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沒了，所以隻能徒步。
1880年，紐約蒸汽動能的高架列車覆蓋了整個曼哈頓，但第一台不需要馬拉的車輛，要等到1886年。
李淺夏和術士學院的伊斯梅，因爲是女性，所以特别被允許坐進馬車。
太陽已經完全掙脫大地的阻擋，肆無忌憚地炙烤一切，坐在馬車裏，李淺夏唯一擔心的，是不能第一時間發現敵人。
聽完她的話，伊斯梅說：“能在這樣的烈日下出沒的魔物，其實也沒有反抗的必要，你反抗不了。”
“具體都有哪些？”楊清岚坐在馬車的上首。
一大一小兩名修女坐在右側，李淺夏和伊斯梅在左側——李淺夏靠楊清岚更近，與老修女面對面。
原本足以讓人中暑脫水的車廂，因爲有楊清岚在，變得十分涼爽宜人，空氣也非常清新。
“幾乎沒有，很少很少。”伊斯梅一邊回憶，一邊說，“拿吸血鬼比喻，隻有親王才能在烈日下行動，比如說資助愛迪生，将他轉化成吸血鬼的J.P.摩根。”
“資本家都是吸血鬼。”李淺夏點頭。
“什麽？”
“沒什麽，你繼續。”
“親王是不會浪費時間在我們這些人身上，而且也被獵魔人學院的院長、教會的紅衣大主教，甚至教皇盯着，所以我們不需要擔心。”
“這次我們需要面對的魔物大概都是什麽水平？”楊清岚又問。
伊斯梅看了一眼她黑發間的翠蜂劍，回答：“子爵，要麽是摩根直系的男爵。”
她又補充了一句：“希望是前者。”
“甯願面對子爵，也不願意是直系的男爵直系和非直系相差很大嗎？”李淺夏問。
“很大。”伊斯梅沉着臉點頭，“直系男爵——如果是其中特别優秀的——一隻就能襲擊我們車隊，造成比現在更大的傷亡。”
“這麽強”
伊斯梅扭過頭，用看學渣的表情看着同屬于獵魔人的李淺夏。
其實她也想順帶鄙視什麽都不懂的楊清岚，但楊清岚是修女，不屬于同一系統，而且還是修女中的預備聖女，擁有福音書的神伺，注定的大人物。
李淺夏上課不做筆記的嘿嘿一笑。
“對了，”她想起一件事，“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鬼幽靈嗎？”
“很多。”伊斯梅回答。
“……大概都在哪兒？”
“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有。””
“嘶——”吸着涼氣的李淺夏，往楊清岚身邊坐了坐，對她說，“今晚我陪你睡。”
伊斯梅笑了：“其實夏伱不用擔心，奪面幽靈那麽強的很少很少，大多數幽靈都是無害的，最多讓普通人感冒。”
“不行不行，NONO，牡蛎牡蛎，達咩達咩！”李淺夏右手豎在臉前，趕走腦海中畫面似的左右扇着。
小修女噗嗤笑起來，被老修女瞪了一眼後，連忙低下頭。
“嗯哼~！不管有多弱小，我都拿幽靈沒辦法，我是幽靈愛好者，絕對不會傷害幽靈！”李淺夏義正言辭。
老修女和伊斯梅，看着她躲在楊清岚身後的半截身體，以及緊緊抓住對方的手，都沒說什麽。
伊斯梅再次看了一眼楊清岚發間的翠蜂劍。
“Ashley，你很厲害。”她忍不住說。
“叫我岚就可以。”楊清岚沒有發表對稱贊的看法。
她語氣裏帶着不想多聊——至少在這方面不想多聊——的意思，伊斯梅也不好再多問。
楊清岚其實對獵魔人的技術也很感興趣，但這些東西直接去問，對方顯然不會告訴自己。
需要學一個催眠之類的技能，她想。
馬車輪子碾壓過路面的聲音，很有節奏地響着，身體跟着節奏輕輕搖晃。
視線投向窗外，她望着烈日下近乎反光的1880年，也不知道長晝在哪兒，熱不熱。
“伊斯梅，你能說說其他魔物嗎？”李淺夏請求道。
“沒問題，我先說說這次的目标吸血鬼吧。他們擁有遠高于人類的壽命，普通的吸血鬼都能輕松活150年，而且在臨死之前，都能一直保持年輕。
“當然，這需要鮮血。
“這次我們可能面對的男爵或子爵，能活200年到300年，最高級别的親王能活上千年。
“這次的目标愛迪生，就是看中了吸血鬼的壽命，才和J.P.摩根合作，而J.P.摩根看中愛迪生的發明，不但給了對方自己的真血，還花費大量資金，資助對方的研究，創辦公司，在報紙上宣傳愛迪生天才發明家的名頭。”
“真血？”楊清岚捕捉到這兩個字眼。
“具體是什麽我也不了解，大概就是最重要的血。吸血鬼發展同類的方式有兩種，子爵以上，或者血脈比較純正的男爵，可以初擁，通過咬對方，注入自己的真血，讓對方變成吸血鬼。
“親王已經不需要通過牙齒注入真血。
“不管哪種，轉化都需要一個過程，愛迪生最後的轉化時間，就在7月15日淩晨四點。”
“那第二種方式呢？是不是通過與人類.那個？”李淺夏想起同屬于蜘蛛教院的布裏契的唠叨。
“沒錯。”伊斯梅點頭，“但這種雜交出來的物種，實力很弱，盡管有着和吸血鬼一樣悠長的壽命，和人類一樣不怕光，但沒辦法繁衍後代，像騾子。”
“騾子也有例外，這種吸血鬼沒有？”楊清岚問。
“或許有，但我……”
車内閑聊着。
白天沒有魔物出沒，按照道理來說，是趕路的好時機，但在七月中旬盛夏的毒辣太陽之下，就算是獵魔人也沒辦法長時間趕路。
最重要的一點，白天體力消耗越多，晚上面對魔物就越危險。
因此，他們在趕了一段路之後，準備休息恢複精神。
最好是能睡一覺，爲夜晚的戰鬥做準備。
“前面不遠處有一片小森林，可以去那裏休息。”老獵魔人走到馬車車窗邊，對楊清岚說。
楊清岚點了一下頭，沒有說話。
老獵魔人又感受了一下從車窗内溢出的涼爽空氣，才戀戀不舍地走回前方。
伊斯梅目送老獵魔人離去，繼續說：
“……喚醒屍體的是‘活屍’，這種魔物都是突然誕生。活過來後，會喚醒周圍百米内的所有屍體。
“這些活死人有劇毒，牙齒和爪子鋒利，不怕痛苦和精神攻擊，渴望熱血和新鮮的肉。”
“到了！”恰好在這時，馬車外傳來老獵魔人的聲音，“注意警戒！”
伊斯梅又對馬車内的四人交代一句：“一些低級魔物，依靠特殊的武器能在清晨和黃昏出沒，中午的時候，有陰影的地方也可能有他們的身影。”
“幹脆我們就在馬車裏休息？”李淺夏問楊清岚。
“你是休息，我呢？”一路走來，爲了降低馬車内的溫度，楊清岚的能力已經消耗了3點。
“哦，我忘了。”李淺夏一副無憂無慮、十分欠打的樣子。
楊清岚左手往後一擡，手背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
“你連我哥都沒打過我！”
“這不代表我不會打你。”
“你是修女，你讀哲學，你——”
轟！！
地面打擺子似的震顫，如一層層的波浪，狂暴的沖擊波橫掃。
拉車的馬嘶鳴，馬車車廂吱呀作響，直面沖擊波一側的擡起，即将傾翻。
“啊！”小修女尖叫，老修女緊緊摟住她，兩人都往後倒去。
伊斯梅一個踉跄，也往修女那邊栽去。
李淺夏站起身，全身力量凝聚，‘整勁’下壓，即将翻到的馬車車廂又變得四平八穩。
而這時，楊清岚已經掀開簾子，走出車廂。
她目光掃一眼被沖擊波擊倒的獵魔人，随後看向不遠處的森林。
星星點點的光芒，好像那裏藏着一小片銀河。
“怎麽了？”李淺夏從身後走來。
“不清楚。”楊清岚的聲音沉靜而優雅，并不慌張，“大概又是什麽魔物。”
“繞開！别繼續往走！”老獵魔人迅速從地面起身，急聲喊道。
剛才的沖擊波威力，簡直難以想象，此時森林裏的異象，更是傻子都能看出不妙。
“走！”老獵魔人再次催促。
活得久，越謹慎，越謹慎，活得越久。
獵魔人們手持銀劍，小心翼翼地繞開鋪滿熒光的森林，馬車跟在身後，楊清岚和李淺夏站在車廂外，嚴陣以待。
“如果待會兒遇到危險，直接把你哥叫過來。”楊清岚低聲說。
“這麽危險把他叫過來嗎？不如讓他把我們叫過去。”
“你可以過去，我呢？”
“啊，我把你忘了。”
楊清岚這次沒打她，福音書出現在她手裏，車廂裏傳來修女們的吟誦，「光明磊落」與「神威」再次顯示可以使用。
她心裏仍然有些擔憂，能力剩得不多，可能無法發動最強力的「神威」。
但不調節溫度，那兩名真正的修女，恐怕已經在來的路上，熱得中暑暈倒。
宛如河水繞開大山，隊伍也遠離這座螢火之森。
快要離開時，螢火蟲漫天飛卷狂舞，朝森林中的某個點蜂擁而去。
轟！！！
無與倫比的強勁沖擊波，再次撼動整座森林，氣浪将地面的灰塵，吹得一幹二淨。
腿斷過的烏斯，在地上連滾了好幾圈，最後将銀劍插入地面，才避免自己被吹走，整個過程看起來像是墜入懸崖的一幕。
“快！快！快！”老獵魔人嘴裏吼着，腳下加快腳步。
那些螢火蟲被沖擊波打散，然後，他親眼看見，被粉碎成兩片的光點，升起了兩個更小的光。
這種魔物不會死亡，隻會分裂！
還有那釋放可怕沖擊波的魔物，老獵魔人毫不懷疑，自己如果站在森林裏，支撐不了一波。
格鬥武塔的艾布拉姆，路過斷腿烏斯時，将他抗在肩上。
“謝謝。”烏斯咽了口口水。
要從胸口跳出來的心，似乎感覺到這具身體暫時安全了，終于不再掙紮離開，安穩下來。
“該死，這次到底來了多少怪物！”艾布拉姆襯衫的衣襟已經被汗水打濕，頭皮被太陽曬得發燙，但他的背部卻感覺到陣陣陰冷。
好在，螢火蟲隻在森林裏，沒有沖出來襲擊路過的他們。
望着遠去的詭異，李淺夏忍不住說：“不知道老哥在哪兒，希望他不要遇到這種事。”
“他隻會比你更安全，你先照顧好自己。”楊清岚走回馬車。
就在兩人身後，森林裏。
“不是讓你不要動手了嘛！”李長晝埋怨。
“看見敵人怎麽可能不動手！”
“那你剛才還說我？！”
“沒有，我才沒有說你，你這個垃圾、蛆蟲、灰塵，廚房垃圾處理器都攪不碎的廢物！”
“你還知道廚房垃圾處理器？”李長晝驚訝了。
“爲了罵你和那個女人，專門上你們夏國的網站學來的！别廢話，快跑！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