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當殿行兇

第4章 當殿行兇

“殿下……”

劉俊站在寶攆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率先往石階上走去。

李元吉調整了一下情緒,仰着頭,邁着嚣張的步伐踏上石階。

李元吉也想低調一點,但是前身的性格不允許,前身平日裏在李淵面前就是橫行無忌,他要是低調行事,反而更容易被人看出破綻。

一路拾階而上,到了殿門口,就看到那排成了四行的宦官、女官、太監、侍婢、門婢、舞婢、畫婢等等,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卻不敢有絲毫輕舉妄動。

但凡李淵有什麽吩咐,他們得立馬出現在殿内去侍奉。

稍有差池,就是一頓重罰。

李元吉走到殿門口,就聽到李淵陰恻恻的聲音從殿内傳來。

“二郎啊,我聽說你最近招攬了不少謀臣和猛士,你秦王府的威風,都快趕上我了。”

“父親,兒臣一切皆是父親所賜,兒臣的謀臣和猛士,自然也是父親的謀臣和猛士。”

李世民聽出了李淵語氣不善,也聽出了李淵在埋怨他,急忙解釋。

李世民的聲音渾厚有力、中氣十足,給人一種正派人士在講話的感覺。

李元吉聽出了李淵有給李世民找茬的意思,也不急着進去了,爲李元吉引路的劉俊也守在了殿門口,沒有進去給李吉通傳的意思。

這就是眼色。

李淵正在拿腔捏調的時候,你闖進去插話,那不是給李淵找不自在嗎?

“好好好,好一個你的謀臣和猛士,就是我的謀臣和猛士。”

李淵朗聲誇贊了一句,不等李世民回話,李淵就喝問,“既是如此,他們爲何置我定下的禮制于不顧?一個小小的縣子,居然敢從一個國侯的府邸門口策馬而過,誰給他的膽子?”

李淵在登基之初,定下禮制,低官低爵在路上遇到了高官厚爵,應該下馬、下轎禮讓,路過高官厚爵的府邸,也得下馬、下轎步行。

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大緻明白了怎麽回事。

李淵口中的‘小小縣子’應該就是杜如晦,國侯應該就是尹阿鼠。

尹阿鼠之前跟他說,找了個由頭,痛打了杜如晦一頓,這個由頭應該就是杜如晦策馬從尹府路過違背了禮制。

杜如晦違背禮制在先,難怪尹阿鼠敢下毒手。

李元吉之前還覺得尹阿鼠挺蠢的,如今看來,倒是有幾分小聰明。

他知道得理不饒人,也知道他不是李世民得對手,得找李淵爲他出頭。

隻是小聰明終究是小聰明。

李淵不可能爲了他,拿李世民怎麽樣,但一定會爲了李世民,要了他的命。

“父親,杜參贊之所以策馬從尹府而過,也是事出有因……”

李世民爲杜如晦辯解,隻是話還沒說完,李淵就粗暴的喊道:“什麽事出有因,我看分明是他仗着有你撐腰,不将我定下的禮制放在眼裏。”

李世民一愣,陷入了沉默。

李元吉的眉頭卻揚了起來,李淵似乎并不打算輕易放過李世民。

李淵若是将這件事定性爲杜如晦和尹阿鼠的恩怨,那最多就是訓斥李世民兩句,順便罰一罰杜如晦的俸祿。

可李淵現在往自己身上扯,明顯是要把事情往大了說。

不将李淵定下的禮制放在眼裏,跟不将李淵放在眼裏有什麽區别?

“父親,杜參贊已經被尹監門打折了一根手指,他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父親還要重處他嗎?”

李世民突然開口,聲音沉重的說着。

李淵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道:“尹監門打折了杜如晦一根手指……”

尹阿鼠對李淵有所隐瞞,同樣對李元吉也有所隐瞞。

李元吉在得知尹阿鼠隐瞞了李淵以後,豎起了耳朵,靜靜的聽着李淵的反應。

“你覺得杜如晦被打折一根手指,就委屈了?他違背我定下的禮制,尹監門仗義出手,難道是錯了?

在你看來,是我定下的禮制重要,還是他杜如晦的一根手指重要?”

李淵突然聲音拔高了幾度,厲聲質問。

李世民咬牙切齒的道:“自然是父親定下的禮制重要。”

李淵哼了一聲,“那我罰你三個月俸祿,罷了杜如晦的官,你不會反對吧?”

李世民再次陷入了沉默。

李元吉通過李淵和李世民的反應,若有所悟。

一個尹阿鼠,一個違背禮制的小問題,還不值得李淵給李世民難看。

李淵之所以小題大做,明顯是在借機敲打李世民。

李元吉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李淵之所以會敲打李世民,應該跟李世民近些日子建立的天策府和修文館有關。

李世民的天策府和修文館,剛剛建立一個多月,就招納了數百謀臣和猛士,李淵感受到了威脅,所以才會借機敲打李世民。

李世民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在李淵說要罰他俸祿、罷杜如晦官的時候,以沉默應對。

但沉默隻能應付一時,不能一直應付下去。

且看李淵如何逼李世民開口,李世民又該如何應對吧。

李元吉很想看看這個有萬王之王之稱的千古一帝,怎麽過李淵這一關。

就在李元吉靜靜等着李淵和李世民父子繼續對戲的時候,劉俊彎着腰,匆匆進了兩儀殿。

李元吉眼珠子一下瞪直了。

我去,你丫是李世民的人吧?!

你這個時候進去通傳,不剛好幫李世民破局嗎?!

“大家,齊王殿下到了……”

“宣!”

“……”

李元吉心裏罵罵咧咧的進了兩儀殿。

兩儀殿很大,遠比武德殿正殿要大數倍。

殿内點着四行鶴莖燭,從殿門口一直通到皇帝寶座底下。

李淵頭戴着一頂元冠,身着大紅便服,大腹便便的坐在他專屬的皇帝寶座上。

五十六歲的李淵臉上沒有半分老态,反而紅光滿面,看這就像是一個保養得當的富家翁。

在陛下右手邊,李世民頭戴武冠,身着墨色常服,跪坐在長幾後,挺着腰闆。

李世民面容俊朗,身形高大,渾身透着一股子銳氣。

在陛下左手邊,空着一張擺滿了酒菜的長幾,尹阿鼠跪坐在第二張長幾後,正在裝可憐。

劉俊彎着腰立于陛下,另有十個侍婢,跪坐在長幾兩側,垂着頭,在伺候人。

李元吉原以爲殿内隻有李淵、李世民、劉俊、尹阿鼠幾人,可是他走到李淵近前的時候才發現,在李淵左手邊那張空長幾後,還躺着一個面容蒼老的醉鬼。

李元吉不用猜也知道他是誰。

必然是李淵最信任的尚書右仆射、魏國公裴寂。

也隻有他可以夜宿皇宮,陪着李淵一起吃喝玩樂。

李元吉走到了李淵近前,躬身一禮,“父親……”

李淵瞪了李元吉一眼,冷哼了一聲。

李元吉直起身,他在來兩儀殿的路上,就仔細回憶了一番前身平日裏在李淵面前的做派。

此情此景,該做什麽,他心裏有數。

李元吉邁步走向尹阿鼠,在尹阿鼠驚恐的目光中擡腿就是一腳。

尹阿鼠慘叫一聲,滾了出去,足足滾了兩圈才停下。

李元吉躍過長幾,追着尹阿鼠準備繼續下毒手,邊追還邊罵,“狗東西,你也配告我刁狀,活膩味了?!”

“大膽!放肆!”

李淵氣的從寶座上站起身,指着李元吉怒斥。

李元吉充耳不聞,撲到尹阿鼠面前,拽住尹阿鼠的衣領,就是兩拳。

李元吉用的是前身的身軀,也繼承了前身一身力氣和武藝,中間還出了一丁點變化。

兩拳下去,尹阿鼠的小身闆根本招架不住,當即就被打掉了兩顆門牙,嘴裏含着血向李淵大聲呼叫。

李淵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居然不讓殿門口的千牛備身拉開李元吉,也不讓李世民阻止李元吉行兇,隻是一個勁的大喊‘放肆’、‘大膽’之類的話。

李元吉原本隻想打尹阿鼠兩下意思意思,可李淵不讓人拉開他,他隻能繼續下毒手。

李元吉又痛毆了尹阿鼠幾拳,直到尹阿鼠被打的呼喊聲變小了以後,李淵才瞪向李世民怒喊,“快阻止他!”

李世民面無表情的道:“打不過……”

“你!”

李淵被氣的說不出話。

“宿衛?!”

李淵沖着殿外怒吼。

殿外的千牛備身們沖進殿内,拉開了李元吉。

李元吉象征意義上的在他們身上招呼了幾下、掙紮了幾下。

在被千牛備身拉開以後,沖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尹阿鼠威脅,“你給我等着,遲早弄死你。”

李淵匆匆離開寶座,走到李元吉面前怒斥,“你個逆子,你想做什麽?當着我的面行兇,你眼裏還有沒有我?”

李元吉毫不示弱,瞪着眼就道:“父親要爲了一個小小監門懲處我?”

李淵瞪眼喝道:“他是國丈,國侯,不是什麽小小監門!你殿前失儀,痛毆一位國丈,該當何罪?!”

李淵此話一出,李世民的雙眼瞬間亮了。

李元吉心裏也樂開花了。

“咳咳咳!”

躺在地上裝醉的裴寂,突然爬起身,大聲咳嗽。

李淵立馬明白,他說錯話了。

尹阿鼠的女兒雖然是貴妃,外孫雖然是親王,可尹阿鼠可當不起國丈兩個字。

除非李淵立尹德妃爲後,不然國丈永遠隻有一位,那就是已故窦皇後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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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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