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上多出幾塊難看的黑疤,神仙兒、江小月、徐妮、靈羊待在最大一塊黑疤中。
三人一言不發,沉默地望着焦黑的闆車,撒的到處都是的黑靈米。
有歌聲響起。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唱了兩句,李長晝歎氣:【可惜,少了二胡】
“.神明大人。”神仙兒又累,又傷心,還無奈。
李長晝不以爲然。
【幾百靈石的靈米,沒了就沒了,當年我征戰三國世界,百萬大軍被燒得一幹二淨,我站在鋪滿屍體的大江邊,哈哈大笑,高興自己還活着,豁達點】
神仙兒其實不是太傷心。
她本就一無所有,隻要神明大人還在,捕魚收獲的東西,沒了就沒了。
她看向江小月和徐妮。
江小月面無表情,隻是在她看來的時候,用袖子擦去眼淚。
徐妮小聲抽泣着。
“妮子。”神仙兒摟住她的肩,“沒關系的,靈米沒了,我們賣符箓也能掙錢。有金光符、火靈符,開荒建立坊市也很簡單啊,到時候還怕沒錢嗎?”
徐妮哽咽道:“我不隻是哭靈米,我、我那麽信任他,他居然抛下我們。”
【長亭外,古道.】
“神明大人!”
“妮子,别哭了。”江小月皺眉,“爲錢哭就算了,還爲男人哭,出息!”
“我被騙了感情!”
“你該慶幸,發現得早,不然連身子都被人騙了!”
徐妮哭得更傷心了。
緬懷了一會兒,三人找到掩蓋在雜草中的小溪,飲水、清洗、休息,恢複靈力。
徐妮對光着身子站在溪水中的兩人說:“涼大哥作爲商隊領隊,那種情況選擇放棄我們,也是無奈之舉?”
“呃”神仙兒擦拭雪白的手臂,不知說什麽好。
她和徐妮關系雖好,但還沒到可以随便怎麽說的地步。
江小月就不客氣了,拽住徐妮,就把她的臉按進水裏。
“唔!!”徐妮掙紮。
江小月松開,徐妮一下子彈起來。
不等她說什麽,江小月噼裏啪啦道:“我們有金光符、火靈符,打不過劫修嗎?爲什麽要放棄我們?”
一腔怒氣的徐妮,楞在那兒,不說話。
“啊——”她大喊着,自己把自己埋在溪水裏。
“小咩,過來,”神仙兒招呼岸上吃草的靈羊,“這次你立了大功,我親自給你洗澡,用我伺候少奶奶的手法。”
靈羊一走進溪水裏,便開始拉屎拉尿。
“啊!!”兩具濕濡的女體,拼命跑向上遊,腳丫濺起水花。
然後,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徐妮還把臉埋在水裏呢,羊拉的顆粒物要飄過去了。
“妮子,快跑!”神仙兒大喊。
徐妮從水裏擡頭:“怎麽了?”
“羊屎來了!”
“羊屎?什麽.啊!!”羊顆粒就在眼前,往上遊已然來不及,徐妮拼命往下遊沖。
她起身都來不及,隻能四肢抓溪地,狗一樣地跑。
“咩~”靈羊都笑了。
鬧了一陣,又洗了澡,三人心情都好了一些。
等靈力全部恢複,她們再次啓程。
去湖鳴陣的地圖她們有——不是商隊的捷徑,沒了闆車和貨物,走起來相當之快。
趕了半天路。
轟!
眼前忽然爆開一團紅雲,飛出無數烈焰。
“小心!”江小月一邊提醒,一邊拎着扁擔沖上去。
靈力注入,扁擔将一束束烈焰拍飛。
神仙兒、徐妮操控法劍,擊中紅雲中的烈火豬,烈火豬一擊不成,撒腿就跑。
能活下來的妖獸,要麽實力強大,要麽狡猾,要麽又強又狡猾。
這是第四次遇襲,三人沒追,收了法器繼續趕路。
終于,在夕色中,帶着滿身疲憊,走進了湖鳴坊。
一進湖鳴坊,便聽見湖水漲潮落潮的聲音,或許這就是坊市名字的由來。
青月宗開辟這間坊市,是爲了捕捉湖中水妖、收集湖中靈藥寶物,因此,湖鳴坊不種田,修士的實力也比青月坊整體要高。
在青月坊高高在上的築基期,三人剛一進坊市,便看見一位。
但傳訊的符劍、街道表演雜耍的一隻隻小火鳥,這些都沒變。
“瞧一瞧!看一看!今早剛捉的靈魚,玉魚一靈晶一條、十條九靈晶;甲胄魚數量有限,隻有三條,價高者得!”
“新到的法術功法玉簡!”
“賭螺樓,來了一批新螺,歡迎新老賭客!”
“各種靈魚幼苗便宜出,還有釣魚餌料,上等魚竿!”
“三位,住店嗎?”
一名練氣三層男修,攔住左顧右盼的三人。
“我們聽濤閣,客房物美價廉,既有内附聚靈陣的上等院子,也有實惠的普通客房,安全絕對有保障,一晚隻需1靈晶,要不要住一晚?”
三人心一跳,修士聚集的地方,物價也高。
江小月連連擺擺手,拉着兩人就走。
她和徐妮都是“混迹街頭”之人,很快摸清了湖鳴坊的模式。
“賣符有兩種方法,和青月坊一樣,”徐妮道,“一,賣給店鋪,收購價低;二,自己擺攤,比較費事費時。”
“這裏擺攤還要攤位費,最便宜的都要1靈晶。”江小月說。
在這裏她賣不了靈土,幾天才賣出一靈晶,攤位費都不夠。
三人站在街邊商量,連坐進店裏喝碗茶都舍不得——不僅賣魚的靈石,江小月、徐妮多年的積蓄,也都換成了靈米,被一發火球術燒了。
這也是兩人傷心的主要原因之一。
“擺攤吧。”神仙兒想了想說,“一個攤位,可以賣法器,也可以賣符箓,時間我們有的是,辛苦一點好了。”
“嗯。”江小月點頭。
徐妮自去,從僅剩的五枚靈晶中取出一枚,拿了一塊攤位牌子。
另外兩人則假裝買符買法器,打探行情,方便定價。
三人擠在最偏僻的角落——1靈晶隻能這樣,用神仙兒的包袱鋪在地上,開始擺攤。
“這肚兜怎麽賣?”有男修經過。
“不賣,這個不賣!”神仙兒趕忙将肚兜藏進懷裏。
正當三人以爲是個來調戲人的,對方嘿嘿笑了兩聲,蹲下來,指着金網說:“這個怎麽賣?”
“一百塊靈石。”江小月說。
“你搶錢?儲物袋才一百塊!”
“這可是法器,還是網,在水中不管是對人,還是收拾妖怪,得天獨厚,賣100靈石,已經是我們急需資金了。”
“80!”
“不行,不還價。”
80是正常價格,但江小月根本不是誠心賣金網。
湖水裏也可以開荒,她們将來或許會占領一塊水域,金網還有大用。
而之所以擺出來,自然是吸引人了。
“金網100靈石,不講價,要不你再看看其他,我們這裏連水鲨符都有呢。”江小月推薦道。
“真不賣?”
“賣呀,100靈石。”
“算了算了,屁大點小孩,這麽市儈,給我兩一張水鲨符、兩張水箭符。”
“好勒,水鲨符10塊靈石,兩張水箭符6塊靈石。”
男子檢驗了符箓,确認是真貨,也不是次貨之後,付了16塊靈石,臨走之前,強勢順走了6張潔塵符,3張水聲符。
“這九張就當送我了。”對方潇灑離去。
潔塵符還好,一般符箓師都會畫,很難賣出去,但3張水聲符送人,讓江小月有點心痛。
她賣靈土,幾天才1靈晶啊!
不過對方确實是大主顧,連10塊靈石的水鲨符都舍得買,不好得罪。
這人一去,半天沒來第二個顧客。
“仙兒,要不你還是把肚兜擺上去吧。”徐妮取笑道。
“要擺擺你的!”神仙兒才不答應,之前是她馬虎,忘記收起來了。
徐妮左顧右盼,真偷偷解了自己的肚兜放上去。
當然,她沒和貨物擺在一起,而是和之前神仙兒肚兜一樣,放在包袱角落,一副假裝忘記收起的樣子。
“你來真的?”兩人驚呆了。
“肚兜而已。”徐妮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她對兩人有歉意,翁涼這個商隊是她找的,導緻三人的貨物都被燒。
但.還是沒人來。
江小月将肚兜從徐妮身前的角落,移到神仙兒身前的角落。
不久,一名唇紅齒白的少年修士停下來:“肚兜也賣?”
“不賣不賣!”神仙兒趕緊将肚兜拿走,臉紅起來。
少年修士看得有趣,便蹲下來:“連水鲨符都有,咦?水金打造的漁網,多少靈石?”
“一百塊。”
“貴了,最多85。”
“一百,不還價。”江小月依舊是那一套,“道友可以看看其他。”
“行吧,”少年修士啧了一聲,“這金網,還有這些符箓,我全要了,多少靈石?”
“.全要了?”江小月确認。
“對。”少年修士站起身,“怎麽,你們是新來的,不認識我?”
三人疑惑地看着他。
少年背負雙手:“家父築基後期。”
江小月和徐妮怔住了。
築基後期,随意一道法術便能滅掉三小隻,什麽金光符、火靈符都沒用。
“賣不賣?”神仙兒低聲問。
她沒什麽感覺,一是無知無畏,二是将來要與化神期決戰,那麽築基期也不算什麽了。
少年覺得她很有意思。
“你叫什麽名字?”他問。
“道友,一共兩百零三塊靈石。”江小月連忙報上價格。
金網也賣了!
“說,不說我不買了。”少年很霸道。
“不買就不買。”徐妮原本對他挺有好感,家世好,長相又好,但再好,不能欺負她朋友。
“讓開。”她怒道。
少年笑了一下:“你确定要得罪我?在湖鳴坊,得罪我冷甯庭?”
徐妮還想說什麽,神仙兒忙道:“我叫神仙兒。”
“沈仙兒?仙兒,果然美若天仙,好名字。”冷甯庭手一揮,一堆靈石出現在包袱上。
他又一揮手,包袱上的符箓、法器,全部消失。
“儲物帶!”江小月與徐妮震驚。
冷甯庭又一招手,神仙兒手裏肚兜飛走。
冷甯庭拿在手裏,輕輕一聞:“好香,這個也歸本公子了,哈哈哈!”
“.”三人表情各異,目送他大笑離去。
江小月連忙将靈石抱起來,兩百零三塊靈石靈石啊,堆在那裏,眼睛都能晃瞎了。
她對神仙兒說:“仙兒,委屈你了,等你畫了新的火靈符金光符,我們就去其他地方,築基期家族不是我們能惹的。”
“你怎麽不說我委屈啊?我連貼身的肚兜都賣了!”徐妮喊。
“我看你口水都流出來了。”江小月毫不留情地諷刺。
“他聞肚兜的時候,你害羞了。”神仙兒也說。
徐妮的臉是紅的,那肚兜可是她剛脫下來的,誰想到對方竟然強搶。
“.别管,反正我再也不相信這些長相好看的男修了,我要找個相貌普通的。”
“你以爲相貌普通就老實?那是沒本事,隻能老實,男人都一個樣。”江小月說。
她還不忘提點另一位姐妹:“仙兒,你也要記住了。”
“嗯。”神仙兒使勁點頭,“劉員外就很醜,也不老實!”
“走吧走吧。”徐妮也不多說,催促道。
三人收了攤,正準備找個旅店住下。
“諸位,三天後返程,這幾天我們都住在聽濤閣。”
她們連忙躲起來。
熟悉的聲音。
探頭一看,果然是翁涼等人。
徐妮冷哼一聲。
“走吧。”江小月輕聲道,“我們換個地方住,遠離他們,讓他們知道我們還活着,會洩露金光符、火靈符的消息。”
三人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李長晝聽見翁涼等人的對話。
“這幾天留意一下,看那三個人有沒有來湖鳴坊。”翁涼低聲道。
“各家旅店都在攬客,凡是進出坊市的人,沒有能逃過他們眼睛的,出點靈晶,就能讓他們留意。”
“找到了别急着動手,我先和她們聊聊。”
“又是美男計?”
幾人大笑,走進聽濤閣内。
在這望月湖,女強男弱的地方,美男計反而盛行了?
那在逐日山,男強女弱之地,盛行的是不是美人計?
這時,一名穿鵝黃長裙的女子,從街道上走過,戴着面紗,依舊風姿綽約,缥缈如仙。
【嗯?】
李長晝的神覺壓了上去。
【誰?】嫦娥問。
【膽子挺大,隻換了身衣服,就敢繼續逗留在望月湖。】李長晝笑道。
【陛下?】嫦娥反應過來,【可曾見到姑射?】
比他還擔心楊清岚。
李長晝内心反思。
【沒有,你有其他人的消息?】
【沒有。】嫦娥回答,【陛下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李長晝将三小隻打算開荒建立坊市的計劃說了。
【我有一個地方推薦,可讓水中月帶她們去。】嫦娥說。
【水中月?】
【這孩子的名字。】
鵝黃長裙女子,對兩人的對話一無所知,依舊在街道上漫不經心地走着,完成嫦娥交給她的打聽消息任務。
嫦娥不懂怎麽培養勢力,照搬了價值遊戲,給水中月任務,完成任務給獎勵。
她也記得肆世之風的話,這場副本最重要的是治世理念。
她想的是,價值遊戲是天地培養『勝者』的方式,還有比天地本身的方式更合适的嗎?
【有點道理】李長晝忍不住說。
他從來沒想過使用價值遊戲的方式,因爲這是天地的,不是他的,被他潛意識否決了。
這時,三小隻已經找好住所。
【晚上你讓水中月來賞月摟,清輝房】李長晝對嫦娥道。
嫦娥沒回話,但隻要沒拒絕,便是答應了,她性格如此。
能和李長晝說這麽多,已經是從側面表達之前出手的謝意了。
三小隻在房内,将靈石堆在桌上,看得神魂颠倒,飄飄欲仙。
“看見沒有,”江小月低聲火熱道,“這才是我們該找的真正道侶!”
“兩百零三塊,一百塊買儲物袋,五十塊買靈魚,剩餘五十塊買修行物資”徐妮計算着。
說着說着,她又生起氣來。
“如果那車靈米不出事,我們至少還能賺六百塊靈石!該死的劫修,該死的翁涼,該死的男人!”
咚咚~
房内一靜,三人對視一眼。
“翁涼?”徐妮試探着問江小月。
房内有隔音陣,不用擔心被人聽見。
江小月疑惑着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但在湖鳴坊,除了翁涼,還有誰回來找她們?
“要開門嗎?”神仙兒問。
咚!咚!
敲門聲急了一些。
“妮子,是我。”翁涼的聲音傳來。
三人屏住呼吸。
“我想向你道歉,之前的事很對不起,但我作爲領隊,就必須将多數修士的利益放在前面。
“保證他們安全之後,我回去過,但隻見到炸毀的靈米,還順着羊.蹤迹追到了溪邊,始終沒找到你們。
“我很擔心你們,向聽濤閣的夥計打聽,沒想到你們安全到了湖鳴坊!”
翁涼在外面自說自話。
“我知道你們怪我,我也不奢求你們的原諒,隻想将一百五十塊靈石路費還給你們。”
徐妮眼睛一亮。
她心動了,但沒擅自行動,而是看向另外兩人。
江小月陷入莫大的糾結中,什麽男人,她不在乎,但一百五十塊靈石的誘惑太大了!
一百五十塊啊,如果不是捕魚運氣好,她一輩子也攢不到這麽多靈石!
而且翁涼也說回去找過她們,她們确實去了溪邊,後來爲了防止暴露行蹤,才勒令靈羊不準拉屎——之前有牛馬,這些畜類控制不了排便,所以它一路丢小顆粒也沒關系。
“.仙兒,你覺得呢?”江小月問神仙兒。
相處這麽久,神仙兒已經摸清楚了,隻要江小月詢問她的時候,代表她心動了。
以往她都會同意,但這次——
她靜靜搖頭。
一百五十塊靈石,對于江小月和徐妮來說很多,但她不在乎,她更在乎兩人的安全。
神明大人已經說了,隻會保護她,那江小月和徐妮必須由她來保護!
三人沒有開口。
“唉,”翁涼歎氣,“我住在聽濤閣,你們随時可以來取靈石,還有,商隊三天後返回青月坊,如果你們要回去,可以一起,這次不會收你們的靈石。”
情真意切。
過了幾息,隐約聽見稽首的衣衫聲,然後便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我覺得,”徐妮踟蹰道,“或許涼大哥沒有騙我們,他隻是沒那麽喜歡我,所以才會更看重商隊,可他真的回去找過我們。”
江小月蹙着小眉頭,她雖然謹慎,但見識不多,也難以看出什麽。
“先睡吧,我都累了。”神仙兒打着哈欠,開始脫衣服。
“嗯。”兩人點頭。
這一路都沒好好休息,到了湖鳴坊又立馬打探消息、擺攤,早就疲了。
咚~咚~
三人玩木頭人遊戲一般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