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偷偷上島,鄭成功被其他玩家暗殺了怎麽辦?”李淺夏問。
李長晝看向瑤池:“你留下?”
“我的任務又不是鄭成功。”
“這樣都沒把你的任務試探出來。”李長晝頗爲可惜。
“你太嫩了,不過我就喜歡嫩的。”瑤池笑道。
她又說:“我在副本裏行動,一定會收集到足夠的情報,絕不莽撞,伱們一不收集情報,二又太善良,所以做起事情沒有條理,走一步看一步。”
“也沒什麽不好,”李長晝說,“這叫随機應變,量體裁衣,靈機一動、因時制宜。”
“我看你倒是挺情急智生,挺會狡辯。”瑤池不無嘲諷地稱贊他一句。
“我們人少,沒有辦法。”和李長晝不同,楊清岚倒是很坦率地承認自己的錯誤。
“我和我哥一樣,也覺得沒什麽。”李淺夏說,“隻要我們三個人在一起,走一步看一步完全沒問題!”
“那這次呢?接下來怎麽辦?”瑤池一臉笑意,“先說好,你們走了,我不會留在船上當活靶子。”
技能要多少有多少,哪怕是S級本能的瑤池,也不敢說自己能應對所有暗算。
“直接對寶島進行遠程轟炸吧。”瑤池說。
李淺夏蹙起眉:“島上的人怎麽辦?”
瑤池視線看向她,笑得意味深長:“你們——一定因爲保護古人吃過虧,甚至陷入過生命危險。”
“.”李淺夏想起1880年美國。
“我不是說這樣做不好。”瑤池語氣變得溫和親切,“這些人畢竟是古人,還是死不死無所謂的古人,我們當然應該有做人的底線,不能把他們的命當成草,但關系到我們自己的安全,甚至生死的時候,該下手也要下手。”
“.我明白。”李淺夏點頭。
她也不想爲了島上的人,讓自己的哥哥在十八層地獄裏真的走一趟,别說這是曆史,哪怕是在“現在”,是真的人,她也不願意。
說服完李淺夏,瑤池看向李長晝,頭歪了一下——怎麽說?
李長晝對轟炸沒什麽排斥,就像當初在1880年,打算用普通人做吸血鬼實驗。
但他不打算這麽做,當時碧看吸血鬼實驗太殘忍,他就沒做。
何況這次是妹妹不希望他做的事呢。
哥哥不會做讓妹妹不開心的事。
這麽做不理智,不利于生存,但在他這裏,有些事比理智和生存更優先。
李長晝看向楊清岚:“你覺得呢?”
楊清岚還能不了解他,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夠她還是補充一句:“等實在沒有辦法,就按瑤池說的做。”
“行!就這麽決定了!”
“所以我們讨論來讨論去,到底讨論了什麽?”瑤池對這三個人無話可說,要是她的手下,早就扣工資了。
“誰說在讨論了?”李長晝哈哈笑道,手拍膝蓋,“好久不見的朋友們叙舊不行嗎?”
“嗯——”瑤池假裝思考了一下,也笑了,“也行。”
就不扣他的工資了,上位者身邊總要幾個會說漂亮話的人,要不然位高權重有什麽意思。
四人也不說攻打寶島的事,聊了聊最近的見聞。
“聽說你們的家都被炸了?”瑤池這次是真的在笑。
“叙舊到此爲止。”
哪有人這麽叙舊的!
四人又回到觀想法的修行上,互相分享經驗。
對瑤池來說,李長晝三人有三門S+級觀想法,毫無疑問是經驗寶庫。
對李長晝三人而言,瑤池本身也有一門S+級觀想法,又見多識廣,獲得【西王母】之前,手上至少有數十門B級或A級觀想法,也是經驗寶庫。
兩個集合做了一個并集,都覺得對觀想法的領悟又深一步。
“瑤池姐,《山海經》上記載,【西王母】司天之厲及五殘,具體是什麽?”李淺夏問。
瑤池攤開手,一團青色光憑空浮現,時而變成蜿蜒如蛇的披帛,時而變成活生生的青鳥,時而又變成長劍,變成羽衣.千變萬化。
“這就是‘天之厲’。”瑤池說,“有伺察和控制災害之氣的神力。”
“災害之氣?”李長晝好奇。
“大概就是,讓一個人倒黴就倒黴,讓一個人有福氣就有福氣。”
“那你不給我們來點福氣?”
“我給你了呀,你自己不要。”瑤池醉人一笑,像是将手點在李長晝的鼻尖上。
李長晝右手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我距離人仙之境越來越近了,耳屎都沒了。”他彈彈手指。
“别亂彈。”楊清岚收攏自己的裙裾,一副不信他沒耳屎的樣子。
“轉移話題的水平差了一點。”瑤池收起‘天之厲’,又說,“至于‘五殘’,是一套技能,或者說神通。”
“你剛才要是使出來,我不是你的對手。”李長晝歎道。
“嗯。”瑤池一點不要臉地承認了。
他沒問具體是什麽神通,雙方有點交情,但還沒到交底的程度。
時間已經到黃昏,四人走出艙房透氣,極目遠眺,已經能看見寶島的海岸線。
恰好在這時,鄭成功下令:“收帆落碇!”
旗手立即在主桅杆上升起号旗。
300艘戰船,船首、船尾的扳碇手同時松開鐵鏈,前後兩碇大鐵錨即刻“嘩啦啦”地擊破海面。
三根桅杆上的大帆,滑溜溜地降下。
四人一言不發,看着眼前的場景,這些都是見識,但不一定能增長『能力』。
就像那句廣告台詞,一億的廣告,隻有5000萬有效果,但不知道哪5000萬有效,所以必須投入一億,他們也不知道哪些見識能增長『能力』,所以什麽都要留意。
天色漸黑,夜空中的星星從未有過的璀璨。
隻有照片裏才能看到的銀河,就在頭頂緩緩旋轉。
“好美啊。”李淺夏呢喃道。
這樣清澈透明的夜晚,連小時候在鄉下都沒見過。
忽然,四人同時收回視線。
前方,黢黑的海面上,一個巨大的水泡在海面鼓起,讓人想起白天那夥人登場的畫面。
嘩啦!
一艘巨大的船隻,宛如堡壘般,橫亘在300艘帆船跟前。
說不清這艘船到底有多大,但和它一比,鄭成功的300艘帆船小得可憐,像是300粒米,面對一塊鍵盤。
四周傳來驚恐的叫聲。
“是媽祖!媽祖發怒了!”有從小在海邊長大的士兵,跪倒在甲闆上,咚咚咚地磕着頭。
媽祖,流傳于沿海地區的民間信仰。
又稱天妃、天後、天上聖母、娘媽等等,是船工、海員、旅客、商人和漁民共同信奉的神祇。
沿海地區的人民,在海上航行都要先在船舶啓航前祭媽祖,祈求保佑順風和安全,在船舶上還要立媽祖神位供奉。
20世紀80年代,聯合國更是授予媽祖“和平女神”稱号,是全國首個信俗類世界遺産和全人類共同精神财富。
“起來!”鄭成功怒斥,“看清楚了,那是媽祖的船嘛!”
映人眼簾的是一個令人驚懼的、如怪物般的船隻,鬼影似的隐身于黑暗中。
巨船仿佛安息在漆黑的夜空中,被一片恐怖的寂靜包圍着,身上還有獰惡傷疤。
船身上有腥臭的紅色物質,像是血液。
“那是大西洋底部最高沉積層的紅色泥水,是腐爛的海洋生物的沉積物,這艘船是有人從大西洋撈上來的!”楊清岚臉色也不好看。
不是因爲船體的龐大。
無數白色的冤魂,在這艘船的門窗内嗚咽哀嚎,似乎掙紮着要沖出來。
詭異的氣氛,籠罩着這曾經肯定煊赫一時的巨輪。
“當初鄭和下西洋,‘寶船’不過100多米,寬50多米,這艘船至少300米,不可能是曆史上任何一艘船。”瑤池也做過許多功課。
“媽祖化身和蓬萊仙人就在我身邊,世界上還有什麽不可能。”李長晝目光掃視這艘船,沒發現玩家。
詭異是詭異,單輪強度,他沒把這艘船放在眼裏。
穩住士兵情緒的鄭成功,快步走來。
“請仙師出手!”他着急地抱拳道。
面對這樣怪異的場景,他在士兵面前沉穩、無所畏懼,但心裏同樣害怕驚悚。
不說那些白色鬼魂,隻要眼前的龐大船體一個沖撞,他300艘帆船就要全部沉在這兒。
鬼船浮出海面引發的波浪,使戰船颠簸搖晃,像鄭成功現在的心情一樣。
“無妨。”李長晝擺了一下手,目光依然在尋找玩家。
“或許不是同路人。”瑤池忽然說,“随着我們越來越深入,妖魔鬼怪也會複蘇。”
她的意思是,這不是玩家,而是曆史已經回到可能有妖魔鬼怪的年代,鬼船是這個時間段本就有的東西。
但爲什麽會攔住鄭成功?
曆史上,鄭成功遇見這艘鬼船了嗎?如果遇見,又怎麽突破的?
就在這時,天邊忽然一道流光飛過。
“歎今來古往,物是人非,天地裏、惟有江山不老。”
“雨巾風帽。”
“四海誰知我,一劍橫空幾番過。”
話音一落,流光已經到鬼船上空,龐大如山的劍氣,帶着絢麗的光芒,淩空怒斬。
鬼船妖魔沖天,無數白色鬼魂,蜂擁出巢,哀嚎着撲向劍氣。
轟隆隆的巨大聲威,震天的氣爆在夜空畫着同心圓,四面八方的空氣被撕裂。
瑤池攤手,天之厲化作潑天大的帷幕,紗幔一般垂挂在海天之間,薄得近乎透明的青紗,擋住了所有餘波。
“出場還念詩,這人好會裝好會耍帥啊!”李淺夏拉扯李長晝大袖,“哥,你輸了!”
“我不如他。”李長晝歎氣。
“你是最帥的。”楊清岚笑道。
“哈哈!”李長晝大笑,想摟她的腰,想在她臉上使勁親一口。
劍光消失,鬼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瑤池收起天之厲。
流光滑過,一名道士落在甲闆上。
“好寶貝!”道士留着胡須,四十來歲,英俊潇灑,皮膚好得不像話。
“謝謝。”瑤池笑道。
道士目光閃爍,多看了她兩眼,忍不住心生好感。
他轉頭在甲闆上看了一圈,把目光放在身穿蟒袍的鄭成功身上。
“可是國姓爺?”
“是,多謝仙師出手降魔。”鄭成功抱拳。
“這艘鬼船被我從海上追殺到這裏,看見大軍,想吸收氣血和魂魄補充元氣,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追殺鬼船?
鄭成功更加恭敬:“敢問仙師從哪裏來?可也是蓬萊仙島的仙人?”
“蓬萊仙島?”
“這位是蓬萊仙島的東海法王。”鄭成功給他介紹李長晝。
“東海法王?蓬萊仙島?招搖撞騙!”道士冷笑,仙劍出鞘,直劈李長晝。
嘭!
道士化作血霧,在晚風中潑灑出去。
李長晝看向楊清岚、李淺夏、瑤池,不解地問:“.你們做什麽?”
“我隻想阻止他。”楊清岚也有些不解,收起代表「幻覺」「幻聽」的絢光。
“哥,他想打你,我隻是想圍魏救趙。”李淺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剛才道士的側面。
“别看我,”瑤池收掌,表情淡然,“我堂堂蓬萊仙子,西王母轉世,不可能殺人。”
鄭成功瞳孔收縮,血海裏出來的他,此時也忍不住驚恐——剛才活生生的道士,就在眼前,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血霧消失了!
“仙師,這——”他望向李長晝。
“無妨。”李長晝擺了一下手。
這不是無不無妨的事吧?
那道人死了,仙劍也不知道去了哪兒,什麽都沒剩下,隻剩一個小袋子。
“一個長見識的機會沒了。”李長晝說。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李淺夏雙手合十,緊閉着眼,“但是你先動手殺我哥,這是正當防衛,希望您能明白,我這絕對絕對是合法行爲!”
鄭成功看出來,這些仙師不是好人,或者說淡泊(别人的)生死。
不過他走南闖北,大戰無數,雖說是爲了大明,但也不敢說真的一個錯殺都沒有,也不太放在心上。
何況還是對方不問青紅皂白,先動的手。
“仙師,我準備明天寅時,從鹿耳門水道登島。”這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收複寶島!
爲了這個目的,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
“打仗的事,鄭王爺自己決定。”
鄭成功行了一禮,去檢查戰船的情況。
李長晝探手一抓,将道士的小袋子淩空攝入手裏。
往袋子裏輸入法力,浮現出一個汽車後備箱大小的空間,有書、有藥材、有衣服、有金銀。
“儲物袋?好東西,你們要不要?”李長晝問三人。
“人是我殺的。”瑤池将袋子從他手裏拿走。
“.你不是蓬萊仙子,西王母轉世,不殺人嗎?”
“我都轉世了,還管前世?我隻信今生今世。《禦劍九天》、丹方、藥材.”瑤池說着,已經開始輕點戰利品。
《禦劍九天》是一門修行法,把修行境界分爲:養形、煉精,化氣,合神,還虛,金丹。
“養形煉精,積精化氣,煉氣合神,煉神還虛,金丹乃成。”楊清岚聲音如一粒粒珍珠碰撞,清脆悅耳,“這是《金丹大要·上藥篇》上的記載。”
“金丹就是人仙。”瑤池說,“價值遊戲裏的一階段就是‘養形’,身體素質越高,産生的精氣越強,這本《禦劍九天》很普通,隻能達到二項滿值。”
“這麽說,煉精,化氣,合神,還虛,金丹,分别對應觀想法的五次突破了?”
“嗯。”
《禦劍九天》上記載的觀想法還算不錯,能三次突破,相當于A級,修煉到最高境界能達到合神。
“這個。”瑤池把丹方遞過來,“你們看能不能煉成。”
「玉丹」,效果:一枚駐顔二十年。
古人認爲玉随身佩戴,可以預防衰老,甚至一些貴族死後,用玉片做成‘金縷玉衣’防腐,比如說西漢靖王劉勝。
這丹藥取名‘玉’,材料裏也用到玉,不知道和這有沒有關系。
又或者單純是一個美好寓意:盼望人能和玉一樣,曆經歲月而光彩依舊。
「上品玉石(千斤)、黑芝麻(百斤)、豬腰(三百條)、龍眼肉(半樹)、人中白(三錢)、薏苡仁(八兩)、黃精(一兩)。」
「玉石用丹爐煉化成液體,祛雜取精,千斤上品玉石得十兩玉液。」
「黑芝麻煉化,祛雜取精,百斤黑芝麻得」
「.」
「稚子忌用」
這就是丹方。
藥材詭異,很難想象是誰研究出來的,就像很難想象當初到底是誰第一個吃的毛蛋和魚腥草。
按照步驟,看起來不難,但煉過幾次丹、全都失敗的李長晝知道,這不是按圖索骥就能辦到的事。
煉丹不是做菜,想把藥性合攏,必須有極高的藥材親和與火焰掌控。
藥材在火焰裏,每時每刻都在變化,每一次煉丹面對的情況,細微處都不一樣。
「小玉鼎」作爲高貴的S級煉丹爐,也隻能保證五十種基礎丹藥百分百成功,和數量浩如煙海的丹方相比,五十這個數字不值一提。
“我試試吧。”楊清岚接手丹方。
“我提供材料,煉成後我隻要三分之一。”瑤池說。
楊清岚點頭,表示沒問題。
“哥,”李淺夏靠過來,對着李長晝的耳朵哈氣,“你玩不到30歲的熟女清岚了。”
不等李長晝說什麽,她又吼叫起來:“等一下!不會影響我胸部的發育吧?!”
“你以爲你才十二歲?”李長晝捏了捏自己近距離被吼叫的耳朵,“你二十歲了,胸部一輩子就是個B。”
“B怎麽了!喝你家牛奶了嗎?!”
“喝了。”
“……可惡,淺夏我竟然無法反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