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坤湊近那副畫仔細觀賞起來,發現畫雖然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但被保養得特别好,而且從精細的裝裱工藝上可以看出,畫的主人對這幅畫有多麽喜愛。
畫是傳統的水墨作品,以寥寥幾筆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一個讓人生出無限遐想的背影,隻見畫中人穿着一身孔雀綠的長袍,一手執書卷背在身後,微微颔首側頭,雖然沒有正臉出鏡,可那簡練的線條卻特别傳神,讓觀賞者有一種畫中人正欲回頭從畫中走出來似的感覺。
一瞬間,朗坤覺得畫中人的側臉和他最近見過的某個側臉重疊在了一起。
這個畫中人,和霍刑有幾分相似,甚至他更像歐陽翦。
朗坤一驚,後退一步,回頭對正在房間裏其他地方查看的霍刑喊道:“霍刑,快過來!”
“來了,怎麽了?”霍刑聞言從簾子後面出來,緊張道:“發生什麽事了?”
“你看。”朗坤指着牆上的畫,讓霍刑看。
很顯然,霍刑和get到了和朗坤同樣的點,這畫中人實在是和他或者歐陽翦太像了!
房間中陡然沉默起來,半晌朗坤才打破靜默問道:“你說......這畫中人會是誰?”這幅畫上沒有題字,更沒有落款等等信息,凡事隻能靠猜測了。
“不知道,但是我想不會是我。”
“難道是你哥?拓跋翦?”
“不好說。”
如果這幅畫中真的是拓跋翦,那麽問題又來了,嶽貞爲什麽要在自己的房間裏如此仔細地保存一副他根本不認識的人的畫,而且這個人還是霍刑的哥哥......所以這麽多年來嶽貞口口聲聲說愛着霍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愛霍刑,抑或愛的是畫中的這一位。
就在朗坤快被自己繞進去的時候,霍刑卻突然越過他一步,湊近畫卷仔細看了起來。
“怎麽......”
隻是朗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霍刑一把抓着手腕拉過來,指着畫上不起眼的某一處道:“看這裏。”
“???”
“仔細看,這件衣服的紋飾。”
朗坤依言仔細地看了又看,在看出一些門道後,語氣抑制不住地驚訝起來,“這是......”
“你沒有看錯,這是羽族的紋飾。”
“怎麽可能!”嶽貞的宅子裏,尤其是他的房間裏出現羽族的标記,這代表着什麽,叫人不敢細想下去。
霍刑沒理會他的不可置信,當機立斷道:“找!”
“好。”
兩人沒再交流,而是投入了對嶽貞的房間的地毯式搜索工作中。
霍刑暫且不提,朗坤本來就有過當兵的經曆,加上後來從警,搜查方面那是一把好手,很快就在嶽貞房間裏的不同角落翻找出一些帶有羽族标記的物件,大大小小的擺滿了一整張小圓幾。
桌上的各類物品裏,最讓霍刑目呲欲裂的,就是一塊刻有羽族标記的木牌,和當初被朗坤無意中帶入百花巷的那一塊一模一樣,隻是方向正好相反罷了。
這下朗坤都不得不說,在羽族要拿他開刀的這件事中,嶽貞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朗坤忍不住苦笑,“我現在真的不知道嶽貞他在想些什麽,他做那麽多,到底是爲了魔尊的位置,爲了你,還是爲了别的什麽目的......”
“反正他現在記憶全無,我們也沒辦法再考證,不過不得不說......”霍刑看了一眼朗坤,“這麽多年嶽貞藏得夠深,是我忽略他太多,才導緻如今的局面。”如果不是那麽讨厭嶽貞,如果不是以爲他掀不起什麽風浪而疏忽監控,是不是能避免如今的許多問題?
然而沒有如果,一切都已經形成了如今的局面,敵在暗他們在明,要怎麽才能破除這團迷霧,萬分棘手。
原本兩人打算可能的話,今天就借嶽貞的宅子住一晚,可是發現了這麽多不同尋常的地方後,實在是沒辦法再安心住下去,兩人合計了一下,當即決定仔仔細細将整座宅子再搜查一遍,然後帶上所有可疑的東西立刻返回京城。
牆上挂着的畫卷被取了下來,朗坤在櫃子裏找到一個盒子,恰好能裝這幅畫。
在朗坤搜索的時候,霍刑打開手機攝像,将宅子裏裏外外都拍攝了一遍,甚至是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也沒有放過,都被他記錄進了鏡頭,等他差不多快忙完這些,朗坤已經将宅子徹底搜查過一遍了,将翻找出來的可疑物件打包好,他朝霍刑比了個ok的手勢。
“我這邊也快好了,等我一下。”
“嗯。”
忙完手上手上的事情,确認沒有任何遺漏後,兩人退出宅子,小心地将門關好——說不定以後還有用,畢竟這幢宅子造得不錯,任由它胡亂荒廢着可不好。回去的路上,朗坤感歎幸好魔域沒有霧霾,否則宅子空落落地幾個月沒人住,指不定被霧霾糟蹋成什麽樣了。
“但是魔域的空氣太血腥了,不适合魔族以外的族群久居,否則等以後奪回魔域,倒是能請老萬他們來度個假玩玩。”
“不知道空氣淨化器在這裏有沒有用。”
“那你還得有一台發電機。”
“還得有wifi。”
“還是算了,不如百花巷的大門随時對他們打開來得實惠。”霍刑扶額,看來以後想過二人世界,還是回魔域!前提是先把困在魔域中心的子民們給救出來,解除魔域傾覆的危機!
兩人回到總部大樓,把正準備下班的萬裏江給吓了一跳,還以爲他們怎麽着都得待一晚上再回來。
霍刑根本沒給萬裏江踏出辦公室門的機會,直接搭着他的肩膀把人轉了個方向重新回到辦公室,“老萬,坐,有話和你說。”
“什麽事明天說不行?”他還趕着去約會好嗎!!!
“重要的事情,刻不容緩。”朗坤接上話茬,拖過自己的背包,将從魔域帶回來的東西拿出來。
萬裏江擺擺手,“等等,我打個電話先。”
說着,萬裏江掏出手機撥了個号碼,接着就聽到他細聲細氣地對電話裏那人說:“嗯,霍刑和朗坤回來了,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嗯,今天就算了,下次吧......好的......抱歉,下次補償你。”
朗坤和霍刑對視一眼,一臉有八卦的表情——明顯他們看到了老萬那通電話是撥給誰的,不過他倆心照不宣,畢竟現在非常時期,沒那個美國時間給他們用來八卦。
“好了,你們說吧。”收起電話,萬裏江對兩人道。
他們趕緊收起八卦的表情,将從嶽貞那裏搜來的東西放到桌上,“老萬,我們在魔域找到了這些東西。”
萬裏江拿過來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羽族的東西?怎麽會在魔域出現!”
“這也是我們好奇的地方。”霍刑點了點桌面,“你知道的吧,嶽貞在魔域有一幢私宅。”
“知道,當時他綁架了幾個人類去替他造房子,那爛攤子還是你給收拾的。”
“是,這些東西就是我們從他的宅子裏找到的。”
“那豈不是說,現在在朗坤身上發生的一系列和羽族有關的事情,很有可能有嶽貞參與其中!?”
“有可能這個說法,我覺得有點保守。”
萬裏江和霍刑同時看向朗坤,萬裏江臉上疑惑的表情毫不掩飾。
朗坤拿出盒子裏的卷軸遞給萬裏江,示意他打開看。
“老萬,你看看這個。”
萬裏江打開畫卷看了看,被這幅畫給驚豔到的同時又有疑問,“這幅畫上也是在嶽貞的宅子裏發現的?”
朗坤點點頭,萬裏江又說:“畫上的人是霍刑?嶽貞在家裏挂霍刑的畫像也不奇怪。”說完又覺得不對勁,自己反駁自己道:“不對......仔細看看這個人的□□,又覺得不像霍刑,畫上的人看上去氣質更出塵清雅一些。”
霍刑:“......你的意思是我很沒氣質?”
“氣質這東西和你有關?”
“......”
“好了不開玩笑了,這幅畫上的人是誰?”萬裏江收起玩笑的态度,将畫平攤在桌面上,一邊目不轉睛地看一邊問,他知道,霍刑和朗坤一定清楚畫中人是誰。
霍刑歎了口氣,将自己家族的事情簡單說給萬裏江聽了,然後朗坤接着道:“前段時間我聽說嶽貞最近每天都會去孤兒院附近的社區公園和人見面聊天,覺得有些奇怪就親自去看了看,然後發現嶽貞每天見的人和霍刑長得非常像。”說着,他掏出手機把照片展示給萬裏江看,“就是他。”
不得不說,照片上歐陽翦的側臉,那□□氣質簡直和畫中人一模一樣。
“我們調查過了,這個人叫歐陽翦,是京城大學的教授,他家裏世代書香門第,妻子和她是同學,可惜幾年前因故過世,他年紀輕輕就成了鳏夫,至今仍然一個人帶孩子,偶爾借助父母的幫助,沒有想要再婚的迹象。”
“嗯......”萬裏江摸着下巴沉吟不語。
“最重要的是......”霍刑補充道,“他和我皇兄的名字裏都有一個‘翦’字,這讓我覺得很蹊跷,可能一切并不是巧合。”
這句話說出口的同時,迷局似乎打開了,又似乎更疑雲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