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心中震撼，難以言表，也沒留意到彼此的異樣。
此時，所有人心裏都在狂吼：他要複活！昔日聖人要複活！
聖路考驗中，大道演化的一尊渡劫期聖人，在呼喚自己的魂與骨，企圖常駐世間。
這是驚天巨變。
誰也不清楚，這樣一塊重石砸落，會濺起多大的水花！
【聖人·昔日】能保存多大戰力？他在聖路上，是否會參加接下來的聖位争奪？還是再次渡劫成聖？
他們三千半聖會死嗎？
死了之後，【昔日】會從後往前走，将那些進入聖殿但還未成聖的玩家擊殺嗎？
成爲官方玩家的聖人已經不能出手，還有誰可以遏制他？
『勝者』？
事到如今，『勝者』或許就是【聖人·昔日】！
勝負一日未塵埃落地，誰都可以是『勝者』，時間長河上遊的聖人同樣有機會！
三千半聖聯手，聖人之下絕對至強至盛的巅峰力量，落在【昔日】身上。
直至最後一刻，【昔日】都在呼喚魂與骨。
轟！！
聖路上的一切，早已經看不清，隻能看見餘波沖出聖路，以不可挽回之勢掃蕩宇宙。
猶如土地被犁，偌大一片宇宙瞬間傾覆，徹底變成混沌。
如果聖路之外不是現世，而是平行宇宙，整個宇宙都會被打爆，鄰近的時間、空間也會混亂不堪。
“死了吧？”有半聖試探。
“未成聖的生靈，不可能有人能擋下這一擊，何況他根本沒抵抗。”
“小心，畢竟是渡劫期的聖人，什麽手段都有可能。”
衆人對這一擊都有自信。
到了他們這樣的境界，不能窺測聖人，但眼前【昔日】的實力，嚴格意義上來說依舊屬于半聖，他們心裏還是有點把握的。
果然，力量逐漸隐去，露出【昔日】的一縷殘魂。
“他輸了！”
“就算是聖人，也無法與大道對抗，召喚魂骨的聖法無效！”
“滅了他的殘魂，避免意外。”
“等等，一位聖人的殘魂，就如此放棄嗎？我們中很多人注定不能成聖，往後的路怎麽走，可以從他身上得到！”
目前，能稍微看到前路的隻有真龍，但他走的人體養龍之路，【聖人·龍】已經走過，不作出改變，會鎖死在半聖巅峰。
至于其餘人，連怎麽通往半聖巅峰都不知道。
如果能得到【昔日】的知識，至少可以多出一條繼續走下去的路。
有人出手，探索記憶的法術即将落在一位聖人身上，這讓那人顫抖，其餘人跟着緊張。
“不行！”出手者最後收手，他竟然大口喘着氣，“聖人不可辱，我擔心意外。”
是人都能看出他的恐懼與忌憚。
聖人高懸世外，别說對聖人出手，平時腦子都不敢有一個不敬的念頭，哪怕是真龍，最多止步于：大丈夫當如是也。
這種敬佩與恐懼，伴随着修爲提升，不但不會減弱，反而會逐漸加深。
有老半聖歎道：“要成聖，或許第一件該做的，便是打破内心對聖人的可望不可即。”
衆人内心思索這句話，并且試圖做到。
一位半聖苦笑，他做不到，他是聖人較遠的後代，并以此爲榮，修行的也是聖人功法。
無論是自己的出身，還是修行的功法，他都沒有超脫出來，還有一大段路要走。
出身越高、修行的功夫越好，這種約束越大，連真龍此時都不敢多言。
他此前想着超越父親，徹底讓‘龍’排在‘人’之上，可他如今做的事，不過是重走一遍【聖人·龍】走過的路。
他想突破，但再怎麽突破，發現都不如父親的路，那是龍族最完美的路線，沒有半點瑕疵。
他唯一超越【聖人·龍】的地方，隻有天地大環境，『勝位』降臨。
連李長晝都心緒起伏。
他想到兩個詞：理論派專家，實踐派菜鳥。
他們，這些走前人之路的人，真的強大，但也看似強大；真的無畏，但也看似無畏。
還沒有一個人，真正地走出自己的路。
要說的話，隻有李長晝自己，簡陋地總結出九招終極神術，算是有一點點的實踐成果。
可與【昔日】相比，差距之大，看真龍縱橫無敵，卻被【昔日】一腳踩爆就知道了。
“各位，一起出手吧，通過這一關，以免夜長夢多。”屍骨基因都不敢直言‘殺死聖人殘魂’，隻能以‘通過這一關’代替。
“無需氣餒，”有半聖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共勉，“路還很長，聖人也不可能天生便是聖人。”
衆人的情緒慢慢恢複。
“沒想到竟然這麽輕松便過關了。”〈天眼〉感歎。
〈天智〉說：“是因爲【聖人·昔日】太強，他根本沒想與我們正面對抗，他在逆天，要奪造化，試圖在現世重新歸來。”
“但我認爲，就算【聖人·昔日】與我們交手，我們也能殺過去，諸位，不要妄自菲薄，我們這裏有聖人的後代、遠古的強者、絕世的天才，還有無數妙法，我們是從古至今，聖人以下最強的一批人！”
“沒錯，聖人強大，但半聖之境，沒人能擋住我們的聯手！”
哪怕眼前的【聖人·昔日】是自己的前身，李長晝同樣與衆人的看法一緻——正面對抗，渡劫期的【昔日】不是他們的對手。
“動手吧。”屍骨基因再次道。
他内心不安。
那塊來曆非凡的‘黑骨’，被他藏在死亡國度，這既是藏寶，也是對‘黑骨’的恐懼，擔心放在身邊會發生不測。
死亡國度能擋住一次召喚，但能擋住第二、第三次嗎？
衆人也覺得該出手了。
天意浩蕩。
“一起上吧。”魔尊邁步。
“等等！”真龍道，“讓我一個人試試渡劫期的聖人。”
魔尊不語。
衆半聖，有的冷笑，有的默然，有的佩服，都沒阻止。
真龍上前，上來就爆發。
人、神、仙、妖、魔、鬼，傳道之祖與起初五聖的力量，全部湧入脊椎。
青龍從人體中掙脫出半截，至高至強的偉力降臨，聖路之外，虛空化爲混沌。
然後，連混沌都被拳光分開。
“聖龍拳！”
真龍打出這滅世般的全力一拳。
面對這一拳，【聖人·昔日】往前走了一步。
“嘭！”
真龍爆碎，脊椎青龍泥鳅般躺在聖路上。
所有半聖都呆了。
“.這是，怎麽回事？”開口者在顫抖。
李長晝一陣毛骨悚然，瑤池忍不住靠近了他一些。
【昔日】自語：“失敗了，是有人破壞了我的計劃，還是我自己改變了計劃。”
“【昔日】.”〈天火〉劇烈搖曳，“是能重回昔日之意嗎？”
“時間？”
“時間也做不到！”
時間隻是天地的一部分意志，想讓宇宙回到從前，僅靠時間是不夠的，需要茫茫無邊的天意相互配合。
“沒你們想的那麽誇張，隻能在部分區域重回昔日。”自語的【昔日】望過來，臉部依舊是混沌光影。
他道：“造化太難，就算是我，也隻能未想勝，先想敗，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才行。”
立于不敗之地一部分半聖感到絕望。
“等等！”真龍重組，他面色難看，自認強大，卻兩次被踩爆。
第一次也就罷了，【昔日】好歹試圖補腳，但這一次，【昔日】根本沒将他放在眼裏。
“聖人高高在上，但你還不是聖人！”真龍沉聲道，“不是聖人，你竟然已經在想造化？我不信！”
聖人太強。
半聖與之相比，都是天壤之别，這樣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有半聖跨越聖人階段，去琢磨造化的事情。
之前衆人沒留意，此時聽了真龍的話，也覺得異常。
“難道召喚魂骨的聖法成功了一部分嗎？”〈天災〉像是自語，又像是在詢問。
隻有【昔日】重回聖境，才可能在言語間，以造化爲目标。
【昔日】笑了一聲：“怪不得你們會選我做對手，原來是根本不了解。”
“請聖人指點！”太女恭敬道。
“我掘過【聖人】的墓，殺上過【神】的聖庭，引導【魔】走殘缺造化路，【仙】被我殺了，【妖】【鬼】臣服，自己數次成聖，也親手培養他人成過聖人，我沒有名姓，他們都稱我爲——
“【黑手】。”
“不可能！”衆人幾乎癫狂。
【聖人·昔日】竟然就是【聖人·黑手】黑手！
他們極力避開的人選之一，竟然還是出現在他們眼前！
三千半聖注視着【昔日】，一個個面容驚疑，乃至恐懼，而【昔日】似乎也在打量他們。
“自己站出來。”他忽然說。
衆人一愣，不明白【昔日】在說什麽。
“我，站出來。”【昔日】道，“我來替你處理其餘人。”
什麽意思？
明明是半聖，三千位強者此時卻一驚一乍，猶如情緒管理最差的凡人。
事實太令人驚悚了，如果理解沒錯，【昔日】的意思是：【聖人·黑手】就在三千半聖中！
一位被聖人稱之爲【黑手】的存在，就潛伏在玩家内部！
聖人的恐怖，從未如這一刻般真實，所有人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身後注視自己。
混沌光影輕微晃動，【昔日】似乎在蹙眉。
“是記憶徹底消失，還是半知半覺，不敢與我相認？”【昔日】自語。
“我就當記憶出現問題吧，如果你在擔心被針對，我可以告訴你，三千半聖，我還壓得住。
“我讓你出來，隻是不想誤傷了自己，幫你在這裏解決所有競争者。”
【昔日】等待片刻，沒有人回答。
三千半聖，無論之前關系多好，此時都默默分開一段距離，除了李長晝與瑤池。
“是真的出了意外，還是不需要我幫助？”【昔日】笑了，“算了，我相信我自己的決定。”
他不再看衆人。
【昔日】的目光射向聖路之外，星空深處，他看着那些混沌。
他緩步走過去。
“他要做什麽？”
“似乎.打算離開聖路？”
半聖們不敢置信，但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有半聖遲疑，這樣讓【昔日】離開，他們到底算過關，還是沒過關？
似乎看出有些人打算動手，【昔日】丢下一句：“老實待着，不然宰了你們。”
根本沒将三千半聖放在眼裏。
【昔日】走到混沌邊緣，隻要踏足混沌，便是聖路之外，進入現世大宇宙。
以【昔日】的實力，混沌自然攔不住他，甚至已經能梳理混沌力量，化爲己用。
“止步吧。”負責維持聖殿秩序的聖人出現。
在他開口之前，半聖沒有察覺半點，就那麽忽然出現，沒有任何預兆。
看見他之後，彷佛看見了整個宇宙的中心，一切超凡的起點，所有靈氣的源頭，全部氣輝的根本。
他便是神話的起源與終點。
這就是聖人。
【昔日】沒有回頭，似乎隔着混沌在俯瞰現世。
“獸，論道三億年，時間雖然短暫，但你難道沒有多了解我一點嗎？你覺得，憑你，能擋住我？”
“我在這裏，那我就一定能攔住你。”
“是『勝者』的安排，還是大道意志？算了，兩者沒有區别。來吧，時隔四十七紀又九千萬億年，讓我看看你的實力是否有長進。”
衆人大吃一驚。
渡劫期的【昔日】，要與【聖人·獸】交手？
三千半聖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昔日】隻是半聖巅峰，别說交手，【聖人·獸】一個眼神就能格殺他。
重現昔日也不行。
聖人超脫時空，天地唯一，被聖人抹殺，是從整個時空消失，過去、現在、未來、平行時空，一切存在都會抹掉。
但三千半聖又立即想到，眼前的【昔日】，不僅是【聖人·昔日】，還是【聖人·黑手】，未必做不到。
【聖人·獸】沒有情緒波動。
“我不認爲你能赢我，”他道，“但你既然這麽說了，我信，但這隻是論實力。”
“不論實力，難道你要和我談情誼？”
“有人托我給你一句話”
【昔日】頭部的混沌光影閃爍。
三千半聖恨不得豎起耳朵，不管他們使出什麽手段，都聽不見那句話，
“唉。”【昔日】忽然悠悠一歎，“不是我想要的結局啊。”
【聖人·黑手】輸了？『勝者』另有其人？
李長晝心髒都漏了一拍。
不過他很快将這個念頭丢棄，『勝者』不是他又如何？難道放棄？
“那就結束吧，也沒興趣和這些小家夥玩。”【昔日】說走就走。
意志脫離，身軀又重新化爲混沌光影。
李長晝忽然心中一動，連他都不言棄，【昔日】這樣自負的人會放棄？
如果『勝者』另有其人，【昔日】反抗才對，不可能這麽退去。
當然，也可能是【昔日】站得高，越明白大道不可變，『勝者』不可敵，因此才選擇放棄。
衆人也都猜到這個程度，但無法确認最終答案。
“獸聖大人，”小妖恭敬崇拜，眼神近乎狂熱，“傳聞中，您是【聖人·妖】的弟子？”
【獸】與【妖】，确實存在某種關系，這種關系甚至刻入了大道，在全宇宙都有顯化。
獸聖語氣淡然平靜：“師傅當年與黑手對峙了二十三個紀元，最後還是認輸，我成聖後，主動找上黑手，隻與他論道三億年，就已經敗了，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弟子。”
衆人驚奇，原來【獸聖】真是【妖聖】的弟子，【黑手】也真的強大無比，算計擊敗過起初五聖。
這麽說，難道挖【人聖】墳墓的事，也是真的？
李長晝不得不懷疑，自己的原初神體是研究之後的結果。
但他很快否決，黑手轉世，隻留最後一點純淨本源，幹淨到李長晝不認爲自己是黑手。
原初神體，完全是他這一世的【本能】，是他獨有的天賦。
“獸聖大人，”〈天火〉開口，“【昔日】聖人走了，這一關我們重新來過？”
“直接過去吧。”獸聖消失。
混沌光影隐去，第七聖殿通往第八聖殿的聖路，變成了坦途。
現在有一個問題：這一關，到底屬于考驗才情，還是考驗厮殺？
轟！
有人偷跑！
其餘人迅速出手，但又立馬止住，大道誓言的約束在，這一關屬于考驗才情，彼此不能動手。
那，現在考驗的是——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