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的力量炸開,這個很簡單吧?”
“嗯嗯,不過以前都是下意識,現在終于清楚了。”
“這呢,感受到了嗎,背部發力?”
“感覺.到了吧。”
“腹肌鼓起、拉伸?”
“哈哈哈,别摸我肚子,啊,癢!”
李長晝一點一點,指點李淺夏怎麽加深對身體的掌控,抓住身上那口勁。
朱雄傑的親傳弟子恐怕都沒這樣的待遇。
不是麻煩不麻煩的問題。
這本身也是一種篩選,能靠自己抓住身上那口勁的一批,以及靠自己抓不住身上那口勁的一批。
不過兄妹之間,自然沒有什麽篩選。
楊清岚不在,在學《神火圖》。
之所以分開學,是爲了測試。
春皇,不,瑤池說過,每個人對不同的觀想圖契合度不同,他們想先從學習的快慢實驗一下。
“等你掌握了身體,就能展開奔騰不息的攻擊,時時刻刻維持身體的重心,每一處肌肉筋膜都能發力,每一處關節都能打出必殺,什麽寸勁、指爪、崩拳、肘擊,根本不用學,信手拈來。”
“嗯——,哥,你有沒有想過,或許要先學會什麽寸勁、指爪、崩拳、肘擊,循序漸進,然後才想辦法抓住身體那口勁?”
“不是!”李長晝相當有自信,“我能直接學會,你爲什麽不能?”
“我——,嗯!”
“怎麽了?”李長晝問大驚小怪的李淺夏。
李淺夏似乎在查詢身份卡。
“哥!”她開口叫道,“「金枝玉葉」又觸發了,上面顯示我學習‘整勁’時智力+2!”
“金枝玉葉還有這個功能?因爲我的原因?”李長晝沉吟,“爲什麽之前學「驚雷圖」沒有提示?”
李淺夏也想了想,然後忽然右拳打在左掌:
“我明白了!肯定是伱那時候沒有‘我要把我的一切都分享給我最可愛、最美麗的妹妹’的想法!”
“‘最可愛’和‘最漂亮’可以去掉。”李長晝手指憑空畫了幾個圈,做了一個修改病句時的删除号。
“别廢話!快快快,教我!”
“好!記住了,‘整勁’這一要領的核心——”
“嗯!”
兩人闆着臉,互不相讓似的瞪着對方。
“四個字——須臾不離!對敵人的時候,也要打對方的那口勁,千招萬招,打不動對方的那口勁就沒招!”
“你果然沒認真教我!這麽總綱的事情居然等我問了再說!”
李長晝當做沒聽見:“打鬥過程中,不斷用這口勁驅動身體做出各種動作。普通人最強的是腿,但一腿之力是有限的,對我們來說,要把全身之力整合起來發出去,而這就是‘整勁’。”
李淺夏也認真起來:“具體要怎麽做呢?”
“剛才和你們對練的時候我想了一個辦法。”李長晝說。
“嗯。”
“你站好,松胯,身體軟下來,然後用全身的力量蹬地,将地面的反作用力全部集中在需要發力的地方。”
很難,但李淺夏試了兩次就會了。
“感覺到了嗎?”李長晝說,“等你不需要借助蹬地的反作用力,就能将全身力量想集中在哪兒,就集中在哪兒,‘整勁’就成了。”
“我繼續試試!”
每時每刻都有進步,李淺夏立即入迷,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另一種‘專注’。
其實每個人進入專注,智力多多少少都會得到提升,隻是作爲技能的「專注」進入更簡單,效果更加明顯。
沉浸在學習中,時間一晃而過,等李淺夏能随時随地通過蹬地支配‘整勁’時,一上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哥,很嚴肅地問你一個問題。”
“說。”
“我,”李淺夏望着頭頂的浮雲、綠葉、藍天,“是不是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
“.是。”
李長晝沒說自己一會兒就學會了。
但他也不妄自尊大,覺得自己不過是這一方面特别有天賦的類型,和數學奇才、電競天才、金牌運動員一樣,稀奇而不稀有。
兩人把午飯做好,恰好楊清岚也從“森林小路”裏走出來——一根環境靜谧清幽的樹幹。
清風徐來,斑駁的光影在她身上掠過,手裏拿着《神火圖》,神情若有所思,宛如姑射仙子從姑射山上下來。
“清岚,怎麽樣了?”李淺夏問。
“我可能不太合适。”楊清岚收起沉思的眼神。
“沒學會?”李長晝好奇。
“學會了。”楊清岚說,“但火焰燒身的時候,對我的潛力激發,還不如《驚雷圖》。”
“我明白我明白,清岚你是家裏着火都不急的人,說不定還能站在外面,選個好位置看火災。”李淺夏說。
說完,她突然想起似的又補充一句:“除非是書店着火。”
“就算是書店着火,她也會站在裏面,和書一起淡定的被燒死。”李長晝更進一步的補充。
明明是兩個人調侃她,楊清岚卻隻瞪了李長晝。
“《驚雷圖》要不怕雷,《神火圖》需要怕火和活力,”她沉吟道,“我學《驚雷圖》更合适。”
“需要活力?”李淺夏眼睛亮了,“我辣妹小公主終于要成爲時代主流了!”
“我覺得比起《驚雷圖》,你或許更适合《騰雲駕霧》之類的觀想圖。”李長晝對楊清岚說,“等春.等瑤池來了,看有沒有辦法交換。”
“嗯。”楊清岚贊同地點頭,“就算不能交換,她需要我們幫她拿到更高級的觀想法,我們可以用《騰雲駕霧》作爲報酬。”
“喂,你們對辣妹小公主能不能保持基本的尊重?給點回應好不好?”
“吃飯吧。”楊清岚說。
這次換李長晝點頭:“炖了雞,烤了鴨,還有清蒸魚。”
“素菜呢?”
“喂!”李淺夏怒了。
午飯她吃了半隻雞,半個烤鴨,半條魚!
下午,李淺夏去學《神火圖》,楊清岚沒學‘整勁’,隻是不斷和李長晝交手,找出一套對付‘整勁’的技能連招。
用她的話來說,在這個技能和觀想法的年代,誰還會去練武?浪費時間。
李長晝認爲她說得對,但他個人喜歡練武,就跟他對自己身體各方面都十分迷戀且充滿自信一樣。
不一會兒,李淺夏就慢悠悠從樹枝裏走出來,但跳動的馬尾已經出賣了她。
“唉。”她歎了口氣,吸引兩人的注意力。
李長晝和楊清岚隐晦地對視一眼。
“繼續吧。”
“嗯。”
兩人繼續對練,李淺夏終于忍不了這口氣,手持血色鋼槍,天火流星,全身力量炸藥桶般炸開,朝兩人打來。
周日練了一天。
周一至周五,早上晨練;
白天一邊上課,一邊構思、反思、總結,收集情報,同時放松心情,緩解心靈疲憊和身體壓力;
晚上,印證白天的想法——楊清岚拿出一部分時間研究丹藥(在1928年,用藥材實驗了很多次,弄出很多稀奇古代的藥;銀行和當鋪顆粒無收,沒拿到什麽奇怪的東西)。
一周就這樣過去,十一月三日,周五晚上。
三人在兄妹倆租的院子裏,金黃的杏樹下,吃街邊買來的美食——串串、炒飯、臭豆腐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練武不能一直練,吃慣了「蜜罐世界」裏的綠色食品,也偶爾想吃街邊的重鹽重辣。
“嗯!”一邊吃狼牙土豆,一邊玩手機的李淺夏,把土豆吃下去,把手機伸到中間,“你們看!”
李長晝和楊清岚看了眼。
“我最近比較關注這方面的消息,還會特意搜來看。”李淺夏說。
手機上,是一家主題博物館的消息。
{李興華博物館},展品有:當土匪時第一次拍的照片、從軍、軍裝、大帥府布局、七房姨太合影、麻将、全家福、子女、被刺殺前的照片。
{來李興華博物館,看大帥的一生},這是标語。
“這裏面的東西有從各個博物館拿出來的,也有一些民間人士贊助,然後——”李淺夏手指一滑,點開一張照片,“你們看這個。”
挂珠似的珍珠項鏈,贊助人:李碧微。
1928年,李碧微十七歲,長壽一點,确實有可能一直活到現在。
“不是她。”李淺夏像是看穿李長晝和楊清岚的想法。
她再次點擊圖片,圖片縮小,她指着圖片下的備注,是一名叫李玉的老人贊助。
上面還明确寫了,李碧微二十年前已經死了,在李長晝和李淺夏出生之前。
“這串項鏈或許是一件道具。”李長晝說。
“道具?現實中的東西,遊戲會認可嗎?”李淺夏表示懷疑,“不能認可的話,就算特殊,也帶不回過去。”
“帶不進遊戲也沒關系。”楊清岚說,“就當做是我們的紀念,把這串項鏈留在身邊。”
她看向李長晝。
李長晝的直覺告訴他,楊清岚看穿了他的真實想法——這串項鏈在他眼裏,不僅是道具。
在1928年時,李長晝對李碧微沒有多少感情,但在100年後的今天,站在曆史外,他心裏卻對這位“妹妹”生出一些憐愛之情。
頭頂綠蔭被風吹動時,偶爾會想起自己站在葡萄架下,李碧微在回廊上向他搭話的場景;
被拒絕時,躺在床上流淚,甚至下蠱要一起死的模樣。
還有,被眼鏡王蛇毒暈過去,他幾次去看她,她躺在床上睡着一樣安詳的面容。
“去吧。”楊清岚喝了一口果汁。
李長晝拿起紙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我去去就來。”
身體變成油彩,被吸進手機裏的照片。
“如果我這時候熄屏會怎麽樣?”李淺夏突然好奇。
楊清岚想了想:“你哥會變成曆史。”
“這麽酷?!”
◇
不能有任何舉止影響到他人;
不能觸摸展品,明确允許觸摸的除外;
不能大聲喧嘩;
不能在展廳内奔跑、嬉戲;
不能用自拍杆;
不能在拍照時影響他人;
不能把食物和水帶進展廳,不能在展廳吃零食和喝水;
不能在公共空間内躺卧;
不能違反博物館的規定。
“那邊是誰?今天已經閉館了!”兩名保安走過來。
館内負責檢查物品是否有損失的其餘工作人員,聽見聲音,也都看過來。
李長晝認真看完博物館規定。
“噓。”他在嘴唇上豎起食指,“不能大聲喧嘩。”
“啊——”
保安發出刺耳尖叫,轉身想跑,因爲地滑摔了一跤。
“怎麽回事?”工作人員,不,不僅是工作人員,還有一些衣着光鮮的人士,圍了過來。
所有人吸了一口涼氣,眼前是一道模糊的人形,看起來像是從博物館舊物中走出來的曆史殘影。
模糊身影好像一名普通的遊客,在館内踱步欣賞。
有人咽口水,有人深呼吸,有人吓得一動不敢動,有人悄悄溜走,仿佛看見鬼一樣,不好打擾。
一張照片上,李興華衣衫褴褛,手裏拿着一把破槍,一臉張狂的笑,還沒留胡子,是剛當土匪的時候。
一把手槍,是李必昌的,說明牌說,李必昌是神槍手。
一張雕花大床,說明牌介紹,李興華娶了七房姨太太,最小的才十六歲;
西裝、旗袍……
大帥府的照片,李碧微坐在秋千上,鮮活得就像剛摘下的桃子,水靈鮮嫩的一個人,在黑白照片上,遺照般沒了任何美感。
李長晝走向項鏈。
館内有照亮整個展廳的泛光照明,在項鏈上方,又安裝了專門的投射照明。
燈光下,項鏈熠熠生輝,鮮活得讓李長晝似乎又聽見李碧微的笑聲:“二哥怎麽來了?”
李長晝伸出手
“住手!”一名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被人推過來。
李長晝手按在玻璃櫃上。
“那串項鏈,不可以——”老太太喘了一口氣,“不可以用手去碰!”
李長晝這次認真打量她一眼。
那模樣與輪廓……小玉?
李碧微身邊那個丫鬟,在李碧微陷入昏迷後,一直伺候在身邊。
被他看着,老太太不知怎的,心裏湧起一股久遠的懷念,好像在很久之前的一場夢裏,被那雙眼睛注視過。
她一時間楞在那裏。
“你、你”年老的小玉望着那道模糊的身影,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心底的熟悉是因爲什麽。
李長晝收回目光,手微微用力,玻璃罩碎裂,鑽石碎屑一樣灑向珍珠項鏈。
李長晝拿起項鏈,所有珠子發出暗光。
小玉回過神,急忙喊道:“快放下!上面有毒!”
珠子又暗了下去。
李長晝頭暈貧血似的閉上眼。
“二哥,二哥,二哥.”一隻潛伏在腦海裏的蟲子,呢喃着主人留下的咒語、谶語,從他腦子裏鑽出來,如一抹流光般融入一枚珠子裏。
“二哥,我好喜歡你。”山谷回音,聲音跨越了百年,終于消失。
人改變不了曆史,曆史卻能改變人,這隻蠱蟲,李碧微的心意,從一百前跟着他來到了現代!
李長晝額頭出了一些汗。
【名稱:蠱鏈】
【類型:特殊道具】
【品質:B+】
【特殊效果:108顆,一顆一蠱】
【最低使用條件:原-李碧微、現-李長晝】
【介紹:強大、神奇、詭異的蠱蟲;做成佛珠的蠱,蠱做成的佛珠,遺失一顆後,所有蠱都會逃走或暴走】
【備注:二哥,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留言:李碧微)】
“你、你是——”小玉難以置信地望着安然無事的身影。
她想起小姐有一次突然說起的遺言——小玉,我死後,其他東西都歸你,但不要碰這串項鏈。
她忍不住好奇,問——爲什麽?
小姐沒有回答,隻是笑着說:“我要用它找到二哥。”
當時的小玉感到陰冷和害怕,因爲小姐的二哥早就已經死了,怎麽用一串項鏈去找死人呢?
模糊身影變成油彩,帶着項鏈消失了,隻剩探照燈下,閃閃發亮的玻璃碎片。
小玉坐在輪椅上,嘴角顫抖着笑起來,滿身皺紋的眼眶裏,滿是渾濁卻又晶瑩的淚水。
“小姐……”
李長晝回到沿河路,院子裏比他走時多了一個人。
“嘶——,嗯~,好辣!”瑤池一臉痛苦,吃了辣,嘴唇紅得像抹了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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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