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出了靈霄寶殿，飛至南天門，小武聖與鳳凰兩人與其餘人告别，回到當初夏國爲國家隊玩家準備的别墅區。
這裏安靜，生活設施齊全，就算成了人仙，他們也忍受紅塵氣生活在這裏，陪伴家人。
不少人聚在這裏，在等他們凱旋。
這些人以開發組五大組長之一的郭賦爲首。
“郭老師。”鳳凰、小武聖如今已是天位，對這位特戰局的老局長依然敬重。
郭賦欣慰地看着兩人：“回來就好。”
“小武聖，苟富貴，無相忘啊！”曾經的隊友們起哄。
“沒問題！”小武聖意氣風發，“等我征服幾個世界，我與諸位共治天下！”
衆人哈哈大笑。
郭賦臉色沉下去。
“都散了，我和他們有話要說。”他道。
衆人又與小武聖約好喝酒，與鳳凰約好逛街。
等人都走了以後，郭賦對小武聖道：“你有沒有腦子！”
“怎麽了？”小武聖不解，又忽然反應過來，笑道，“老郭，别緊張，陛下已經允許了，我們這些天位打工狗可以對外擴張，自己占幾個世界。”
郭賦冷聲道：“這些人裏都有誰？是否真心與你結交？你敢在他們面前說‘共治天下’，天下是誰的天下？”
“.會不會太敏感了？陛下不是那種人。”
“陛下或許不是，亞費羅娜一定是。”郭賦道。
“既然陛下不是，亞費羅娜是又如何？她告狀我也不怕。”小武聖越發不放在心上。
“你還是沒明白。”郭賦歎氣。
鳳凰不像小武聖，不會說“共治天下”這種話，但對郭賦的反應也不解。
郭賦耐心解釋，也會教導：“你們忘了，陛下身邊的瑤池，她什麽出身？”
小武聖先是愣了一下，緊接露出吃驚的表情，最後便是惶恐。
一種恐怖的窒息扼住了他，血都湧到頭上來。
鳳凰的臉色也漸漸凝重起來。
郭賦繼續道：“陛下無所謂，但瑤池知道這件事，必然殺雞儆猴，以她的個性，恐怕正等着你們這些天位犯錯！”
“怎麽辦？”小武聖真的慌了。
他可不認爲自己在天路上表了忠心，就能得一塊永生永世的免死金牌，古代那些被殺的從龍之臣，忠心的多了去了。
瑤池出身趙家，對這種人來說，殺他這樣的忠臣，效果或許更好——連忠臣亂說話都要處罰，其餘人還敢多嘴？
“我去找趙家？”他試探着說。
郭賦搖頭：“去找亞費羅娜，你不是要征服幾個世界嗎？你去問她，征服什麽世界好，多少個合适，向她報備一下。”
“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太狗腿了？”小武聖又猶豫起來。
“不是狗腿，是你本就該做的事。”
“他腦子就是缺根弦。”鳳凰在一旁落井下石。
小武聖有點郁悶。
沒想到自己隻是和朋友随口開了句玩笑，竟然要這樣小心翼翼。
郭賦看出他的心思，笑着安慰：“人人都想青雲直上，可這青雲直上，遇見不全是豔陽高照，更多的是風雨雷鳴——明天去找亞費羅娜吧，鳳凰，你也去。”
兩人點頭。
◇
“賤！”
因陀羅擲出酒杯，嘴裏怒罵。
屋外因此跪倒一大片。
“這事小武聖和鳳凰做的是太阿谀奉承了一些，但.他們去了，你敢不去？”對面女神維納斯笑着問。
因陀羅擡眼看她：“誰敢不去？”
維納斯把玩着杯子，杯子是三分雷光七分歡樂，杯中酒喝下去酥麻，又讓人心生喜悅，雖沒有戰鬥之能，卻是玩樂的寶物。
她道：“公司章程規定，人仙都可以自立分公司，現在我們成了天仙卻要插上尾巴當狗——隻是不知他最後融合了什麽天意。”
“強不了，”因陀羅沉聲道，“不然何必搶走我們的？”
“可惜。”維納斯将酒一飲而盡。
可惜他們被黑霧污染，無力抵抗。
◇
日本島，橫濱。
沙利特排隊等候安檢，與前一位相距十米，那個人.那團物質不停旋轉，釋放出一種動蕩不安的能量。
他回頭，望向遠處。
龐大的傳送門聳立在天邊，一艘艘染血的戰艦，在機甲、玩家的護衛下，載着滿船異世界物資返回。
他豎起衣領，覺得有點冷。
“月讀神大人總是喜歡在出現之前給日本島降降溫，很快就會習慣的。”身後的人笑道。
是名女人，穿着神官服，身後跟着幾個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同伴，看起來像是一個冒險團。
魔法世界的冒險者？
還是天選玩家？
沙利特善意地點了一下頭，卻沒有說話。
前方的不明物質過安檢時被帶走了，按照流程，它至少要被觀察七天，才能獲得自由。
“下一個。”
輪到沙利特。
負責安檢的也是神官打扮，拿着一台手機，對他拍了一張照。
點進相冊，選中照片，将照片往上一滑，沙利特的全部消息顯示出來。
“R-16世界的人？”神官問。
“是，我是哈德遜人。”沙利特回答。
“R-16世界剛剛被打下，臣服于黑霧之王，你現在來地球做什麽？”
“旅遊。”
“旅遊？”
“我對戰争沒有興趣，不管誰輸誰赢，隻要沒有戰争就好，我隻想到處看看。”沙利特說。
“和平愛好者好呀。”神官看了一眼沙利特的資料，對方生平全是在各地旅遊。
許久，神官确認沒有問題，道：“歡迎你。”
沙利特依舊是善意地點了一下頭，沒有說話。
他往前走。
“下一個。”
“森島先生，你好啊。”是之前與他搭話的女神官的聲音。
“富江小姐，恭喜你們安全返回，這次收獲如何？”
“很一般，不過至少今年的任務完成了，可以縱情喝酒吃燒烤了。”
“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們，巫女大人随陛下回來了，将在神宮舉辦慶典，月讀神大人也會到場。”
“太好了，我一定去參觀！可是月讀神大人也在的話，豈不是白天都要變成黑夜？不過篝火和煙花也.”
後面的沙利特聽不見了，他坐上了前往市區的列車。
天色逐漸黑下來，那位傳說中司管東京黑夜的月讀神，正緩步走向他的神位，釋放他的神威。
他辦理了酒店入住手續。
洗完澡出來，客廳多了四個人。
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盤膝坐在床上，兩個站在窗戶邊低聲說話，眼神時不時盯着窗外。
“你們是？”沙利特放下擦頭發的浴巾。
在來地球之前，他對地球充分了解過，表現得幾乎就是一位标準的地球人。
外表也看不出區别。
被地球标記爲R-16的哈德遜世界，人種與地球極其相似。
“沙利特，我們是反叛軍。”坐在沙發上的女人說。
反叛軍，地球現已征服的十六個世界的獨立者，立志于從地球手中奪回自由。
“對不起，我沒有興趣。”沙利特說。
女人取出手機，點擊投影，巨大高清的立體畫面出現在兩人之間，畫面中，一個村莊正慘遭屠殺。
女人說：“這是我親眼所見，一個村子被屠殺的慘狀。
“沙利特，這些村民除了想活着，什麽欲望都沒有，除了種田生娃，什麽過分的事情都沒幹。
“然後，地球人來了，大軍過境，把他們殺了。”
沙利特說：“仇是報不完的，我不會報仇，也不能報仇。”
女人盯着他，坐在床上的人盯着他，在窗前望風的兩人也盯着他。
“沙利特，祝你旅行愉快。”女人站起身，轉身走向窗戶。
坐在床上的人也飄着跟上。
“你們所謂的起義，隻是單純的送死。”沙利特說。
女人站在窗前，窗戶已經打開了，夜風吹進來。
女人沒有回頭，說：“我是米瑞人，也就是地球所謂的M-7世界的土著，我生活在那個被滅亡的村子。
“在我十四歲那年，一隻黃螺獸襲擊了村子，殺了四個人，我在森林裏追了那畜生一個月，在一個暴雨的夜晚割斷了它的喉嚨。
“死去的四個人的家人，看着我拖着獸屍回來，跪在地上哭泣。
“沙利特，仇确實報不完，但一個忘記仇恨的世界，才是令人恐怖，也令人沮喪的。”
沙利特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女人帶着另外三個人走了，其中一個人走之前，對他豎起中指，那是地球人才會用的手勢才對。
沙利特去關窗戶，隐約聽見戰鬥的聲音。
第二天，他看見新聞，女人的三個手下死了，女人一個人跑了。
通緝令已經傳到每一個地方，地球的、地球占領世界的，就連故鄉M-7世界也不會放過她。
她或許也會在某一個暴雨的黑夜，被殺死在某個森林中。
沙利特想了想，決定做點事情，他寫了一封信，信中重述了他與女人的對話。
離開酒店，他将信寄給地球總公司，執政官亞費羅娜偶爾會親自閱讀民衆寫的信，有數十位貪官就是如此被解決的。
仇恨問題是否能得到解決呢？
應該不能。
除非地球停止擴張。
第三天，沙利特便看見因陀羅、鳳凰、小武聖等人進攻新異世界的消息，全民都在歡呼，身邊的所有人都對此抱有極大的熱情，想要參與進去。
沙利特明白過來。
他被女人的事情與話語觸動，但女人的事情和話語，對地球的高層來說，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在世界與世界的戰争中，一個村子的消失算什麽？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生命隻是一塊小小的籌碼。
第四天，那個女人也死了，前一夜死的，死在一個碼頭。
照片中，她全身是血，癱坐在集裝箱邊上，探照燈如同舞台的聚光燈一樣打在她身上。
看見這張照片時，沙利特在酒店的餐廳吃早餐。
有人說死得好，該死的異世界雜種。
也有人說太可憐了，不該侵略異世界，大家應該和平相處。
三年後，又有二十個異世界被征服，編号已經到了‘36’。
沙利特準備離開地球，返回哈德遜。
在前往傳送門的列車上，他看見新聞，新聞上說，天帝的妹妹出關，下令禁止侵略異世界，且将親自擔任和平大臣，緻力解決種族仇恨問題。
沙利特想了想，決定再待幾年，看看會不會有新的風景。
◇
李長晝也結束了閉關。
離開恒沙世界之前，他旅行約定，結印：“複活吉祥玉女，以我命代天命，木已成舟。”
失敗。
他将結果傳送給九天玄女的仙鶴——九天玄女在閉關，怕打擾她。
來到蜜罐世界，李淺夏正對已經出關的楊清岚、瑤池闡述異世界仇恨的問題。
“這些人失去親人，失去故鄉，又想盡辦法來到地球報仇，讓地球的一些人失去親人，被征服的異世界越多，這個問題越嚴重，已經到了必須解決的地步！”
瑤池手指點着太陽穴，沉吟道：“群犬多吠聲，雖說能壓住，但太吵也不行，管管也好——我給你足夠多的傀儡，執行任務的時候，不用擔心因爲不想傷害人，導緻我們人員出現傷亡。”
“謝謝瑤姐！”李淺夏感激道。
她又看向李長晝：“哥，你來得正好，也表個态。”
“你想做好事，我當然支持。”李長晝走過來坐下。
“那就行。”李淺夏點頭。
三年閉關，他們隻是将能力提升至天位該有的水平，沒有進行更深層次的參悟。
而融合天意之後，價值遊戲也不能像從前一樣幫他們，一次任務提升一大截能力。
這三年來，星空天路又開啓了三次，宇宙中多出無數天位強者，但大多數都在閉關。
這些玩家都在等，等待自己再也無法通過閉關苦修進步的那一天，那時候，就是戰争再啓之日。
但這一天，短時間内不會到來。
天位境界的修行，數萬年不過彈指一揮間。
瑤池看向李長晝：“帥哥，問你個問題。”
“義不容辭。”李長晝道。
“我對命運很好奇，你解釋解釋。”
李長晝笑道：“這我怎麽解釋，沒法解釋。”
“解釋是思考的過程，這對你修行有幫助。”
這句話有道理。
李長晝想了想：“我和清岚相遇就是命運。”
楊清岚微微笑起來，輕輕點頭，不知道是滿意，還是贊同。
“我靠，我和清岚相遇才是命運好不好！”李淺夏不服，“你們兩個是我介紹認識的！”
“我也不認可，也不能理解。”瑤池臉色嚴肅。
李長晝笑了。
他這次認真想了想。
三人不發出聲音，等着他開口。
“《霸王别姬》，”他一字一頓開口，“虞姬上場，腰間已經佩着那把自刎的劍，這就是命運。”
三人若有所思。
“好了，”李長晝道，“趁這次出關，把雜事做了，先送天路、魚音、火雅去學校。”
“以後開家長會讓我去！”李淺夏興奮起來，覺得很好玩。
楊清岚對此求之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