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由衷的感慨道:“看來我二哥短時間内是拿不下安禮門了……”
李孝恭微微仰起頭,哼哼着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誰在鎮守安禮門。”
李元吉白了李孝恭一眼,懶得再搭理他。
這厮就是個沒出息的二皮臉,你讓他挑大梁的時候,他各種擔心,各種推诿,等他挑起了大梁,做出了一點成果以後,又喘上了。
對付這種人,就不能慣着,更不能搭理他。
不然他會越喘越起勁。
李元吉盯着城頭下正在攻城的李世民一行看了許久以後,突然看向李孝恭道:“你繼續在這裏守着,我帶人去玄德門。”
李孝恭愣了愣,若有所思的道:“你的意思是……世民在這裏受挫以後,會去玄德門?”
李元吉毫不猶豫的點頭。
這不是秃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嘛。
李世民的政變到現在爲止,已經可以說是失敗了,所以他必須逃離太極宮,避開李淵對他的讨伐,然後以其他方式繼續奪取李唐的大位。
而離開太極宮的門戶一共有九道,其中三道在北邊,六道在南邊。
而南邊,李世民是說什麽也不會去的。
因爲去南邊,不僅要橫穿整個太極宮,很有可能還會碰到前來讨伐他的李淵。
所以他隻能走北邊。
而北邊的三道門戶中,玄武門已經被薛萬均接管了,安禮門又有李孝恭守着,李世民一行久攻不下,就隻能去玄德門了。
如果再将玄德門堵死了,李世民一行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李孝恭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看着李元吉道:“你要不要這麽狠,就不能給你二哥留條生路?”
李元吉白了李孝恭一眼,沒好氣的道:“他派玄甲軍去九龍潭山的時候,也沒想過給我留條生路?”
李孝恭驚恐的瞪大眼道:“他派玄甲軍去九龍潭山了?他可真夠狠的!”
那可是玄甲軍啊,大唐第一鐵軍。
在戰場上縱橫無雙的存在。
李世民派他們去對付弟弟,那就說明不想給弟弟活路。
在這種情形下,李元吉不給李世民活路,他也就能理解了。
“在這種事情上,誰不狠?換做我大哥來的話,他也會這麽做。”
李元吉冷哼着說了一句。
不等李孝恭再次開口,李元吉又道:“行了,不跟你多說了,我得先行一步趕去玄德門布防,不然就憑我手裏的兩千多兵馬,還真不一定能攔得住我二哥。”
玄德門跟玄武門和安禮門不同,不是太極宮的主要門戶,所以沒有那麽多兵馬把守,所以沒有成行成行的床弩可以用,也沒有成箱成箱的弩槍供應,所以要守住玄德門,隻能用兵馬硬抗。
李世民手底下的右屯衛将士雖然經過了好幾輪的消耗,折損了不少,但仍有八千之數。
李元吉要是不早作一些準備的話,還真不一定能攔得住李世民一行。
李孝恭遲疑了一下道:“要不要我分派出一些兵力去幫你?”
李元吉思量了一下,緩緩搖頭道:“不必了,要是我二哥用調虎離山之計的話,我那裏倒是安全了,你這裏可就遭殃了。”
李孝恭果斷道:“那我調一百架床弩給你。”
李元吉愣了一下,一口應下了。
人雖然不能調,但是床弩的話,調一點過去應該沒問題。
辭别了李孝恭,李元吉坐着吊籃下了城頭,在薛萬述和薛萬徹一起湊上來的時候,招呼了一句,“去玄德門!”
“咱們不是剛從玄德門那邊過來嗎?”
薛萬徹迷糊的撓了一下頭,不明白去玄德門做什麽。
薛萬述大概猜到了一些李元吉去玄德門做什麽,所以瞪了弟弟一眼,示意弟弟不要多話,然後招呼起其他人,跟着李元吉趕往了玄德門。
由于東宮的主要兵馬是長林兵,長林兵日常屯守的又是南邊的長林門,所以玄德門上沒幾個人把守。
原本是有三百人的,但是李世民派人殺進東宮大殺特殺的時候,鎮守在玄德門上的玄德門值守帶着兩百多人趕去救人了,所以玄德門上就剩下了三十幾個人在把守。
李元吉到了以後,果斷的祭出了李建成。
玄德門上的守軍毫不猶豫的打開了玄德門,并且痛快的交出了玄德門的防務。
李元吉立馬吩咐薛萬述去重新布防,并且讓薛萬徹帶着身穿甲胄的将士趕往玄德門一處階梯上嚴陣以待,自己帶着一部分将士在另一處階梯上嚴陣以待。
在薛萬述将玄德門的防務布置的差不多的時候,李世民帶着人殺過來了。
在看到階梯上嚴陣以待的李元吉一行人以後,李世民臉一下子黑成了鍋底。
在派人撐着盾牌擋在自己身前,确認不會被突然飛出來的暗槍弄死以後,李世民沖着階梯上的李元吉高喊,“元吉!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李元吉盯着籠罩在李世民身前的盾陣沒有說話。
李世民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李元吉回話,咬咬牙又高喊了一句,“能不能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給我一條活路!”
李元吉依舊沒有說話。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喊道:“即使如此,那我們隻有手底下見真章了!”
說完這話,李世民毫不猶豫的讓長孫無忌和劉師立帶着人殺向了玄德門。
戰鬥在長孫無忌和劉師立帶着人殺上階梯的時候徹底打響。
短兵相接的一瞬間,就進入到了最激烈的時刻。
一方要逃命,一方死活也不願意讓開道。
所以雙方都在拼盡全力的厮殺。
李元吉能清楚的感受到劉師立率領的右屯衛将士的瘋狂,劉師立等一衆人也清晰的感受到了李元吉等人的堅韌。
“殺!”
“殺!”
“給我殺!”
劉師立在挨了一支鐵箭,挨了兩砍刀以後,人都廢了,但他依然在部曲的攙扶下,用盡渾身力氣嘶吼着。
他所率領的右屯衛将士也在瘋狂的往階梯上沖鋒。
李元吉手持大刀,帶着神龍門的守軍,瘋狂的收割着右屯衛将士的性命,屍骸就像是下餃子一般往城頭下掉。
在李孝恭答應的床弩送到以後,戰鬥變得更加慘烈了。
薛萬述帶着人瘋狂的架弩、射弩,但凡是被弩槍射中的右屯衛将士,無一不當場斃命。
右屯衛将士距離床弩太近了,近到床弩的每一擊都能輕易的洞穿他們。
“殿下,讓臣等去吧。”
房玄齡等人圍在李世民身側,眼看着戰鬥越來越激烈,越來越慘烈,卻遲遲沒有進展,咬着牙開始請戰。
李世民臉色陰沉的能滴出血,在房玄齡等人的催促聲中沉默了許久以後,聲音略顯沙啞的道:“看來,元吉說什麽也不會讓我們離開了。你們誰有辦法面對現在這種困境?”
房玄齡、杜如晦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聲道:“眼下這種困境,隻剩下一戰了!”
李世民環視了房玄齡等人一圈道:“不,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有點冒險。”
房玄齡等人錯愕的看着李世民。
事到如今了,還能有什麽辦法?
李世民攥緊了拳頭道:“我準備讓右屯衛的将士退下來,然後追殺我們。”
房玄齡等人神情一淩。
房玄齡快速的說道:“殿下是想反客爲主?”
這話說的雖然不夠準确,但意思大緻就是這麽個意思。
那就是從施害者變成被害者。
李世民點頭道:“不錯,隻要我們能騙過我父親,我們就有機會赢得一線生機。”
“那怎麽騙才能騙過聖人呢?”
有人遲疑着發問。
李世民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房玄齡。
房玄齡會意,撫摸着胡須,艱難的道:“舍棄所有右屯衛的将士,便能騙過聖人。”
有人不明白房玄齡這話的意思。
有人瞬間明白了房玄齡的意圖。
僅僅是讓右屯衛的将士們倒戈,造成他們才是受害者的假象的話,不一定能騙得過李淵。
所以必須讓右屯衛的将士們在碰到了李淵以後,做出一副被李元吉和李建成收買了,并且發動了政變的假象,再跟李淵所帶領的兵馬死磕到底,才能騙得過李淵。
而這麽做的代價就是右屯衛的将士們全軍覆沒。
畢竟,在面對發動了政變的逆賊的時候,李淵是不會心慈手軟的,尤其是這些逆賊還是他的親兵,他就更不會心慈手軟了。
在這種情況下,右屯衛的将士們選擇跟李淵所率領的兵馬死磕到底的話,李淵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将他們全部殺光,一個活口也不會留。
“真的要這麽做嗎?”
杜如晦在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以後,眉頭緊鎖着問。
房玄齡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自顧自的繼續道:“這麽做對我們而言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在右屯衛的将士們沒有死絕之前,聖人是沒有閑暇去找齊王殿下和太子殿下求證的。”
杜如晦看向房玄齡道:“話雖然這麽說,可右屯衛的将士真的願意心甘情願的爲我們去死嗎?”
房玄齡揪着胡須,看向了李世民沒說話。
右屯衛的将士願不願意心甘情願的爲他們去死,完全取決于他們怎麽跟右屯衛的将士說。
也完全取決于他們的謀劃和操作。
如果告訴右屯衛将士,他們已經放棄了找李元吉和李建成的麻煩,改爲要李淵的腦袋的話,那右屯衛的将士應該不介意跟李淵死磕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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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