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一結束,外形類似賽車的追風者,就猛地往前一蹿,像是發出閃電般的奇襲。
但比賽,卻是以西爾維娅的摩托車的猛沖拉開序幕的。
黑色的機體,綠色的能量槽光帶,幾乎以一騎絕塵的姿态,開場就與大部隊拉開距離。
“好的,各位觀衆,本年度的野外無規則機甲競速大賽正式開始!”
“本次賽道是從帝國邊境的‘拉紮克山’,一直抵達帝都郊外的‘蘭克湖’,是舉世聞名的‘進軍帝都’賽道!”
“是的,現在來自世界各地的選手已經出發了。”
“我們可以看到,三冠女王·西爾維娅,采用了‘逃’的方式,試圖從一開始就保持在隊伍最前方,一路領先到最後。”
“這是正确的選擇,西爾維娅的競速理念是‘賽道上不需要任何增加重量的東西’,男人、道具,她都不會帶上賽道,而在無規則大賽中,其他機甲裝備有可怕的道具,一旦極速者·摩托型陷入亂戰,情況絕對是壓倒性的對她不妙!”
“不錯,而正好相反,阿茲納武爾這次采用的是‘差’,處在中團,正發揮它可怕的戰鬥力,将對手一個個幹掉!一台機甲被撞扁了!救援隊,救援隊!”
兩名主持人的解說聲,從機甲搭載的無線電廣播傳來。
“‘逃’?‘差’?”李長晝疑惑道,“那我們這算什麽?”
“先行。”貝雅·特麗絲操縱追風者,與其餘幾輛機甲一起,死死咬住跑在最前面的西爾維娅,屬于第二梯隊。
說是死死咬住,其實以肉眼隻能看見一個小綠點,和螢火蟲一樣微弱。
每個人聽廣播的關注點都不同,就像有人玩《王者榮耀》,有的人是真玩遊戲,有的人是享受和别人一起玩遊戲。
楊清岚聽到的就和李長晝不同。
“阿茲納武爾現在對其他參賽者出手,是在爲之後對我們出手做鋪墊?僞裝成無差别攻擊?”她自語似的說。
“他是{燃滅}的弟弟,是威脅,也是機會,我們可以抓住他,用他威脅{燃滅}。”李長晝說。
“能打敗所有男人、駕駛帝國機甲的女人,會被威脅嗎?”瑤池雙手抱在腦後,一副享受星光浴的悠然姿态。
帝國不會真的傷害貝雅·特麗絲,她不用再小心翼翼。
對她來說,隻要貝雅·特麗絲進了帝都,事情就宣告結束。
可惜得到情報的時間有點晚了,要不然之前都不用那麽拼命,還丢了風度——棉簽一樣擠在駕駛艙裏。
越想,心情越悠哉,她從機甲自帶的小冰箱裏,拿出類似啤酒一樣的飲料喝起來。
楊清岚看向李長晝,她們三個人的主線任務,失敗和完成都有明顯的判定标準,但李長晝的【摧毀{裁決}、{紅蓮}、{燃滅}】,哪怕想放棄,又該怎麽放棄呢?
真像任務裏說的,除非李長晝本人死?
李長晝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完成不了主線任務,他就不能回歸,隻能一直逗留在這個世界,直到某一天,實力超過帝國機甲,以武力毀滅三台機甲。
又或者,在權勢上爬到帝國最高層,以地位毀掉三台機甲。
雖然說能在這個世界,利用時間差修煉、增長閱曆,增長實力,但如果在一個世界待太久,特别是楊清岚和李淺夏還不在身邊,李長晝也不願意。
不願意歸不願意,如果真的沒辦法,隻能這樣了。
“《火神圖》看完沒有?”他問瑤池。
“開始爲閉關隐居做準備了?”瑤池将《火神圖》丢給他,這不适合她。
“以防萬一。”李長晝回答。
留意到身邊楊清岚擔憂的表情,他笑道:“你們在船上喝杯雞尾酒的時間,我這邊就結束了,到時候還會變得超強。”
楊清岚看着專心駕駛的貝雅·特麗絲沉吟:
“如果我們把她綁走,既不讓她死亡,也不讓她進帝都,應該能拖延時間,四個人聯手,既能一起利用時間差修煉,又能加快毀滅帝國機甲,還能不斷觸發支線任務——這個計劃怎麽樣?”
“我看你是被愛情沖昏了頭!”瑤池毫不客氣地駁斥。
她翹着腳,左臂擱在靠背上,右手灌了一口酒,說:
“正面戰鬥,帝國機甲手下留情;随便找一個人就是卧底;想去帝都,參加了别人特意給我們準備的競速大賽,一旦公國的國王死了,我們沒了價值,你覺得伱憑什麽抵抗下狠手的帝國?”
“你怕了?”
“少給我用激将法。”瑤池如皇宮裏的妃子般,輕蔑地冷笑一聲,“我隻看能拿到手的好處。”
她目光轉向李長晝:“比如說,你把阿晝讓給我。”
“這是可以讓的嗎?”楊清岚反問。
“你放棄就行。”
“我放棄他,那我還拖延時間做什麽?”
“爲愛犧牲啊。”
“在《論靈魂的激情》的最後,笛卡爾寫道,「當激情來臨時,首先要冷靜」。”
“談戀愛你跟我扯什麽笛卡爾?”
“不僅是談戀愛,你喝酒的時候最好也想想笛卡爾。”
“這麽喜歡哲學,你怎麽不和哲學在一起?”
“你是寵妃,怎麽不找個皇帝嫁了,住進三宮六院?”
總之,激烈。
駕駛艙内激烈,駕駛艙外也激烈。
“進入沙地!”
“西爾維娅的極速者摩托,立刻展開2形态,車輪變寬,哪怕在沙地裏速度依然沒有降低!”
“果然!沙漠之舟開始加速了!搭載了斯達王國的{沙暴}系列動力爐,能将沙子的能量轉化爲動力,可以看到,提速得非常快!”
“已經快追上第二梯隊了!”
“第二梯隊咬得很死,暴君、追風、火箭、追光,全是頂級的競速機甲!”
“追上啦!沙漠之舟輕易地追上了第二梯隊,不愧是沙漠之王!”
“它還在提速,還在提速!”
“布斯沙地是整條賽道唯一的沙地,這也是它唯一的機會,能把握住嗎?!”
“它的目标是西爾維娅!”
“它的目标是西爾維娅!”
“啊!太可惜了!”
“排在第二名的暴君β突然噴射,以無可比拟的暴虐性能,撞碎了沙漠之舟的後置.”
“不好!追風者趁機發力,以一個完美的爆爐和極限過彎,超過了暴君β,來到第二名!”
“但是爆爐會在短時間讓動力爐溫度過高,接下來一段時間.什麽?追風者沒有減速!它保持住了!”
“改裝過的!是改裝過的!天啊,它居然搭載了三個動力爐!裁判,這是武器,這是爆炸物,怎麽允許這樣的競速機甲上賽道!”
“火箭也開始加速了!想在暴君對付沙漠之舟的時候,趁機和這台不講道理的機甲拉開距離!”
“但前面是爆炸物啊,确定要去嗎,火箭?!”
“火箭腿部的焰口開始蓄能,它要去!它說它要去!提速了!”
這時,忽然一台白色機甲,拉着一條白光,向前沖了出來。
“是追光!”
“它超過了火箭!與暴君并駕齊驅!還在加速!還在加速!光系動力爐天下第一!”
“不好,追風者突然擺尾,貼到了追光前面,擋住了追光!該死的追風!該死的改裝車!我***,我****,光系動力爐才***第一!”
“暴君抓住機會,撞了過去!啊,追光飛出了跑道!”
“我******”
“希望追光還有機會回到賽道上。好的,經過一番短暫的激烈對抗,其餘機甲也不敢再貿然超車,追風者與暴君達成了無形的默契。”
極緻的競速,讓李淺夏腎上腺素狂飙。
貝雅·特麗絲的跟車、甩尾、抓住機會,趁機進軍第二,更是讓她激動得站了起來。
“太厲害了,貝雅!”
貝雅·特麗絲也十分興奮,她從未像現在這麽大膽過,放開過。
從前認爲做不到的事,原來隻要把生死放在一邊,就能輕易做到。
“但這兩輛機甲誰又能活到最後?暴君敢撞搭載了三個動力爐的追風者嗎?追風者又敢讓暴君撞嗎?”
“各位觀衆,這次無規則大賽可能會出人命啊!”
聽完主持人的話,正高興的李淺夏連忙問:“貝雅,不會出事吧?要不我們讓暴君先過去,我們還是跟車,最後的時候再超過它!”
“那就沒機會拿第一了!”貝雅·特麗絲眼神死死抓住前方唯一的綠光。
綠光迷糊時,近得好像能碰到她,清晰時,又遠得好像要消失。
“如果、如果我能超過她”
沖出沙地,接下來是群山之間的蜿蜒車道,過了蜿蜒車道,是一條大河上的橋梁賽道。
時間已經是午夜,與在佩拉鎮時的那夜不同,今天沒有月亮,滿天星光。
無聲閃爍的星光,填滿了整片漆黑的夜空,仿佛無聲的風鈴。
追風者甩來甩去,時而沖天而起,時而又重重落下,在賽道上激烈的抗争着。
李淺夏時而興奮,時而驚呼,時而又急聲大喊。
無線電廣播,阿茲納武爾的越野車,在兩名解說的嘴裏,大殺四方。
天光放亮的時候。
越野車分開機甲群,像箭一般追了上來。
“追上來啦,經過一晚上的激烈角逐,阿茲納武爾開始發力,追上了第二梯隊!”
“追光被超過,火箭主動避開,沒人敢阻擋帝國最快的男人——阿·茲·納·武爾~!”
“追風者有危險了,一晚上嘗試多次卻總失敗的暴君,殺出一條血路的阿茲納武爾,同時盯上了它!”
“是打算同歸于盡的寸步不讓嗎?還是減速讓行?追風者,告訴我們你的答案!”
此時是帝都牧場賽道。
筆直的公路直通天際,兩側則是廣袤質樸的帝都田園風光。
貝雅·特麗絲看過關于帝都牧場賽道的紀錄片,記得裏面的一句宣傳詞。
{廣袤田野上,一直開到天邊的筆直公路,一路向東,一路向東,機師與機甲将抵達屬于他們的天涯與海角。}
呼!
呼!
一左一右,兩道呼嘯的風聲,暴君和阿茲納武爾同時逼了上來,三輛機甲并駕齊驅。
這是最後的機會,隻有勝者,才有資格去和西爾維娅競争冠軍。
朝陽把雲海染成粉色和金色,四五道筆直的光,從雲海中直射出來,世界盡頭好像就在這裏。
又是一個淩晨。
貝雅·特麗絲想起那具跪着死去的機甲。
甯死不屈嗎?
但它的甯死不屈,戰鬥到最後一刻,是爲了保護。
自己如果甯死不屈,隻是一個人的任性,隻會害死一直保護自己的夏、晝、岚、瑤,對不起一路犧牲的戰士。
作爲公國的公主,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唯一且僅有的軀體,擋在自己所愛的家園與戰争之間。
貝雅·特麗絲緩緩松開踏闆,三台怒吼的動力爐,開始降低功率。
“減速了,追風者減速了!”
“把艙門打開。”
貝雅·特麗絲一個激靈,擡起的腳止住了。
李長晝在她身後起身。
“别怕,”他手搭在駕駛椅上,“你隻需要前進,其餘的交給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