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飛的妖魔帶進來,端的是十分配合。
卿酒酒甩了甩手,她摸出火槍,填充滿子彈,火舌吞吐之間,就是砰砰的子彈射出去。
有她在的府邸,當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一個時辰後,更多的妖魔進城,密密麻麻的像烏雲蔽日。
饒是卿酒酒也是倒抽了口涼氣,這些妖魔,顯然是有目的的奔着京城來的。
“守住!再守一個時辰!”她大吼一聲,槍筒發燙的厲害。
她打完最後一顆子彈,反手抽出三菱刺,腳一跺,人借力躍身而起,高舉起三菱刺,雙手重重下落,長長的馬尾在她身後飛揚成一條直線。
“噗……”一聲輕響,三菱刺刺進一頭妖魔頸後,飛濺而出的鮮血,同樣是猩紅而溫熱的。
卿酒酒面無表情地拔出三菱刺,又帶起汩汩血花,她甚至來不及擦一下,人矮身一滾,躲開一隻會飛的妖魔利爪攻擊。
“嗖嗖……”府中趴在屋頂高處的弓弩手冷箭射出來,正中那隻妖魔的羽翼。
卿酒酒抓住機會,長腿一擡,腿風橫掃而過,将之大力的踹飛出去。
隻聽得轟的一聲,她那一腳,卻是生生踢爆了妖魔的腦袋。
腦髓混着血花,還有骨頭渣子漫天而起,像是炸開的一團血霧。
“吼……”蓦地,赤焰的怒吼聲響起。
卿酒酒回頭,就見不知道何時偷摸過來的長樂,正抱着帝長憶慌張從後宅跑出來,半空中,正有一妖魔呼啦俯沖過去,揚起的利爪正正朝着她攻過去--。
在這一刻,時間被無限的拉長,所有的動作都成爲緩慢的定格。
卿酒酒清晰看見,妖魔鋒利的爪子泛着冷凜的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俯沖,嗖地抓住長樂。
“啊!”長樂慘白着臉尖叫出聲。
妖魔拍打着翅膀,狂風而起,漸次升高。
卿酒酒怒不可遏,她不關心長樂的死活,可對方手裏還抱着帝長憶!
她絕對不允許帝長憶有半點意外。
“給我滾下來!”她大喝一聲,順手奪過身邊弓弩手手裏的箭弩,身體的反應根本不需要腦子的思考,僅憑手感的記憶,她瞬間就瞄準了那妖魔。
“嗖……”利箭快若閃電,刺破空氣,像嗤啦劃破綢緞的銀剪,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狠狠紮進那妖魔身體裏。
“嘶!”妖魔哀嚎,爪子一松,被抓着吊起來懸在半空的長樂發成更爲銳利的尖叫。
更讓人憤怒的是,妖魔抓得不穩,她竟條件反射的将懷裏的軟糯糯的小團子往外一抛。
柔軟的水紅色襁褓飛揚,蒼穹蔚藍,像某種無窮無盡蔓延的瘟疫,整個天地都安靜下來,隻有帝長憶天真無邪的咯咯嬉笑聲。
“咿呀咿呀……”她揮着肉肉的小手,眨着黑如葡萄的桃花眼,眼底映着長樂愣然的面孔,直直往下墜落。
卿酒酒龇牙裂目,她飛快得朝帝長憶的方向跑動起來,飛揚的馬尾舞動成一條直線,她的身影快出殘影,然到底還是離得太遠,根本接不住。
“吼……”震天虎嘯倏的想起,雪白皮毛的赤焰躍了出來,它那比成年人還高的身軀此刻輕盈如蝶,硬生生踩着其中以弓弩手的腦袋,借力更高地躍起。
它張大嘴巴,尖銳的犬牙挂住襁褓,肌肉磅礴的腰身在半空中靈活地一扭,軟墊四肢無聲無息地着地。
卿酒酒适才沖到近前,她一把從赤焰嘴裏接過帝長憶,小包子彎着眸子,不知兇險地沖卿酒酒咧開沒牙的粉紅牙床,留着口水歡快地笑了。
卿酒酒隻覺得四肢軟的厲害,心頭後知後覺地害怕,她隻怕自己來不及,隻能又一次無能爲力的看着想守護之人殒命在自個面前,卿蜜蜜的意外,有過那麽一次,就足以讓她難過的銘心刻骨。
她低頭,微涼的臉蹭了蹭小包子,滿口鼻的奶香味才讓她覺得真實。
“啊,救我,卿酒酒救我……”長樂的聲音響在天邊,嘶聲竭力,絕望崩潰。
卿酒酒垂下眼眸,平心而論,長樂竟将小包子至與險境,她根本不想理會她。
“赤焰做得好,長憶交給你保護,乖,殺完這群妖魔,我請你吃肉。”她擡手揉了揉赤焰大腦袋,然後将襁褓順勢系在赤焰脖子靠近肚子的地方,那個地方,是赤焰的弱點,也是最安全的。
赤焰低頭,伸出大舌頭舔了奶娃子一口,邁着矯健的四肢,不慌不忙地往後宅去,它要尋個安全的角落窩着。
卿酒酒手持弓弩,搭上箭矢,她盯着已經快要遠出視野的長樂,爾後翻身上牆,并快速地跑動起來,躍上屋檐,朝着長樂的方向,極速靠近。
當靠的夠近後,她一扣弓弩。
“咔……”的一聲,比弓箭力道更大的弩箭嗖的,宛如流星飛蹿出去。
她聽不到聲音,隻能看到弩箭射中妖魔,長樂整個人往下墜落。
但她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追上去試圖接住的意思。
生和死,她選擇聽天由命。
早有京城禁軍注意到,就近的禁軍,三四人一起雙臂結成一張網,預判了長樂的落地點,準備接住她。
然,變故就在這瞬間--。“嘶嘶……”壓軸的會飛的妖魔呼啦從城門飛進來,其中一隻羽翼比一般妖魔要大一倍的,忽的一個盤旋沖将過來,不等長樂落地,兩爪子陡然一伸,扯着她發絲一拽,将她拎飛出去,再用兩爪子接住往左右
一扯。
卿酒酒黑瞳驟然緊縮。
漫天的血霧彌漫而起,伴随的還有長樂死不瞑目大張的眼眸,以及殘缺不全的碎肉四肢。
那瞬間,卿酒酒說不上來時什麽樣的情緒。
她能做的,僅僅是連搭兩隻弩箭,嗖嗖射出去。
那隻羽翼頗大的妖魔,顯然是妖魔中的頭領,它一翅膀扇飛箭矢,轉頭冷冷盯着卿酒酒。
卿酒酒抿起嘴唇,她四下環顧,想也不想迅速朝城南偏僻的地方去,将這妖魔引開。
那妖魔果然跟着卿酒酒追了上去,半刻鍾後,卿酒酒手上沒有弩箭,火槍也沒有子彈,身上的武器,唯有一把三菱刺。
她彎腰從軍靴裏拔出三菱刺,背脊微躬,擺出格鬥防禦的姿勢,惡狠狠地盯着那妖魔。
“呼呼……”妖魔寬大的翅膀扇動,它繞着卿酒酒飛了兩圈,随後一個猛紮子沖下來。
卿酒酒心頭一凜,人快速就地一滾。
“嗤啦……”她後背迷彩服被抓破的聲音。
她反身三菱刺就刺出去。
“铛……”三菱刺同妖魔爪子撞在一起,火花四濺。
卿酒酒果斷一抛三菱刺,左手握住,騰挪出來的右手則一把拽住那妖魔。
“喝,給我下來!”她嬌喝一聲,手腕緊繃,全身肌肉發力,狠狠地将那妖魔拽下來掼到地上。
“嘭……”煙塵飛揚,迷蒙了視野。
那妖魔被這一摔,摔的頭昏眼花。
卿酒酒趁機長腿一挎,騎到妖魔背上,三菱刺在她左手滴溜溜的轉動,噗嗤一下,就紮進妖魔的背部。
“嘶嘶嘶……”妖魔揚天嚎叫。
它巨大的翅膀撲騰幾下,竟漸漸飛了起來。
此時,卿酒酒還在它背上。
她喘了口氣,猛地拔出三菱刺,帶起的血花飛濺,落在她嘴角,就平添幾抹危險的豔色。
妖魔在半空中旋轉飛翔,企圖将卿酒酒給甩下去。
卿酒酒冷笑一聲,右手死死抓着妖魔背部的翅膀根部。
她哼了哼,“就這點本事?老子玩戰鬥機的時候,你還沒出生!”
這點陣仗,哪裏能眩暈她?
她攀着翅膀根部緩緩往上挪動,靠近妖魔脖子後,她瞅準機會,趁妖魔翅膀扇動停住的當口,蓦地一把抱住它脖子,冰冷的三菱刺挨上去。
她勾起粉唇,眉目熱血帥氣,“給我死!”
話音方落,她手上用力,鋒利的三菱刺輕松割斷妖魔的喉嚨。
洶湧的鮮血噴灑出來,妖魔翅膀不再扇動,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飛快下墜。
“轟隆隆……”妖魔的屍體,生生将地面砸出了個坑。
坑中,卿酒酒輕咳幾聲,伸手爬了起來,她渾身浴血,一身煞氣濃厚的沒人敢靠近。
一隊禁軍手提大刀警惕地嘩啦湧過來,這邊流光從另一巷子裏帶着華夏人馬鑽出來。
“老大,你沒事吧?”流光上前問道。
卿酒酒晃了晃腦袋,擺手道,“沒事,如何了?”
流光道,“青龍營的将士正在城外往裏殺,妖魔沒多少了。”
卿酒酒點了點頭,她看了眼目瞪口呆的禁軍一眼,淡淡的道,“繼續。”
所有人這才呆愣愣地反應過來,齊齊應了聲,轉身又投入新一輪的厮殺中。
兩個時辰後,入侵京城的妖魔肅清,此次京城死傷嚴重。
半日之後,宮裏傳來消息,皇上不幸被妖魔所傷,卧在龍床,起不來了,還宣了太子妃進宮。
又半日後,去攔截秦池的帝九黎匆匆趕回來。
此去,未曾攔截到秦池,大燕龍脈被秦池偷的天雷珠重創,楊家一門,自認罪孽深重,帶着楊家多年的家底,自請守衛修複龍脈。
帝九黎準,并從國庫中撥出大量金銀之物,以養龍氣之用。
這個時候,卿酒酒大手一揮,她名下産業這些年賺的銀子捐出八成,結果比國庫還豐盛,運往龍巢養龍脈。
半月之後,皇帝崩,帝九黎順利繼位,改國号康年,史稱明聖大帝。
三月後,皇陵遷入大燕以北,終年苦寒之地,巍峨矗立,大燕曆代先皇屍骨在此,形成不可小觑的威壓,讓九州妖魔不能寸進。
同月,星官夜缺統領百族,建立九重星宮,攔截在大燕以南,憑借遺族的能耐還有百族的蠱毒之術,形成一種新的、不同于拳腳内力的武功路數,多年之後,百族越發神秘。
大燕以西的天蘭國,在此次大燕劫難中,功不可沒,新帝帝九黎同天蘭簽下永結友邦之契,兩國之間,互通有無,一時間不分你我。
而遠在大燕以東的帝九冥,鎮守在三門峽,他的身子骨在一年後,居然出奇好轉了,帝長憶在兩歲之時被送往東邊,帝九黎破例敕封其爲無憂公主。
此後的無數年,即便皇後已誕下公主,但無憂公主一直都是帝後最爲寵愛的大燕第一公主。
大燕經過此一難,反倒上下齊心,好幾年裏,百廢待興,在帝後聖明的治理下,欣欣向榮。
然而,讓世人最爲津津樂道的,還要數明聖大帝的皇後--永樂皇後。
這位皇後,滿肚經綸,胸有溝壑,才華半點不輸明聖大帝,甚至在這位皇後在位期間,不僅讓明聖大帝做到了椒房獨寵,後宮無一人,更是讓大燕的軍隊,所向披靡,一度遠征九州,殺的妖魔猝手不及。
康年十年,百族夜缺向明聖大帝傳回了最後一則預言--。
千年之後,中州破,九州出,烈焰紅蓮,挾不世之琴,款款而來。
那好像又是……另外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