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侯君集一共陣斬三千餘人,俘虜四千餘人,繳獲戰馬八千多匹,牛羊過萬,大獲全勝。
并且還生擒了一位突厥梅錄,也就是突厥的統兵大将,準确的說是颉利王帳下的統兵大将,跟吐羅平級。
是大唐此次戰事中目前擒獲的身份地位最高的突厥人之一。
據侯君集戰報中說,此人名叫圖葉羅。
在曆史上沒什麽名氣,但能充任颉利帳下的大将,必定是深受颉利信任的人,在突厥應該也算個人物。
侯君集此戰可以說是斬獲頗豐,獲得了不小的功勞,再加上他之前積累的功勞,勉強能封個侯了。
所以李元吉覺得侯君集此次表現還算挺亮眼的。
隻不過,李世民似乎不這麽認爲,不屑的撇撇嘴道:“隻是面對面的跟突厥人打了一場,陣斬了三千多人而已,哪能跟蘇定方借力打力,請君入甕,在城平口,清澗渡,延川口,各殲突厥人數千,俘虜突厥人數千相比。”
李元吉樂呵呵的笑道:“我承認,蘇定方設計在城平口三地殲滅了突厥人和俘虜的突厥人确實比侯君集多,也比侯君集有能耐。
但你不能否認侯君集此次的斬獲,更不能否認侯君集即使阻止了突厥人合圍我們。
你也清楚,突厥人一旦繞過了平川和華池水,出現在了白馬川以後,就能悄無聲息的摸到我們背後,到時候跟懷安城内的突厥人兩面夾擊我們的話,那我們可就麻煩了。”
李世民冷哼道:“我在懷安以南布下了數百斥候,突厥人别說摸到白馬川了,能摸到平川和華池水的交界處就算他們不錯了。
根本不可能被他們合圍,更不會給他們兩面夾擊的機會。”
李元吉笑道:“我看你啊,就是見不得侯君集出人頭地!”
侯君集以前可是李世民的部下,在李世民麾下遠沒有秦瓊、程咬金等人受用,甚至連牛進達、吳黑闼等人都比不上。
李世民幾乎就不給他露臉的機會。
所以他跟着李世民南征北戰了四載,也隻是混了個縣子。
如今投入到他麾下,接連取得了三場勝利,最後一場還生擒了一個突厥的大将,眼看封侯在望了,李世民心裏自然不痛快。
畢竟,侯君集斬獲的戰功越多,以後的地位越高,就越能證明李世民眼瞎。
李世民多自負的一個人啊,在兵法謀略方面,在識人方面,自認在天下間也是數一數二的,如今被打臉了,怎麽可能痛快,怎麽可能承認侯君集還算不錯呢?
“呵?!我會見不得他出人頭地?他就算生擒了颉利,因功被封爲了國公,也是我大唐的臣子!”
李世民嘴很硬,不屑的譏諷。
李元吉笑的眯起了眼道:“人家就算沒有生擒颉利,沒有被封爲國公,人家的身份地位也比你高。”
李世民一下子就惱了,義憤填膺的道:“我能有今日,還不是因爲你!!!”
李元吉知道不能再調侃李世民了,當即安撫着道:“好了好了,我就這麽一說,你就算被父親貶爲了庶民,你依然是父親的嫡次子,天下人依然得敬着你。”
李世民不吃這一套,惡狠狠的盯着李元吉。
李元吉轉移話題道:“眼下綏州的戰事取得了不錯的戰果,十二衛的兵馬馬上也要到綏州了,看颉利的意思,似乎不準備讓蘇尼失和突利退兵,我們随後應該能在綏州取得一場不小的勝利。
我們這邊馬上也要承受颉利猛烈的報複了,你看我們該怎麽應對?”
李世民又惡狠狠的瞪了瞪眼,發洩了一下自己的不滿,這才緩緩的開口道:“估計李靖去突襲突厥王庭的事情也該有消息了,一旦消息傳到颉利耳中,颉利一定會加倍報複在我們身上。
所以随後我們跟颉利一戰,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結果。
我們能做的就是做好一切的準備,嚴陣以待,等待颉利找上門來跟我們一戰。”
李元吉微微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什麽也不做,等着颉利就好?”
李世民聽懂了李元吉這話是什麽意思,冷哼道:“從懷安城到此處,一馬平川,我們無險可守,也沒有有利的地形可以借助。
能做的就是挖一些絆馬坑,或者設一些絆馬樁。
但你覺得這些能擋得住颉利的六七萬精兵嗎?”
李元吉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肯定擋不住。
六千萬精兵,尤其還是騎兵,在一馬平川的地方散開的時候,那是遮天蔽日的,一眼望不到頭。
除非在懷安城到大唐兵營所在的所有地方全部設上絆馬樁,挖下絆馬坑,不然根本阻止不了颉利領兵沖過來。
但這明顯的不現實。
先不說設這麽多絆馬樁、挖這麽多絆馬坑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了。
就是這深冬的凍土,也沒有那麽容易挖開。
況且,騎兵沖鋒的時候又不是隻能沖一條線,人家在看到絆馬樁、絆馬坑的時候,完全可以跑弧線,繞一個半圓沖過來。
所以用絆馬樁和絆馬坑阻擋颉利,讓颉利知難而退,根本不現實。
“那就這麽等着?白白浪費這段時間?”
李元吉看向李世民疑問。
打仗打的不僅僅是兵力和辎重,也是時間。
如果有時間多做一些布置,多做一些安排的話,那麽打起仗來,也會容易一些。
李世民瞥着眼淡淡的道:“我自然不會白白浪費這段時間,我已經吩咐人去營外築牆了。隻要我們能在三天之内築出十一道矮牆,我們就可以憑借着矮牆抵禦戰馬的沖擊。
然後再借助矮牆将颉利麾下的兵馬切割開,分批絞殺。”
李世民所說的矮牆是那種僅有三尺高的土牆,不需要借助太多東西,隻需要挖開凍土,用木闆夾着夯起來就可以。
十一道矮牆,如果分布的好,确實能抵禦戰馬的沖擊,延緩騎兵的沖勢,不用再拿人命去填了。
也能分割開敵兵,分批絞殺。
但颉利不一定上當啊,不一定在你創造好的戰場上跟你大戰啊。
畢竟,颉利統領的可是騎兵,來去如風的騎兵。
“所以你準備用什麽辦法引颉利上鈎?”
李元吉疑問。
李世民沒說話,隻是很不在乎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李元吉一瞬間人都麻了,苦笑道:“還有我和大哥的腦袋吧?”
畢竟,能讓颉利明知道戰場對他不利,還往進鑽的魚餌,隻有他們兄弟三人的腦袋。
隻要颉利知道他們兄弟三人大好的頭顱在戰場上放着,等着他來取,别說前面的戰場對他不利了,就算是有陷阱,他也有一定的幾率會鑽。
特别是在知道自己的王庭被偷襲,族中的老幼,以及王庭中的老幼,還有這些年積累的财富,全被李靖所獲以後,颉利會更加迫切的想要他們兄弟三人的頭顱。
李世民毫不猶豫的點了一下頭,臉上一點波瀾也沒有。
似乎對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
“大哥知道嗎?”
李元吉又問。
李世民淡漠的道:“他的态度重要嗎?”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确實不重要……”
李建成如今已經徹底的成爲一個工具人了,他的态度根本沒人會關心,能用得着他的時候,把他拿出來用一用,用不着的時候就丢到一邊。
他即便是有意見,有脾氣,也得憋着。
“那就靜等李靖那邊的消息,靜等綏州的戰果吧。”
李元吉搖着頭說着。
十二月二十三的時候。
慶州下了一場大雪,足足下了一尺半厚,人踩在上面,半個腿都能埋進去。
天氣反而比沒下雪的時候暖和了不少。
李靖突襲突厥王庭的消息,也是在這一日傳到了懷安。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李元吉。
李靖在找到突厥王庭所在的時候就派人繞到靈州回到了大唐,傳回了他找到突厥王庭,并且查清楚突厥王庭虛實的消息。
突厥王庭留守的兵馬有一萬多人,除了三千精騎外,剩下的全是戰鬥力一般的遊騎。
這對李靖麾下的兩千玄甲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所以李靖雖然沒傳回他偷襲突厥王庭成沒成功的消息,但結局已經注定。
颉利是次日得到消息的。
在拿梁師都的堂妹發洩胸中的怨氣的時候,得到的消息。
颉利的欲谷帶着從王庭逃出來的屈律啜趕到颉利的金狼帳的時候,颉利正掐着梁師都堂妹的脖子在發洩心中的怨氣。
麾下的大軍在慶州頻頻失利,蘇尼失和突利率領的另一支大軍在延綏屢屢受挫,都讓他心中的怨氣蹭蹭的往上漲。
在前日傳回突利麾下的一個部族,近一萬三千多兵馬在秀延水畔被蘇定方設局一舉殲滅了以後,他就知道此次兵進大唐要功敗垂成了。
但他不甘心,不想退兵,也不想承認自己失敗。
此次他兵進大唐,不僅沒占到多少便宜,反而損失了數萬兵馬,更别提那數之不清的仆從和奴隸了。
此次的損失,可以說是比他以前兵進大唐加起來還要多,所以他不甘心就這麽退走,但他一時半會又想不出反敗爲勝的辦法。
所以隻能拿梁師都的堂妹撒氣。
“合罕,王庭急報!”
欲谷入了金狼帳,對于颉利拿梁師都的堂妹發洩怨氣無動于衷,聲音有些焦急的說明的來意。
颉利在快要掐死梁師都堂妹的時候,才低吼了一聲,将梁師都的堂妹丢到了一邊,一邊喘着氣,一邊用低沉的聲音質問道:“何事?”
欲谷趕忙示意失斤屈律啜上前回話,屈律啜是突厥的官名,地位等同于大唐的隊率,隻不過失斤這個隊率統領的可是突厥的金狼衛,也就是颉利的禦前衛,地位比突厥的許多小部族的大酋還高。
失斤趕忙上前,垂着頭,聲音有些哆嗦的道:“一個月前,王庭被襲了……領兵的是大唐的李靖,麾下的兵馬是大唐秦王李世民麾下的玄甲軍……”
颉利在聽到王庭被襲的時候,就蹭的一下站起了身,渾身沒有片履,也渾然不在意。
在聽到突襲王庭的是李靖,并且統領的是李世民麾下的玄甲軍以後,瞳孔一縮一漲,虎目緩緩的瞪到了最大。
“你!再說一遍!”
颉利像是一頭要噬人的狼一樣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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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