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就要轉場了，這裏本來就是廠區，食堂就在隔壁。
将近四百個人分了兩個批次，李牧之他們因爲進來的晚分到了第二批，就在他們三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李牧之他看着黑壓壓的人頭突然有一種進了血汗工廠的錯覺。
所謂準備好的食物呢就是盒飯，每人領一個。李牧之看着顧佳虞沒心沒肺吃的挺開心的樣子忍不住問道：“盒飯好吃嗎？”
“都沒吃早飯餓死了。”顧佳虞嘟囔着。
“你吃的倒是挺香，但有些人就食之無味了。”
顧佳虞吃完嘴裏的飯，“怎麽，你吃不下啊？”
李牧之笑了笑，“不止我吃不下很多人都吃不下。”往左邊揚了揚下巴。
顧佳虞順着看過去，視野内一道醒目的身影映入眼簾，即使穿了這樣一件“塑形”服也隐藏不住那大腹便便的身形，醒目的地中海，一股油膩大叔晚期的氣息瞬間給了顧佳虞一種熟悉感。
“那不是建哥嗎？”
“老熟人了。”李牧之繼續說道，“你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雖然環境有些嘈雜，但他們離的實在不是很遠。顧佳虞靜下心來漸漸聽到了他們的聲音。
“水平太低了，搞的跟傳銷似的。”
建哥對面的中年人回道，“誰說不是呢。”
“哥兒幾個，我說，這不對勁啊。”另一個人扒口飯也說道，“讓我們這些人去對付那些東西不是讓我們去當炮灰嗎？”
“哎，”建哥開口道，“怕就是讓我們去當炮灰，大家一起來的，我也實話告訴大家，麗泾公園還記得不？”
幾個人點點頭，建哥繼續說道：“當時不是有人逃跑嗎？”建哥又頓了頓，“我也在裏面，你們知道爲什麽逃嗎？”
幾人又搖了搖頭，建哥又才說道：“因爲當時就有人察覺到了不對勁。現在這些家夥又把我們弄到這裏兒來說是搞什麽訓練，還穿這個緊身衣，處處透着邪門啊。”
一個頭發半白的中年人琢磨着：“你們說……這打仗的事吧，又沒到國破家亡的境地，幹嘛讓我們普通老百姓上啊？再想想之前的疫檢，我琢磨着啊，你們說……這是不是想着法兒的……”
這話說出來簡直不能細想，這般污糟做法簡直讓人心寒。
這話說出來中年人自己也知道這想法太陰暗，也連忙說道：“别當真，啊……我也就說說。”
他們說話的這會兒李牧之已經把他的盒飯吃光了，他問道：“怎麽樣你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嗎？”
“不至于吧。”
“沒幾個人相信那個屠刀的話，他說的大義禀然的樣子。說是選出有特殊能力的人來穿這件衣服，你說如果你來篩選，你先從什麽人裏面選？”
顧佳虞放下手裏的筷子，“什麽人？軍人。”顧佳虞醒悟般的睜大了眼睛，“對呀，這說法說不通啊。這麽說，這件衣服誰都可以穿，疫檢是真，篩選合格者是假，難道他們說的是真的？”
李牧之看着空飯盒回道：“什麽都有可能，接下來小心點。”說完李牧之看着小不點張兮兮。這可真是愁人了，現在自身難保，小家夥又該怎麽辦。
張兮兮對着盒飯完全沒有興趣，就吃了兩口，然後就看着李牧之和警察姐姐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又突然想到了她爸爸，情緒又低迷起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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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李牧之看着她，她地下頭，“這飯不好吃，我想爸爸。”
李牧之将他抱在懷裏，把張兮兮的盒飯拿到跟前，“兮兮，不吃飯會餓的，你爸爸呢，現在在外面肯定也在找你呢，要是你餓瘦了到時候你爸爸就認不出你了。對不對呀？”
張兮兮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然後重重的點頭，“嗯。”
“那我喂你吃好不好？”
“不用，我自己會吃。”說完就拿起了勺子開始吃飯。
顧佳虞詫異的看着李牧之，想不到這個男人還挺貼心的。
李牧之自己也想不到，自己都還沒結婚就開始當起了奶爸。
…………
下午的時候就開始了所謂的訓練，就像所有的教官都會做的事情一樣，你想偷懶的時候可以這樣做，你認真做的時候還是可以這樣做，衆所周知，每個教官要進行體能訓練的時候他們都會叫新人做一件事那就是——跑步。
這簡直就是萬能的訓練項目，下午的訓練内容就是五公裏跑步訓練。每個人都應該記得學校的兩百米跑道跑五圈的那種感覺，現在再把那種感受乘以五就行了。
現在的成年人，那些上班狗其實連些學生的體能都比不上，讓他們跑五公裏，其實一公裏就能讓他們累的氣喘籲籲。但奇怪的是他們的總教頭，屠刀先生也并不催促他們，他搬着椅子坐在那兒就看着他們跑，這五公裏三百來人跑了将近三個小時，等他們都跑完了，屠刀就又上場了，然後輕飄飄的又說了句加訓五公裏。
接下來這五公裏那簡直可以用散步來形容了，然而屠刀先生也還是不管，他們拖拖拉拉的到了六點四十分才完成，這時候這三百來人都累的像條死狗，全身骨頭都是軟的。
晚飯又是盒飯這些人草草的吃了一場，休息了還不到一個鍾，就又被屠刀先生集結起來，這次終于不是跑步了，俯卧撐兩百個做完就能休息。
這種筋疲力盡的時候又再做兩百個俯卧撐，現場叫苦連天，那簡直就是要反了的節奏。但這種時候民衆的聲音越大就越說明他們不會反抗，最多也隻是嘴上叫的歡，反而這種人是最快接受的。
最苦的反而是女人了，因爲已經有人在哭了，但不管他們如何哭屠刀也沒有半點反應，即使她們的俯卧撐做的再不标準，做的根本不像是俯卧撐，即使隻是上半身起伏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似乎隻是他們嘴裏喊出的數字。
而此時李牧之已經疑心滿滿了，因爲這怎麽看都不像是在做體能訓練。
晚上九點三十八分最後一個人做完兩百個俯卧撐的時候屠刀終于宣布今天的訓練結束，這些人一下子就垮掉了。
他們一番洗漱又折騰到十點多每個人都迫不及待的躺上了大通鋪上，三百個人，一間大倉庫裏，兩百六十張上下鋪，之間用一個通道分隔。
十點三十分的時候就熄了燈，但好像也沒有人反對。要是平常這裏哪個人不是半夜才開始睡覺的？
但李牧之卻睜着眼睛睡不着，今天的所有事都透露着一些詭異，訓練不像是訓練，反而像是……折騰。今天他的所有表現都像是一個普通人，雖然所有這些他都可以輕易辦到，但他始終有一種警覺，如果表現的太特殊肯定會引起注意。
“叔叔，叔叔。”黑暗中突然響了一個小孩的聲音，李牧之一聽就知道是張兮兮。
倉庫這種地方而且又在這麽安靜的環境下想不注意到也難，李牧之擡起頭來，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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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小身影在過道那裏，他坐起來，對着張兮兮招了招手。小家夥順勢就跑了過去。
“叔叔，我害怕。”
突然進入一個陌生環境，别說孩子了，成年人都會不習慣，小孩子害怕很正常。
李牧之也并不累，他挪了挪身子，張兮兮就躺在了他身邊，“不害怕，叔叔在呢。”他拍着小家夥。
“我要聽故事，我睡覺的時候爸爸都會給我講故事。”張兮兮說道。
我……我又不是你爸。
“兮兮乖啊，故事都是騙人，哄小屁孩呢。兮兮是不是小屁孩啊？”
“不是。”
“對嘛，不是小屁孩就不聽故事。”
張兮兮失望的回了一聲，“哦。”
可過了一會她又說道：“可我還是想聽故事。”聽聲音好像都快要哭了。
“可是，我不會講故事啊。”
“可奶奶說這世界上到處都是故事，每個人都是故事。”
這麽有哲理的話李牧之真是無法反駁。
“兄弟，你就随便給她講一個嘛，大家都想睡覺呢。”旁鋪的人忍不住說道。
李牧之翻了翻白眼，“那好我給你講一個。”
“嗯……話說啊，從前有一隻螞蟻，?随着工蟻們出去覓食的時候，總是聽見人們說什麽蝼蟻蝼蟻之類的，那隻螞蟻就覺得那是一種侮辱，于是?号召所有的螞蟻都去人類的地盤偷取他們的食物，?想将所有的人類都餓死。”
“然後?們就開始偷取食物，?們偷了米，人類就吃肉，?們偷了肉，人類就吃糖，?們偷了糖，人類就吃草，?發現無論?們偷了什麽人類總會有吃的，直到有一天?們偷取了油鹽醬醋茶，這下子人類吃什麽都沒有味道了，于是人類就不怎麽吃東西了，然後人就開始越來越瘦越瘦就越小，然而螞蟻有了油鹽醬醋茶吃什麽都有味道，就越吃越多，越吃越大越吃越大，直到長的比人類都大。現在人類終于發現了這個小偷，于是他們決定消滅螞蟻，他們用機槍大炮火箭來對付?們，但那些螞蟻用他們堅硬的外殼就輕易抵擋住了這些攻擊，而人類投放的武器造成了大量的輻射，人類自身反而開始生病了，他們即病又瘦弱最後連武器都扛不動。”
“人類打不赢螞蟻就往地下鑽，他們想着隻要先活下來，活下來就有希望報仇，奪回屬于他們的世界。可他們在地下住的太久了，久的連他們的眼睛都變瞎了，他們找路呢就摸摸這兒摸摸那兒，頭上也長出了觸角，走路也變成了爬，身體也越來越小。而那些螞蟻們則主宰了外面的世界，他們偶爾看見看些醜陋的人類都會哈哈大笑嘲笑他們說：‘瞧啊，這就是社畜。’然後一腳把他們踩死。”
“兄弟，你這個故事也太紮心了吧。”李牧之的上鋪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兄弟，說的太真實了。”他的旁鋪也說了一句。
感情都沒睡呢。
“叔叔，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什麽呀？是不是說人都會變成社畜啊？叔叔，社畜是什麽啊？”
“呃……當然不是。它是說社畜和蝼蟻沒有區别，那些嘲笑蝼蟻的也終将變成社畜。”
“好了，故事講完了，睡吧。”李牧之說道。
“嗯。”然後張兮兮才心滿意足的開始睡覺。
倒是李牧之的上鋪嘟囔了一句，“這睡前故事也太黑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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