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萬述也算是個光明磊落的人,雖然輸給了權旭心有不甘,但卻沒有趁機說權旭壞話,反而點着頭,一臉認真的道:“權旭确實有些能耐,文武皆不輸給臣,文比臣的二弟絲毫不差,武比臣的三弟也不差分毫。”
李元吉滿臉意外的看着薛萬述道:“你二弟薛萬淑的文采、韬略,應該算得上是你們兄弟幾個中最好的,你三弟薛萬均的武藝,應該也算得上是伱們兄弟幾個中最好的。
權旭能得到你如此評價,看來不僅僅是有點東西那麽簡單了啊。”
薛萬述深以爲然的點頭道:“确實不僅僅是有點東西那麽簡單,應該說是有大才,不輸給臣兄弟幾人的大才。”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卻沒有繼續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麽,而是話鋒一轉道:“你在幽州待了多年,有沒有見到過一支整日裏以面甲示人的兵馬?”
薛萬述愣了一下,臉色微微一變道:“殿下說的是幽雲騎?”
李元吉也愣了一下,下意識道:“幽雲騎?幽雲十八騎?”
薛萬述茫然道:“什麽幽雲十八騎?”
不等李元吉回答,薛萬述又自顧自的介紹道:“幽雲騎是燕王殿下麾下的一支鐵騎,一共有一千兩百人,分六個騎陣。
對陣強敵的時候,可以組成一個千人的騎陣沖鋒,也可以分成六個騎陣從左右沖殺。
實力相當強悍。
即便是對上了上萬人的軍陣,也能從容應對。”
薛萬述說到最後,語氣變得沉重了不少。
可見他口中的幽雲騎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很有可能他親眼目睹過幽雲騎出手,又或者給幽雲騎打過配合,見證過幽雲騎強橫的實力。
不過,李元吉的關注點暫時還沒有放在這個上面,他還在糾結幽雲騎和幽雲十八騎的區别。
如果說李藝麾下有鐵騎叫幽雲十八騎,私底下還有别稱叫燕雲十八騎的話,那他就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這個世界了。
還好,李藝麾下的鐵騎叫幽雲騎,并且有一千二百人,跟幽雲十八騎和燕雲十八騎在名稱和數額上都對不上号。
“他們皆配備着面甲,也喜歡以面甲示人?”
李元吉在弄清楚了此幽雲騎不是彼幽雲騎以後,問起了幽雲騎的特點。
薛萬述點着頭,神情凝重的道:“他們确實配備着面甲,也喜歡以面甲示人。之所以會如此,也是因爲他們皆是從幽州和雲州兩地薦拔上來的,又常年的盤踞在幽州和雲州兩地。
爲了避免他們在對上了跟他們沾親帶故的人的時候不忍心下手,也爲了避免他們被仇家找上門報複,所以燕王殿下給他們配備了面甲,讓他們常年以面甲示人。”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剛要說話,就聽薛萬述又道:“當然了,這隻是對外的說法,對内則是爲了隐藏身份。”
李元吉愣了一下,不解的道:“那爲什麽我從沒有聽說過他們的名頭,我父親、我二哥,甚至大唐絕大多數人都沒聽過?”
薛萬述抿了一口茶,感慨道:“這就要從他們對内隐藏身份說起。”
薛萬述說到此處,頓了一下,臉色閃過一絲猶豫,一絲掙紮。
李元吉沒有急着追問,而是靜靜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薛萬述在猶豫掙紮了好一會兒後,看向李元吉苦笑道:“按理來說,臣曾經爲燕王殿下效過力,不應該說出這些燕王殿下下了封口令的秘密的。
不過殿下既然提到了幽雲騎,那就說明燕王殿下真的動用了幽雲騎,并且派到了會威脅到殿下,或者給殿下造成傷害的地方。
那臣就沒辦法再幫他隐瞞了。”
李元吉沉吟着沒說話。
聽薛萬述的意思,這個幽雲騎似乎跟常規的兵馬有所不同,并且輕易不會動用,所以外人很難知曉。
李藝又對知情者下了封口令,在李藝徹底失勢之前,知情者應該不願意冒着得罪李藝,被李藝派人無休止的追殺的風險,出賣李藝。
所以沒有知情者透露的話,外人根本不會知道有這麽一支兵馬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一點兒風聲也沒有。
畢竟,隻要是兵馬,隻要是存在的,隻要參加過某場戰士,那就會留下許多蛛絲馬迹。
即便是李藝下了封口令,知情者又因爲不願意得罪李藝不敢往出說,依然會被人察覺出端倪。
可李元吉搜刮空了前身的記憶,也沒有找到任何一點兒相關的消息。
李元吉确信,李淵和李世民那裏應該也沒有任何一點兒相關的消息。
這就有點不可思議了。
這天下居然有一支強橫的兵馬,能在李唐的治下,瞞住李唐的耳目?
李元吉不知道是該說李藝藏的比誰都深呢,還是該說李藝不愧爲大唐目前活着的唯一一個割據一地的賜姓王。
薛萬述不知道李元吉心中所想,繼續說着,“這一支兵馬,從明面上來說,其實是不存在的。因爲他們沒有固定的營地,也沒有固定的身份。
所以他們不露頭的話,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麽身份。”
“嗯?!”
李元吉錯愕的看着薛萬述。
薛萬述苦笑着道:“确實是如此,臣也是親眼看到過一次他們聚集、作戰,才确定他們真的存在。
在那以前,臣一直都以爲他們其實是不存在的,是燕王殿下編出來吓唬人的一個謊言。”
李元吉聽着有點饒,仿佛在雲裏霧裏,不過卻沒打岔,因爲他相信,薛萬述既然開口了,就一定不會藏着掖着,一定會說清楚的。
薛萬述感慨道:“他們雖說是燕王殿下從幽州和雲州兩地薦拔的,但并不是從兩地的青壯中薦拔的,而是從兩地的兵卒中薦拔的。
每一個身家清白的幽州卒或者雲州卒,在征戰兩三載以後,隻要獲得一定的功勳,且勇武過人,都有機會參與秘密薦拔,在薦拔合格以後,會有人暗中考察、教導他們一載,等他們完成了考察,接受完教導,才算得上是幽雲騎中的一員。
不過,在他們加入幽雲騎以後,并不會被調走,而是會待在原來的兵馬當中,充任伍長、什長,甚至校尉等一系列的職位。
并且會被賦予監督上官的職權。”
李元吉聽到此處,才恍然大悟,“你是說他們平日裏就潛藏在李藝麾下的其他兵馬當中,并不會聚集到一起,也沒人知道他們是誰?”
薛萬述緩緩點頭道:“不錯,所以他們不聚集在一起,根本沒人知道他們的存在,即便是知道,也不知道他們是誰。
臣在幽州待了多年,也隻見到過他們聚集過一次。
也就是那次,臣才确定他們是真的存在的。
也是在那次,臣被燕王殿下下了封口令。”
李元吉沉吟道:“也就是說,他們的薦拔也是秘密進行的,很有可能還有輪換制度,而他們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會被聚集到一起。
很有可能三五年才用一次,很有可能八九年才用一次。
普通兵卒更替的又快,一些兵卒從入行伍到出行伍,都不一定能見到他們聚集一次,更别提知道他們的存在了。
即便是有人違背了李藝的封口令,将此事宣揚出來,絕大多數人也隻會将其當成流言去聽。
所以即便是幽州内部的人,也不一定敢确認幽雲騎是否存在,更别提我們這些外人了?”
薛萬述點頭道:“确實是如此。也正因爲如此,才沒有人将此事四處宣揚,外人也不得而知。”
李元吉明白薛萬述這話的意思。
幽州内部的絕大多數人都不一定能确認幽雲騎是否存在,就沒人敢将這當成一個情報,亦或者一個消息傳遞給外人。
外人也很難知曉。
就像是李元吉如果沒有通過淩敬,了解到有這麽一支兵馬存在的話,有人跑過來告訴他,說李藝麾下有一支三五年不露面的鐵騎,李元吉肯定不會信,說不定還會懲罰那個提供‘虛假’情況的家夥一頓。
也正是因爲如此,在沒有徹底弄清楚幽雲騎是否真的存在的情況下,幾乎沒有人敢冒着得罪李藝,又得罪買消息的人的風險,去說此事。
幽雲騎也因此,徹底的隐藏了起來。
也許李藝在創立幽雲騎之初,就想到了這一點,并且充分的将這一點利用上了。
“你覺得如果我們對上了幽雲騎,得準備多少兵馬才有勝算?”
李元吉弄清楚了幽雲騎爲什麽潛藏的這麽徹底以後,盯着薛萬述問。
薛萬述遲疑道:“殿下也是領兵之人,應該知道面對強敵,用多少兵力去抗衡,得看是步卒還是馬卒,還得因地制宜。
如果說是在平地上對上幽雲騎的話,步卒最少得兩萬,馬卒的話也得一萬五。
如果說是在關口對上幽雲騎的話,步卒最少得五千。
如果說是在山中對上幽雲騎的話,那步卒最少也得一萬。”
說到此處,薛萬述還特地解釋道:“倒不是臣刻意的誇大幽雲騎的厲害,而是幽雲騎真厲害。沒有足夠的兵力對上的話,未必能言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