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
齊雲成小心翼翼下地,現在的時間還很早,大概七點半。
但他今天還要去鼓曲社。
學生們會過來上課了。
推開卧室門出去,意外發現嶽父嶽母起的還早,而且已經有在做早飯的架勢。
有爸媽在就是好。
很多事情不用操心。
看見了孩子,嶽母無語一聲,“我就想問軼軼自己起來做過早飯沒?是不是每天不上班的時候都睡懶覺。”
“沒有的事,有時候也會做飯的。”
齊雲成爲媳婦兒找補一聲,說的是實話,但大多不讓她弄,因爲的确做不好一些菜。
“去洗漱叫她們吧,今天你也有事情,别耽擱了。”
話音落下。
洗漱完,齊雲成回去找正在熟睡的媳婦兒和閨女。
閨女睡得很沉,怎麽擺弄她的手和腳都不帶醒的,隻能不斷地去喊。
媳婦兒簡單多了,喊一聲吃飯,眼睛自然而然地睜開。
“吃飯了嗎?”
宋軼聲音迷迷糊糊的,眼睛也沒有徹底睜開,“有什麽好吃的?”
“早飯還不是那些。”
“昨天我做了一個夢。”
“什麽?”
“我夢見那隻爬得很慢的兔子了。”
“你就是自己作孽。”
彎腰抓着媳婦兒纖細的手腕,慢慢給她拽起來,再把她的頭發稍微弄了弄,“快點起來,吃完飯我就走了。
今天你們在家帶着閨女玩吧。”
被牽着,宋軼不得不穿衣服起床,然後一起抱着閨女去刷牙洗臉。
母女兩個都是一副睡不醒的狀态。
一模一樣的表情。
洗漱差不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聊一些有的沒的話題,同時把閨女抽的小金條拿出來。
想的是去打造一個什麽給曦曦。
如果還有剩的,或者不夠,就自己貼錢打造一個金鎖。
正好給還沒有出世的孩子。
宋軼聽得面無表情,不斷配合着點頭,反正這東西她是要不到了,要不到就要不到吧,無所謂了。
至于爲什麽會喜歡這,倒不是具體能賣多少,主要她第一次見到小金條,怎麽可能不感興趣。
有一種新鮮感。
之前見都是在電視上。
時間不大。
吃完飯。
齊雲成跟他們說一聲,便開車走了。
昨天是德芸大開箱,今天相聲小劇場都會第一時間營業,鼓曲社更是如此,不過因爲還沒有到禮拜六禮拜天的原因。
鼓曲不會營業,暫時拿給學員和老師上幾天課。
爲此七多點鍾出發,齊雲成都覺得晚了,估計看不見老先生上頭一節課。
但能趕上之後的幾節。
兩個小時過後。
停好車,到達地點。
邁快步子,齊雲成進入了熟悉的地方。
一進去。
便聽了整齊好聽的合唱聲音。
“紅軍~不怕~遠征難~~”
“萬水千山~隻等閑~~”
……
此刻唱是駱玉笙老太太的經典代表作《紅軍不怕遠征難》!
這一唱鼓曲觀衆席,一百多位的學生一起,場面非常壯觀,氣氛也非常好。
因爲年紀各不相同,有稍微大點的,也有稍微小點的。
但來這裏隻有一個目的,都是爲學鼓曲。
所以齊雲成心情頓時舒暢起來,生怕打擾他們,一直很安靜地從他們身後繞過。
不過還沒有去到後台。
便發現了站在觀衆席一邊的師父、師娘。
他們怎麽可能不來,甚至來的還無比早,目光一直注視着這些學生。
而且同樣沒怎麽開口說話,因爲孩子們都學習得很認真。
隻是有一說一,女生是真多。
一百多人坐着的位置當中,挑不出多少男生。
這門就是這樣。
比較适合女性。
“師父、師娘,我來晚了。”齊雲成來到身邊輕聲一句。
王蕙笑吟吟的,“現在看着是真好,讓我想起了伱們小時候在院子裏一起學東西的場景。也是練功的聲音沒停過,沒承想鼓曲還有這麽一天。”
“可惜藍藍沒時間過來學。”郭得剛跟一句,心裏還是惦記那個已經拜過師的丫頭。
齊雲成笃定一聲,“放心吧師父!雖然她進入不了學院學習,但放假了我會好好教她。
也得讓她把書讀出來才行,高考完了,就輕松了。”
學習鼓曲,周顧藍有自己的天賦,可如果不是當師父的齊雲成一直教她,恐怕這些年早已經荒廢得差不多。
到底一邊學習鼓曲一邊學習文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隻能靠她自己平衡。
但閨女性格挺好,還帶着一點倔,一直在努力。
而如果不倔,當初又怎麽能重新找到自己拜師。
也不多想,反正下周放假能再見到她,于是齊雲成和師父、師娘一起看這群學員上課。
看着都是一種享受,更别說老先生教完,他們還能坐在旁邊一起聊聊天說說話。
這種感覺,實在是很好。
每個人都專注在自己喜歡的東西上,内心的力量都強大了起來。
也就是這麽一直下去。
整個上午一晃而過。
等十一點四十快到中午吃飯的時間,王蕙突然扒拉了一下孩子,“雲成,等老先生說完最後的話,你上去露個臉啊。”
“師娘我露什麽臉。”齊雲成摸不着頭腦,他又不是教學生的,就算教也隻是輔助。
“你是經理啊,上去說說又怎麽了。去吧去吧!”
王蕙一副慫恿的模樣。
他這個當孩子的隻能是點點頭了。
于是十一點四十五分,老先生給下面百多位學員說完東西後,他被迫拿着話筒上去。
一上去。
下面的學生目光都亮了幾分。
出現一點竊竊私語。
“是齊雲成诶!我說能見到吧。”
“面試的時候我也看見過!”
“是嗎?我怎麽沒見過。”
“好像他沒有去太久,不過這也太好了吧,以後都能見到?”
……
齊雲成他們太知道了,甚至好多人來鼓曲社,就是沖着他,因爲喜歡他啊,沒别的理由,外加自己也喜歡鼓曲。
所以一拍即合的來報名。
可是上去後,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前世他一直當學生,這一世換位當了一次老師,感覺着實有點不一樣。
雖然之前培訓班當了一次,但那就是哄小孩子玩,學習一點基礎知識以及啓蒙。
“謝謝幾位先生的授課!馬上到中午,飯點的時間,相信大家都餓了。不過在離開之前,我先說明一些東西。
都知道學院和德芸是合作的。
所以當你們學習一段時間後,鼓曲社會開設更多的營業時間,爲的是讓你們上台鍛煉。
希望提前做一個心理準備。
另外最近幾天都是在這上課,上課或者休息期間有什麽不懂的問題,可以徑直問老師們。
不要放不開,老師們都很好。
也不用擔心到學院會換老師,老先生都會跟到那邊授課,所以還是熟悉的面孔。
就這樣吧,下課吃飯,離開的時候不用擁擠。
下午兩點半準時過來上課。”
話音落下。
學生們一位位起身準備去吃飯,論吃飯,學生時代的齊雲成太知道了,恨不得聽見鈴聲就跑着去。
吃飯不積極,那純屬心裏有問題。
而吃飯,雖然他們現在不在學校,但師娘安排了這幾天的夥食。
隻會比學校好。
畢竟師娘的大手筆誰都知道。
看着大幫人出門被帶向附近的飯店。
在鼓曲社的老師們都暫時停留着打望,不過忽然齊雲成帶着笑意來到師娘身邊,他也是看見今天這麽好想到什麽。
“師娘。”
“怎麽了?”王蕙轉頭看着孩子。
“我是這個劇場的經理吧。”
“是啊,有什麽問題?”
“我看什麽時候,爲您舉辦一個鼓曲專場吧。”
話語出來。
郭得剛站在旁邊笑得快合不攏嘴,這孩子一天天心思還挺多。
至于開辦鼓曲社這麽久,按理來說王蕙想弄一個小專場很簡單,因爲她的人氣是夠的,自始至終都夠。
可卻一直沒有舉辦。
第一是忙,第二是老先生多,她身爲一個晚輩沒那方面的想法,時不時地唱一曲對她來說就已經很開心。
所以在這裏舉辦專場真沒有過。
“我就算了吧,給我辦一個有什麽用。還不如給老先生舉辦。”王蕙果斷拒絕。
提起這,齊雲成也是無奈,老先生現在都上了六七十歲。
想給他們辦,他們都不幹。
一位位說自己體力不夠。
而這也是實話,誰不想多唱,可是一整場下來。
三個正活外加返場,實在夠嗆。
如果勉強自己來,那便是對不住觀衆,因爲到後半場演出質量肯定會下降。
“師娘,弄一個吧!現在正好開箱,熱鬧熱鬧!還能爲鼓曲社宣傳。”
“算了吧,沒必要瞎折騰。”
見還是拒絕,齊雲成一轉眼,發現今天楊鶴同還是在的,連忙遞一個眼神。
知道眼神,胖胖的楊鶴同連忙邁步子過來勸。
“師娘!我覺得師哥說的對,您舉辦一個那還不知道得多熱鬧,早該弄了。”
“沒錯沒錯!”齊雲成附和一聲。
“不是雲成!”王蕙望着孩子想笑,“你自己有空嗎?還關心起我這邊,你的場子和評書節目不都是馬上要開了嗎?”
“不挨着,師娘您聽我說啊……”
一時間當徒弟的各種說各種勸,弄到最後,王蕙實在沒辦法,隻好答應。
的确剛開箱如果開一個專場,會直接把這麽久沒演的場子提起氣氛來。
她答應下來是好事。
同時老先生雖然不能長時間演出,但幫忙助演是沒問題的。
恐怕到時候李樹聲還要過來。
商量好了,他們這些人也跟着出去吃飯。
大中午,誰能不餓。
尤其先生們,教學生是一個不輕松的活。
隻是在出去大門的時候,郭得剛卻來到孩子身邊,輕聲呢喃。
“這一周禮拜六可以弄鼓曲專場,但禮拜天矮奇藝評書節目可要開了,你上第一期知道嗎?”
“這麽快?”
齊雲成吓了一跳,他還什麽都沒準備,以爲還能安逸地再玩上半個月。
“當時簽合同不都寫着嗎?”
“過年要招呼嶽父嶽母他們嘛,給忘了。”
郭得剛那叫一個郁悶,“你啊!自己想法去吧,看看要說哪一個,到時候給節目組說一聲。
說好了,直接開始錄制,挑一篇吧。”
“那您得幫我挑哇。”
“不幫!”郭得剛雖然是當師父的,可一直幸災樂禍的模樣,“自己準備去,我能幫你什麽。”
見師父不幫,齊雲成也有點笑意,“您不幫就不幫,我找我金爺爺去,他老人家看幫不幫我!反正今兒正好來了天津!”
郭得剛想的是讓孩子爲難一下,爲難差不多自己再過去給他說,可惜算盤打沒了。
頓時更加郁悶。
“你呀,我就沒有能對付得了你的時候,吃飯去吧。”
“好嘞師父!”
齊雲成笑得不行,他們師徒之間這麽多年,就是父子一般,時不時的逗完全不在話下。
幾步路!
一群人去飯店吃飯。
吃完。
下午繼續來這邊看學生們上課,而到了晚上,齊雲成果斷找金爺爺去了。
其實他們最近看金聞聲比較勤。
因爲大多時候都要跑天津,來了,那自然去看看。
不過這一次帶着目的。
在各種曲藝當中。
齊雲成說過自己勉強好的隻有相聲、鼓曲!
評書、戲曲以及其他還差得遠,而戲曲也隻占了一個唱。
所以說書,需要請爺爺幫忙挑選一些比較好的。
别看隻是一個視頻平台弄的節目,但師徒兩個人組成的評書節目,網友的關注度同樣不小。
前世坑王駕到熱度不低,這一世更是如此。
聊來聊去。
齊雲成在金爺爺這裏收獲到很多,他現在也是一天天老了,頭發花白,身形越來越佝偻,幾乎很難再站起。
但一天天也挺開心,尤其鼓曲社開了。
他這邊來的人不少,隻要來了人,他都願意坐在輪椅上和他們聊天。
也算是晚年的一個高興。
本來他老人家不像一般人老人愛清淨,反而喜歡有人跟他聊評書,他肚子裏的東西可沒掏完。
也想掏完。
帶着東西沒了,這是他不想的。
所以一聊,齊雲成在老爺子家裏聊到了十點來鍾,别說第一期要說什麽書了。
就是整個一季,金聞聲都幫孩子規劃好了,并時不時提點一些技巧和經驗。
但孩子要走的時候,卻依然舍不得。
幹瘦如枯枝的手一直抓着齊雲成胳膊,不過這一次聊的就不是評書了,“聽說有二胎了是嗎?”
“對!我媳婦兒才有的。”齊雲成高興一聲。
“好哇!生兩個孩子家裏才熱鬧,這樣也多一份可能性接你的東西。”
“嗐!”齊雲成自嘲一聲,“我哪有東西可接。”
“時間是不饒人的,備不住三十年、四十年以後。你看看我,當年我還年輕的時候也覺得時間還多,現在一晃……這叫嘛,都老成這樣了。還有,等孩子生了,再抱來我看看?”
金聞聲坐在輪椅上目光炙熱,顯然喜歡小孩子。
因爲孩子看着白白嫩嫩的,尤其曦曦當初他抱來,可讨人喜歡。
那模樣就是一寶貝呀。
齊雲成怎麽可能不答應,“肯定的爺爺,不用您說也會帶過來。不過才懷呢,一個月都還沒到,您且等了。”
“放心,我一直等着,也一定會好好等,介不叫嘛事兒。”
老爺子連說兩個等字,明明高興的語氣,卻又讓當孩子的覺得那麽惆怅。
因爲前世2017年5月25日上午,金老爺子在天津沒的,享年87歲。
他太怕了。
現在可不2017年二月中旬。
僅僅隻有三個月。
他老人家要是離去,又是一個時代的見證者伴随歲月走了。
不過凡事也未必,前世是前世,這世是這世。
小辮兒的事情讓他明白,兩世發生的事情可能會相同,但也能改變,所以老爺子目前的狀态還好。
不一定會重蹈覆轍。
所以多說一句。
“爺爺,到時候孩子生了,請您給孩子取一個名字。”
“沒問題!”金聞聲點點頭。
“那明兒我再把曦曦給抱來,這丫頭在家精力不少,也特愛吃,吃的時候不管什麽都感覺她吃的倍兒香。”
“我找人買些東西給她備着。”
“這倒不用了,明兒中午我過來,順便給您做一頓飯,紅奶奶不是有事嗎?”
“好,走吧。不然太晚,有家有業的不能一直晚歸家。”金聞聲主動松開了孩子的胳膊。
這一松,齊雲成想多聊也聊不出什麽話語,因爲老爺子說的對。
不過明天就過來,倒沒什麽,于是說一聲便離開老爺子的家,同時準備離開天津。
一開車回去,望着無邊的夜景,齊雲成想的挺多,說到底還是擔心。
真知道的越多,對自己越沒好處。
因爲生老病死,他挽救不了,系統也沒有那種逆天的藥。
要不然張爺爺、侯爺爺也不會太早去世。
世界上最無奈的事情莫過于此了。
隻能是盡自己晚輩的力,去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不過正開着車經過天津街區等還有幾十秒的紅燈時,他忽然發現之前聯系的老先生有了短信回複。
她這一回複并且還是同意,那說明師娘的專場确定了最終所有的人選。
師娘的專場,他可不立刻的聯系人以及籌備節目單,所以現在直接可以開始拟定發布外加宣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