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思摩等人聽到這話,臉色緩和了幾分,颉利聽到這話,意識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變得有些歇斯底裏。
“你們漢人就喜歡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就喜歡拿這些話騙我們!”
李元吉已經懶得再跟颉利說下去了,當即冷淡的道:“我漢人喜不喜歡說冠冕堂皇的話,會不會拿這些話騙人,以後自有分曉,還輪不到你在這裏大放厥詞。”
說到此處,李元吉沒有再給颉利說話的機會,直接對張寶相吩咐道:“将他帶下去,先餓兩天再說!”
颉利聽到這話,驚愕的瞪起了眼。
張寶相也一臉的不可思議,“殿下,這有悖于我大唐的待客之道!”
李元吉輕哼了一聲道:“我大唐的待客之道是什麽,我說了算!”
張寶相聽到這話,不再多言,痛快的應允了一聲後,拎起颉利的衣領,拖着颉利就往外走去。
至于餓颉利兩天,違背了大唐的待客之道了,被人非議了,那跟他沒什麽太大的關系。
李元吉既然說了,大唐的待客之道他說了算,那就是他說了算。
至于其他人的意見,李元吉都不在意,那他又有什麽好在意的?
張寶相将颉利帶走了以後,李元吉這才讓阿史那思摩等人上前觐見。
“阿史那思摩見過雍王殿下……”
“臣仆固咄火……”
“臣阿跌史思……”
“……”
“參見殿下!”
身份地位的不同,也決定了他們見禮的方式不同。
阿史那思摩如今已經正式的歸順了大唐,并且又是大唐封的郡王,所以私底下他不用以臣相稱。
如果是大朝會,又或者是在太極殿這種正式的場合觐見的話,那他還得稱臣。
仆固部的大酋仆固咄火以及阿跌部的大酋阿跌史思,他們也歸順了大唐,但他們目前還沒有被封爵,獲封郡王的可能也微乎其微,所以他們無論在哪個場合都得以臣相稱。
李元吉在他們每個人施完禮以後,才笑着道:“諸卿不必多禮,尤其是思摩,你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在我面前不用這麽客氣。”
阿史那思摩是個實在人,聽到這話就信了,當即樂呵呵的點了點頭道:“好!”
仆固部大酋仆固咄火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古怪了起來。
阿跌部大酋阿跌史思的性子應該跟阿史那思摩差不多,聽到了阿史那思摩的回答以後,不僅沒有流露出古怪的神色,反而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
他大概也希望李元吉跟他說一句‘在我面前不用這麽客氣’。
但他的身份地位已經決定了,他這輩子可能都沒這個機會。
李世民、李靖、趙成雍、王玄策、褚遂良等人都被阿史那思摩的回答給逗笑了,一個個嘴角含着笑意,饒有興緻的看着阿史那思摩。
阿史那思摩看到他們笑了,但愣是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對。
李元吉也被阿史那思摩給逗笑了,但卻沒有怪罪阿史那思摩不知輕重,也不反感阿史那思摩這種直腸子的性子。
說實話,跟聰明人待久了,他就越發的喜歡這種直腸子的人了。
這種人什麽都寫在臉上,不喜歡藏着掖着,是最好看透的人,也是最好駕馭的人。
相比起來,李靖、趙成雍、王玄策、褚遂良,乃至已經出去的張寶相這一類聰明人,就那麽好看透,沒那麽好駕馭了。
偏偏身爲上位者,你不得不用這種人,也不得不想盡辦法去駕馭這種人。
在這種情況下,所需要耗費的心神就多了。
所以,好不容易碰見一個直腸子的人,李元吉不僅不反感,還挺喜歡的。
“來,過來坐下說話!”
李元吉笑着拍了拍身旁右側的位置。
至于爲啥不是左側,因爲左側坐着李世民。
雖說李世民如今已經無官無爵,是一個庶民了,但人家兄長的身份又沒丢。
若不是這一次是一次公宴,李世民又沒有争座次的意思,李元吉說不定還得将主位讓出來讓人家坐。
阿史那思摩聽到招呼,也沒客氣,咧嘴笑着坐上了李元吉右側的位置。
看他那沒心沒肺的樣子,殿内沒有一個人覺得他不識趣,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跟這種人計較,那就不是人家傻,而是你傻了。
“你們也坐!”
李元吉邀請仆固咄火和阿跌史思也坐下。
仆固咄火很客氣的道了一句謝,阿跌史思本來想直接去坐的,但是看到了仆固咄火客氣了以後,也趕忙跟着客氣了一句。
所有人都坐定了以後,李元吉宣布正式開宴。
席間,李元吉拉着阿史那思摩論交情,又跟仆固咄火和阿跌史思論功勞,把幾個人都聊高興了。
散席的時候,阿史那思摩答應了會帶着所有族人幫大唐去征讨西突厥,阿跌史思也答應了,唯有仆固咄火有些猶豫,最後隻答應了派出一部分族人幫大唐去征讨西突厥。
“仆固咄火這個人不能留啊。”
在阿史那思摩等人被人攙扶着離開了殿内以後,明明已經醉過去了的李世民突然睜開眼,幽幽的說了一句。
不止是他,本來已經醉過去的李靖、張寶相、趙成雍、王玄策、褚遂良等人都齊齊睜開了眼,坐端正了。
大家之所以醉了,是在裝醉,是裝給阿史那思摩等人看的,不然的話,阿史那思摩等人未必會盡興。
如今阿史那思摩等人走了,自然沒必要裝下去了。
李世民之所以會說這種話,是因爲今日跟阿史那思摩等人見面,并不僅僅是單純的見一次面,也是決定留誰殺誰的一場會議。
李元吉目光在李世民身上盤桓了一下,又看向李靖等人道:“你們也這麽認爲?”
李靖、張寶相、趙成雍、褚遂良等人齊齊點頭,都覺得仆固咄火這個人留不得,大唐不需要這麽聰明的蕃将。
但王玄策卻沒有表态。
李元吉看向王玄策道:“你有不同意見?”
王玄策也沒藏着掖着,點頭道:“臣以爲,留不留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殺了他以後,他的族人是否會爲我大唐賣命。”
李世民眯起眼看向王玄策道:“你的意思是,他的族人對他很忠誠,我們殺了他以後,未必能将他的族人收爲己用?”
王玄策搖着頭,看着李元吉道:“他的族人對他忠不忠誠臣不知道,但臣知道,這個時候不适合殺他。”
李元吉點點頭道:“也對,如今仆固部剛剛歸附,人心浮動,這個時候殺了他的話,他的那些族人恐怕就更不安了,到時候勢必會出現反複。”
這個時候,李世民、李靖等人都有開口的意思。
不過,李元吉卻搶先一步對王玄策笑道:“不過,我們說不能留他,不是說現在就要殺他,而是在以後找個機會殺他。
比如讓他死在征讨西突厥的戰場上,又或者死在征讨其他什麽地方的戰場上。
隻要讓他死在敵人手上,我們做的又足夠漂亮,他的族人就不會懷疑我們了。
他們會選出一個新的大酋,繼續效忠我們。”
李世民、李靖等人聽到這一番解說,立馬熄了要說話的心思。
王玄策聽到這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臣沒意見。”
李元吉笑道:“那就這麽定了,具體由誰去實施,你們有沒有合适的人選?”
李世民和李靖揣着不做聲了,張寶相毫不猶豫的道:“當然是由李帥!”
趙成雍緊跟着道:“當然是蘇帥!”
褚遂良左看看,右看看道:“也可以給翼國公一個機會!”
他們可不是在單純的推舉去弄死仆固咄火的人選,也是在推舉征讨西突厥的統帥。
張寶相是跟着李靖混的,又從李靖手裏撿了個大便宜,如今當着李靖的面,自然要推舉李靖。
趙成雍是雍王府的人,自然要推舉雍王府的心腹。
至于褚遂良嘛,他爹以前是秦王府的十八學士,李世民又在哪兒坐着呢,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他也得給秦瓊等人一個提名。
不過,他開口沒多久,李世民就将他的提名給否決了,“叔寶雖然有才,但統領大軍的能力仍有不如,叔寶不合适!”
連秦瓊都不合适了,那麽程咬金、尉遲恭等人就更不合适了。
李世民這話聽上去很不客氣,可實際上已經很客氣了。
如果他不客氣的話,根本不需要這麽繞彎子,他可以直接說,秦瓊帶兵打仗還行,但是統帥三軍不行。
秦瓊在後世的演義當中被寫的很玄乎,但他說到底還是一個将才,而不是帥才。
讓他領兵沖殺,他肯定手到擒來,但讓他挂帥,統領三軍,那他恐怕還差那麽一點點。
如果大唐缺統帥的話,那他可以上去湊活湊活。
可這個時期的大唐根本不缺統帥。
現在在殿裏坐着的就有兩位。
更别提其他地方了。
加起來恐怕已經超過了雙掌之數。
所以沒必要讓他上去湊活,更何況他現在的身子骨已經不行了,做參謀還行,做統帥的話,有很大的幾率會累死或者病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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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