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回家前給家裏打電話, 舅舅說,“你先回家陪陪你姥姥姥爺, 怎麽回來, 是開車還是坐火車?”
“開車。”
“還是坐火車吧,咱們家下雪了,下的還挺大。北京那邊肯定也下雪了吧, 坐火車, 火車安全。到火車站自己打個車回家,到咱們家是三十五塊, 别多給。”
“舅舅你不在家嗎?”隻要舅舅在家, 都會開車去接他。
“我在T市。”
“叫我給小浔說。”舅媽的聲音在電話裏響起。
“舅媽你們去T市幹什麽呀?斌斌出事了?”江斌研究生畢業後留在T市, 據說是其嶽父在T市有生意, 嶽父家就一個獨生女, 讓江斌幫忙打理。
“沒, 你别多想。”舅媽先問江浔近況如何,其實每個月都有通話,無非就是近來天冷, 讓他多穿衣服。舅媽說, “玲玲懷孕了, 我們這不就過來跟親家商量結婚的事麽?咱家可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家。小浔, 你有空來T市吧。簡直愁死我跟你舅舅了。”玲玲是江斌大學四年研究生三年畢業兩年談了九年的女朋友。
“談的不順利。”
“親家倒也不是不講理, 可玲玲這一有身孕,又要斌斌繼續留在T市, 還說讓玲玲生的第一個孩子随母姓。這成什麽了, 這不跟入贅似的麽?雖則他家沒說入贅的話, 可不就是這麽個意思麽。咱家能讓斌斌入贅麽?T市又不是什麽大城市,要是爲了倆孩子發展, A市比哪兒都好,離咱家還近。斌斌也不想在T市了。”舅媽跟江浔抱怨着。
原本兄弟倆商量着,江斌研究生畢業來A市發展,嶽父嶽母那邊就舍不得閨女,趕上嶽母做手術,嶽父生意忙不過來,江斌就暫時留在了T市。
江斌做人做事都很穩重,這幾年,兄弟倆除了年下聚聚,就是江斌偶有出差來A市時見面。江斌現在的生活略有些别扭,他原本研究生畢業就跟女朋友結婚,一起到A市發展。結果遇到意外,女方家裏給準備了結婚别墅,裝修也有小兩年了。
江斌沒想過住别墅,他手頭的錢在T市買個寬敞三居沒問題。而且,他又不傻,看出是嶽家對于親事還要考慮一下。
可江斌也不是沒脾氣的人,别看江家家境也一般,但江斌也是從小受寵長大的。見嶽家這樣,他也不提結婚的事了。
每次過年過節,嶽家都想讓他留T市過,江斌就很不樂意,尤其是春節,江斌都要回自己家的。
要不是爲了跟玲玲的感情,估計江斌早分手了。主要是玲玲這姑娘非常好,沒結婚不好跟江斌回江家過年,可這姑娘每次都給江家一家老小準備禮物,跟舅舅、舅媽視頻也特别貼心。
江斌都說,要跟玲玲分手,雖然這年代男女不愁婚嫁,可再想找這樣感情深厚的女朋友就太難了。
這事就膠着起來,終于嶽母身體養好了,倆人就又開始商量着到A市,畢竟A市各方面都更優越。就在這時,玲玲懷孕了。
“嗯,上個月我剛跟斌斌談過,他也是想來A市找工作的。”江浔問,“斌斌現在什麽意思?”
“斌斌跟媳婦都是說想去A市闖一闖,就是我那親家母,簡直愁死我了。你麗麗嫂子也愁的不行。”麗麗嫂子是家族裏很能張羅很會辦事一個嫂子。
“行,我知道了。明天我就過去,舅媽把你們住的地址給我。”又問家裏去了幾個人,舅媽說,“我跟你舅舅、你大海哥麗麗嫂子。”
“斌斌跟你們住酒店麽?”
“在。酒店就是斌斌定的。”
江浔先給舅媽他們換了T市最好的酒店,讓酒店派一輛車過去接大家夥兒,然後定了第二天飛T市的機票,再給斌斌打的電話。
江斌說,“哥你真是财大氣粗。”
“我說你們電子工程腦子真是跟計算方程式一樣,怎麽一點兒不會轉的。動物界求偶還得把自己漂亮的羽毛美麗的歌喉展示給雌性呢,别人打腫臉還充胖子,你實誠的過頭。”江斌本科時就一直在校外做兼職,做了兩年有些人脈,他自己就辦了個補習班,找校内同學去兼職,大學學費都是自己賺的,還小有盈餘,跟女朋友的小日子過的悠哉悠哉。
江斌一直是那種會生活懂生活的人,内心清醒,有自己的生活水準界限。他一向隻求舒服,并不奢侈。
就拿江斌這次定的酒店來說,四星級,也不錯。但顯然是定錯了場合,商量親事時,雙方父母哪一方不是覺着自家孩子堪配王子公主,就是王子公主來了,也能挑出十八般不是,何況江斌這種實誠孩子。你低調人家當你沒實力。
江浔問,“到底怎麽回事?你不說你老丈人都點頭了麽,怎麽突然又提這樣的條件?”
江斌低聲道,“這不玲玲突然有了身孕。我嶽父沒說什麽,嶽家大姑給嶽母出的主意,我嶽母耳根子軟,就拿捏上了。”
江浔忍笑,“你嶽家大姑還這麽多事?嶽父怎麽說?”
“嶽父經常在微信給我鼓勁加油,平時待我也不錯。”其實嶽父說過讓江斌就留在T市幫他的意思,家裏就一個閨女,以後家業還不都是給他們的。江斌覺着嶽父還年輕,沒同意。
“玲玲呢?”
“她說我們幹脆先把證領了。”
“怎麽也要讓嶽家同意,體體面面的辦婚事。你嶽母有點刁鑽,可誰還沒點私心?不管是刁鑽還是勢利,人家都是爲了閨女。這是人之常情。要不商量商量,現在鼓勵二胎,第一胎跟咱家姓,第二胎跟你嶽家姓。”
“我沒意見。”
江浔笑,“明天我過去。本想這次讓你和舅舅舅媽一起到A市過年,看來你得留T市過年了。”
“哥你什麽時候到,我去接你。”
江浔說了飛機時間,“對了,你嶽父嶽母有什麽喜歡的東西?”
“不用了吧。爸媽來的時候帶了很多禮物。”
“這時候不用,什麽時候用。快說。”
“嶽母喜歡保健品,經常花冤枉錢。嶽父喜歡書法,平時愛寫兩筆。”
“我知道了。”江浔大概了解了江斌嶽家的難處,最後,江浔打趣一句,“你這效率真夠快的。”
“哥你是第一個這麽說的。”
江浔的到來給江家提親團打了一劑強心針,尤其他帶着阿壯,用麗麗的話說,跟電視劇似的,咱們小浔簡直氣勢逼人!
“嫂子,你就别逗我了。”江浔看舅媽嘴角上火起的潦泡,“舅媽你也别太急,這都上火了,吃點敗火的藥。”
“我天天吃着牛黃解毒片哪,沒用。”舅媽斜兒子一眼,“這輩子沒着過這樣的急。”
“那也是,這輩子也是頭一回娶兒媳婦。”江浔逗的舅媽哭笑不得,一笑嘴又疼,捂着嘴巴倒吸涼氣,“你也跟着氣我。”
“舅媽您就知足吧。人親家好好的閨女,原本他們倆戀愛人家也沒反對過,可這還沒結婚就懷孕了,你們雖說是大老遠的來,人家也難拿出以往的态度。這都怪斌斌急着給你和我舅抱孫子,我這一不留神也要長輩份。”這幾年,江浔曆練的風趣幽默,他瞅瞅将中午了,幹脆大家就在酒店中餐廳用餐。
江浔要了個包間,方便說話。
江浔的意思,下午不好去拜訪,明天他過去看望一下親家長輩,聽聽那邊的意思。舅媽上火上的味兒重的東西都吃不來,江浔讓廚下特意給她做碗白粥,舅媽吸溜着白粥說,“我就愁親家又要讓斌斌在T市工作的事,先前都說好去A市了的。玲玲這一有孕,親家就反悔了。”
在舅媽看來,兒子這以後可不就要留在T市了。
“先看看,要是A市找不到工作,再回T市也無妨。要是A市工作不錯,就是爲了以後孩子的教育,A市也比T市更好一些。咱們也别一口回絕,人家就這一個女兒,也是心肝寶貝一樣。其實現在交通便利,在哪兒都一樣,我從A市飛過來也不過一個小時,就跟坐了個長途公交一樣。”江浔說,“隻要人家高興,說什麽咱應什麽。”
舅媽歎氣,很窩囊的說了句,“這娶媳婦就跟矮人家一頭似的。”
“人家好好的閨女進咱家門,以後生孫子跟咱家姓,矮就矮呗,您這是矮一時。要不你答應讓斌斌留在T市,以後孩子跟玲玲姓,親家矮您三頭她也樂意。”
舅媽忍着笑,“我不是抱怨,小浔你回家的時候不多,你不知道,現在咱們村兒也一樣,生兒子跟有罪似的,到給兒子找媳婦的時候,對女方都是百般遷就、做小伏低的。”
大海哥笑笑不說話,麗麗嫂子說,“舅媽,有您揚眉吐氣那天,咱家不還有雯雯麽。到雯雯說親時,您隻管擺足了架子讓女婿來孝順您!”
江斌跟玲玲商量好,第二天上午吃過早飯,江浔就拎着從北京帶來的禮物同江斌去玲玲家。
李家是典型的富裕家庭,在鬧市中也有這麽一處鬧中取靜的小别墅,不算太寬敞,一家三口人再加上幫傭阿姨也夠住。
李父換好西裝在鏡子前照了照,拿出領帶在脖子上比劃一二,覺着太過正式,又把領帶放了回去。李母撇嘴,“至于這麽隆重,不就是斌斌哥哥過來麽。”
“我可是聽斌斌說,他大哥是A大在讀博士生,跟着院士讀博,出衆的很。”李父說,“妹妹也是中醫藥大學高材生。斌斌這孩子穩重踏實,對咱們玲玲也真心真意,你就别拿捏了,現在又不禁二胎,老大跟斌斌姓,老二跟咱們姓,還不一樣。”
“一樣是一樣,我也不是爲自己争,這是給咱們玲玲争,以後嫁過去不受委屈。”李母自有一套中老年謬論。
李父搖搖頭,“把水果準備好。中午多做幾個菜,人家大老遠過來,都是爲了歡喜事,可不許鬧别扭。”
李母拿出手機給大姑姐發微信,讓大姑姐也早些來,說,“大姐愛吃瓦塊魚,我叫阿姨先把魚洗了。”
“别讓大姐來,她就是個攪屎棍,成天介瞎挑事。”
“我這信息都發過去了。”
李父搖搖頭,“你告訴她,過來也行,閉嘴少說話。斌斌大哥是博士,有學問的人,聽不懂她那些歪理邪說。”
“大姐也是爲玲玲好。”
李家是很罕見的,姑嫂相合,姐弟不大合的家庭。
玲玲坐在沙發上吃水果,補充維生素,“媽,你也換條正式些的裙子。江斌大哥可帥了。你不特愛看電視上的傅玄麽,他大哥比傅玄都帥。”
“邪乎!還能有人比傅玄帥的!”李母不大信,不過還是換了裙子。親家上門拜訪,是得正式些才體面。
兄弟倆吃過早飯,江斌要開車,江浔沒讓,讓酒店派的豪車。用江浔的話,提親跟旁的事不同,得有這氣派。
按過門鈴,保姆出來開門。
李父并不拿大,到門口相迎。玲玲站在李父身畔,眼睛笑彎彎的,李母跟李大姑嘀咕,“看這沒骨子氣。”
李大姑也說,“女孩子不能上趕着,以後容易吃虧。”
她倆屁股粘沙發上,反正她倆是長輩,是江斌跟他大哥過來,又不是江家父母來,還用跑到門口迎接啊!又不是外國元首!
倆中老年婦女嘀嘀咕咕的在沙發上說小話,李父遠遠望見江家兄弟就是眼前一亮,江斌一直很熟悉,端正穩重,小夥子還是碩士,做事也踏實可靠。在李父心裏已經很滿意了,江浔完全是另一挂。
如果說江斌是溫文爾雅的美玉,江浔就是光芒四射的鑽石。
不論相貌還是氣質,擱在人堆就是一句成語:鶴立雞群。
李父也是場面上人,雖然家裏企業不是很大規模,家中經濟一直不錯,這些年的閱曆,一看就知道江浔不是尋常人。
上前兩步,眼尾揚起笑意,“這是斌斌大哥吧。”
“伯父好,我是江浔。昨天到的T市,因爲時間有些晚,今天特意過來拜望伯父伯母。”
“啊,請進,請進吧。”李父忙請人進屋說話。走近一看,個頭比江斌也要略高些,兩條大長腿看着就精神。
江浔與李父走在前,江斌與玲玲挽着手走在後,李母李大姑正擱沙發那兒說話,乍見江浔進門,兩雙不大的眼睛刷的瞪老大,江浔見有兩位大媽,笑着問,“伯父,哪位是伯母?”
李母自己就站起來了,特别慶幸自己提前換了件體面裙子,熱情好客的說,“我是玲玲媽媽。哎喲,斌斌哥長的真好,怪道玲玲說你比大明星傅玄還要帥。好孩子,快坐!吃水果吧,我早上剛買的車厘子,特别甜!”
那一頓熱情招呼,直看得江斌目瞪口呆:
我這勢利眼的丈母娘喲。你女婿也在邊兒上哪!
甭以爲中老年就不看顔值了,這不,李大姑也熱絡起來,“小江坐這兒。”
玲玲給介紹,“大哥,這是我大姑。”
“大姑好。”
江浔先從阿壯手裏接過禮物奉上,“一點心意,還請伯父伯母笑納。”
“客氣,小江你可太客氣了。”李母接過禮物,“家裏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用帶。”餘光一瞟,紅木鑲邊的大盒子裏的是馬來西亞的燕窩。另外還有個中不溜的檀香色的盒子,不知道放的什麽。最上則是有名金店老鳳凰的首飾盒,李母喜笑顔開,“這可太貴重了。”
江浔把禮物放到茶幾上,“燕窩是給玲玲補身體的,镯子我買了兩對,您一對,我舅媽一對。”
“這個裏面是送伯父的毛筆,聽斌斌說伯父酷愛書法。我是不懂的,毛筆字也不會寫,對毛筆也沒什麽鑒賞,伯父看看到底怎麽樣?”江浔打開那個檀香木的盒子,裏面一排整齊毛筆,從寫大字的屏筆,直到最小的蠅頭小楷的楷筆,筆長杆硬,從包裝到做工都肉眼可見的精美。
李父挺懂,拿起一支對着窗戶天光看了看,說,“這是上好侯筆啊。”
“我隻懂看個大概,伯父是行家。”江浔對李大姑笑笑,“不知道大姑在,是我的疏忽。阿壯,讓金店補一份送過來。”
阿壯答應一聲就去了。
李大姑忙說,“可别這樣,小江。不用給我,我有哪!我什麽都有!”
“大姑有是大姑的,這是我們做晚輩的心意。大姑可一定給我個表心意的機會。”
說來心酸,李大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與江浔這樣俊美的男子說話,心髒如同掠過一片浮雲,整個人都不由自主輕柔起來。
李大姑把果盤遞給江浔,讓他吃水果,問,“小江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還在讀書,我聽斌斌說過,A大高材生,是不是?”李父笑眯眯的把毛筆的盒子蓋好,替江浔答了。
“我也常聽斌斌說起伯父,他在T市上學,多得伯父伯母照顧。我早想來道謝,又不好擅擾,今天總算有了機會,可得謝謝您跟伯母。”
“這都是應該的。”李父人如其貌,溫和又好相處。
李大姑笑靥如花,“A大可是好學校,讀什麽專業啊?”
“計科。計算機方面。”
“唉喲,這可是熱門,是不是編程,程序員?”
“有些不一樣,現在是跟着導師做項目。”
“哪方面的?”
“這不能說。國家有保密規定。”
“哎喲,是國家大項目啊!”
李母在邊兒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以前聽斌斌說,不是拍電影的麽?”
“影視是公司的投資項目之一。”江浔從口袋裏取出名片發了一圈,“我和朋友一起合夥做投資。不過事務我不大管,現在法人也不是我。”
李家電視機裏正放着連續劇,江浔指了指,“《和平年代》有我們公司的投資,不過,我們隻是投資商之一。”
李母瞠目結舌。
李大姑也吓一跳,“小江,你真認識傅玄啊?”
“還好吧。”江浔很耐心的陪着大姑說話。
李大姑問的細緻,“那換了法人,是不是就不是你的公司了?”
江浔笑了笑,真是個可愛的長輩。李父實在聽不下去,“大姐你這外行話。你跟玲玲媽去廚房看看,準備一下午飯。”
“我們還不能跟小江說會兒話了。”李大姑不滿弟弟的态度,她才不走哪,她得跟小江說話。李母是懂些商業常識的,跟大姑姐說,“這就很厲害了。小江事業有成,都拍過什麽電視劇。”
江浔說了幾部,李大姑李母是電視劇的忠實擁趸,她們基本都知道。
李大姑笑的跟朵花似的,“這個江斌也真是,從沒聽他提過。”
“他學電子專業的,跟影視八竿子搭不着,平時也不見他刷劇,估計我公司拍什麽片子,他根本就不清楚。“
玲玲說,“大哥你們公司投拍的電視劇、電影,我基本都看過。每年大哥公司新片上映,我倆都一起去電影院的。”
李母氣的,這麽重要的事,閨女你怎麽沒跟你媽說過啊!
其實玲玲是說過的,她說是,“江斌大哥是做投資的,投資過電影。”
這年頭做投資的有很多騙子,李父李母都沒大在意。
不過玲玲覺着江浔做再大生意也是江浔的事,誰沒事總挂口頭上說男朋友大哥怎麽着怎麽着啊。
家裏氣氛一下子就好了起來,兄弟倆說起不少小時候的趣事。江斌道,“簡直特别發愁,我跟我哥從小一個年級,小學我成績好,别人叫我哥都說,江斌他哥。後來我哥的成績突然就上去了,每回都是第一,别人就叫我江浔他弟,好像我們倆誰成績差一點就沒名字似的。我小時候還曾經爲這個氣惱過一段時間,後來覺着再生氣隻能把自己氣死,才好了。”
大家都笑起來。
江浔說,“可不是麽,好長一段時間不愛理我。等過年親戚們拜年串門子,說起誰家孩子成績好,他就裝做不在意一樣的打聽,考第幾啊?啊,不是第一啊。我哥都考第一。”
江斌笑,“那老遠的事哥你還記着。”
“小時候很有意思啊,當然會記得。”江浔對李家人說,“斌斌長大就很低調了,其實要我說,他這樣反是好,男孩子就得穩重才可靠。要是那種口若懸河昏天黑暗的,伯父伯母你們也不放心哪。”
“是啊是啊。”李母現在對江斌是半點都不挑剔了,哪兒看哪兒順眼。以前聽閨女說過江斌哥哥有投資影視,可看江斌平時都挺尋常,也不像家裏有礦的。親家親家母也都是很淳樸的人,李母主要擔心閨女嫁人受苦。如今眼見江浔才知道,原來人家大哥真是比礦還值錢。
至于江斌以後的發展,江浔隻是說,“A市那邊的機會更多一些,上個月斌斌還跟我說,他跟玲玲商量好,想到A市發展。房子已經準備好了,沒想到還有添喜的好消息。他們都是碩士,學曆都不錯,工作的事看他們自己的意思。我認識幾個科技公司的老總,要是他們願意自己找工作也都随他們。玲玲願意工作就工作,想先休養也沒關系,伯父伯母大姑你們都一起去A市,也幫他們布置下婚房。”
江斌還不知道大哥給他買房的事,“哥你這樣讓我一點奮鬥欲望都沒了。”
“我還不知道你。就是讓你坐享其成你自己就受不了。”江浔笑望他一眼,江斌也笑了,江浔對李家父母說,“伯父伯母,大姑也幫着想想,這樣安排還成?”
李母去看丈夫,李父很爽快,“隻要他們小兩口樂意,我們都随他們。”
李大姑跟着說,“就這麽着吧。我看也挺好的,A市也不遠,等玲玲生了,咱們過去看孩子也方便,飛機也就一個小時。”
江斌心裏直翻白眼,大姑你以往可不是這話啊。
不過,事情能圓滿解決實在是謝天謝地。
李母和李大姑中午親自張羅了一桌好菜,江斌屬于完全不通廚藝類型,他在客廳陪着玲玲。江浔去欣賞李父的書法作品,關于孩子姓氏的問題,李父主動跟江浔說的,希望第一個孩子姓江,第二個孩子姓李。
江浔一口就應下了,“我舅舅、舅媽也都是這個意思。現在國家鼓勵生育,别說兩個,生三四個咱們也不嫌多。”
這話真對李父的心。李父看中江斌一點還在于,江斌家兄弟姐妹多,人口興旺,以後總有個幫襯。
當然,也擔心閨女嫁的遠受欺負,所以才要更近的考察一下江斌,在第一個孩子的冠名權上爲難一下江家。不然人家連閨女帶家業都傳給你,人家也得放心不是?
雖然婚姻法日漸完善,可既然做夫妻,結姻親,占有資産更多的一方明顯要更爲慎重的考慮。因爲隻要奔着結婚去,就沒人盼着離的。
李大姑在廚房悄悄給弟妹使個眼色,姑嫂倆眼角眉梢都是滿意。
江斌其實個人條件不錯,不然李家不能同意兩人交往好幾年。就像江浔說的,父母這樣的勢利,不是爲自己,而是爲子女。哪家父母不希望子女婚後生活無憂呢,哪家父母不希望子女順順利利的過一生呢?
父母太清楚生活的艱難,于是,總希望子女的另一半能好一點,再好一點。
李父把自己珍藏的茅台拿出來,江浔實在喝不了烈酒,“要是喝茅台,我一小杯就倒了。”
“伯父,我陪你喝白的。哥你開瓶香槟,這香槟不錯,伯母跟大姑也能喝一點。”江斌給玲玲手邊放的是純淨水。
大家吃飯時,李大姑還挺活絡,問江浔,“小江,要是以後你們公司有适合大姑的角色,你給大姑打個電話,大姑立刻就過去。我這退休也沒旁的事,不瞞你說,以前我也是學校演藝隊的成員。”
“行啊。就是大姑您這氣質太好,等閑戲不一定配得上您。”
大姑笑的跟朵花似的,又問江浔有沒有女朋友,江浔經常遇到這個問題,“還沒有。”
“你這麽優秀的小夥子,怎麽會沒女朋友?”
“沒時間吧。”
“你喜歡什麽樣的,大姑給你介紹。”
“有大姑三分風範的就行,又活潑又可愛。”
大姑咯咯咯老母雞一樣的笑聲繼續在飯桌上響起,心裏承受能力差的如玲玲,真心覺着大姑是個負分值親戚。
江浔倒挺喜歡這位大姑,覺着大姑很接地氣。
待下午兄弟倆告辭,大姑和李母一直送到樓下,看他們上車才回了家。
江浔江斌到車上一通爆笑,江斌先止住笑,“大姑就這樣,說她氣人吧,她其實沒什麽壞心。可說她好吧,我都不甘心。哥,原來提親這麽勢利啊。”
“等以後你有閨女就知道了,說不定到時你比李家大姑還挑剔。”
江斌大笑,“可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