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明明什麽錯也沒有,但是看着比李建成還慘。
不僅胳膊上挨了一劍,肩膀上,腰上,腿上,也有不同的劍傷。
身上那雪白的衣服,也被一朵朵的血花染紅了,看着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反觀李建成,一身青袍依舊完好如初,身上也沒有一點血色。
如果不了解内情的人看到他們二人現在的模樣的話,一定會認爲他們二人是親近的不能再親近的兄弟。
如若不然,李世民爲何要拼命的幫李建成擋劍?
可了解内情的人看到他們二人現在的模樣,一定會一眼看穿其中的貓膩。
李世民确實是在幫李建成擋劍,但他擋劍的目的絕對不是爲了李建成。
如果李建成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又或者是他短時間内到達不了的地方被李淵喊打喊殺的話,那麽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看着李建成去死。
可李建成是在他能看到的地方,以及他能在短時間内到達的地方被李淵喊打喊殺的,那他就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李建成去死。
因爲,李建成的死活他可以不在乎,但李淵的名聲他不能不在乎。
他絕對不能讓李淵在他眼皮子底下擔上殺子的名頭,那樣的話,他也會跟着擔上不孝的名頭的。
不孝的名頭,對他以後的傷害會很大。
在他接替了李建成成爲太子,接替了李淵成爲皇帝以後,他不孝的名頭會被人反複拿出來說,也會被人當作是一柄對付他的利刃,反複的拿出來抹黑他、重傷他。
尤其是他當上皇帝以後,他不僅會背上不孝的名頭,還得背上不仁的名頭。
因爲對一個皇帝而言,坐視兄長被殺,那就是不仁。
而不仁對一個皇帝而言,就是殘暴的意思。
所以他說什麽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李淵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了李建成。
至于李建成被他保下來以後,會不會繼續跟他競争,繼續做他的障礙,或許他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因爲李建成先失了仁,現在又失了德,而且還是因爲跟後宮有染失了德,李淵除非是得了失心瘋了,不然不可能繼續讓李建成在太子之位上坐着。
隻要李建成被罷了太子之位,他就能順理成章的以嫡次子的身份接替太子之位。
隻要他坐上了太子之位,肩負起了儲君的名頭和大義。
那李建成即便是想方設法的卷土重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這倒不是說他目中無人,而是李建成身負儲君名頭和大義的時候,在李淵的支持下都不是他的對手,李建成在失去了儲君的名頭和大義以後,又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
他一旦成了儲君,手裏的力量應該會成倍數的增長,在一些方面的權柄甚至還會超過李淵。
在這種情況下,李建成除非重新得到李淵的支持,并且得到所有掌權的皇族的支持,不然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
在李元吉看來,這種可能性等于零。
因爲在李建成給李淵戴了一頂綠帽子的情況下,李淵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李建成,更别說重新支持李建成了。
至于皇族中的掌權者,也不會支持李建成。
他們在李建成身負儲君的名頭,身負大義的時候,都沒有支持李建成,又怎麽可能在李建成失去了一切後,跑去支持李建成呢?
他們是嫌命長嗎?
“殿下,您别愣着了,快來阻止大家!”
劉俊在沖進了殿内抱住李淵以後,見李元吉沒有跟上來,而是站在原地發愣,趕忙沖李元吉高喊。
李元吉心中歎了一口氣,不情不願的走進了殿内。
他其實不介意讓李淵砍李建成兩下,或者多砍李世民幾下的。
如果李淵失手之下砍死了李建成,也砍死了李世民,那一切就都結束了。
隻是想到李淵那護犢子的性格,事後必然會後悔,也必然會遷怒于旁人。
要是不阻止的話,還不知道會被折騰成什麽樣子呢。
所以不得不出手。
“好啊!你這個逆子也來幫李建成這個畜生!”
李淵看到了李元吉,反應很激烈,跳着腳的怒吼。
李建成咬着牙在給自己解釋,“父親!我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李淵聽都不聽李建成解釋,隻是一邊沖李建成揮劍,一邊沖李元吉咆哮道:“你這個逆子敢幫李建成這個畜生,我就将伱逐出宗室,就當沒生過你這麽個兒子!”
李淵明顯已經氣的失去理智了,說話都不過腦子了。
“想必這話你也跟我二哥說過吧?”
李元吉走到了殿中,跟李淵拉開了一丈的距離,沒有再向前,然後就盯着李淵,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
李淵瞪着眼睛呼喝道:“對!他已經被我逐出了宗室,已經不是我兒子了!”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淡淡的道:“好,那我大哥被你殺了,我二哥和我被你逐出宗室了,那我李家的江山誰坐?
總不可能讓我們那些還沒有成人的弟弟們去坐吧?”
李淵明顯的愣了一下,恢複了一絲理智,但很快就被憤怒沖沒了,“讓他們坐又有何不可?江山是我打下來的,皇位也是我的,我想給傳給誰就傳給誰!”
李元吉又點了一下頭道:“這樣啊……那您繼續,我先去宰了他們。我可不想給他們俯首叩頭。”
說着,李元吉轉過身就往外走。
這下,李淵徹底愣住了,在看到李元吉不像是在作假以後,終于恢複了理智,當即将手裏的寶劍往出一擲,穩穩的紮在了李建成的肩頭,在李建成疼苦的低哼聲中,沖李元吉的背影怒喝道:“你個逆子給我回來!”
李元吉頭也不回的道:“我已經被你逐出宗室了,已經不是你兒子了,不需要再聽你的。”
李淵義憤填膺的怒吼道:“你就算不是我兒子,也是我的臣民,必須得聽我的!”
李元吉已經走到了殿門口,聽到這話,譏諷的笑道:“我殺了弟弟們以後,就去投突厥,這樣就不是你的臣民了。”
李淵差點被氣吐血,眼看着李元吉真要出殿去宰他的其他兒子了,趕忙狠狠的踹了劉俊一腳,大喝道:“還不去讓左右屯衛和左右備身府的人給我拿下這個逆子!”
劉俊點頭如搗蒜,匆忙的從地上爬起來就往外跑。
走到殿門口的時候,李元吉已經準備下台階了,他趕忙高喊了一句,“聖人口谕,拿下齊王殿下!”
一衆左右屯衛、左右備身府的人齊齊一愣。
四個大将軍,八個将軍,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齊齊流露出一絲苦笑。
原以爲躲過了剛才那一劫,就不用再跟李元吉交手了,沒料到,躲過了初一,卻沒躲過十五。
“列陣吧……”
左武衛的大将軍揉了揉還在發疼的臉,無奈的說了一句。
其他三個大将軍一起點頭。
當即,守在甘露殿前的所有左右屯衛、左右備身府的人齊齊聚攏在了一起,開始列陣。
他們神情緊張,暗自吞咽着口水,準備着迎接随後而來的硬仗。
隻是他們怎麽想也沒想到,一向嚣張跋扈,跟誰的不低頭的李元吉,居然痛痛快快的束手就擒了。
這讓他們齊齊松了一口氣。
“多謝殿下成全,不然臣這一幫兄弟可就要遭殃了。”
左備身府大将軍在李元吉束手就擒以後,一臉感激的說着。
李元吉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他能不束手就擒嗎?
他能不自己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嗎?
他還真能殺到後宮裏去,把那些還一丁點大的小孩子給宰了?
“恭送殿下進去!”
左備身府的大将軍把李元吉束手就擒當成了是李元吉給他們面子、成全他們,所以在像模像樣的捆綁了李元吉一番後,就讓人恭恭敬敬的把李元吉送進了甘露殿。
李元吉再次來到甘露殿,李淵終于恢複了理智了,不再喊打喊殺了,也不再披頭散發的呼呼喝喝了,反而一臉憤怒的站在原地。
看到了李元吉,李淵氣不打一處來,“你行啊你,長能耐了是吧?要沖自己的弟弟們下手了是吧?”
李元吉微微仰起頭,不鹹不淡的道:“我沒長能耐,我就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父親将那個位置傳給庶子。”
李淵氣的吹胡子瞪眼,怒吼道:“我的位置我想傳給誰就傳給誰!”
李元吉不以爲然的道:“你傳給他們兩個誰我都沒意見,隻要不傳給庶子們就行。這肉就算要爛,也隻能爛在我們兄弟三個人的鍋裏。”
李淵憤怒的往前走了兩步,“你要做我的主?”
李元吉沒說話。
李世民微微往後退了一步,躬身道:“父親,四弟雖然不成才,但這番話說的卻沒錯。您的位置,隻能傳給我們兄弟。
如果您想傳給庶子,那就隻能先殺了我們兄弟再說。
不然,我們兄弟一定會造他的反的。”
在這件事情上,李元吉兄弟們的态度是一緻的,即便是李秀甯來了,也是這麽認爲。
即便是李淵開大朝會,讓滿朝文武表态,滿朝文武的态度也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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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