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正要降落，瑤池輕斥：“放肆！”
轟！
氣勢洶洶，要洗涮一切的血色流光，如同被點燃的火線一般飛速遠去，老老實實跪在遠處。
就連那要将所有人窒息的‘血肉空間河流’，被拉上了警戒線一樣，不得不退到一邊。
瑤池吃下一枚補充法力的丹藥，面色依然殘留着技能的冷豔威嚴。
姒多看了她一眼，瑤池冷眼看過來。
不等瑤池開口，姒道：“對不起，我隻看到這次任務成功的可能性，但沒想到這麽困難見聖人的機會，我讓給你們。”
瑤池臉色稍緩，這次任務比想象中要兇險，但如果真的能解決古神的詛咒，無疑是值得的。
李淺夏心裏對姒有點同情，兩次冒險，每次都幾乎死亡，依然沒有救好自己，但她嘴上什麽也沒說。
“走！”四面八方傳來李長晝的聲音。
三人擡頭，看見兩隻黑手拉開大門一樣，一口氣撕裂了無數空間。
嘩啦啦啦，一條筆直的甬道上，下起了空間碎片暴雨。
30公裏的路程直接被打通，李淺夏看見了楊清岚。
血色流光沖湧，她舉着「蠟炬」，在足以摧毀一切生命的紅光中，那隻有一點的微弱燭光，卻不可動搖的亮着，如同光明驅趕黑暗，将一切危險阻擋在外。
黑霧落下，李長晝臉色有些蒼白。
三十公裏，開車隻需要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對于人仙來說不過一步之遙，但因爲重重空間的阻隔，直接将他的『能力』消耗到極限。
轟！
被「寵妃-放肆」訓退的血色流光，如同再次發起攻擊的狼群，一擁而上，腥味撲鼻，比之前更兇橫，更毒辣。
李長晝瞥了一眼楊清岚，楊清岚也正好看過來，兩人對視，下一刻，三十公裏的距離縮短爲零，兩人面對面。
傳送。
楊清岚上下打量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她又看向坐順風車過來的李淺夏：“你沒死啊？”
李淺夏撇嘴，翻了一個辣妹的白眼。
瑤池笑了：“她忘了自己戴着視網膜顯示設備，用了——”
“才不是忘了！”李淺夏反駁，“那時候我哥跟我說話，害我分心了，就像上次開車一樣，就是他問東問西，還老摸我腿，我才在紅綠燈左轉的時候，開逆行車道上去的！”
四人會和，彼此又都沒事，心情輕松下來，忍不住開起玩笑。
“别廢話了！”小魔星喊道，“趕緊想辦法！”
不僅是燭光外的血色流光，之前攻擊李長晝他們的，也正通過不斷折射，從三十公裏外飛速逼近。
因爲流光數量太多太多，折射這一步很難看清，像是一條決堤的血色洪水湧過來。
在洪水身後，空間繩索絞死一般不斷扭曲，看上去反而像是空間在追殺血色流光。
“怎麽會這麽多？”花仙有些震驚，“空間也分裂的不對勁，太快，太頻繁了！”
姒左右看了兩眼，忽然說：“我明白了，爲什麽我會看到成功的可能性，以我們現在的狀态和實力，原本就算解決這條血肉空間河流，也沒辦法重啓據點星。”
血肉空間河流不是擂主，幹掉它不算赢。
神意長城這邊的人，要頂着血肉戰士的一波波沖擊，将據點星重啓，血肉空間河流隻是無數次沖擊的一次而已。
花仙看向姒：“你的意思是，血肉一方放手一搏了？”
姒點頭，又對不了解情況的李長晝四人解釋道：“這條‘血肉空間河流’集合對方所有的血肉，當然，是分配給這顆據點星的血肉，隻要擊敗它，就不會有下一波，我們赢了。”
“關鍵是怎麽擊敗，這麽多我可吃不完。”小魔星從燭光外撈一把血肉流光，嘴撕得老大，将棉花糖大小的流光一口吞了。
她的手被沖刷得隻剩紫黑色的手骨，吃下流光的嘴、喉嚨、胃部，反而沒有一點事。
視網膜顯示設備裏，除了他們，隻活着一個人，那名身體是藍光的戰士。
再加上能穿越空間的花仙，姒挑選的人選其實已經準備得夠充分了，如果不是這次血肉一方放手一搏，他們應該是能及時會和，安全守住“擂台”。
瑤池下意識看了一眼「蠟炬」。
幾乎沒有燒掉多少，速度等同于普通蠟燭的正常燃燒速度，顯然，這些血肉流光對于這件S-級道具而言，隻是小兒科。
燭光擋住血色流光，就像成年壯漢用手抵住試圖發起沖擊的三歲小孩——小孩連手都夠不着壯漢。
“暫時安全了，”她說，“先回複能力。”
李長晝看向姒：“伱确認殺掉血肉空間河流，就能完成任務？”
姒想了一會兒：“七成。”
“淺夏，把火焰蝴蝶給我。”李長晝說。
“老哥你打算做什麽？不給清岚嗎？”一隻翅膀像是兩團烈焰的蝴蝶，撲撒着火星，從李淺夏肩頭飛向李長晝。
“我嘗試溯源，奪取血肉空間河流的本體。”蝴蝶飛在李長晝頭頂，忽然自燃，金色火焰流光落在他身上。
“幾成把握？”瑤池問。
楊清岚也關心這個問題，但全部『能力』用來點燃「蠟炬」，她現在舉蠟燭都覺得手累，像累得要死的登山者一樣，能不說話，盡量不說話。
“七成。”李長晝回答。
“我是問你溯源的成功率。”
“七成。”李長晝瞥了一眼身份卡，『能力』全部恢複。
“那也不高啊。”李淺夏說。
“我說的七成，”李長晝後撤一步，黑霧上前，聲音變得渾厚低沉，“是指隻需要七成的法力。”
黑霧沖天而起，在血色流光塗抹出一條黑色通道，對準一條空間棱線。
讓人驚訝的是，這條棱線竟然下意識扭曲，似乎打算躲避，但還是被黑霧裹住。
通過這條門縫似的棱線，黑霧進入‘血肉空間河流’。
“等吧。”瑤池從楊清岚手裏接過「蠟炬」，“你休息一會兒。”
“嗯。”楊清岚輕點下巴。
“瑤姐你也别累着。”李淺夏從瑤池手裏接過火把。
呼呼，火把呼吸似的燃燒兩次，赫斯提亞的臉模模糊糊地顯現在火光中，祂看了看李淺夏，認可似的點點頭，又忽然皺眉。
“讓她離我遠一點。”臉消失。
不知道祂說的是誰，但火把的烈焰竟然遠離了楊清岚三厘米，就這三厘米，火光映照的範圍剛好停在楊清岚的腳邊。
李淺夏、瑤池、姒、甚至小魔星、花仙，都站在火光内，隻有楊清岚在外面。
“怎麽回事？”小魔星仰着頭，左右打量這些高她半截的人。
“女神與女神之間的矛盾。”楊清岚淡淡道。
“.确實是女神之間的矛盾。”原本準備調笑兩句的李淺夏，無話可說了，姑射女神确實是女神啊。
緊貼着火光的空間扭曲，看似攻擊，其實是将所有的血肉流光隔開。
血肉空間河流不斷流淌，空間如玻璃一樣組合，将血色流光全部囚禁，禁锢在空中，慢慢絞殺。
隻要有足夠的情報，确定不會有下一波血肉戰士登陸據點星，李長晝就可以任意使用法力，直接控制之前幾乎無敵的‘血肉空間河流’。
這就是情報的重要性。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之前九死一生的基礎上，對血肉空間河流的摸索與消耗，是必要的準備。
藍色光芒戰士還活着，與衆人平安會和。
在姒等人激活據點星時，瑤池說：“時間雖然短，但這幾乎相當于一場價值遊戲副本了。”
“沒有價值遊戲副本難吧，”李淺夏回憶登陸後的經曆，“空間不斷縮小的時候，是有點吓人，但之後就完全沒有挑戰性，我都沒做什麽。”
“你也知道你什麽都沒做？”李長晝落下來。
血肉空間河流毀滅了，确實沒有下一波血肉戰士登陸，這次任務算是結束了。
火焰蝴蝶飛向楊清岚，與此同時，李長晝捏了捏她蒼白精緻的臉蛋，将她拖入觸發火焰蝴蝶的必要條件中——戰鬥。
楊清岚拍開他的手作爲還擊：“赫斯提亞剛才欺負我。”
“把她骨灰揚了！”
蝴蝶飛向李淺夏。
李長晝還剩兩成法力——血肉空間河流比他預計的要強，瑤池三成，兩人都沒使用「火焰蝴蝶」。
「火焰蝴蝶」一個月隻能使用三次，李長晝用掉一次，法力全失、沒有一點能力的楊清岚使用一次，還剩一次，這一次要留着以防萬一。
幾人忽然停下，人仙與天地的聯系，讓他們感應到一絲異常。
恢弘的光幕，從腳底的據點星擴散出去，無邊無際，像是一張怎麽拉也拉不完的大幕。
他們拔高騰雲高度，來到太空。
在昏暗的宇宙中，一層金波以據點星爲起點，往上下左右四個方向蕩漾，速度極快，眨眼就将視野内的全部宇宙覆蓋。
四人渺小如點，站在宏達的輝光金波大幕前，宇宙都像是被一分爲二。
正是這樣一顆顆的據點星，連接成一個直徑三百萬光年的圓，成爲一座宇宙級的輝煌長城！
“震撼嗎？”花仙緩緩落在四人身邊。
“哼，”李淺夏神氣地擡起下巴，“我親眼見過風與光之君王将星河握在右手，化爲神劍；左手伸進黑洞，把黑洞豎起，作爲盾，目送祂沿着時間長河去往未來，在『勝者』的時間王座下化爲最絢爛的煙火！”
花仙多看了她一眼：“你真厲害。”
這麽坦誠的坦度，讓炫耀的李淺夏覺得自己好膚淺。
乘坐穿梭艇回去的路上，在花仙略顯崇拜的追問下，李淺夏将風與光之君王的事迹大概說了一遍。
小魔星忽然問：“你是『勝者』主義？”
“『勝者』主義？”李淺夏不解，她隻是爲了證明自己不是鄉巴佬，來自連星際航行都做不到的土著星，在說到『勝者』時，一副『勝者』是出生地球的口吻而已。
“『勝者』主義，『勝者』在這個時代的追随者。”小魔星解釋。
“追随者？”楊清岚美目看過來，“他們知道『勝者』是誰？”
“不知道。”小魔星說，“但『勝者』是赢了一切的玩家，所以隻要能被『勝者』主義打死的玩家，就絕對不會是『勝者』。”
“『勝者』主義以此爲理由，在宇宙中肆意屠殺。”花仙開口，“我所在的星球就因此被毀滅。”
她看向姒，姒說：“我會盡我的全力，幫助你将一顆死星改造成植物星球。”
這是花仙進入據點星，幫助姒的的條件——你能指望一朵花有多少錢、能調動多少資源呢？相反，明星在哪兒都是高收入，也能接觸到‘秒差距’這樣的大人物。
姒還不是普通的明星，是美貌與實力并存的超級歌星。
李長晝四人還在想『勝者』主義。
“我就是『勝者』主義，”小魔星一條米迩金屬腿蕩着，另外一條曲在座椅上，“『勝者』是不會被吃掉的，所以被我吃掉的玩家，都不是『勝者』。”
“所以你吃掉了一名姓‘秒差距’的玩家？”藍光戰士說。
“玩家都是『勝者』的敵人，我替『勝者』消滅敵人有什麽錯！神意聖人不也是『勝者』的走狗嘛！”
穿梭艇内鴉雀無聲。
沒有人敢接小魔星的這個話題。
“少說點，”姒有點恐懼，但不多，“你剛從神意長城出來。”
小魔星也閉上嘴。
“她說的神意聖人是怎麽回事？”李長晝問姒。
“謠言。”姒回答，“現在唯一能确認的，隻有神意聖人見過『勝者』。”
“那也很了不起啊！簡直比得上我見過風與光之君王！”李淺夏承認現在是神意聖人見過的世面比較大——來自地球的鄉下人就喜歡計較這些。
“神意聖人怎麽不是『勝者』的走狗！他是價值遊戲開始後，才突然成爲官方玩家的！沒有『勝者』允許，祂能嘛！祂行嘛！祂辦得到嘛！”
瘋了。
真瘋了。
觀音菩薩都目瞪口呆。
『勝者』是理所當然無敵的存在，是一念就能滅絕宇宙的超越一切的超越種——從價值遊戲的角度，一切都是“種”，神明也隻是生命的一種——但『勝者』不會出現在這個小小的穿梭艇内，關心小魔星說了什麽。
神意聖人會。
聖人擡起頭，望着星空，規劃的是數百億光年的布局與生滅，這樣的存在，對于聖人以下的人來說，其實和『勝者』沒有區别。
在場的人，當然都在聖人以下——觀音菩薩追求一輩子，轉世都念念不完的，也不過是成佛而已。
小魔星似乎也被自己的嘴吓到了，沒想到敢說這種話，立即閉口不言，衆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沒人想再回神意長城維修故障的設備（據點星）。
就在這樣的氣氛中，穿梭艇駛入中轉站，停泊在港口。
所謂的面見聖人，當然不是見聖人本體。
【太清、玉清、上清三人，之所以被稱爲‘聖人’，是因爲他們是聖人的分身，之所以這麽做的原因，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聖人不可直視】
【西方有沒有聖人？】李長晝問。
【太陽系從前也是無邊廣大，但也不可能承載兩位聖人，西方的上帝也是聖人的分身。太陽系，是聖人爲了晉升造化的實驗地。】
李長晝覺得小魔星是真的勇士。
他忽然想到，神意聖人與血肉聖人之間的交手，會不會也是爲了晉升造化的實驗田呢？
神意長城的人源源不斷送去戰場，血肉吞噬他們，獲得他們的能力，又演化出更多能力，兩位聖人是不是想從中得到什麽？
“這是【神意水晶】，”姒領取完獎勵走來，“裏面有神意聖人的一縷神意。”
水晶裏存放的是一縷紫色火焰，瑰麗到令人忘記呼吸。
看着它，人仙也變得像野蠻人看着天空，第一次思考星空那樣充滿敬畏。
【隻這一縷神意，超過了佛祖】觀音道。
她心裏忍不住歎息，一個人見過的世面，有時候會決定一個人的目标，影響成就。
在古代，她的世面算是最上等，時刻能面見坐在天位上的佛祖，但李長晝他們，進入價值遊戲半年多，已經見過神明、親眼見過時間長河的一種形式、與她交過手，現在更是手握一縷聖人的神意！
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但隻有在這樣波瀾壯闊的時代，才能獲得超越一切的進步速度，誕生超越聖人、超越造化的『勝者』。
【『勝者』，這個名字取得好，真令人絕望。】觀音又歎道。
『勝者』，在一切時間、空間、維度，面對任何生命、任何環境，取得一切勝利的玩家。
從古至今，一直到未來，隻要存在過，亦或者可能存在，都不是祂的對手，這就是『勝者』。
“按照記載，聖人通常會回答一個價值一縷神意的問題，或者實現持有者消耗一縷神意的願望。”姒将【神意水晶】交給李長晝。
“哥！”李淺夏握住李長晝的手臂，“我有一個相當大膽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