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四名龍族一步一步邁向武小德。
武小德看着它們那一模一樣的動作和神情，背上生起一股涼意。
不能再等了！
“使用卡牌‘永夜之星’，目标：‘世界樹的遺嗣’。”
武小德在心中默念道。
亡靈之書被他拿在手中，卻不翻開，徑直在書頁中顯示出一行行提示符：
“已使用卡牌‘永夜之星。’”
“效果：”
“使‘世界樹的遺嗣’直接跳過冷卻時間，抵達最好結果：休息完畢。”
“當前卡牌可以釋放三次，然後便要再次陷入冷卻之中，持續七天時間。”
“請注意：”
“卡牌‘世界樹的遺嗣’已激活。”
“将此牌覆蓋在你的某個技能上，可以讓技能立即提升一級，持續一小時。”
“請選擇你要釋放的目标。”
武小德默了一瞬。
事實上，自己有很多強大的技能。
如果把這種卡牌力量釋放在“不夜城”上，自己能從對面四位龍族面前逃走嗎？
又或者釋放在“怒”上？
猶豫間，四名龍族已經走到面前。
“尊敬的大法師閣下，帶路吧，我們一定要找到那個小姑娘。”
“請放心，再有任何神廟擋路，由我出手。”
它們齊聲道。
武小德勉強流露出一縷笑意，說道：“好，我們走。”
——他幾乎感覺到身體快不能動。
這真是奇怪。
明明對方什麽招數都沒有使出來，也沒有釋放出任何力量。
但是自己居然有些無法動彈。
……本能上的畏懼？
太可笑了，自己身上爲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大法師閣下，你手上的那本書似乎有着死亡世界的稀有力量……這可真是難得一見。”
“加入我們吧。”
四人一起說道。
武小德心頭浮現出莫名的危機感。
這種感覺就像迷霧，籠罩在自己身上，讓自己的一切開始消散。
武小德隻覺得自己的意識已開始模糊。
見鬼！
對方明明隻是說了一句話啊！
爲什麽就能到這樣的程度？
恍惚間，人皇的聲音再次回蕩于武小德耳邊：
“……提升伱會的那招劍法，這是你唯一的活路。”
唯一的活路。
一般來說，武小德絕不輕易相信别人。
但人皇是自己的師父。
俗話說，聽人話吃飽飯。
人在江湖上混，大佬的忠告還是要聽的。
武小德深吸一口氣，努力集中自己最後的意念。
亡靈之書的書頁中立刻浮現出一行行提示符：
“你使用了‘世界樹的遺嗣’。”
“你的劍術：‘長月疏影’被強制提升了一個等級。”
“當前劍術提升爲：”
“秘劍：洪流。”
“——輪回劍術。”
整個世界化爲寂靜。
風雪仿佛都已無聲，萬物和衆生全部保持着靜默。
——就像某種可以左右整個世界的命運正在發生，它們除了屏息等待結果之外，沒有任何發言的權利。
“劍意。”
四名龍族一起說着，目光中有些驚奇。
下一秒。
轟——
沖天的劍氣将整個夢境撕裂，顯露出外面的重重迷幻光影。
武小德咬着牙，咧嘴一笑道：
“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也來吓唬我？”
話音未落。
荒劍“锵”的一聲從他腰間飛起，被他握在手中全力一揮——
——秘劍，洪流！
浩瀚的劍芒從劍鋒上奔湧而出，化作波瀾壯闊的大江，攜裹着四周一切沖上雲霄，撕裂重重虛空與世界，一直朝着不可知的空間盡頭飛去。
世界久久無法愈合。
武小德站在原地，看着那無盡的劍芒中，四個奮力掙紮的龍族。
在這種不講道理的偉力面前——
它們再如何詭異，再如何恐怖和強大，都隻能無奈的随着劍芒的洪流一路遠去。
數十息後。
武小德從這種超越想象的震撼中回過神。
天空——
以一種無比緩慢的速度愈合。
然而方圓數十裏的山脊上，卻沒有受到任何劍芒的傷害。
——真是妙至毫巅的一劍！
“嗡。”
荒劍在半空來回飛舞，似乎對剛才那一劍無比興奮，依舊在回味着剛才的威風模樣。
武小德招招手，它才飛回來，重新落在劍鞘中。
數行螢火小字随之浮現：
“‘世界樹的遺嗣’效果已消失。”
“你的劍術跌落了回去。”
“當前劍術：長月疏影。”
一股深深的遺憾浮現在武小德心頭，以至于他竟直接産生了明悟。
“多麽了不起的一劍……”
“我猜剛才這一劍隻是開始，它必定是爲某種目标而施展的。”
“可惜……我看不到。”
武小德搖搖頭，重新穩定心神，正要去找克麗絲和葛佳絲塔芙，卻見亡靈之書忽然翻開。
願牆上，一張紙條憑空出現。
什麽？
這夢境之中，還有英靈發布委托？
武小德忍不住伸手将紙條摘下來，隻見上面寫着幾行小字：
“舊日龍王的夢境一直處于嚴密監視之下，任何觊觎者都将被殺死，絕無例外。”
“你那一劍趕走了監視者——”
“但是隻有區區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去探索舊日龍王的遺迹吧，提前爲葛佳絲塔芙找到最後一重封印的突破口。”
“如果成功了，也許你有機會帶走某件不可說的東西。”
“——人皇。”
原來是師父的委托。
與其說是委托，不如說是點撥。
這倒是個好主意。
趁着葛佳絲塔芙還在突破第二重封印，自己先去把第三重封印的突破口找好。
這樣一來，一旦葛佳絲塔芙突破了第二重封印，就可以直接突破第三重。
效率更高！
不過——
心裏還是有點不爽啊。
——師父一定知道點什麽。
除了他，“巴比倫”的卡靈葉佳娜肯定也知道點什麽。
但是他們不說。
這些人真是讨厭。
不過自己确實要快一點幫葛佳絲塔芙掙脫所有封印。
不然那個怪物再來一次——
唔。恐怖。
“接受委托。”武小德念道。
紙條頓時化作一道光芒，沒入他身軀之中。
立刻。
人皇留下的信息浮現于武小德腦海。
他望着正北方，低聲喃喃道：
“是在那邊……”
說完，身形一閃便飛掠而去。
這次趕路武小德就不耍花槍了。
他直接用全力飛行，風馳電掣一般穿過漫長的虛空，一路頂着風雪朝目的地前進。
二十分鍾後。
武小德落下去，站在寒冰覆蓋的冰雪湖面。
是這裏了。
隻要沿着冰湖下潛，很快就可以找到舊日龍王遺迹的入口。
武小德正要行動，忽見冰面上出現了一個窟窿。
一條細長的身形從窟窿裏鑽出來。
——是那條蛟！
它從獨角黑蛇化形爲蛟還沒有多長時間，因此身體依然隻有兩米多長，氣勢也有點虛弱。
“你怎麽來了？專門來迎我？”武小德笑道。
那條蛟親熱地圍繞他飛了幾圈，忽然張口一吐。
一道森白的寒氣從它口中吐出來，直接在冰湖上具現成一扇冰晶之門。
“你讓我——走這個門？”武小德問。
蛟點點頭。
“但是我要去舊日龍王遺迹，這個門能到嗎？”武小德又問。
蛟再次點點頭。
武小德略做沉吟，點頭道：“你也是一番好意，罷了，我就去看看。”
——這蛟有功德。
是貨真價實的功德，不是自己那種。
那就去吧。
他推開冰晶之門，身形消失在裏面。
那條蛟頓時跟了上去。
……
另一邊。
一個完全由血色汪洋構成的世界。
世界空曠無邊。
唯有一條小小的筏子漂浮在海面上。
一人戴着鬥笠，手持魚竿，坐在筏子上随波逐流。
某一刻。
血色的海洋突然咆哮起來。
一道兇厲凜冽的白氣從海底深處沖出海面，帶起滾滾血水，在天空中引發了一場小型的降雨過程。
那戴着鬥笠的男子見了，随手一抓，便隔空收了那道白氣。
“這一劍……是洪流。”
男子低聲喃喃道。
“公子，這一劍使得如何？可有評判？”男子身旁的虛空中，響起了一道女聲。
男子笑道：“此劍氣分爲三段。”
“三段？明明是一劍，斬就完了，竟然還有人分了三段？”女聲驚奇道。
男子解釋道：
“劍氣的第一段半虛半實，頗有試探之意，出劍者似乎并非劍修，因此對這一劍不太有信心，看上去随時準備施展其他後手。”
“第二段劍氣就有些颠簸不穩，仿佛出劍者自己被這一劍震住了。”
“第三段劍氣才是‘斬就完了’——”
“出劍者明白不用其他手段就能赢，便全力施展了這一劍。”
女子歎息道：“這人出一劍怎麽腦子裏轉這麽多道彎。”
“是個人物。”男子道。
他輕輕一揚魚竿。
咚。
魚鈎帶着一個東西落在筏子上。
——卻是一段長着三顆眼睛的觸手。
它被魚鈎勾住，落在筏子上，猶自扭曲不停，仿佛時刻在尋找脫身之術。
“來了就别走。”男子笑着說道。
那段觸手卻突然發出聲音：
“放我回去，你這個末日——”
嗡！
一聲劍鳴。
整段觸手頓時被斬成血水，從筏子上流淌下去，落于血色大海之中。
“公子，那家夥有無窮身份，斬了這段手臂，對局面有用嗎？”
女聲問。
“對我來說沒什麽意義，但是……給那個用劍之人争取一點時間吧。”
男子淡淡說着，将魚竿抖了抖。
魚鈎落入血海之中。
——誰也不知道下一次，它又會釣起什麽。
一輪驕陽之下。
晴空萬裏。
小筏随着波濤起伏漸漸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