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激動,艾布拉姆,夏不會——”
“閉嘴,布裏契!你眼睛是爛侞蟲嗎?這個女人對你沒有一點興趣,你還幫他說話!”艾布拉姆惱火道。
就在剛才的戰鬥中,和他同屬于格鬥武塔的兩名獵魔人生死不知,他怎麽可能不憤怒、不恐懼。
布裏契想說什麽,嘴唇動了幾下,最後還是沒能開口。
“我想我們需要一個解釋。”老獵魔人一邊割下後腰上的爛肉,一邊沉聲問。
他上半身的臉已經消失了,頭發花白了一些,五官時不時忽然替換成之前那些人臉的五官之一,看起來十分詭異,特别是女人的細眉和紅唇出現時。
李淺夏看向楊清岚,楊清岚輕點了一下頭。
“那條蛇是我哥哥——”
“哈!”艾布拉姆發出帶着恐懼的譏諷,“妹妹能變成貓頭鷹,哥哥會變成蛇?伱們到底是不是人類?還是被邪神污染的——”
“艾布拉姆!”正在治療丹西的伊斯梅呵斥道,“保持冷靜,丹西還沒死!”
“恩迪先生也活着。”老修女在照顧恩迪。
小修女害怕地望着他們。
艾布拉姆使勁喘着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李淺夏擔憂地看了一眼丹西和恩迪,以及治療自己腳跟的烏斯。
楊清岚陷入沉吟,被邪神污染?1880年還有神靈存在嗎?還是說,隻是一些強大詭異的魔物?
如果真的是神,這短短的一百多年,這些神又去哪了?(不可能活到現代,不然一階段無可匹敵的不會是李長晝,要麽是邪神,要麽是邪神的信徒)
“你們誤會我了,”李淺夏繼續解釋,“那條蛇不是我哥哥,是我哥哥的,嗯,寵物或者說手下。”
衆人的喘息聲裏明顯帶上了吃驚。
“你哥哥養了一條魔物當寵物?千萬别告訴我,你哥哥是印度養蛇鬼,你他媽是個亞洲人!要麽你們就不是親兄妹!”艾布拉姆發出憤怒的譏笑聲。
哪怕心存愧疚,李淺夏這時也無奈起來。
她攤開手,說:“能不能不要說髒話,好好聽我解釋。”
“好,你說,到底怎麽回事?”艾布拉姆嘲諷似的看着她,一副看你還能怎麽編的樣子。
李淺夏沉吟了一會兒:“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金冠平時挺乖的,我喂它吃胡蘿蔔它都不會生氣。”
“你!”艾布拉姆又要開罵。
“是企鵝。”楊清岚從關于‘邪神’的猜測中回過神。
“它們假扮成夏的哥哥,又在金冠面前,假扮成我們的樣子。金冠應該被它們用我們的樣子襲擊了,吃過一次虧,才會對我們動手,隻是——”
她思索道:“金冠中途已經相信我們是真的,爲什麽又突然再次發動攻擊。”
“不用管這些!”李淺夏說,“我一個人再回去一次,隻要見到我哥,一切都沒問題!”
“不行,我們不能再相信你們,現在咳咳咳!”艾布拉姆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
不僅是艾布拉姆,西維特、布裏契、伊斯、梅烏斯、老獵魔人,以及兩名修女,全都咳嗽起來。
森林裏被劇烈的咳嗽聲填滿。
咳嗽伴随着強烈的痛苦,體質較弱的梅烏斯,雙膝跪地,身體抽搐。
“是毒!”李淺夏擔憂地看了他們一眼,“岚,我去找我哥!”
“嗯,去吧。”楊清岚點頭。
李淺夏拔腿朝森林外跑去。
“不準,咳咳,走!”艾布拉姆着掙紮舉起銀劍。
“艾布拉姆,請你相信我!”李淺夏着急道。
他們中的毒不會立即緻死,但會一直咳下去,直到活生生把自己咳死。
這種毒不是通過吸入,而是皮膚感染,在她哥哥和楊清岚的預想中,是拿來對付擁有福音書的玩家,或者需要吟唱咒語的對手。
“咳咳,咳咳咳!”老獵魔人邊咳嗽,邊從腰間包裏取出藥。
每一次咳嗽,都讓他腰部的傷口擠出大片的鮮血。
吃藥的時候,咳嗽差點讓他嗆死,吃下去之後,咳嗽的劇烈程度降低了一些,從一直咳,變成隔三四秒咳一聲。
其他獵魔人也在想辦法自救。
“不準,咳咳咳!”艾布拉姆也緩緩跪下來,每一次咳嗽,全身便顫抖一次,一分力氣跟着咳嗽從嘴裏溜走。
“夏,别管他們,趕緊去。”楊清岚對李淺夏說。
李淺夏點點頭,朝森林外跑去。
“嘶嘶~”
所有人,包括正要提速的李淺夏,看向聲音的來源。
森林左側,夕陽的晚輝中,眼鏡王蛇立起上半身,在它身邊,李長晝略顯傲然地立着,碧展開雙臂,嘻嘻陰笑。
“哥?”李淺夏疑惑道。
楊清岚臉色一變,看見一隻影貓在碧的影子裏,用後腿洗臉。
“是企鵝!”她喊道,雙眸變藍。
“凍結!”“碧”雙手前伸。
往後飛出去的“碧”,雙手之間蔓延出可怕的寒氣,寒氣飛速襲來,沖向李淺夏。
李淺夏消失在原地。
楊清岚帶着兩名修女往後躍起。
寒氣繼續往前,咔啦咔啦的凍結聲中,陷入咳嗽的獵魔人們,剛站起身,便全部被凍成冰雕。
傍晚的森林裏,寒氣逼人,冰雕在黃昏中反射着夢幻般的光彩。
“嗚!!”眼鏡王蛇發出海象的叫聲,它沿着冰路,以極快的速度滑向獵魔人們。
如投擲出來的保齡球,要把獵魔人們當成豎瓶撞碎!
李淺夏在遠處顯形,她雙腿犁地,沖了上去,朝冰路飛奔,中途再次瞬身。
嘭!
她出現在“眼鏡王蛇”左側,将它撞離冰道。
“眼鏡王蛇”飛跌出去,壓垮三棵樹,變回海象,圓滾滾地落地。
“啊!!”飛出去的“碧”,抱着腦袋尖叫,一圈圈音浪從逐漸變成企鵝的嘴裏沖出。
“要融化了,要融化了,南極要融化了!”
“我的腳,我的腳結冰了!”
企鵝陷入幻覺和幻聽。
“德林卡!”李長晝朝企鵝飛奔。
一張蛛網落下來。
“李長晝”驟然加速,變成天馬,如利箭般沖了上去,頂着蛛網往前,張口咬住不停往身後墜落的企鵝。
站在樹枝上的楊清岚,手一擡,天馬腳底刺出荊棘,卻沒能穿透馬蹄。
她手又一揮,三根荊棘破空而去,刺向天馬。
天馬仰起鼻子,發出嘶鳴。
“咴——”
藍色火焰在馬蹄上燃起,馬鬃也變成同色火焰,荊棘與蛛網被燒成灰燼。
被火焰一燙,企鵝從幻覺與幻聽中醒過來。
“臭馬,我不是說了嘛,不需要你的火焰,我——唔啊!”
變成烈焰馬的天馬,用力一咬,企鵝慘叫一聲。
企鵝從暴怒中回神,看向楊清岚她們。
它深吸一口氣,被烈焰馬咬住的肚子鼓起,然後,嘴巴撕裂般張開。
啊!!!
一圈圈聲波沖擊,浪潮一般打向楊清岚所在的方向,而音波的重點,是那些變成冰雕的獵魔人。
天火墜落,全身肌肉、血液、筋膜繃緊,一股股滾燙的力量注入身體,李淺夏微微弓背,轟隆一下沖了出去,擋在冰雕與音浪之間。
嘭!
馬尾瞬間爆開,長發飛舞。
李淺夏咬住牙,音浪穿透血色铠甲,撼動她的内髒,擠壓般的憋悶與疼痛。
樹木往一個方向倒去,冰雕在音浪中逐漸開裂。
咔!
李淺夏在音浪大潮中,努力回頭一撇,看見艾布拉姆的雙臂在冰塊中,被音浪吹飛。
她回過頭,緩緩張開雙臂,盡全力擋住攻擊!
楊清岚看着地面的李淺夏,過了一秒,輕聲說:“傻子。”
用自己真實的生命,去救這些1880年的人,不是傻子是什麽?
靠擋,又能擋多久?能擋多少?爲什麽不沖上去,直接殺掉企鵝?哪怕過程中碎掉一些冰雕,也比這樣無用的抵抗有效。
太蠢了。
她跳了下去。
李淺夏緩緩扭頭,看見身着黃金铠甲的楊清岚,雙臂護着臉部,一步步走到自己身邊。
被音浪沖擊得搖搖欲墜的艾布拉姆,又安穩地立在大地上。
老修女與小修女緊緊抱住樹幹,嘴裏斷斷續續念誦着祈禱經文。
“碎!”最後一圈音浪,豁然變大一倍,放炮一般從企鵝嘴裏轟出。
樹木拔地而起,兩人被音波吹飛,在空中努力控制身體,擦過冰雕,跌撞着飛了出去,重重砸在一堆被音浪拔起的樹木叢中。
“咴——”烈焰馬嘶鳴,馬鬃上的火焰升騰,變成一匹完全由火焰組成的火馬。
火馬的前蹄,在夕陽下森林中無聲犁地,然後低下頭,踩踏空氣,朝着獵魔人冰雕俯沖。
于此同時,海象身體折疊,拉平,彈起,飛彈般砸向李淺夏和楊清岚。
楊清岚來不及起身,雙眸變藍,海象依然以隕石般的姿态,朝兩人落來。
空氣甚至在海象的腹部形成肉眼可見的傘面!
“清岚!”李淺夏朝楊清岚伸手。
楊清岚把手遞過去,一紅一金的铠甲握在一起。
兩人從原地消失。
轟!
地面震顫,土浪一圈圈蕩開,海象在兩人原本所在的位置砸出一個深三米的坑。
坑邊,大地拱起開裂。
李淺夏和楊清岚出現在遠離坑的兩米處,李淺夏扭頭看向冰雕,瞬身,瞬身,瞬身!
大腦眩暈,李淺夏跌到在地,鼻子有溫熱的液體流出,‘能力’不夠了。
就在五米遠處,火馬沖刷冰雕,冰塊融化碎裂,變成漫天的結晶。
伊斯梅的手臂被點燃,在空中飛落,艾布拉姆的腦袋落在李淺夏身前。
他嘴唇動了動,似乎說了什麽,他的眼神充滿歉意與柔和,随即變成灰白,火焰默默焚燒。
企鵝從馬嘴裏跳下來,張開“翅膀”,在屍體堆裏走了一圈,眼神掃視。
它砸了一下嘴。
“啧!居然沒有一個玩家!”
“浪費力氣了。”海象憨厚地蠕動身體,爬出坑洞。
“這兩個人應該是。”天馬踱步,留下一串串馬蹄形火焰。
它走到企鵝身邊,目光投向楊清岚和李淺夏。
楊清岚看着‘能力’耗盡的李淺夏,以及她身前伊斯梅的手臂、艾布拉姆的腦袋。
“竹籃打水,太傻了。”她說。
擦掉嘴角一絲紅玫瑰般的鮮血,拔出黑發間的翠蜂劍,楊清岚眼神冰冷地看着企鵝、天馬、海象。
李淺夏捶打地面,拳頭捏得死緊。
愛迪生研究所,地窖,李長晝睜開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