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許言午理所當然地笑道,“我一直都知道。”
蘇霓難得沒有與許言午嗆話,她的目光一直凝聚在許言午的背影上,連眨眼都很少,仿佛怕少看一眼許言午就會消失一般:“那你猜猜我現在在哪兒?”
“長沙?你肯定來找我了吧?”許言午說着說着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不對。”
許言午的笑聲戛止,他佯裝抱怨地說道:“看來你根本不擔心我啊,你就不怕我想不開嗎?又或者我幹脆一氣之下出家了呢?”
“你舍得嗎?”
“舍不得,舍不得我媽,更舍不得你。”
聽着許言午的情話蘇霓的臉都紅了,這還是從前那個坐懷不亂的許言午嗎!蘇霓覺得她果然看錯了許言午,連什麽時候掉進了許言午的陷阱她都不知道。
“許言午,你還想躲到什麽時候?”蘇霓試探地問道。
“你不是已經找到我了嗎?我當然就不躲啦。”
說罷,在蘇霓驚恐的目光中許言午緩緩轉過了身,許言午甚至還沖着蘇霓招了招手。
蘇霓不可思議地挂掉電話,然後朝許言午走了過去。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
“我在這裏一個人待得久了,安靜地久了,所以就連落葉聲也能聽見了。”
“你倒是閑情雅緻懂得享受啊,可是外面的世界早就爲了你快吵翻了。”蘇霓說着瞧了一眼許言午身前的伏案上那一壺茶香四溢的熱湯,以及茶具旁兩碟精緻的點心。
“花了錢的,要嘗嘗嗎?”
許言午就仿佛沒聽見蘇霓的話一樣,他笑着邀蘇霓入座,蘇霓也不客氣,登時便入了席,許言午給蘇霓斟了一杯飄散着縷縷白煙的茶湯。
端起茶杯在鼻尖嗅了嗅,然後蘇霓才輕輕地抿了一口,道:“茶不錯。”
“我喝不出味道,”許言午坦誠相告,不過同時他愈發佩服蘇霓了,蘇霓簡直就好像是萬能的,“我喝過最好喝的茶是泡過三四遍,然後放涼了的苦丁茶。”
“苦丁茶?”蘇霓聽得新奇,“應該很好喝吧。”
“解渴。”
“那肯定是很好喝了。”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都默契地端起了茶杯飲盡。
“你要報仇嗎?”飲完茶蘇霓淡淡地說道。
“報仇?”
“你肯定知道的吧,是誰在陷害你?這新聞曝光的時間掐得這麽好,恐怕那人嫉妒你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隻是在等時機而已。”
“應該是從我出專輯的時候開始的吧,不過那人如果知道我的背景是靈悅傳媒現在的大老闆,”許言午自嘲地笑道,同時他還故意地看了一眼蘇霓,“恐怕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陷害我了吧,他大概和公司裏的其他人一樣,隻以爲我是被公司裏的某個上層包養了?”
蘇霓差點沒因爲許言午的話把嘴裏的茶噴出來,不過她很快就恢複了鎮定,還露出了饒有趣味的笑容:“那許言午我真地包養你怎麽樣啊,你看你長得還行,而且還挺白的,這樣一來你也可以不用跟我簽那個賣身一樣的合同了。”
“好啊。”
蘇霓再一次忘記了,許言午早已經不是當初的許言午了,面對自己的玩笑許言午竟然十分坦然又正經地答應了!
“噗——”蘇霓這一次是真把茶給噴出來了,可是對面的許言午靈巧至極,輕松地就躲過了蘇霓的“攻擊”。
“許言午你真不要臉!”
“我都簽了你的‘賣身合同’了,這臉自然也是你的了。”
“呸,我就問你還要在這兒待多久?”
“你等我換件衣服。”說完許言午就轉身進了院子西側他住的廂房。
蘇霓趁許言午換衣服的功夫給何秘書發了郵件,讓他立刻準備一個新聞發布會,同時并聯系上各大媒體,在新聞發布會後立即同時報道相關軟文,當然因爲許言午此次事件的影響過大,連許言午的微博都淪陷其中,蘇霓免不得還囑咐何秘書去雇傭了一些水軍與營銷号準備報道真正的事實真相。
隻是蘇霓這邊剛剛才把郵件發出去,另一邊許言午落在伏案上的電話卻又響了,見是許母的來電蘇霓便接了電話,告知許母許言午一切安好後許母才挂了電話,蘇霓答應等會兒會讓許言午主動給她再打一個電話的。
想着這會兒時間許言午應該換好衣服了吧,蘇霓便拿着手機準備去許言午的房間找他,不過蘇霓還是算錯了時間,她推開門的時候許言午才剛剛穿好褲子,隻一眼蘇霓就将許言午的上半身看了個精光。
許言午拿着上衣哭笑不得地看着蘇霓,蘇霓雖然尴尬卻完全不露怯,她的視線甚至還繼續在許言午的身體上遊走,暗暗地蘇霓微微點了點頭,許言午的身材果然和她想的一樣,每一塊肌肉都十分結實飽滿,卻又不會太過雄壯而變得敦實,堪稱完美。
“蘇小姐,我的合同裏可是賣藝不賣身的。”許言午說着并在悄然間護住了自己的胸口。
“誰稀罕啊!伯母剛才給你打電話了!”
蘇霓沒好氣地說道,許言午一聽幹脆把衣服扔在一旁小跑着過來先接過了蘇霓遞給他的手機,接過手機後許言午才轉身回去繼續穿衣服,可就在他轉身的一刹那,蘇霓看見了許言午後背上那道狹長的肉粉色疤痕。
看着那道疤,蘇霓情不自禁地走過去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背着身的許言午被突如其來的接觸給驚出了個激靈,回頭看見蘇霓後他才放下心來,再看見蘇霓疼惜的眼神他就很快明白了一切。
“怎麽,這道疤很難看吧。”蘇霓搖了搖頭,她剛想問什麽,許言午卻主動給她解釋了,“我小時候跟别人打過一架,不小心就留下了這道疤,雖然後來用了很多藥,顔色變了,可疤卻是消不掉了。”
恍惚地,蘇霓想起了許母的故事,許言午被七八個孩子群毆,他和那些孩子打到變成個血人才回家。
“痛嗎?”
“從前當然很痛,不過現在過了這麽久,怎麽還會痛呢?”許言午咧嘴笑道,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像個孩子一樣。
“是啊,都過去了。”
蘇霓也盡量讓自己微笑,可是下一秒,她沒能忍住。蘇霓飛身上去緊緊抱住了許言午,許言午整個人先是一僵,然後他也溫柔地擁住了蘇霓,蘇霓的體内那股暖流得以再次湧動。
“許言午,很抱歉你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了。”
“傻瓜,這跟你有什麽關系呢?況且做一個沒有秘密的人,這種感覺很好。”
蘇霓思考着許言午的話,她在猶豫着:“可是我告訴過你,我也有一個秘密。一個驚天的秘密,一個能颠覆你眼中的我的秘密。”
“那就讓它繼續成爲秘密吧,秘密正是因爲不爲人所知它才能被稱之爲秘密,也許我喜歡的正是有秘密的你呢?”
蘇霓忽然覺得許言午說的或許有些道理,如果她沒有死去,如果她沒有經曆那件事,她還有可能與許言午産生交集嗎?但那是她作爲一個求生之人,她可以向許言午有所保留,可現在蘇霓很明确地知道她已經喜歡上了許言午,她還能隐瞞許言午,自己其實并不算一個活人的事實嗎?這算是欺騙嗎?
蘇霓越想越覺得不安。
“我們先走吧。”許言午看出了蘇霓的惶恐,他主動打斷了剛才的話題。
回程的車上蘇霓還一直保持沉默,許言午爲了哄蘇霓開心不斷找着新的話題,他還提議去新開張不久的迪士尼樂園玩,沉默的蘇霓并未反對,不過她打算等将許言午的新聞處理完再說。
三天後,蘇霓花了三天才總算将許言午的新聞處理完,并且許言午這次因禍得福,不僅大大提高了知名度,同時蘇霓還在後期鋪天蓋地的報道裏把他堅強勇于反抗的孝子形象深深植入了普羅大衆的内心,一時間許言午在整個娛樂圈都風頭無兩。
可盛名之下當事人許言午卻好似局外人一樣全然不在乎,他滿心期待着與蘇霓同遊迪士尼,這才算是他和蘇霓真正的第一個約會?而天公也作美,許言午還記得他和蘇霓去遊玩迪士尼那一日,天空幹淨得就仿佛被洗過一樣。
蘇霓懶得排隊,他們倆人就隻能去看演出,最後他們趕上了迪士尼晚上的煙火表演。
巨大的爆炸轟鳴聲,擁擠熙攘的人群,蘇霓與許言午無可奈何地被擠得分開了,許言午一直穿梭在人群裏尋找着蘇霓的蹤迹,可蘇霓就好像消失了一般,許言午不知道,遠處的蘇霓正遙望着他爲了尋找自己而湧入人海。
“蘇霓,你在哪兒!”許言午着急地大聲詢問道電話那一頭的蘇霓。
“許言午。”
蘇霓終于也找不到許言午的影子了,他們就在人海裏越離越遠。
“蘇霓你說什麽?我聽不清!”許言午茫然地叫道。
“許言午,如果我告訴你,我其實已經死了,你還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