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裏宋母正在忙活,出來看一眼發現老伴十分悠閑的時候,忽然嘴上喊了一聲。
她一喊,宋父還能有什麽辦法。
給自己幾個老朋友發了消息後,都不等回信便開始起身來,起身的時候還把曦曦、敬敬看了一下。
“乖乖的啊,不要亂跑,先吃一點東西,等什麽時候春晚開始了叫我們。”
“好。”曦曦、敬敬并排坐,異口同聲地答應。
他們答應,宋父趕緊進去廚房,一進去發現閨女正在弄,立刻加入了隊伍。
今晚的菜不少,配料自然不少。
于是一家幾口開始忙活晚飯,但故意往後拖延,知道雲成不可能暫時回來,哪怕他表演完了也得半個小時車程。
弄了不大一會兒,從七點多來到八點時候。
宋母系着圍裙忽然出來瞅一眼電視,爲看到底開始沒,一看的确開始了,不過是最開始的歌舞。
歌舞十分地絢爛,一舞台的人跳舞唱歌。
但這不是她關心的,立刻又進去廚房,進去的時候喊一聲,“閨女,把聲音調大一點,我在廚房。”
“好嘞。”
拿着遙控器,宋軼把電視的聲音放大,足夠媽聽見。
不過在看第一個節目的歌舞時,當媳婦兒的倒有點擔心,好家夥,不知道多少人跟這跳,而且還數不清的民族服飾。
一眼望去是紅紅火火,人聲鼎沸的場景。
老公接這個東西,肩膀上的重擔壓得死死。
要放做自己,估計頭都大。
最後歌舞完了,在一片片熱鬧的掌聲當中,主持人任魯玉、朱汛、康揮、李詩詩、小尼五人從一個高高的台階上走下來。
走下這個台階的時候,宋軼忽然發現穿着高跟鞋的李詩詩不小心踉跄了一下,但不嚴重基本看不出來,可就讓她發現了。
沒辦法,下台階的時候主持人不可能一直看着地面,目光需要面對偌大的觀衆體和攝像機。
任魯玉:“全世界的觀衆、聽衆朋友們,”
李詩詩:“這裏是華夏中秧廣播電視總台”
康揮:“又一個己亥豬年春節如期相見。”
朱汛:“2019年春節聯歡晚會陪您過年~~”
幾個主持人慷慨激昂說出剛開場白,激蕩起現場一片喧嘩聲。
正是這個喧嘩聲,宋母又出來看一眼,“開始沒有?”
“沒呢,還在說開場白,等會來了我叫您。”
“好,我弄弄最後幾個菜,炖菜基本差不多了,等雲成節目一完,炒菜就可以炒了,他回來正好。”
宋母又進去廚房,宋軼則陪着孩子一起看,不過看着看着發現剛才的歌舞隻是一個開幕舞,并不是第一個節目。
接下來的《百獅報喜賀新春》才是第一個歌舞節目,這讓她愁的,因爲陣仗比剛才還不小,熱熱鬧鬧的,滿台的舞獅和走梅花樁。
時間不大,第一個節目終于完了之後。
康揮和朱汛開始爲第二個節目報幕。
“朱汛,過年真是華夏人最幸福的時候,你看家家戶戶都歡樂無比,老人到小孩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是啊,爲了迎接己亥豬年的到來,有兩位相聲演員還要給您帶來更多的歡笑。來吧,讓我們有請齊雲成、栾芸萍!!!”
“掌聲歡迎。”
偌大的演播廳,在報幕後,瞬間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喧嘩聲。
然後鏡頭一轉,穿着喜慶紅色大褂的齊雲成和栾芸萍一起走出了側幕,來到舞台之上。
他們一露面,别說現場的觀衆們高興,家裏守候的人更加高興。
對一般人來說,上春晚到底是一個非同小可的事情。
“爸爸!爸爸出來了!!”
曦曦看見爸爸,第一時間喊着,十分驚喜。
敬敬也差不多,瞪大着眼睛看,當初齊雲成上春晚舞台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呢,根本沒出生。
這是他出生後第一次看見爸爸上春晚。
而聽見小丫頭尖銳的叫喊聲,根本用不着宋軼提醒,宋父、宋母放下手中的活,都出來看。
這是齊雲成自己的家裏。
郭得剛那邊也熱鬧。
瞧見孩子穿着喜慶大褂的模樣,師父、師娘愛得都快不行了,模樣是一頂一的好看。
非常的新鮮,倆人都少穿這樣精神的大褂。
至于于遷在家裏肯定也瞧着。
白慧敏瞧見他倆,吃着飯忍不住出聲,“呵,雲成越來越好看,這一身喜慶和精神的。果然上了春晚,我才能感知到他的受歡迎。
平時不顯山不漏水的。”
“爺們厲害着呢。”于遷喝一口小酒再看着電視上的孩子,心裏美滋滋。
他們美的時候,春晚節目組觀測到的收視率更美。
兩位演員一出現登台。
實時收視率當場翻了五六倍之多。
在某一個節目上翻倍關注度或者收視率是春晚常見的事情,尤其是語言類的節目,畢竟一直都可以說是看點。
但之前翻得再多的也就兩三倍,但現在五六倍。
足以證明,全國喜歡相聲的人大多第一時間收看,要不然數據不會這麽的好。
也别說全國,海外還有華人關注齊雲成的。
齊雲成早火到海外去了,之前也在海外巡演以及演出過,十分的受喜歡。
此時此刻真是所有的關注點到了他們身上。
這正是齊雲成上春晚的目的,關注度、流量,他很想要。
要到了,傳統曲藝才有更多機會。
“謝謝,謝謝各位,大家過年好!!”
上了春晚的舞台,穿着喜慶大褂的齊雲成就得有個春晚舞台異常活躍的模樣,鞠躬後立刻扯開嗓子喊一聲,活躍活躍氣氛。
觀衆們也異常開心,集體的回答。
“好!!!”
“太開心了,每個人臉上都是笑臉。那麽上台來我們倆人先作一個自我介紹。”
栾芸萍在桌子後,熱情飽滿的搭一句,“诶,這是規矩。”
“我是德芸社的相聲演員,我叫齊雲成!!”
“喔!!!”
呱唧呱唧呱唧!
光是介紹一個名字,下面又是一片掌聲沸騰,齊雲成很開心,甭管是不是帶頭有人鼓掌,的确讓他感覺到了自己當真是那麽的火。
然後再開口,“旁邊是我的搭檔栾芸萍,栾老師。”
一說他,鼓掌的人也不少,實屬的熱情。
借着這一份熱情,齊雲成擡手指一下搭檔,“這位能耐大了,沒有不成的,文武雙全。”
“不敢這麽說。”栾芸萍自己捧哏的狀态也很上來,有一股積極的味道。
“幹這行也有一定的年頭了,藝人可不容易。”齊雲成重新把目光看向觀衆,“風裏來雨裏去,刮風減半,下雨全完。”
栾芸萍立刻也看着觀衆,給解釋一下,“這是說我們老年間。”
“有的時候跟地上演,有的時候在園子裏面演。”
“沒錯。”
“但是掙的那點錢隻夠溫飽,而且來說很辛苦。”齊雲成擡手指一下相聲桌子和舞台,“比如茶館裏面演出,一段完了不能走還得等着。”
“還等?”栾芸萍全程側身望着搭檔問道。
“你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有觀衆來啊,有觀衆來就得給人家演。弄好了能掙點,弄不好連飯錢都不夠。”
“奔的就是飯轍嘛。”
這時候齊雲成在春晚舞台上再開口,“到家一點,洗把臉一點半。”
“你看看。”
“吃點東西兩點半。”
“喲?”
“打盆水洗臉三點。”
“啊?”
“洗完臉三點半。”
“霍喔?”
“洗腳四點。”
“嗯。”
“擦幹淨四點半。”
“啊?”
“被褥鋪好了五點半,鑽被窩六點,七點有演出又起來了。”
“好嘛,折騰一宿沒睡。”
栾芸萍一句不落的捧哏,現場有一些笑聲,而正是這一句不落的捧哏。
還加這種直挺挺的精神頭。
看着電視的郭得剛很好笑,平時他不這樣,全程是陪雲成上春晚了,他了解他,讓他頂春晚的場子其實很夠嗆。
他不是那麽愛鬧騰的一個人,而參加春晚,又演出春晚模式的相聲,是他的挑戰。
齊雲成繼續道:“都不容易,藝人的時差跟一般人不一樣,不過在過去來說藝人也分三六九等。”
“哦?還有不一樣?”
“對了,身份最高的是說書的。那叫先生,人家知道的多,懂的事情也多,所以說說書的爲先生。”
“肚子裏寬敞。”
“先生也分兩種,一種是說書一種是唱西河大鼓的。大鼓知道嗎?”
“我知道大鼓。”
齊雲成看一眼栾芸萍,栾芸萍回他的眼神很快,不斷點頭。
而此刻兩個人正活快要來了。
他們的這段相聲就是學,學這些傳統曲藝。
“可能各位不太了解。”齊雲成開口說明一下,“評書和西河大鼓書既有區别,也有關聯。評書是隻說不唱,大鼓書則是說一會兒唱一會兒,唱一會兒說一會兒。”
栾芸萍道:“連說帶唱。”
“對。”
“最要緊的事會三碗醬。”
“什麽叫三碗醬?”
“楊家将、薛家将、呼家将。”
“這是三本書啊。”
“不過像這種曲藝大多都是老先生來演,可老先生上了歲數備不住忘詞的,而先生要是半截忘了詞,那就太好玩了,他一邊唱一邊瞎編。”
栾芸萍忽然給了一個很不可思議的相,“哦?現場編啊?”
“太好玩了這是。”
“既然這樣。”捧哏的有一點邀請的手勢,“那你給我們學學這個怎麽樣?表演表演說書的先生忘詞是什麽樣,我估計大夥兒都沒怎麽見過。
看一個新鮮。”
話語一給,春晚演播廳現場的觀衆們瞧着演員,大片大片的掌聲就到了。
齊雲成還有點不好意思的模樣,“唱可以,但沒家夥事啊,沒家夥事唱不了,所以還是算了吧。
我們聊一些别的。”
“你等會兒。”栾芸萍忽然打住,認認真真道,“我準備了,就跟旁邊放着。”
“喲,你還準備了?”
“當然,過年圖個高興,我準備齊全了。”
轉身栾芸萍快步過去拿東西,一分一秒都是時間,得趕着來。
看着搭檔下去的時候,齊雲成側身望着嘴裏不可能閑着,一個勁的喊,“你瞧我來吧、我來吧、我來吧、我來吧~~我來吧~~我來吧~~”
逗哏的喊了半天就是不動步子,呆看着,栾芸萍轉身拿着東西出來的時候,冷不丁說一聲,“别光喊,你倒是來啊。”
“你來吧~~你來吧。”
“得,還是我來。”
這一段東西喜歡相聲的觀衆太熟悉了,腿子活裏面的。
尤其通過網絡看春晚的,彈幕沒少了去。
“這段我見過,醉酒汾河灣裏面大爺把凳子撂下了,吓了郭老師一跳。”
“哈哈哈哈!畫面感太強,别說郭老師,看視頻的時候我都吓了一跳,以爲大爺要撒酒瘋。”
“不行,不行,等會兒我還的重溫一遍,過年就是要高興。”
“果然比起正經,還是車禍更讓人記憶猶新。”
……
這會兒得虧于遷看的電視,如果看的網絡,絕對發現彈幕全是跟醉酒汾河灣,這一茬完全不過去。
好不容易東西歸置齊。
書鼓、鼓鍵子包括西河大鼓書用的月牙闆,月牙闆是銅制的,打起來很清脆。
如果是一般小劇場,他會多介紹介紹,春晚着急時間便省略了。
于是齊雲成右手拿着鼓鍵子,左手拿着月牙闆的站着書鼓後面道。
“我學學說書先生唱到半截忘詞了。”
栾芸萍扶着桌子接話,“對,咱們也了解了解。”
“這就開始了。”
說着話,三弦的伴奏聲響起。
齊雲成拿着鼓鍵子敲了一下書鼓,再時不時敲擊一下月牙闆,先讓所有人聽個響,但表演的時候他的目光根本不集中,眼珠一直亂動,好幾秒不開口。
甚至整隻手拿着鼓鍵子放在書鼓上,隻左手再敲擊月牙闆,然後開始楞神。
時間過了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
栾芸萍看着他死活不張嘴的架勢,立刻吐槽一聲,“上來就忘啦?”
哈哈哈哈哈!
現場笑聲不小,還有起哄的。
齊雲成重新開始有了動作,手從書鼓上拿開,開始認認真真地打鼓套子,越打越激烈,展現自己的基本功。
打的時候,還心虛的看了一眼栾芸萍,看了後立刻扭臉看到其他方向,不讓他發現自己忘詞了。
等敲到一定程度,看向其他方向的齊雲成忽然表情大變,一邊點頭一邊笑得燦爛,終于想起來的模樣。
僅僅這個相,就逗樂了太多的人,氣氛非常好。
栾芸萍捧着話,“以後我也得練練鼓套子。”
“大清一統,大清一統錦繡的江紅~~”
齊雲成終于唱出了第一句。
“乾隆爺爺駕坐~在燕京~
滿朝的文武~扶(輔)保社稷~
一統天下,四海升平~
文仗着劉羅鍋兒,安天呐下啊~
武仗着和珅他叫和士榮~~
隻皆因左連成,告~禦~狀劉羅鍋兒帶人馬私訪就下山東~.”
“好。”栾芸萍在旁邊給出一個字,觀衆更給出掌聲來,演員的嗓子是不錯。
然後齊雲成又開始打鼓套子,但這一次打的時候腦袋一直四十五度望着上面開始琢磨詞,似乎又開始忘了。
眼珠子沒少來回轉。
栾芸萍是看出來了,“這先生也太不熟了吧。”
還是想不起來,齊雲成低頭黑着臉一個勁的打鼓。
“感情沒詞就拿鼓找啊。”栾芸萍一翻就是一包袱。
“哎~~”
齊雲成不管這些默默擡起頭,又扭臉看向其他地方,等幾秒鍾過去,忽然又表情大變,一邊點頭一邊笑得燦爛,又終于想了起來。
“全在臉上了。”栾芸萍吐槽一聲。
“大街上來了人和馬~鷹衮鷹幡鷹罩鷹~”
“哦,又唱了。”
“幾對鐵鎖還有幾……”
齊雲成忽然腦袋一低皺着眉頭,一邊打鼓一邊開始使勁想詞。
栾芸萍當場繃不住,“半句都能忘了?”
這一次似乎真想不起來,齊雲成望着上面的天花闆,一個勁的苦思冥想,眼睛都閉上了。
跟遭了大難一樣。
說不出的難受。
等想起來的時候,又瘋狂的點頭和大喜,然後開始張嘴,然而剛張嘴,一個音沒發,齊雲成陡然閉上,一扭頭露出愁眉苦臉的樣,似乎刹那間又忘幹淨了。
“呵,好嘛!!”
哈哈哈哈哈
到這裏,春晚演播廳的笑聲轟隆轟隆的。
太好玩了。
看點和笑點再不在逗哏的臉上。
而現場笑聲多,看着節目的千家萬戶也都很歡樂。
雖然是學唱,但是相聲編排起來,包袱是不少的。
接下來的時間,齊雲成隻能打鼓了,站在話筒後歪着身子繼續琢磨,最後别說鼓套子打什麽節點了,着急得幹脆咚咚咚的亂打鼓。
栾芸萍道:“這是拿鼓撒筏子。”
咚咚咚咚咚咚~
一個點的敲了兩三秒,齊雲成給了一個大身上,腦袋點的無比重,然後看着栾芸萍,雖然沒開口,但似乎再說這次沒問題了,心裏有底,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