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李長晝看着黑霧，再次嘗試建立聯系。
這是他每天的例行活動，就像某些人養成睡前一定要上廁所的習慣一樣，他現在也有睡前和黑霧聊兩句的習慣。
結果依然是失敗。
他回憶白色身份卡，注視上面的藍色火焰文字。
【技能：「專注」（D級）、「龍血樹式·麒麟血竭」（C級）、「照片傳送」（B級）、「愈合」（C級）、「遁地」（B級）、「園丁鳥式·園藝」（E級）】
他在考慮是否把「愈合」換掉。
之前他一直想着，一個隻要吃東西就能治愈傷勢的技能，或許會在某一時刻派上用場。
還有，平時訓練受的傷，訓練完吃一頓也就好了，所以一直留着。
但今天被那個莫名其妙的‘回合制遊戲’襲擊，還有連楊清岚都沒發現的‘隐身俠侶’，讓他心中充滿了危機感。
在現實世界，他可以帶着妹妹和楊清岚躲進「蜜罐世界」，但萬一是遊戲中呢？「蜜罐世界」在遊戲裏不準進出。
就算是在現實世界，也有可能沒來得及。
而幹脆躲在「蜜罐世界」，像隻烏龜一樣把自己埋在泥巴裏，這也絕對不行。
不經曆磨煉，早晚死在某場遊戲裏。
何況，能随意進入，「蜜罐世界」才是桃花源，而隻能待在裏面，那是坐牢，就如同遊戲，想玩就玩才是遊戲，隻能玩必須玩，是折磨。
基于以上的考慮，盡管李長晝覺得「愈合」挺不錯，還是決定換掉。
在布拉格繳獲的一大堆身份卡裏，有适合戰鬥的技能或本能的，已經單獨放在一堆，他的目标是「死神降臨」。
【名稱：死神降臨】
【類型：技能】
【品質：B】
【特殊效果：從虛空中召喚一位白骨死神爲自己戰鬥】
【最低使用條件：智力6、魅力6、感知4】
【簡介：死神的鐮刀隻切割活物；攻擊範圍5米】
【備注：如果身邊沒有其他的生命，最好不要單獨和死神見面，除非你想跟祂一起走】
這是曾經襲擊亞費羅娜的索貝克的本能。
周圍隻有自己一個人，李長晝從「蜜罐世界」裏取出一條魚。
這魚很奇特，是「蜜罐世界」自帶的生命，通體銀色，沒有腥味，生吃都非常好吃，烤了或煮湯更是極其鮮美。
魚在地上亂騰，充滿了生命的活力，他召喚出死神。
虛空如鏡子一般碎裂，披着黑色碎布的白骨死神，高近兩米，肩頭扛着一柄近三米的巨大白骨鐮刀。
休息室内陰風陣陣，剛才一直活蹦亂跳的銀魚，被冷風一吹，如死了一般僵硬不動，隻剩嘴唇還本能地一張一合。
李長晝觀察了一會兒，在心裏下達指令。
死神将鐮刀從‘扛’變成‘手持’，揮出一擊，在休息室的牆壁上劃出一條如白光一般的直線。
牆壁依然是牆壁，沒有受到任何損傷，看來确實隻能切割活物。
李長晝的目光又看向地上的魚，下令死神殺死它。
死神沒有動。
魚已經死了？
李長晝打量銀魚，确認它還活着，于是疑惑地看向漂浮在空中，身形龐大如一座白色大鍾的死神。
死神在發抖。
黑霧正繞着它飛行。
此時此刻，李長晝第一次感受到黑霧的情緒——有趣。
就像遊樂園裏，圍着玩偶打圈的小孩。
黑霧伸出“手”，從死神身上，掰斷半截面包一樣掰下死神的白色頭骨，塞進“嘴”裏。
死神沒了頭骨的身體微微顫抖，如地上的那條銀魚。
（你别給我吃了！）李長晝在心裏下意識喊。
不過比起死神，他更開心看到黑霧出現變化。
迄今爲止，黑霧除了偶爾停下來盯着某處，隻出現過一次變化——在明城科技廣場，學黑壓壓如烏雲的蚊群，附身在一具屍體上。
之後不管李長晝怎麽指揮、懇求、擺弄、恐吓，黑霧都再也沒有附身過任何一具屍體。
現在又出現一個變化——吃死神。
也不知道死神有幾個，這個被吃了，還能不能召喚第二個。
正當李長晝想着這些，黑霧突然嫌難吃一樣，把吃進去的白色頭骨吐了出來。
白色頭骨上染了一絲絲黑色，如一串串神秘的符文，但李長晝更相信這不過是黑霧的“口水”，就像碧吃棒棒糖，每次都會在上面留下很多口水。
沾滿‘口水’的腦袋又安了回去，黑霧對死神失去興趣，落在地上，繼續對着牆壁發呆。
李長晝不由自主地回憶白色身份卡，勾勒成‘「死神降臨」（B級）’的藍色火焰跳動，組成新的文字。
【名稱：黑死神降臨】
【類型：技能】
【品質：B＋】
【特殊效果：從虛空中召喚一位白骨黑死神爲自己戰鬥】
【最低使用條件：智力7、魅力8、感知10，每三分鍾消耗一點智慧（玩家‘黑霧之王’無需任何條件）】
【簡介：黑死神的鐮刀隻毀滅活物的靈魂；黑死神免疫物理攻擊；攻擊範圍5米】
【備注：被神秘“祝福”過的死神，死神中的幸運兒（神秘：味道很難吃，不建議食用）】
在李長晝的命令下，黑死神揮舞鐮刀，一道白如月色的光芒落在銀魚身上。
沒留下絲毫痕迹，唯獨隻有眼睛，白火燃燒，變成慘白，直到魚失去呼吸，身體其餘部分都完好無損。
‘靈魂上的傷，要靠什麽治療？’
李長晝在獲得詭異力量的同時，也在思考如果是自己遇到這種詭異力量，該如何應對。
他收起黑死神，把魚的屍體丢進「蜜罐世界」，給巨樹做肥料。
躺在簡易的鐵架木闆床上，他閉上眼準備休息，但大腦依舊在思考。
得找一個能應付平時訓練的治療技能，或者讓李淺夏或者楊清岚學一個，「麒麟血竭」畢竟有血液這個限制，不能失血太多。
還有，等「蜜罐世界」裝修好了，就把「園丁鳥式·園藝」換成「一器貫之」，讓翠蜂劍得到成長。
想了一會兒将來的事，他又在腦海裏模拟明天的戰鬥，軍車、地雷、回合制遊戲
記得偷汽油——他提醒自己。
「火焰波」已經不在技能欄上，但變得和他更親密。
◇
豪宅庭院。
“少了兩個！”台球桌旁的少女，忽然高聲喊，恰好是李淺夏和楊清岚進入「蜜罐世界」的時間。
“死了？”喝酒男問。
“不清楚。”少女看着置球區，代表着玩家數量的球，從13變成11個。
“邁爾斯，再試一次，這次算上修女。”抽煙男瞥向邁爾斯。
“等等等！還差一點！”
◇
那不勒斯，意大利南部的第一大城市。
布拉格活動才結束兩天，亞費羅娜已經是“克莫拉”這家黑手黨的新首領。
在一間華麗的歐式會議室裏，亞費羅娜正在開會。
“首領，光榮會和西西裏島那邊已經同意會談。”
“地點呢？”
“他們提議，要在黑手黨的起源地——西西裏島——舉辦這次會議。”
亞費羅娜沒說話，她不願意離開那不勒斯這個大本營，但她知道，要想做成一些事，就必須冒險。
“首領，”有手下看出她的猶豫，“我們必須去，一旦隻有我們克莫拉落單，失去援助，天主教的騎士就會把火焰燒進來。”
“我明白，去準備”
就在這時，站在亞費羅娜身後的五道灰霧，突然發出無聲的嘶吼，灰霧滾滾如同沸騰。
場面瞬間緊張慌亂起來，所有人被吓得後退，掏出槍械。
就在前兩天，亞費羅娜帶着灰霧血洗格莫拉，殺死上一代首領及其親信的場景，還深深印在他們的腦海裏。
亞費羅娜沒有後撤，緊緊盯着灰霧。
灰霧出現異常，隻有一種情況，就是她跟随的“情夫”出了問題。
黑霧死了？
亞費羅娜表情忍不住露出慌亂。
她隻是一名情婦，當“情夫”在的時候，她能鎮定自若地領導那不勒斯最大的黑手黨——“克莫拉”。
但“情夫”出了問題，她甚至不敢高聲說話。
她的命運，由“情夫”決定，她唯一能做，隻有選擇成爲某人的情婦。
“克莫拉”的黑手黨成員們，也知道她的異能，如果這些“手下”出事.
他們互相看一眼，誰會是下一任首領？
其中一人目光閃爍，向衆人傳達一個意思——先殺了亞費羅娜！
就在空氣逐漸粘稠，衆人呼吸粗狂炙熱時，命運落在裁決之錘。
灰霧仰天無聲咆哮，痛苦地從虛空中，各自抽出一柄灰色鐮刀，鐮刀鋒利，充滿着詭異之美。
砰！
名爲布西達的黑衣大漢，瞄準亞費羅娜開槍。
灰霧一閃而過，灰色鐮刀将子彈劈成兩半，又是一閃，出現在布西達跟前。
灰光拉出一條線，槍、手、領帶、西裝、布西達的身體，分成對稱的兩半。
「灰霧手下」升級成「死神灰霧手下」。
以前不怕子彈，但也擋不住，現在能用鐮刀劈開或格擋子彈。
有了鋒利的鐮刀，殺人效率也得到極大的提升。
“看來我需要擔心的，不僅是天主教的騎士。”亞費羅娜看着手下冷笑。
紅發如血寶石，隻要有強大的情夫，她甚至能成爲女王。
所有人大汗淋漓，放下槍，再次宣誓效忠。
手持鐮刀的灰霧，漂浮在會議室上，如同死神看守羊圈的牧羊人。
亞費羅娜面帶着微笑地聽着，心裏卻在想李長晝——
黑霧大人又強大了，死神的能力，難道是索貝克？是從遊戲活動裏兌換的嗎？不知道能不能請求大人的幫助，讓我收服其他兩個黑手黨。
◇
赫麥克島，淩晨兩點五十。
李長晝把兩人從「蜜罐世界」裏放出來，李淺夏左手給他端了杯熱牛奶，右手拿了一個雞蛋，一個鴨蛋。
“給。”她說。
“你們，”李長晝看了眼東西，接過，“挺悠閑？”
“總不能不吃飯吧？”李淺夏理所當然。
“不擠奶，奶牛會生病。”楊清岚甚至反過來教訓他。
“嗯嗯嗯！”李長晝在喝牛奶，聽不清他說什麽，可能是感激，也可能是有怒不敢言的發洩。
他沒說黑霧和死神的事情，防止被人偷聽。
吃完早餐，恰好鄭晴來敲門。
淩晨三點，所有人準時集合。
“一路順風！”呂院士鄭重道。
鄭晴沒說話，隻是敬了一禮。
偷軍車小隊率先離開。
跑出去一段距離，小何回頭望去，分配到撤離小隊的小雲、楊柳、坦克、小張，依然保持敬禮的姿勢，目送他們。
又看了一眼小雲空了半截的左袖，他毅然回頭，跟着衆人沖入黎明前最深的夜色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