,架起了一張大型弩機。
李元吉在侍衛們的策應下,單臂拉開了需要人通過絞索才能拉動的弩弦,吩咐侍衛将一支弩槍裝在了大型弩機。
大型弩機之所以精準度差,不能指哪兒射哪兒,就是因爲過于笨重,操作需要多個人配合,所以不能像是手弩一樣,靈活的跟着敵人的位置變換,調整位置。
除此之外,大型弩機射程較遠,招呼的都是較遠一些的目标。
僅憑着人的肉眼,很難精準的鎖定目标的位置。
不過這一點,在現在這個戰場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因爲突厥人已經沖到城牆下了。
李元吉力氣夠大,一個人就能操持大型弩機,也能靈活的調整大型弩機的位置,所以大型弩機在他手裏就是一個手弩。
“砸!”
李元吉瞄準了一個敵人後,快速下令。
手持着木槌的侍衛,幾乎在李元吉聲音還沒有落地的時候,就猛的砸下木槌。
弩機一震,弩槍飛射而出。
關外,一個跨坐在馬背上,揮舞着彎刀,正驅使着突厥人往葦澤關沖的人,一下子被弩槍洞穿。
周遭的突厥人見此,隻是愣了一下,卻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他們隻當是馬背上的那個家夥倒黴,剛好被城牆上的唐軍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射中了。
“弩槍!”
李元吉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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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