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李建成覺得自己還可以解釋,還在掙紮,但李元吉已經懶得聽了,也懶得再在李建成身上多費唇舌。
李元吉扯過城門樓子内的屏風将李建成蓋上以後,對李孝恭道:“該看的你也看完了,是不是可以回去回話了?”
李孝恭覺得現在的李元吉很陌生,前所未有的陌生,似乎跟他以前見到的是兩個人。
“愣着做什麽?需要我派人送你嗎?”
李元吉見李孝恭不說話,出生催促。
李孝恭回過神,重重的哼了一聲後,惡聲惡氣的道:“不用了!”
說着,就氣咻咻的出了城門樓子。
沒過多久以後就出現在了李淵面前,依舊跪着。
“怎麽樣?怎麽樣?安禮門上的情形到底怎麽樣?”
李淵神情焦急的追問。
他迫切的想知道他的三個寶貝兒子到底有沒有事。
至于兒子們在宮裏又是搞政變,又是動刀兵的,他現在沒心情計較。
兒子們要是都沒了,他計較這些有錘子用?!
李孝恭知道李淵的心情,所以沒敢跟李淵藏着掖着,也沒敢讓李淵等太久,痛痛快快的說道:“太子殿下、秦王殿下、齊王殿下都活着。目前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已經被齊王殿下擒下,就關在安禮門的城門樓子裏。”
李淵一瞬間瞪大了眼睛,聲音拔高了好幾度喊道:“你确定你沒有騙我?”
李孝恭苦着臉道:“您覺得臣敢嗎?”
“嗯?!”
李淵眉頭一下子就立起來了。
李孝恭趕忙道:“臣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騙你!”
李淵又再三确認了一番後,終于相信了李孝恭的話,心裏懸着的大石頭也緩緩放下了。
“這麽說,玄武門之事,元吉那個逆子也有參與?又或者說他想做黃雀?”
李淵在确定了兒子們都好好的活着以後,終于有心情計較政變的事情了。
李孝恭這一次學聰明了,搖着頭道:“這個臣就不是很清楚了……”
李淵惱怒的喝道:“你幫着那個逆子拿下了安禮門,你現在告訴我你不知道那個逆子要做什麽?”
李孝恭急聲道:“臣不是幫齊王殿下拿下了安禮門,臣是被奪了兵符以後,不得不聽命行事,所以臣真的不知道齊王殿下要做什麽。”
李淵怒喝道:“他奪你兵符你不會反抗?你不會禀報給我以後再做決定?”
李孝恭一臉畏懼的低下頭道:“臣倒是想反抗啊,可是臣一露面,齊王殿下就将臣舉起來了,等到臣反應過來的時候,兵符已經被奪了。
臣也想禀報給您以後再做決定,可當時太子殿下已經負傷,秦王殿下又帶着右屯衛上下緊随其後,臣怕等臣禀報完了以後再做決定,太子殿下已經遇險了,所以臣隻能一邊派人禀報您,一邊聽命行事。”
李淵憤憤的道:“即是如此,你爲何不守在建成和那個逆子身邊,而是跑到了安禮門?”
李孝恭苦着臉道:“齊王殿下刀架在太子殿下脖子上吩咐臣,您說臣該怎麽做?”
李淵一下子被怼的不知道說啥好了。
“齊王殿下爲何要用太子殿下的性命威脅你呢?你又不是太子殿下的屬官!”
在一旁裝聾作啞了半天的裴寂突然發問。
李孝恭瞥了裴寂一眼,嘀咕道:“這你得問齊王殿下去,問我我怎麽知道?”
裴寂也被怼的說不出話了。
雖然李孝恭的話裏存在着漏洞,可這個漏洞需要找李元吉才能證實。
問題是,現在除了李孝恭以外,誰敢大鳴大放的跑到安禮門上去找李元吉?
在弄不清楚李元吉的目的之前,誰也不敢單獨去見李元吉,因爲誰也不知道李元吉會不會一個不高興将他們給宰了。
反正,在這一場政變中,李元吉也好、李世民也罷,都殺了很多人,其中不乏身份高貴者。
也沒見李淵憤憤不平的爲那些人喊冤。
“你們說,那個逆子到底想做什麽?”
李淵從李孝恭口中沒有得到答案以後,就問起了群賢。
裴寂、陳叔達、蕭瑀三個人,以及右監門府大将軍、左右備身府大将軍,以及幾個距離皇城最近的老臣,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
鬼知道李元吉要做什麽。
說李元吉想趁着李世民發動政變的時候做黃雀的話,李元吉的所作所爲完全不像。
雖說他們到現在還沒了解清楚事情的全部真相,可就他們目前了解到的消息來看,李元吉在李世民發動了政變以後,一直在保護李建成,不然李建成早就被李世民宰了。
現在,李元吉又不知道用什麽方法抓到了李世民,但卻沒傷害李世民的性命。
如果李元吉想做黃雀的話,完全沒必要費心費力的去保護李建成,更沒必要留着李世民的性命。
可說李元吉不想做黃雀的話,李元吉如今又扣押着李建成和李世民,一點兒放任的意思也沒有,也沒有下來跟李淵解釋什麽。
李元吉到底要做什麽,他們實在猜不到。
李淵見群賢也不知道李元吉要做什麽,就隻能招呼李孝恭再走一趟安禮門,“去!叫那個逆子下來見我!”
李孝恭遲疑着答應了一聲,再次趕往了安禮門。
沒過多久以後,帶着李元吉的口信就回來了。
“那個逆子說什麽?”
李淵在李孝恭臨近以後,不等李孝恭開口就追問。
李孝恭遲疑了一下道:“齊王殿下說,他就不下來了,因爲下面太危險了……”
李淵胸中的怒火一下子湧到了天靈蓋,大喝道:“下面能有什麽危險?我這個當老子的還能害他不成?”
李孝恭猶猶豫豫的說道:“齊王殿下說,您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先派人去了解了解東宮和九龍潭山的情況。”
說完這話,不等李淵反應過來,又補充了一句,“齊王殿下還說,您派人去九龍潭山的話,記得走開遠門,因爲金光、明德等門這會兒估計已經被他的人和太子殿下的人給占了。”
李淵聽到這話有點想吐血。
好家夥,三個逆子在宮裏搞大亂鬥也就算了,如今居然連長安城也不放過。
是不是再給他們一些時間,他們連整個大唐也不放過了?
“朕還沒死呢,他們想幹什麽?他們以爲朕真的不會動他們嗎?”
李淵歇斯底裏的咆哮。
在他身邊的人齊齊底下了頭。
李淵再次咆哮道:“給我召十一衛兵馬,清剿所有不臣!”
裴寂、陳叔達、蕭瑀臉色齊齊一變。
裴寂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蕭瑀遲疑了一下,也沒有說話。
唯有陳叔達神情緊張的喊道:“聖人!萬萬不可!”
目前宮中的政變已經被李元吉控制住了,李元吉看起來也沒有再大動幹戈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下,李淵再調動十一衛的兵馬去跟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人大戰的話,隻會讓局面也變越壞,對大唐沒有任何好處。
身爲大唐的三宰之一,陳叔達絕對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李淵如今正在氣頭上,隻想将所有的不臣全部拿下,根本沒有心思考慮其他的,所以在聽到了陳叔達的勸阻聲以後,毫不猶豫的沖陳叔達咆哮,“你也要忤逆朕?!”
陳叔達快速的下馬,躬身站在李淵的馬前,态度誠懇的道:“臣沒有忤逆聖人的意思,臣隻是不希望聖人怒而興兵。”
“朕沒有發怒!”
李淵憤怒的喊着,“朕隻是要清剿所有的不臣!”
陳叔達正色道:“那聖人現在分得清楚到底誰才是不臣嗎?”
李淵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的喝道:“自然是那三個逆子!”
陳叔達認真的道:“聖人真這麽認爲?”
不等李淵搭話,陳叔達又自問自答道:“可從宮中發生動亂開始,太子殿下也好,齊王殿下也罷,都沒有傷及兄弟,也沒有傷及您,更沒有明目張膽的行謀逆之舉。
聖人覺得太子殿下和齊王殿下是不臣嗎?”
李淵指着安禮門怒斥道:“他們現在不遵朕的号令,還暗中派人掌控了長安城各門,難道不是圖謀不軌,不是不臣?”
陳叔達搖着頭道:“太子殿下受制于人,如何遵從您的号令?齊王殿下有所顧慮,如何敢遵從您的号令?
他們暗中派人掌控長安城各門,也許隻是爲了自保,也許是爲了挫敗秦王殿下的陰謀。
您不查清楚,怎麽能說他們是不臣呢?
您爲何不依了齊王殿下,派人去東宮和九龍潭山查探一番呢?”
“他們都不聽朕的,你還讓朕聽他們的?!”
李淵厲聲質問。
陳叔達毫不畏懼的道:“臣不是想讓您聽太子殿下和齊王殿下的,臣隻是想告訴您,太子殿下和齊王殿下之所以不遵您的号令,之所以暗中派人掌控長安城各門,也許是有苦衷的。
您不能因爲他們有苦衷,就将他們定性爲不臣。
我大唐不會出現三個不臣的嫡皇子,也不能出現三個不臣的嫡皇子。”
“臣……附議!”
蕭瑀不再裝聾作啞,拱起手表示支持陳叔達的說法。
裴寂在撫摸了一下長須以後,也緩緩的拱起手,道:“臣以爲,陳侍中言之有理,我大唐确實不會出現三個不臣的嫡皇子,也不能出現三個不臣的嫡皇子。
這件事不僅臣等三人這麽認爲,我大唐上下,以及突厥人肯定也這麽認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