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所以苦着臉,是擔心我大哥也會對我們的人動手?”
李元吉在心中感慨了一番後,盯着淩敬發問。
這種事情,李建成既然開始做了,就沒有放過他的道理。
畢竟,他隻要還喘着氣,對李建成而言,就是一個威脅。
李建成沒理由隻對付李世民,不對付他。
淩敬苦笑道:“不是也會對我們的人動手,是已經對我們的人動手了。”
“嗯?”
李元吉詫異的瞪大眼。
已經動手了?
速度夠快的!
看來裴矩已經看出了李建成處在絕對的劣勢,不剪除他和李世民的羽翼的話,必輸無疑。
所以才給李建成出了這麽一個計策,企圖讓李建成一計殺雙士。
隻是李建成現在這麽做已經晚了。
李世民已經牢牢的握住了手裏的兵權,他也牢牢的握住了手裏的兵器。
李建成除非一口氣把李世民和他手裏的将校全部調走,不然不可能奪走他們手裏的兵權。
所以李建成先這麽做,除了能侵占少量的兵權,并且打草驚蛇外,根本不會有其他的任何好處。
而少量的兵權對李世民和他而言,跟沒有沒區别。
“昨日的時候,在長安杏廬養病的趙成雍找到了薛萬述,說要薛萬述倒向太子殿下,并且向薛萬述許諾了無數好處,不過,被薛萬述當場拒絕了。
今晨臣來九道宮的時候,剛好碰見了薛萬述來向殿下說明此時。
臣就主動請纓,将此事接下來了。”
淩敬不明白李元吉心中所想,自顧自的說着。
李元吉愣愣的道:“你是說我大哥讓趙成雍找上了薛萬述?”
淩敬點着頭道:“應該是看趙成雍和薛萬述同出幽州,能說得上話,所以讓趙成雍做說客。”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我大哥還真是找了一個好說客,也找了一個好收買的人啊。”
這話是在諷刺李建成。
諷刺李建成找誰不好,找了趙成雍那麽一個武癡當說客。
趙成雍雖然武藝不俗,也有勇猛之心,以後不夭折的話,注定會有一番作爲。
但這并不代表他适合當說客。
在李元吉看來,李建成即便是派遣那個靠着裙帶關系爬上去的鄭善果做說客,也比派遣趙成雍當說客要強。
他甚至都能想到趙成雍在找上薛萬述的時候都是怎麽做、怎麽說的。
必然是直白的莽了上去,然後被直白的拒絕了,最後草草收場,就像是走過場一樣。
李建成收買人也沒有收買對人,收買誰不好,收買薛萬述那個弟控。
就薛萬述那個性子,他弟弟們不答應的事情,他根本不會答應。
所以李建成在拿不出足夠的好處分潤給他弟弟們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收買他。
就他和他弟弟們目前在齊王府上的官爵,以及所獲的利益,李建成根本就拿不出來。
不是說李建成拿不出更多的錢,也不是說李建成不能幫薛氏兄弟謀更大的官。
而是在薛萬均、薛萬徹兩兄弟沒有徹底的展露頭角之前,李建成不可能花費巨大的代價去收買他們。
畢竟,薛氏兄弟中,如今兩個位居郡公,兩個位居國侯,李建成要收買他們的話,最少得拿出一個國公,兩個郡公的爵位才行。
這還隻是爵位。
算上官職的話,李建成得拿出更多。
有這麽多代價,李建成去招攬已經展露頭角的名宿都夠了,根本不用在薛氏兄弟身上浪費功夫。
所以薛氏兄弟注定跟他無緣,他也下了一步臭棋。
李建成的這種行爲,讓李元吉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曆史上的他收買尉遲恭的橋段。
據說在天策府的一衆将校中,李建成最欣賞的就是忠心耿耿的尉遲恭。
所以在決定了剪除李世民羽翼的時候,第一個就選擇了收買尉遲恭。
然後被尉遲恭狠狠的怼了一番。
李元吉不知道李建成是喜歡我行我素呢,還是盲目自大,覺得自己是太子,隻要向人伸出橄榄枝,别人就會納頭就拜。
不然的話,爲何在明知尉遲恭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的情況下,還跑去收買尉遲恭?
你都知道尉遲恭是個忠心耿耿的家夥了,伱還去收買尉遲恭,你這是收買人嗎?
你這是在挑釁人家的堅持!
你這種挑釁式的收買,誰會答應?
“誰說不是呢。”
淩敬也覺得李建成在這件事情上選錯了人,所以樂呵呵的跟着附和了一句。
不過,在附和完以後,臉上的笑容一斂道:“臣還得到消息,此前在函谷關内刁難宇文侯的幾個将校,昨夜突然暴斃,今早的時候腦袋不翼而飛。”
李元吉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瞥了淩敬一眼道:“這是要收買宇文寶?”
淩敬點着頭道:“臣仔細查過,這幾個人除了得罪過宇文侯之外,并沒有得罪過其他人。他們的腦袋又在這種時候不翼而飛了,顯然是被太子殿下拿去做收買宇文侯的敲門磚了。”
李元吉呵了一聲,譏笑道:“我大哥在宇文寶身上倒是下了血本啊。”
宇文寶從身份、地位等各個方面,都不如薛氏兄弟。
李建成能爲了宇文寶,殺了一個他培養了很久的将軍,以及幾個身負要職的校尉,顯然是将宇文寶看的比薛氏兄弟重。
李建成這麽做的目的,李元吉大緻也能猜到一些。
無非就是覺得宇文寶以前是他身邊的近臣,現在也深受他信任,隻要收買了宇文寶,就能通過宇文寶知道他很多秘密,以及很多弱點,然後借着宇文寶來反制他。
可惜了,宇文寶那是一個甯死也不叛主的家夥。
昔日爲了洛陽糧倉的糧食,能跟李建成派去的人剛正面,今日又怎麽可能因爲李建成殺了幾個自己人,倒向李建成呢?!
或許在李建成看來,他這種拿人頭做敲門磚的手段,是一笑泯恩仇。
但是在宇文寶眼裏,這是狗咬狗,窩裏鬥。
宇文寶是那種對外人強硬,對自己人相當和善的性格。
所以李建成的這種行爲,隻會讓他反感,隻會讓他厭惡。
所以李建成在招攬宇文寶這件事情上,注定無功而返。
不過,淩敬是個搞陰謀詭計的,在陰暗的地方待久了,什麽事情都喜歡往陰暗的方向想,往壞處想。
所以他在點頭贊同了李元吉的話以後,遲疑着道:“我們要不要派人給宇文寶提個醒?”
說是提醒,其實就是敲打。
李元吉沒有回答,而是盯着淩敬認真的問道:“你這個消息是從哪裏得來的?”
淩敬愣了一下,沒說話。
李元吉自問自答道:“是從我們安插在東宮的探子口中得知的吧。”
淩敬點了一下頭。
李元吉又道:“即是如此,我們爲何還要派人去提醒宇文寶?這不是明擺着告訴我們安插在東宮的探子,一直一來暗中操控他的就是我們嗎?”
淩敬一臉愕然。
李元吉繼續道:“這樣一來的話,我們在他眼裏,就由暗轉明了。他要是有什麽自己的想法,又或者想從我們手裏謀取更多的好處,那他就不會再好好的聽我們話了。
這種情況下,這個探子就算是廢了。
而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再想往我大哥宮裏安排探子,可就難了。”
李建成是在宮裏被李世民擺了一道,在這種情況下,他要是不加強對身邊所有人的監視,以及對宮内各處的掌控,那就怪了。
所以在這個時候,任何不是他親自招攬的官員,他都會帶着懷疑的目光去看。
這樣一來,根本就沒辦法再在他身邊安插探子。
所以李元吉希望安插在李建成身邊的探子能夠繼續潛藏下去,到關鍵的時候再啓用,而不是因爲宇文寶的事情廢了。
淩敬微微皺起眉頭道:“那……宇文侯那裏……”
李元吉不等淩敬把話說完,就擺擺手道:“宇文寶那裏你不用擔心,我相信他。”
如果連宇文寶他都信不過的話,那他手底下就沒有信得過的人了。
淩敬聽到這話,遲疑了一下,拱手道:“臣明白了……”
李元吉看着淩敬道:“相比起宇文寶,你應該把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
淩敬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道:“比如……王圭?”
李元吉認真的點點頭道:“他才是我手底下最有可能被我大哥收買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在關鍵時候對我們造成重創的人。”
相比起他,王圭顯然更願意追随名正言順的李建成。
王圭本來就是李建成的舊臣,并且深受李建成信任,是他趁着李建成和王圭落難的時候,把王圭從李建成手裏撬過來的。
在一切沒有塵埃落定之前,再讓王圭做一次選擇的話,王圭肯定會選擇李建成。
所以,他手底下真要是有人會背叛他的話,王圭的幾率最大。
“臣這就給馬周去信,讓馬周盯死王圭。”
淩敬很認可李元吉這話,所以在李元吉說完話以後,毫不猶豫的開口。
李元吉搖搖頭道:“那倒不用,在河北道,王圭還翻不起什麽大浪。你隻需要派人盯着,看看我大哥近期會不會派人去河北道,又派了誰去河北道就夠了。”
頓了一下,李元吉有沉吟着補充道:“并州那邊也派人盯着,我大哥很有可能會派人去太原王氏,來一個暗度陳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