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保和殿回來，李長晝抓緊時間翻閱道書。
以他的身體素質，十天半月不睡覺也不影響實力，就是一直處于「專注」中，多少有點費腦子。
正翻閱一門肉身變化類的道法，瑤池的手忽然伸過來，按住道書的字迹。
“現在沒時間和你鬧。”李長晝揮開她的手，手和袖子拂過時，嗅到一縷香風。
“我吃醋了。”瑤池又伸出手蓋住字迹。
李長晝閉上眼睛，幹脆在腦海裏琢磨這門法術。
“你和那個500歲的皇後什麽關系！”
“什麽500歲的皇後？”李長晝沒有睜眼。
瑤池哼了一聲。
李長晝眉心出現一抹黑色，下一刻，孵蛋似的鑽出一隻黑鳥的腦袋。
黑鳥搖頭晃腦，掙紮着将身體從李長晝腦袋裏完全拔出來。
黑鳥手掌大小，在藏書房振翅飛翔，忽而又落在一尊書架子上，俯視着兩人。
“這是你自己弄出來的，還是被人詛咒了？”瑤池不敢确定，不知道要不要出手。
李長晝脖頸衣領鼓起，又一隻黑鳥從那裏探出腦袋，緊接着，臉、手、身體各處，全都有鳥飛出來。
轟！
整個身體爆開，李長晝變成密密麻麻的黑鳥，成百上千隻，藏書房内全是翅膀扇動的聲音。
黑鳥又突然飛回來，融化成一縷縷黑光，黑光散開，露出李長晝的身形。
運氣不錯，進入「深度專注」，直接領悟了一門之前沒有任何基礎的道法，可惜的是，如果有嘉靖帝在，或者将來遇到什麽龍脈，這些道法都沒用。
能使用龍脈的邵元節能壓制法力和道法嗎？
必須考慮到這一點。
“喂！”
李長晝睜開眼，目光投向燈光下面容嬌豔的瑤池：“怎麽了？”
“那個皇後摸伱的手，你什麽反應都沒有，對得起我、清岚、你妹妹嗎？”瑤池質問道。
“皇後的手？我以爲是你。”李長晝陷入沉吟，“看來這位皇後想害我，難道是玩家？或者什麽魔門、道門的卧底？我聽清岚說，明朝皇後大多出自寒門，既然是寒門，很容易被人僞裝身份。”
“原來你以爲是我啊？”瑤池笑起來。
她又說：“你爲什麽會認爲皇後想害你？難道不能和我一樣，認爲你又帥又有本事，想和你哆嗦嗎？還有，别什麽都‘聽清岚說’，你也可以聽我說。”
李長晝攤開手，一隻黑鳥從手心飛出去，沒有飛遠，落在案幾上，紅色的眼睛盯着桌上攤開的道書。
“有點意思。”李長晝笑起來，大袖一甩，又是鋪天蓋地的黑鳥飛出去。
一隻黑鳥從書架上叼出一本書，第二隻黑鳥将書的封面打開，第一隻黑鳥紅色的眼珠子盯着上面的字迹看，過了不久，第二隻黑鳥将書翻到第二頁。
整個藏書房都是這樣的場景。
黑鳥兩兩配合，有的在書架上，有的在地上，有的躲在角落，更多的像是爲了借光，又或是爲了取暖，圍攏在案幾周圍。
李長晝和瑤池被看書、翻書的鳥包圍了。
“好像公園裏的鴿子。”瑤池手捧起一隻，觸感溫潤，很真實。
她手指撥了撥鳥腦袋，覺得黑漆漆的身體、猩紅的眼睛有點醜，不過這是李長晝身體裏鑽出來的，又很親切，多少有點可愛起來了。
李長晝看着眼前的鳥群，這門法術在道書裏的記載，主要用于逃跑、打探情報，他卻用來記憶道書。
不管什麽東西，一旦被創造出來，它的使用方式關鍵是看人，從來不會隻有一種用途。
‘那自己的技能，是不是也有别的用法？’在這個龍脈壓制一切的世界，李長晝不得不思考這個問題。
他擡起頭，一隻正在看書的黑鳥，忽然撲出去，爪子扣住一隻從窗外爬進來的蜘蛛。
蜘蛛八足以彈簧般反應的速度抱住黑鳥，相互之間纏鬥兩三秒，黑鳥墜地，已然僵死。
蜘蛛從黑鳥身下鑽出，邁開修長的八足，飛一般的朝窗外跑去。
一條手指粗細的蒼龍，将它卷住，落在李長晝身前的案幾上。
從李長晝擡頭，到蜘蛛落在桌上，全程四五秒的時間，書房内沒有任何動靜，隻有黑鳥翻書時的嘩嘩聲。
“間斑寇蛛，”瑤池掃了一眼，“也就是俗稱的‘黑寡婦’，大概是動物玩家，也就是妖怪。”
書房内傳來嘶嘶聲，眼鏡王蛇從李長晝腳邊遊出，昂起猙獰的三角蛇頭，分叉的蛇信一吐一吞，‘黑寡婦’被吃進蛇腹。
“是皇後？還是其他什麽人？”李長晝伸出手，眼鏡王蛇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你要不要？可以防止以後中毒。”他問瑤池，眼鏡王蛇松口，蛇牙印子跟電影回放一樣迅速愈合。
瑤池挽起衣袖，露出雪白纖細的手腕，笑嘻嘻地說：“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不答應，怕給我下毒。”
眼鏡王蛇蛇牙輕輕戳破她的肌膚，将迄今爲止，接觸到的一切毒藥的解藥都注進去。
李長晝屈指一彈，一隻黑鳥飛向窗戶，剛穿越窗棂，就變成了一縷黑氣。
紫禁城内朝天、顯靈、靈濟三座道宮，隻要嘉靖帝不在，是唯三可以勉強使用的法力地方，而黑鳥離開道宮，自然被龍脈壓制，蕩然無存。
李長晝也不在意，這隻是嘗試。
各種類型的嘗試，他已經做了很多次。
黑鳥如果損失太多，會讓施術者原身缺胳膊少腿，但李長晝有【神體-低級強大】，恢複速度極快，根本不用把兩百隻内的損失放在心上。
“走不走？去找這隻黑寡婦，還有死了500年、就剩骨頭的皇後？”瑤池放下袖子，她手腕上的傷口也好了。
“先不急。”李長晝拿起一本道書，“邵元節能使用龍脈，我們也可以嘗試，明天先取得嘉靖帝的信任，看有沒有效果，在這之前不要生出事端。”
瑤池沉吟着點頭，然後一本正經地摸了一下李長晝的手。
在他冷冷的眼神中，她得意一笑，風情萬種，然後不再理他，拿起李長晝剛才那本道書看起來，纖細的手指捏着頁腳。
李長晝閉上眼，腦海裏翻滾着黑鳥看見的經文。
一邊增長見聞，想着如果遇到這門道法該如何應對，一邊尋找适合自己、楊清岚、李淺夏的法術。
越看，他越是貪婪。
這些法術如果能全學會，除非遇見被龍脈壓制、或者對方太強這兩種情況，幾乎可以應對任何局面。
有的也不用刻意去學，他有「專注」，臨時就能把法術拿出來湊合用，隻是威力差了一點，隻能欺負欺負一般玩家。
這還隻是三宮之一朝天宮的道書，如果再加上另外兩宮，不，天下道書不止這些，皇宮内也絕對還有連邵元節都無法接觸的絕世道書。
任務能成功最好，如果失敗，至少要取得嘉靖帝的信任，翻閱這些道書，絕不能一無所獲的失敗。
但别說天下的道書，就是這朝天宮内的，李長晝都不敢保證能在任務結束前全部記住，哪怕有了黑鳥法術。
有什麽辦法可以将這些道書全部帶走？
瑤池的「寵妃-偏愛」？不行，這樣不僅是在副本裏，連在現實世界都會扯上聯系。
不知不覺，天已經蒙蒙亮。
從今天開始，所有官員有接近二十天的假期，有事可以直接寫奏折。
李長晝跟在黃錦身後，走在清晨冰冷的紫禁城内，屋檐上，昨晚的雨水凝成冰錐，正有太監一個個打去。
紅日初升，一束光照在遠處一幢宮殿的紅牆金瓦上，能隐約聽見宮外百姓的鞭炮聲。
今天是大年初一。
嘉靖帝昨晚睡得很晚，今天卻起得比往常上朝還要早，在偏殿等李長晝。
見禮之後，嘉靖帝說：
“真人所說火燒城池，屠殺百萬，朕狠心能做到，但攀雪山，走荒漠，與野獸妖牛相搏，在九天引雷，于地獄受苦朕是一國之君，不能冒險，真人可有什麽辦法？讓朕不用冒險也能得長生？”
李長晝沉默不語。
忽然歎氣，他說：“很難，我願意爲陛下找出辦法，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方式，但請陛下允許我翻閱天下道書。”
這次換嘉靖帝沉默。
道書對他而言沒有任何作用，哪怕他對宮内一些絕世道書參悟極深，也沒有任何用處。
但對這些修道人士，任何一門絕世道書，都是無價之寶。
學會這些道書的修道者離開京師，幾乎能翻雲覆雨，除非有将士手持聖旨，帶着千軍萬馬去捉拿。
李長晝打量嘉靖帝的神色，緩緩道：
“我也認爲陛下不能冒險，所以一直在想辦法，這幾天翻閱朝天宮的道書，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騙經費也要拿出一點成果。
“哦？”嘉靖帝沒有多少興奮。
朝天宮内的道書，邵元節早就看過，連嘉靖帝自己都看過一遍，一些道法甚至嘗試練習過。
裏面根本不存在能讓他修道的東西。
嘉靖帝不會被長生迷惑，他渴望長生，想永久的享受無上權力、數不清的美女，但越是這樣，他越是謹慎。
他可以給這些道士很大的信任，前提是真的能給他帶來好處。
想憑一張嘴，就從他這裏拿走财富、權利、美女、道書，那他隻能給一張帶有龍脈之力的賜死聖旨。
“陛下即皇帝位以來，日夜辛勞，女色不斷，又服用那些歪門邪道的丹藥，就算真的法門，也很難入道。”
号稱天師世家的龍虎山等道門，被他一句話打成了歪門邪道。
李長晝站起身，走向殿内香爐，邊走邊說：“要想學道，必須要有能承受道法的身體。”
他伸出一隻手，将足有千斤重的香爐鼎舉起，又丢垃圾袋一樣随手擲回去。
殿内嗡嗡震動，香爐裏的煙氣，斷氣似的時斷時續。
“第一步，我要讓陛下有百病不侵之軀，托梁換柱之神力。”
偏殿内寂靜無聲，嘉靖帝看着香爐，黃錦輕聲走過去，身體抵在香爐的鼎身上，躺倒一般往前推。
臉漲得通紅，香爐紋絲不動。
“真能讓朕百病不侵，托梁換柱？”嘉靖帝盯着李長晝。
去月球、将全城燈火抓成火龍、殺掉惡蛟，這些是很神奇，但說到底，和他嘉靖帝本人有什麽關系？
他冊封的真人高士，哪個不是上天入地，移山倒海？
結果呢？到他身上，隻不過讓他晚上硬氣一點，連一些病都治不了。
如果不是心裏抱有僥幸，這些人和他的太醫有什麽區别？
現在，李長晝卻說讓他百病不侵，還能擁有神力，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沒有任何道人能辦到。
自身的勇武，對皇帝而言不是很重要，躺在床上，氣若遊絲的天下之主，一句話也能天翻地覆。
但作爲男人，沒人能拒絕一身強大的力量。
更何況還有百病不侵，越是身體虛弱的人，越是清楚健康的重要性——口腔潰瘍、牙疼的時候，普通人也很清楚。
“力量隻旁枝細節，”李長晝淡然笑道，他一甩大袖，說，“調理陛下的身體，繼而學習道法，才是主要目的。”
“如果能成，朕讓你總領天下道門，内庫道書任你翻閱！”
“以後我們就是道友了，陛下。”李長晝笑道。
“道友？”嘉靖帝怔了一下，随即大笑道，“道友，好一個道友，追求長生的同道中人！”
等嘉靖帝笑完，李長晝開始自己的計劃。
“我有一門呼吸吐納之術，吐納整個神州大地的靈氣，以及日月之力。陛下每日前往月亮修行一個時辰，對着神州吐納，持續十五日，築成道基。”
“對神州吐納。”嘉靖帝重複道，邊說邊點頭，這樣的氣魄才配得上自己。
“另外，陛下可點幾個宮女太監同去。”
“太監宮女也能去天上？”嘉靖帝問。
李長晝一笑：“玉帝王母也要人伺候。”
嘉靖帝讓黃錦去點五個太監、五名宮女。
這時，李長晝又對嘉靖帝低聲說：“陛下，在月宮中行男女之事别有滋味。”
嘉靖帝心裏一跳。
以前那些道士讓他修道，總是會提一句少近女色，但他嘉靖就是想一邊享受女色，一邊長生。
李長晝這個提議真是撓到他心坎上了。
這時候，嘉靖帝反而有些不放心：“十五日築基期間，也能近女色？”
“天地萬物本就陰陽二氣交感而生，神仙也不能例外，隻要适當，飲酒作樂無一不可。”
他沒有撒謊，不是說什麽天地萬物，是指在月球上交配。
在六分之一的地球引力下，交配會輕松很多，還能嘗試各種姿勢。
嗯——，如果将來月球對地球開放旅遊，除了‘月兔菜單’，這個或許也可以作爲宣傳。
現在有三個項目了：‘月兔菜單’、改善夫妻生活（宣傳是這麽宣傳，不是夫妻也可以）、還有就是‘愛她，就帶她去一次月球’（專騙男人的錢）。
也可以騙文藝青年的錢，什麽說走就走的星際之旅等等。
李長晝一邊發散思維，一邊等嘉靖帝做出決定。
當然不是要不要幹，而是和誰幹，後宮沒有三千佳麗，但也有七八十個，再加上爲了煉制丹藥收集進宮的海量宮女，換誰都得猶豫。
“宣端妃、尚美人。”
李長晝帶着前呼後擁的嘉靖帝，直接傳送到月球。
不理那些陷入震撼的妃子、宮女，李長晝又教嘉靖帝一門自己昨晚整理出來的呼吸法。
這門呼吸法唯一的用處，就是讓身體吸收營養的速度加快。
等嘉靖帝盤膝而坐，對着地球吐納時，李長晝右手在袖子屈指一彈，一枚血珠震散成肉眼不可見的霧氣。
血珠不能讓人有神力，但能讓嘉靖帝的身體去除百病，延年益壽。
以嘉靖帝整天吃壯陽藥的身體，隻要開始吐納，吸收血霧，身體就會有明顯的改善。
而那些沒用吐納之術的妃子宮女，身體也會得到小小的改善。
這會讓嘉靖帝産生一個錯覺，月球上什麽都是好的，隻有在月球上才能修道，待在月球上就能長壽，而隻有李長晝才能帶他來月球。
李長晝站在月球上，遙望蔚藍色的地球，嘉靖帝這時候不在皇宮，他完全可以趁現在去把道書全拿走。
但沒有這個必要。
渡劫成仙才是重中之重，學會再多的道術，也不是人仙的對手。
他盤膝而坐，閉目沉思。
在朝天宮内，黑鳥依然翻閱着一門門道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