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一聲令下,六千将士浩浩蕩蕩的沖到了葦澤關關口。
到了關口下,李元吉仰頭一看,發現關口上的那一道紅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形健壯,身着甲胄的壯漢。
壯漢在李元吉一行到了以後,站在關口上遙遙向李元吉一禮,不等李元吉搭話,匆匆下了關口。
沒過多久以後,葦澤關的關門緩緩開啓。
壯漢小跑着趕到李元吉身前,躬身道:“臣檢校并州總管、葦澤關右一統軍李仲文參見殿下。”
李仲文的檢校并州總管是虛職,不是實職。
不然的話,他也不可能待在葦澤關。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淡然笑道:“我阿姊呢?”
李仲文笑着道:“三娘子已經備好了酒宴,正在關城内的宅子裏等您。”
李秀甯深受麾下的一衆将校愛戴,所以被麾下的一衆将校們稱之爲‘三娘子’。
葦澤關附近的州縣中,不少受過李秀甯恩惠的百姓,也稱呼李秀甯爲‘三娘子’。
在其他人眼裏,這麽稱呼李秀甯有點不符合規矩。
但是在他們眼裏,這是他們對李秀甯表達愛戴和敬意的一種方式。
有禦史曾經因此事彈劾過李仲文等人。
李仲文等人對禦史的彈劾表示‘嗯,我們知道錯了,但我們就是不改’。
禦史們也拿他們沒脾氣。
李淵也犯不着拿這種事情去處理李仲文等人。
羅士信在李元吉和李仲文說話的時候,頻頻探出頭,似乎有話要說。
李元吉見此,又笑着問李仲文,“張士貴和安元壽到了嗎?”
羅士信探頭探腦的,肯定是惦記自己的绛州兵馬。
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光杆司令了,手裏沒有兵馬,心裏不踏實。
李仲文拱手道:“張将軍和安校尉昨日就已經抵達葦澤關,三娘子讓他們駐紮在了關内的一處大營。
如今張将軍和安校尉正陪着三娘子等着殿下呢。”
羅士信聽到這話,明顯的松了一口,沒有再探頭探腦。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吩咐李仲文前面帶路。
李仲文一路上引領着李元吉一行入了葦澤關的關城。
葦澤關關城内的地方并不大,大多數的建築建在半山腰上,所有道路有點斜。
李元吉騎着馬,有種往下出溜的感覺,幹脆下了馬步行。
一路走到了關城内的一處宅院前。
李仲文才停下。
李仲文再請示過李元吉以後,帶着齊王府左二左三統軍府的将士,以及齊王府的侍衛們,去了别處。
李元吉自己帶着羅士信、蘇定方進了宅院。
宅院不大,僅有一處院子,院落後面就是正堂。
院子被改成了演武場,一側懸着箭靶等物,一側架着刀槍劍戟,中間是一片青石鋪成的空地。
李元吉跨過了院門,就看到了正堂内的景象。
在那正堂正中,一襲紅影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兒。
左右兩側,分别坐着何潘仁、向善仁、丘師利、張士貴、謝叔方、安元壽等人。
其中何潘仁是李秀甯麾下第一部将,李秀甯在關中起事的時候,何潘仁已經是關中最大的義軍首領了,麾下從中巨萬。
李秀甯派遣馬三寶前去遊說,也不知道馬三寶用了什麽手段,何潘仁居然心甘情願的率領着數萬人一起歸順到了李秀甯的麾下。
向善仁、丘師利也是李秀甯在關中起事的時候招降的,一直忠心耿耿的追随着李秀甯。
丘師利還有一個弟弟叫丘行恭,現在在李世民麾下充任左一府骠騎将軍。
張士貴是一個中規中矩的漢子,沒什麽特色。
安元壽是一個精神抖擻的青年,有幾分胡相。
不僅僅是他,何潘仁也有幾分胡相。
李元吉帶着羅士信和蘇定方入了正堂以後,何潘仁、張士貴、謝叔方等人齊齊起身施禮。
“臣等見過齊王殿下。”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淡然笑道:“不必多禮……”
謝叔方似乎有話要說,可是礙于李秀甯坐在正中,又沒有開口。
李元吉在何潘仁等人見禮以後,才帶着羅士信、蘇定方走到了李秀甯面前。
臨近以後,李元吉仔細的看了看李秀甯。
李秀甯五官分明,容貌靓麗,身着甲胄,又透着一股英武氣息。
不過在她的英武氣息中,又夾雜着一絲絲淡淡的柔和。
“臣羅士信(蘇定方)見過公主殿下。”
“嗯……”
李秀甯淡然一笑,點着頭對羅士信和蘇定方道:“往後跟他們一樣,叫我三娘子即可。”
李秀甯沒什麽架子,蘇定方瞬間對李秀甯多了幾分好感。
羅士信跟李秀甯見過幾次,對李秀甯的能力他相當佩服,但對李秀甯的話他并不認同。
他覺得公主殿下就是公主殿下,不能叫什麽三娘子,會壞了規矩。
“喏……”
蘇定方應允。
羅士信隻是躬身一禮,退到了一旁,沒有言語。
李秀甯的話他不認同,但也不反駁。
葦澤關上下全是李秀甯的死忠黨和崇拜者,在葦澤關内反駁李秀甯的話,跟找虐沒區别。
他隻是重情義、重規矩,又不是傻。
李元吉在羅士信和蘇定方給李秀甯見禮以後,才緩緩上前,笑着道:“阿姊有禮……”
李秀甯瞥了李元吉一眼,然後……沒有然後了。
一點兒回應也沒有。
弄的李元吉有點懵。
就當李元吉準備說點什麽的時候,李秀甯環視了一圈屋内的衆人,淡然笑道:“人既然已經到齊了,那就開宴吧。”
說完這話,瞥了一眼李元吉,又瞥了一眼距離她身旁不遠的一個位置。
李元吉心裏苦笑了一聲,走到李秀甯身邊的那個位置上坐下。
然後……吃了一頓沒滋沒味的飯。
何潘仁、張士貴等人就是低着頭猛吃,一句話也不講。
羅士信、蘇定方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也不好說話,低頭猛吃。
唯有謝叔方一邊吃,一邊往李元吉身上猛瞧。
李元吉看出了謝叔方似乎有話要說,剛要開口發問,李秀甯的目光就落在了謝叔方身上。
李秀甯隻是似笑非笑的瞥了謝叔方一眼,端起長幾上的甜酒淺嘗了一口。
謝叔方就快速的低下頭,對着長幾上的食物發起了進攻。
李元吉看着屋内一衆低頭猛吃的猛将,再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隻烤羊腿,一點兒食欲也沒有。
他一直熬啊熬,熬到了何潘仁吃飽喝足以後,終于解脫了。
何潘仁快速的吃完了自己長幾上的食物以後,猛然起身,躬身道:“齊王殿下、三娘子,臣還有要事要辦,就先告辭了。”
說話的時候,還不忘踹了一下身邊的向善仁。
向善仁仰着頭看向何潘仁,低聲道:“我還沒吃完……”
何潘仁低下頭瞪了向善仁一眼。
向善仁快速的将剛剛割下的一塊肉塞進嘴裏,起身躬身一禮,也不說話,跟着何潘仁就往外走去。
丘師利、張士貴、安元壽等人也相繼起身告退。
謝叔方、羅士信、蘇定方等人在李秀甯飽含笑意的眼神‘威逼’下,也相繼起身告退。
不一會兒,屋内就剩下了李秀甯和李元吉。
李元吉知道李秀甯這是有話要跟他說,當即主動開口。
隻是話還沒有到嘴邊,李秀甯的玉手就已經出現在了他耳朵上。
“嘶……”
李元吉耳朵一痛,倒吸了一口冷氣,果斷開口道:“阿姊饒命!阿姊饒命啊!”
李秀甯愣了一下,緩緩松開手,一臉稱奇的道:“你果然是變了。以前我擰你耳朵的時候,你隻會罵人,可不會讨饒。”
李元吉一邊摸着發疼的耳朵,一邊低聲道:“好漢不吃眼前虧……”
李秀甯惡狠狠的瞪了李元吉一眼,“你也配做好漢。”
李元吉瞪起眼。
我怎麽不配做好漢了?!
“怎麽,不服氣?”
李秀甯就像是李元吉肚子裏的蛔蟲一樣,李元吉肚子裏的話沒說出口,她就已經猜到了。
李元吉沒說話。
李秀甯哼了一聲道:“你要是好漢,當年劉武周兵臨并州的時候,你就不會棄城而逃,害死那麽多将士。”
李元吉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是前身的鍋,現在得他背,他想不認都不行。
不過還好,李秀甯并沒有一味的指責他,話鋒一轉又道:“也怪父親,非讓我守着葦澤關,說什麽也不讓我離開。
要是我能離開葦澤關,他劉武周豈敢欺負到你頭上。”
李元吉聽到這話,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
就沖你最後一句話,剛才你揪我耳朵的事情,我就不記恨你了。
“說,你召集那麽多兵馬,征集那麽多糧草,準備做什麽?”
就在李元吉放棄計較李秀甯揪他耳朵的‘大仇’的時候,李秀甯話鋒再次一轉,盯着他質問。
李元吉一愣,剛剛變好的心情,又變差了。
李元吉心中生出了一點點惡趣味,當即大大方方的道:“當然是爲了争那個位置了,難道是自保啊?”
李秀甯美目瞬間瞪圓了。
“你……你……你也要争那個位置?”
李秀甯猛然站起身,臉色十分難看的盯着李元吉道:“你爲什麽要跑去争那個位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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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