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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惜若驚詫的望着安嬷嬷,唇瓣一翕一合,最終艱難的吐出一句,“你說是誰?”
安嬷嬷沒想到姚惜若根本就不知道陷害她的人其實就是姚幽夢,猛然間愣在了那裏,驟然擡頭看見孫錦繡臉上淡漠而鄙夷的笑容,知道自己是孫錦繡給設計了。
姚惜若明顯想到的人并不是姚幽夢,而孫錦繡卻讓她以爲姚惜若要說的人就是姚幽夢,從而讓自己被迫将姚幽夢這個幕後主使給暴露出來。
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她分明早就謀算了所有人的心思,才能夠想的那般周到,因此她才會這樣沒有意識的就落入了對方的圈套之中。
然而這個時候安嬷嬷想要改口顯然已經是來不及了,姚惜若早已經義憤填膺的跳了起來,一把就揪住了姚幽夢的衣襟,憤怒使得她臉上原本已經結痂了的傷口再一次破裂不斷的流着鮮血,猙獰的令人心悸。
“你幹什麽!”姚幽夢已經聞到了姚惜若臉上散發出的淡淡的腐臭味,雖然不是很濃烈,可是一想到那是自己做下的,心裏頭不由得一抽搐,看是害怕起來。
“怎麽不怕了?既然敢做難道還不敢認嗎!”眼看着姚幽夢臉上的恐懼越來越擴大,姚惜若的心中湧上一層莫名的快感。
“我不知道你到底再說些什麽!難道你們要憑着一個下人無憑無據的就要定下我的罪嗎!這安嬷嬷方才指認了孫錦繡,如今又指認了我,誰知道她是不是受了誰的指使想要害人!誰都知道安嬷嬷是大夫人身邊的陪嫁嬷嬷,她最聽的恐怕就是她主子的話,”姚幽夢說話的時候,眼眸飄忽不定,心裏頭更加是害怕起來,可是仍舊是嘴硬着。
她很清楚,若是自己在這個時候松了口,那麽她便什麽也沒有了,原本她已經因爲失了貞潔成爲了整個姚家的一個笑話,如今若是再陷害了自己的嫡姐,嫁禍給孫錦繡,那麽恐怕這條性命也要交代在這裏了。
然而對于姚幽夢的胡亂攀咬,所有的人都皺起了眉頭,不悅的瞪着她。
姚夫人這個時候正在養胎,就算是爲了肚子裏頭的孩子也不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免得傷了陰鸷,而且當時姚夢影也是要害姚夫人的,所以将她關起來恐怕對于姚夫人來說雖然心疼卻也不會怪罪到任何人的身上。
最重要的便是,姚夫人溫婉可人的品性是衆所周知的,若是說她會去不冤無故的陷害一個人還要牽扯上一連串無辜的人,恐怕任是誰也不會相信的。
“四姐姐這是在懷疑誰?安嬷嬷雖然是義母身邊的人,可是她這幾日一直都住在安福院之中,而義母爲了能夠好好修養,早就已經不管家中的事情了,所以就算是安嬷嬷也連義母的面都見不到,”孫錦繡義正言辭的反駁道。
這個家中誰對她好,她還是清楚的,自然是不會牽扯上不該牽扯的人。
望着孫錦繡淩厲而兇狠的眼眸,就算是像姚幽夢這樣的人也不由得退後了一步,讪讪得移開了眼睛,不屑得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安嬷嬷,冷哼道,“我隻不過是猜測罷了,就算是不是大夫人,說不定這一切都是安嬷嬷自己犯下的。畢竟她從小伺候着大姐姐,前些日子大姐姐被錦繡害成那樣,說不定這嬷嬷心存惡念也不一定。”
其實,姚幽夢說的并沒有錯。
安嬷嬷之所以答應姚幽夢幫着她陷害孫錦繡的原因就是因爲姚夢影,雖然姚夫人一個字都沒有提,可是安嬷嬷卻不甘心姚夢影的地位就這樣簡簡單單的被孫錦繡給代替了,而姚夢影這樣一個大家閨秀,金窩裏飛出的金鳳凰卻要因爲孫錦繡而在破爛的庵堂裏頭吃着青菜蘿蔔,對着青燈古佛。
隻是,安嬷嬷又怎麽會任由姚幽夢将所有的錯都怪罪在她的頭上,她明白這件事情若是她隻是一個幫兇,孫錦繡已經答應了留她一條性命,可是若是這件事情她一個人扛了下來,首先是孫錦繡就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四小姐你不能這樣啊,四小姐您明明就說了,若是這一次奴婢能夠幫着你扳倒了孫錦繡,您不但給奴婢一大筆錢送奴婢出了姚家養老,而且還會讓奴婢的兒子得到了一個管家的職位,您不能到了危難的時候就這樣一腳将奴婢踢開啊!”安嬷嬷爬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姚幽夢的小腿,大聲哭叫道。
此時姚幽夢被姚惜若拎住了衣襟,又被安嬷嬷抱住了小腿,就算是想要掙紮,也完全不能夠動彈半分。
“你們放開我!我讓你們放開!”姚幽夢也是急了,猛然間就将糾緊了她衣襟的姚惜若一把推了出去,“你們這是幹什麽!你們有證據嗎?有證據說明是我下的毒,是我讓你陷害孫錦繡的嗎?若是沒有的話,我還是姚家的四小姐,你們說什麽也不能動我!”
姚惜若被姚幽夢這樣一推,一下退後了幾步,撞到了珍寶架上,珍寶架上的那些花瓶玉器稀裏嘩啦的都倒了下來,砸在了姚惜若的身上,碎了一地。姚惜若的臉上也頓時蒼白起來,臉上手上被碎瓷濺到的地方都破出了小小的口子,一道一道的血痕在白皙的皮膚之上顯得格外的明顯。
姚惜若隻覺得身上心上都痛得無以附加,血紅着眼睛瞪着姚幽夢站着的方向,歇斯底裏的哭泣道,“是你,一定是你,今個兒早上來孫錦繡這裏之前我隻有同你接觸過,你送了我這個戒指,還說什麽要一生一世做好姐妹!原來都是假的,姚幽夢你這個賤人!”
孫錦繡聽到這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一把抓住了伸手就要朝着姚幽夢臉上招呼過去的姚惜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手上的那個紅玉戒指褪了下來,遞給了站在一旁的遊大夫,“遊大夫,勞煩你看一看這戒指,我方才看見上頭有些奇怪的粉末。”
姚惜若方才不說她還沒有發現這戒指有問題,如今她一說孫錦繡才發現,姚惜若手上的戒指内側仍舊還沾着些微粉末,同姚惜若臉上的毒粉是一模一樣的,恐怕就是姚幽夢給姚惜若下毒的時候不小心站在戒指上頭的。
當時姚幽夢并沒有發現這一點,因爲戒指的正面因爲姚惜若的動作和觸摸早就已經被抹掉了毒粉,可是戒指的内側因爲帶在手上,卻是不那麽容易被抹掉的。
果然,遊大夫看了一眼那毒粉便點點頭,“的确就是方才三小姐臉上的毒粉。”
今個兒這姚家的小姐們鬧得是太兇了,就連看慣了大宅内院亂鬥的遊大夫也是看不下去了,想要快些結束了這裏的事情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去。他實在是想不通這些人到底是怎麽想的,爲什麽就要爲了那麽一點兒蠅頭小利,打打鬧鬧成這樣。
“四姐姐你還有什麽好說的?難道還想要說着紅玉戒指不是你的嗎?我記得這紅玉戒指是大哥的翠玉閣裏頭的東西,隻要去翠玉閣問一問到時候想必就能夠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孫錦繡紅唇輕啓,睨了一眼站在那裏的姚幽夢,那一雙眼睛仿佛能織出蜘蛛絲一般周密的大網将她團團圍困在其中,怎麽樣也逃脫不了。
“我。。。。。。這個紅玉戒指是我的又能怎樣?手上沾染着的毒粉雖然是同三姐姐臉上的一樣,可是這并不就能說明毒是我下的!”姚幽夢仍舊梗着脖子不願意承認。
孫錦繡見她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要掙紮,唇瓣一泯也不再理會她了,轉頭對着大長老到道,“大長老,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四姐姐既然還是不願意開口承認,那麽就隻有委屈她身邊的丫鬟了,重刑之下必然會有人開口。四姐姐平日裏頭做了些什麽想必這些貼身丫頭是最清楚不過的。”
這話一出,跟在姚幽夢身邊的幾個丫頭皆是一顫,驚慌失措的望着姚幽夢,想要求得她的庇護。姚幽夢自然是知道自己身邊的這幾個丫頭,若是自己不護着她們恐怕用不了多久這些人都會将自己招供出來。
“這倒是個好主意,”姚惜若對着姚幽夢的感情隻剩下恨了,第一次同孫錦繡有一樣的想法,開口附和道。
“大長老,難道你們想要嚴刑逼供嗎?這樣這些丫頭受不住刑自然是順着你們的話說!”姚幽夢當即就擋在了幾個下人的面前,争辯道。
“四姐姐錯了,姚家的丫頭自然是忠心爲主的,想必若是四姐姐沒有做錯什麽的話她們也不會胡亂攀咬。難道四姐姐是怕自己做了什麽壞事讓這些丫頭給招供了出來?”孫錦繡冷哼了一聲,對着一旁的菊香使了個眼色。
菊香會意,立即上前将姚幽夢給拉開了,架住了她不讓她動彈半分。而對于孫錦繡的這個提議,被鬧得頭疼的三位長老和姚正安自然也是答應了,很快就有幾個精壯的婆子将人架了出去的。
不一會兒,院子外頭就響起了闆子打在肉上的啪啪聲,那些丫頭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響起在所有人的耳邊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遊大夫,今個兒的事情麻煩你了,不知道三姐姐的臉可還能夠好?”望了一眼姚惜若那猙獰的面孔,這句話是孫錦繡替着三位長老問的。
姚惜若的臉無論怎麽樣都已經被毒粉侵蝕了,不管怎麽樣治療都會留下難看的疤痕,這一點孫錦繡甚至比遊大夫要清楚,可是若不是遊大夫開口,恐怕三位長老也不會就這樣放棄要将姚惜若作爲聯姻工具的想法。
隻要姚惜若還有作用一日,那麽這三位長老就會保着她,會幫着她,甚至是容忍姚惜若做出任何事情來。可是她不想要再看見這個人再在她的眼前晃蕩了,所以唯有讓三位長老放棄了姚惜若,姚惜若才能自此以後消失在她的眼前。
遊大夫望了一眼姚惜若的那張臉,不由得感歎這麽漂亮的一張臉就這樣給毀了搖了搖頭也不敢說的太一定,“依照三小姐臉上的傷口來看,原本不是什麽重傷,可是因爲抹了容易潰爛的毒粉恐怕以後就算是治好了,也會留下疤痕,不過日久天長若是好好養護這疤痕也會慢慢淡去的。”
大長老一聽到這話,臉色便不太好,明知道這大夫的意思是這張臉恐怕往後都不會再好了,卻還是不放棄的多問了一句,“那麽若是要讓這張臉全好,需要多久的時間?”
遊大夫被大長老這樣一問當即就哽住了,眼神遊離、語言吞吐顯然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這。。。。。。”
遊大夫當真是不知道應該怎樣開口了,若是因爲自己的一句話就讓姚家放棄了姚惜若,讓姚惜若不能夠在姚家在待下去,甚至還要害了她的性命,這就是他的罪過了。
“遊大夫還是照實說吧,不管三姐姐會變成什麽樣子,姚家都不會虧待她的,往後自然也會給她找到一家門當戶對的人家,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孫錦繡自然是看出了遊大夫的心思,當即保證道。
自然這是在姚惜若自己能夠收斂了她的脾氣,安安分分的過日子的情況下,若是她還是不知收斂,想要到處找茬的話,就算是她不動手,這個姚家自然也有人會收拾她。
“短期之内三小姐的臉恐怕是好不了了,也許幾年之後亦或者是十幾年之後,三小姐的臉還能夠恢複到以前的樣子,”遊大夫垂着頭,小心翼翼的禀報道。
“你胡說!你胡說!我的臉。。。。。。我的臉怎麽可能就這樣廢了!”姚惜若捂着自己的臉,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雙手彎曲成爪朝着遊大夫撲了上去,死死地掐住了對方的脖頸。
遊大夫的話隻說到一半,接下去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人一把掐住了喉嚨,疼得全然喘不上氣來,隻得死命的掙紮着。
而姚惜若的手勁極大,仿佛是見所有的怨恨都落在了手腕上,狠命的掐着遊大夫的喉嚨,不一會兒的功夫遊大夫已經氣若遊絲,直翻白眼。
不少丫頭婆子們都上前去想要阻止姚惜若,卻不想姚惜若氣勢洶洶,隻要有人敢上前一步就加大了力道,仿佛是要和那遊大夫同歸于盡的模樣。
不少人都看出來了,姚惜若這是被魇住了。
孫錦繡旁觀了一會兒,直到遊大夫幾乎要命喪姚惜若之手的時候,才冷冷的開口,“菊香!”
話音剛落,一道鵝黃的身影便已經瞬移到了姚惜若的背後,刀手劈下,姚惜若暈了過去,手上的力道一松遊大夫被丢在了地上一個勁兒的喘着氣的,險些就要厥過去。
“秋華,扶着遊大夫去小廳歇會兒,等他休息夠了去帳房領二百兩銀子送他回去,”孫錦繡望着地上脖子上有兩道青紫的痕迹,吓得腿軟的遊大夫,吩咐秋華道。
遊大夫聽見孫錦繡竟然出手闊綽的給了二百兩銀子,這幾乎快要趕上他幾年的工錢了,自然是高興,也不好意思再追究姚惜若的事情了,畢竟誰都看得出起來,姚惜若是因爲太過憤怒而被魇住了。
“多謝錦繡小姐,”垂着頭對着孫錦繡低頭道謝,姚大夫說完便扶着秋華的手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門去。
而菊香也已經暫且将暈了過去的姚惜若安排在了孫錦繡屋子的裏間,讓她暫且歇着。
外頭的慘叫聲仍舊還在繼續,站在那裏的姚幽夢的臉色越來越差,身子不住的顫抖着,仿佛是從那些丫頭的身上想到了自己的結局。
終于,外頭的聲音漸漸的小了下來,有一個婆子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對着屋子裏頭的主子行禮,“三位長老、老爺、老太爺、小姐,打死了兩個丫頭,有一個已經忍不住招了,三小姐臉上的毒是四小姐下的,四小姐還買通了安嬷嬷陷害錦繡小姐,至于那些藥是在一個茅山道士的手上買來的,那個道士一個月來一直在船塢那裏擺攤,奴婢已經派人去抓了。”
孫錦繡點了點頭,轉頭望着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的姚幽夢,“四姐姐,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姚幽夢面色慘白,然而渾濁的眸子裏頭蓄着淚水,卻仍舊帶着深重的憤恨,半點兒也沒有後悔的模樣,那淚水沖刷了臉上的妝容,刷出一道一道深深淺淺紅黑的溝壑,“爲什麽!爲什麽!我明明處處都要比姚惜若優秀,都要不你們優秀,可是我要因爲一個庶女的身份被人處處欺負淩辱。而你!孫錦繡,你明明連姚家的人都不算,卻能夠這樣名正言順的住進姚家,占了姚家嫡女的位置!”
姚幽夢的眼中閃動着*、貪婪的火焰,深深的望着孫錦繡,仿佛是要從她的身上看出一個洞來,又似乎是在探尋爲什麽自己不能夠得到對方所有的一切。
“我嫉妒你!我恨你!所以我想要搶你的東西,想要将你的東西都搶過來,可是我到底還是比不過你的聰明,那也就算了,是我技不如人!可是姚惜若她憑什麽!她就是出身比我好些,憑什麽能夠做了錯事不被懲戒,憑什麽所有的人都護着她幫着她,”姚幽夢想到這裏将臉埋在手中大哭嚎啕起來。
聽到這話,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隻是靜靜的看着奔潰的姚幽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約是姚幽夢哭夠了,擡起那紅腫的眼睛,其中含着幾分偏激和瘋狂,魔症一般的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連眼淚都出來,嗓子也啞了,卻仍舊停不下來,“她設計毀了我的清白,讓我這輩子再也嫁不出去了,她卻還能夠那樣名正言順的說我們是什麽最好的姐妹!誰和她唇齒相依,誰和她是姐妹,她想得到美!她毀了我,我也毀了她,我們之間也算是公平了!”
孫錦繡望着姚幽夢,深深的歎了口氣,這就是所謂的相愛相殺?姚惜若和姚幽夢雖然是的親姐妹,兩個人也有利益的沖突,隻是在姚老太太病了之後,她們兩人可以說是互相依靠了,卻沒想到姚幽夢在這個時候竟然還要将姚惜若謀劃了一道。
“大長老,您看着這事兒怎麽辦?”姚正安聽着那尖利的狂笑聲,不悅的蹙起了眉頭,轉頭望見孫錦繡一臉霜冷并不打算說話的樣子,隻好轉頭問大長老的意見。
大長老望着姚幽夢這瘋狂的樣子,搖了搖頭歎氣道,“姚幽夢如今這個樣子,若是将她趕出門去恐怕還要鬧出不少的事情來,可是姚家的家規不能破,就重打十二,在臉上刺了字關進家廟之中嚴加看管,終身不許她出來吧。”
這也算是給了姚幽夢一條活路了,畢竟若是這個時候将姚幽夢給趕出姚家,她恐怕連三日也撐不住。不過讓姚幽夢這樣一輩子生活在姚家家廟之中,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種殘酷的懲罰?
對于已經失去了用處的女子,大長老從來就不會手軟,而姚幽夢失了貞潔,她若是願意乖乖的呆着,等過了幾年,風聲淡了些嫁給人做繼室也能夠榮華富貴一輩子。
隻可惜,如今的姚幽夢已經瘋了,再也不可能有用處了。
至于姚惜若,她的下場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錦繡小姐,錦繡小姐,奴婢方才已經指認了四小姐,求求您,求求您放過奴婢吧,您答應的,您答應的是不是?”安嬷嬷見事情都已經解決了,而孫錦繡一直都沒有說要怎麽安排她,安嬷嬷心裏頭隻覺得一陣慌亂,将拽住了孫錦繡的衣擺。
孫錦繡垂眼看了一眼地上慌亂惶恐的安嬷嬷,仿佛是這才響起了她一般,微微颔首,食指緩緩的扣着自己的下巴,“是啊,我的确是說過要饒你一條性命的。”
唇瓣彌漫開一抹殷紅的妍麗,孫錦繡笑的格外溫柔,然而她身邊的兩個丫頭都明白,自己小姐在這種時候越是笑的溫柔,就說明對方的下場會比死還凄慘上數倍。
顯然孫錦繡最痛恨的就是出賣主子的下人,安嬷嬷自然是不會那麽簡簡單單的就走出姚家。
“多謝小姐,多謝錦繡小姐,小姐大仁大德,往後奴婢上刀山下火海必定回報小姐,”安嬷嬷對着孫錦繡拼命的磕着頭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生的希望。
“義父,爺爺,這個嬷嬷可能交給錦繡處置?”孫錦繡轉頭對着正要離開的姚光祖和姚正安問道。
如今事情已經解決了七七八八了,三位長老已經告辭了,至于其他的素來都是由負責府中中饋的孫錦繡來安排的,姚光祖和姚正安自然是沒有意見。
安嬷嬷并沒有注意到孫錦繡唇角的冷漠譏诮,仍舊沉浸在一片生的喜悅之中。
“既然是這樣,那麽你就去家廟之中伺候四小姐吧,反正你同她之間已經很熟了,也不用在多磨合了,”直到孫錦繡的聲音緩緩響起,如地獄的魔音,安嬷嬷才意識到原來眼前的這個人并不是救她活下去的仙子,而是拖她下地獄的修羅。
安嬷嬷驚詫的擡起頭,望着孫錦繡,想要說話可是喉嚨裏頭仿佛是被什麽給堵住了一般,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發出聲音來,隻是急切的緊緊揪着孫錦繡的衣擺。
隻聽見孫錦繡抿唇一笑,繼續說道,“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我雖然放你一條生路了,可是你到底還是姚家的奴才,自然要守好奴才伺候主子的本分,不是?”
說完這話,孫錦繡轉身走出了屋子,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這屋子她也是不想要再住了,想必也沒有人會逼迫着她,隻是剛想要動,卻被安嬷嬷揪住了衣角,那一雙憤恨的眼眸死死地瞪着她。
不用孫錦繡開口吩咐,菊香就已經一下扼住了安嬷嬷的手腕,隻聽見喀嚓一聲,下一瞬安嬷嬷殺豬一樣的嚎叫聲響起在耳邊,而孫錦繡早已經走遠了,那玫瑰色的紅裙仿佛是一朵盛開的絢麗的花朵,拾級而下。
同姚正安和姚夫人告知了一聲,孫錦繡又住回了自己的青竹館,隻是每日特定的時候來安福院侍疾,而遊大夫自從那日之後聽說大病了一場,直到一個月之後才能堪堪下地,而在此之前,都隻能由孫錦繡一個人照顧姚老太太的身子。
時光飛逝,轉眼已經到了立秋,姚老太太卻是一日一日的虛弱了下去,也不見身子有好轉。
孫錦繡平日裏也不出去,除了必要的時候去安福院侍疾,幾乎所有的功夫都呆在了自己的屋子裏頭,鑽研這駱大夫留下的那本醫書。
“小姐,您不去看看?今個兒府裏頭可亂成一團了,”菊香俯下身,将溫好的茶水放到了孫錦繡的手中,低聲問道。
“怎麽了?”孫錦繡擡頭望着一臉詭笑的菊香,無奈的搖了搖頭,戳着她的腦袋笑道,“什麽事情讓你這丫頭兩眼都放光了?”
菊香抿唇一笑,那模樣同孫錦繡平日裏算計别人的模樣像極了,仿佛是一個模子裏頭刻出來的一般,“小姐還記得前些日子從花墅那兒的撈起來的一具屍體嗎?”
“不就是一個船夫的屍體嗎?”孫錦繡眸光閃了閃,她大概記得不久之前的百花宴,曾經有一個船夫落水一直沒有找到。
沒想到前些日子旱了一場,府裏頭引了湖水灌溉,結果湖底下的礁石縫裏頭竟然夾着一具屍體,就是那個船夫也難怪這麽久了一直沒有浮上來。
雖然府裏頭已經出面擺平了,誰曾想到那船夫的一家人竟然不肯就這樣算了,攔着琉琰城令的車駕告狀。
琉琰城令是什麽人?素來就是嫉惡如仇的,當即就命人大查特差,鬧得孫錦繡甚是頭疼,幹脆開放了姚府由得琉琰城令自己鬧去,這幾日閉門不出,隻讓人好吃好喝的将那些人招待好了也就是了。
“沒想到那個琉琰城令還真是名不虛傳,竟然查到了三小姐的身上,如今三小姐已經被帶走了,”菊香一想到方才她藏在人群之中看看到姚惜若被琉琰城令派人拖走的時候的模樣心裏頭就覺得痛快,因爲強烈的掙紮她挂在臉上的面紗落了下來,露出一張潰爛的臉,吓得看的人都忍不住嘔吐起來。
聽說姚惜若原本臉上的傷口好好治療的話還有救,最多隻是留一道疤,可是因爲她拒絕被大夫看到她毀掉的容貌而不肯就醫,最終導緻臉上的毒粉沒有得到及時的清理,毒性慢慢擴散,臉上的腐爛形勢也越來越擴大。
“哦?義父和三位長老那裏什麽反應?”孫錦繡放下了手中的醫書,擡頭望着菊香頗有些幸災樂禍的臉,開口問道。
菊香想了半晌,最後癟了癟嘴,聳肩道,“老爺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就将自己關在了書房裏頭誰也不見,就連老太太派嬷嬷過去求情也不肯見,老太太氣得吐血,連床都下不了哪裏還能阻攔得了琉琰城令的人,至于三位長老也沒什麽反應,倒是夫人派了石榴過去說了不少好話,讓琉琰城令能夠好好照顧姚惜若,給她一個大家小姐的體面。”
這些都和孫錦繡猜的差不離,姚正安恐怕是動了大氣對着姚惜若也耗盡了最後一點憐憫,至于三位長老——姚惜若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這是家事他們自然也就不管了。
“那麽琉琰城令怎麽回夫人的?”相比之下她倒是好奇這個琉琰城令能夠強硬到怎麽樣的地步。
“琉琰城令就對着夫人派來的嬷嬷說,若是三小姐真的在乎自己的體面,那麽就不會做出有失大家小姐體面的事情來,然後就看也不看那嬷嬷一眼的離開了,”菊香一想到那琉琰城令竟然對着姚家如此冷硬,頓時激動的渾身顫抖起來。
她已經忍受了那個姚惜若三番四次的挑釁很久了,如今竟然有這樣一個英明神武的大人将那個害人精帶走了她還能不開心嗎?
“這倒也符合琉琰城令的性子,不過既然是夫人的意思,你就派人給三小姐送些東西過去,”她就是要消除姚夫人的最後一點憐憫愧疚之心,不想讓姚惜若就算是死了有關于她的陰雲還要纏繞這整個姚家。
恐怕姚夫人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想要在她上路之前做些能夠做到的事情。
“小姐做什麽對着那個人這麽好,難不成小姐心軟了?”菊香撅着嘴巴,卻在孫錦繡的目光之下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出去打點了。
而姚夫人知道了孫錦繡這麽做之後下午的時候就派人送來了一些她喜歡的糕點,孫錦繡自然是明白這其中的意思,也樂意接受了,之後又親自下廚煮了些西米露送去了姚夫人的牡丹院。
“錦繡來了?許久不見你又是清瘦不少,”姚夫人月份大了,再加上身子嬌弱,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隻能躺在床上,就算要走動也不過是在自己的院子裏頭來回走上一趟,算是散步。
孫錦繡笑着坐在姚夫人的身邊,取出食盒裏頭的西米露笑道,“母親送過來糕點錦繡看到了,很是喜歡,所以做了些西米露過來給母親。”
說着便拿着調羹喂姚夫人,姚夫人眼中蘊藏着滿滿的溫情,一邊喝着西米露,一邊看着孫錦繡微笑,仿佛是想要從孫錦繡的身上彌補她那些不肖子侄的欠缺。
“唉,若是人人都能像你這樣修身養性,不争不搶該有多少,人這一輩子啊到底是輸給不甘心三個字啊,”姚夫人喝了半碗西米露,想到往事便沒有了什麽胃口,長長歎出一口氣的眼中含着濃重的失落。
孫錦繡知道孕婦凡是都要順着來,也就不逼着她再吃,隻是放下了瓷碗,靜靜得握着姚夫人的手,一個字也不說。
姚夫人并不是一個天真的小女孩,更加不會走不出眼前的這道死胡同,隻是看得太多,也聽的太多才有這樣的感慨。這個時候,顯然沉默的陪伴比任何安慰的話都要好得多。
“錦繡,我這樣做也算是對得起姚惜若了,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若是她好好的過日子,難道我們還會虧待她嗎?”姚夫人一想到過去的種種,咬牙切齒,緊接着卻又悲從中來。
“母親既然都知道還有什麽想不開的呢?”孫錦繡低聲安慰,笑容清淺,“母親若是心情不好,就讓父親陪着您出去踏踏青,遊遊湖,孕婦還是多出去走走,放松心情才是正道。”
聽着孫錦繡這樣說,姚夫人愣了半晌,随即哭笑起來,“我本來還想要開口安慰你莫要想着同姚惜若之間的恩怨,如今反倒是讓你來安慰我了。我也正有此意,我如今月份也大了,姚家事情有多雖然我不管事可是多多少少總要聽在耳朵裏頭,不如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安心養胎。”
這一回輪到孫錦繡愣神了,孫錦繡沒想到姚夫人竟然放得下府裏頭的事情,而且早就已經同姚正安兩人約好了要離開姚家出去生孩子。
下意識的開口,“那這偌大的姚家怎麽辦?難道母親和義父就放心?”
聽到這話,姚夫人失笑的拍了拍孫錦繡柔荑,眼中含着抱歉之色,“老爺說了,煜軒年紀不小了,也是時候該接手這個爛攤子了,他既然得到了姚家大少爺的所有榮耀,那麽就如今應該爲自己的身份做出些該做的事情了。至于這内債後院,有你在我放心的很。”
姚夫人淺笑着,很是信任孫錦繡的笑着點頭,沒有半點擔心的樣子。顯然這段時間的細心觀察,讓她明白對着管好這個家來說,孫錦繡絕對是遊刃有餘。
有時候恩威并施,有時候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可是在必要的時候又知道如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還有用的人又同時限制他的權利,免得引起禍害,這一切甚至于比她掌管府中中饋的時候更加頭頭是道,所以她安心的很。
不過是這對于姚夫人來說很是放心,可就苦了孫錦繡了,她本來隻是暫時幫着管着整個姚家,可是姚夫人顯然是有要将整個姚家放在她手心的意思。
管理好這個姚家她倒是不擔心,可是她唯一擔心的卻是姚夫人這樣的舉動背後的隐喻。能夠長長久久管理整個姚家的人隻有這姚家的女主人,未來的大少奶奶,雖然說不是沒有府中小姐掌管中饋的先例,可是一般都是幾個小姐一道兒。
之前姚夫人一直都沒有什麽動作,隻是任由她和姚煜軒順其自然的發展,她曾經以爲姚夫人是抱着能成就成,不能成也無所謂的心思的。可是如今看來似乎并不是這樣的。
孫錦繡擔心的蹙眉望着笑容淺淺,很是開心的姚夫人,到了嘴邊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她現在身子不好,月份又大了,再加上之前姚惜若的事情已經夠鬧心了的,若是她再拒絕的話,恐怕姚夫人也不能安心出去生孩子。
她便裝作不懂就是了,反正她的婚事,除非她自己同意否則的話還沒有人有這個本事能夠将她綁去成親的!
“你這幾日照顧老太太想必也累了,我還想再睡一會兒,”姚夫人也不多留着孫錦繡,看着時辰差不多了便将孫錦繡打發走了。
“那母親多休息,”孫錦繡又吩咐了身邊伺候的丫頭幾句,随後便離開了。
姚惜若的刑期定在了十日之後,比想象的還要快些,那一日天空不似平日的爽朗,反倒一改往日的清涼轉而烈日炎炎,天空之中翻滾着熱浪,因爲秋天的水汽使得整個人伸手不但熱而且潮,悶熱的感覺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來,就連身上也是黏黏的,讓人分不清到底是汗還是水汽。
屋子裏頭架起了夏日裏才用得到的冰架,讓孫錦繡能夠更舒服些。門吱嘎一聲開了,菊香走了進來看見孫錦繡還躺在雲榻之上,歪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姐,大少爺來了,您。。。。。。”菊香原本想說,您若是不相見奴婢這就去回絕,卻沒想到孫錦繡竟然會讓她将人請進來。
自從蕭公子離開之後,孫錦繡幾乎不允許任何陌生人走進她的屋子,更别說是姚煜軒這樣一個男人了。今個兒這是怎麽了?自然這話菊香沒有問出口,乖乖退下。
不一會兒,姚煜軒便走了進來看見紗幔之後側着身子躺着的孫錦繡,大概是這些日子她太累了,以至于自己走進來的時候她都沒有發現,仍舊靜靜的躺着。
白皙如玉的肌膚,纖瘦的身姿,頭靠在另一隻手臂上,手腕上挂着一钏紅色的珊瑚珠子,正好襯得她本就纖白的藕臂欺霜賽雪。一時間姚煜軒的氣息都緩慢了下來,深怕自己會吵醒那仿若落入塵間酣睡的仙子。
“嗯,大哥來了怎麽不叫醒我?”孫錦繡睡的不太安穩在黑暗之中總感覺到有一道目光一直炙熱的落在她的身上,睜開眼就對上了姚煜軒的灼灼的眸子,急忙撐起身子,然而聲音慵懶顯得愈發嬌媚起來。
姚煜軒隻覺得喉中幹澀起啦,别過頭去不敢再看孫錦繡,面色自己會做出什麽讓人無法承受的事情來傷害她。
“聽說你這幾日總是覺得累,我不過是來看看你,”姚煜軒淡淡開口,再看着孫錦繡的時候已經收斂了眼中深情,既然對方始終無法屬于他,那麽他就靜靜的在暗處守護着他,也是好的。
“沒什麽事情,大概是老太太屋子裏頭呆久了,過了病氣,”孫錦繡臉色頗有些蒼白,轉頭望着他,眼中是淡淡的笑意。
姚煜軒這些日子以來算是懂事了不少,至少不會像之前那樣覺得她做下的事情實在是太殘忍了。想必也清楚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甯可自己是活下來的那個,也不願意就那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我已經派人找了兩個大夫去祖母那裏了,你可以暫且休息幾日,這日子遊大夫一直病着辛苦你了,”姚煜軒點點頭,他也是聽說了連月來發生的事情。
老太太因爲姚惜若和姚夢影的事情更加讨厭孫錦繡,甚至變得神經起來,總覺得孫錦繡要在湯藥之中下毒謀害她,所以非逼着孫錦繡在她喝藥之前試藥。而就是自從那以後,孫錦繡總是覺得身子疲乏,容易累。
想也知道,一個本來就沒有病的人愣是被逼着喝了藥,身上自然是會不舒服,可是若是不那麽做,外頭的那些人不知道多少張嘴要戳着孫錦繡脊梁骨罵。
“多謝大哥了,”孫錦繡默默的點了點頭,垂下了眼簾,蝶翅一般的羽睫覆住了眼睑,遮蔽了眸中一閃而逝的情緒。
姚煜軒隔着簾子坐在外頭,看着紗帳之中隐隐約約的身影,“今個兒是姚惜若離開的日子,你不去看嗎?”
他本以爲依照孫錦繡的性子一定是回去看的,畢竟姚惜若多次陷害過她。雖然他之前很不能接受孫錦繡溫婉表面之下狠辣的手段,可是經過了掙紮他仍舊是不能夠拜托那一種深深的思念,隻要再一次拜倒在了對于孫錦繡感情之下。
卻沒想到孫錦繡不過是擡頭看了一眼墨雲翻滾的天邊,搖了搖頭,“要下雨了,更何況我不喜歡看見血光。”
血光四濺會讓她想起太過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她拒絕去看,何況又是在這樣壓抑的天氣裏頭,若是看多了太過負面的東西整個人都會扭曲,她不喜歡那樣的感覺。
既然如此不若咱們去聽雨軒喝茶等雨,也好過在這裏無聊打瞌睡,”白日裏睡的太過對身體不好,姚煜軒方才和青竹館的丫頭打聽了,這幾日孫錦繡一直都躺在榻上昏昏欲睡的,便強拉着她走出了青竹館。
孫錦繡扭不過他也就答應了,反正她也好久沒有出去走走了,品茶等雨,寂夜聽雨也算是雅趣。
桌子上的沙漏不斷的漏着沙,午時已過,恐怕已經落刀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天空之中閃過紫電青霜伴随着隆隆的雷聲,頃刻間傾盆大雨奔騰而下,隻聽得一陣雨打屋檐的啪啪聲,院子裏頭的花葉全都垂下了頭顱,順服在了驟雨之下。
随風飄來一陣涼爽的清風夾雜了雨點,這天終于要涼快了。
自從姚煜軒給姚老太太找了新的大夫之後,孫錦繡去安福院的時間也就少了,更多的事情都是由蔣思思在姚老太太的身邊照顧着。
而姚煜軒也吩咐了下人沒有要事,莫要随意攪擾孫錦繡養病,自然沒有人敢去觸了那個新上任的家主的眉頭,免得被殺雞儆猴立威,這些日子孫錦繡過的倒是惬意。
“小姐,老太太身邊的嬷嬷過來請,說是老太太親口讓您過去侍疾,”菊香沒想到這姚老太太竟然那麽霸道,自家小姐身子才剛剛好轉了些,她就定是要讓小姐過去。
不過這老太太存了這樣的壞心思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如今會這樣做也是正常的。隻是小姐若是不去,恐怕那老太太又要吵鬧,甚至傳了不好聽的話出去,到時候街頭巷尾可都是關于小姐的謠言了。
“你先出去應付那老婆子,我收拾收拾就出去,”孫錦繡倒也不着惱,更加像之前那樣借病推脫,而是起身朝着梳妝台走去,施施然落座。
菊香原本還想要幫忙,可是看着孫錦繡并沒有想要人幫的意思,隻好阖上門先去招待老太太身邊的嬷嬷。
等到孫錦繡到了安福院的時候,大老遠就聽見“哐當”一聲砸東西的聲音,眯着眼冷笑,“老太太竟還有力氣砸東西?”
走在前頭的嬷嬷聽到這話臉色一僵,也不說話隻是垂着頭仿佛沒有聽見孫錦繡的話一般直徑朝着前頭走去。
屋子裏頭站滿了下人,一個個都是垂頭沉默着戰戰兢兢站在那裏放,而最裏頭的床邊站着一臉無奈的蔣思思,而床上正躺着一個勁兒喘着氣的姚老太太,至于姚煜軒請來的兩個大夫正一臉惶恐所在角落處,臉色說不出的難看。
“這是怎麽了?”望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瓷碗,暗褐色的湯藥沾染着波斯絨毯,一股濃烈的藥味彌散在屋子裏頭。
幸而中秋已過,天氣也不像之前那麽悶熱了,否則的話這麽多人擠在一個小小的屋子裏頭還不真的把人給悶壞了。
“錦繡妹妹的身子終于好了,你病了多少日老太太就發脾氣發了多少日,這些沒用的東西一個個都是沒用的東西,總是惹老太太生氣,”蔣思思看見孫錦繡三分真七分假的湊了上去,那一張削瘦了不少的臉上帶着笑容,多日不見蔣思思的已經瘦的顴骨高高突起,顯得有些恐怖。
孫錦繡退後了一步,客氣而疏離的道,“還勞煩表姐多多安慰老太太了,錦繡病了多日,如今倒是不知道老太太怎麽樣了,需要和兩位大夫交接交接。”
孫錦繡的剛落,方才還躺在那裏一個勁兒的喘氣的姚老太太頓時破口大罵,“這些不中用的東西開的什麽藥房,苦的讓人沒法下咽,你如今竟然來了這些東西都給我用大棍子趕出去,趕出去!”
也不知道這兩個大夫到底哪裏招惹到了這個老人家了,姚老太太一說到兩人就氣得恨不得将他們兩個人給吃了,轉頭大聲叫嚷道,不過她身子到底虛弱,隻不過是喊了幾句就捂着胸口大聲的一邊喘氣一邊咳嗽起來。
“菊香,碧落散!”孫錦繡看着老太太氣成這樣,連忙拿過菊香手中的一個小鼻煙壺,放在了老太太的鼻子底下放她慢慢吸氣。
而趁着這個時候,蔣思思已經将兩個大夫趕了出去,其他的丫鬟也都被遣了出去,隻有蔣思思和孫錦繡還有便是貼身伺候的幾個丫頭在場。
過了一會兒,姚老太太終于緩過勁來,卻沒有半點兒的感謝之意,冷哼一聲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她才高傲的開口道,“孫錦繡,别以爲你救了我一命我就會原諒你,你害得我兩個孫女兒死的死被關幽禁的被幽禁,我們之間的仇,一輩子都算不完!”
孫錦繡聽到這話,冷嗤一聲,“老太太錯了,姚惜若的死不是我害的,是她自己殺害了船夫才會有此一難;至于姚幽夢更加與我無關,她和姚惜若姐妹相殘,這其中似乎全然沒有我什麽事兒。”
對着這老太太她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若不是爲了孫景勝的名聲,免得傳出去她孫錦繡不孝從而壞了孫景勝的聲明,她懶得來這裏同她說話。
“你倒是撇的幹淨!她們鬧成如今這個樣子難道同你沒有關系?就算是你說了沒關系,你以爲我會相信你嗎?”姚老太太正在病中,極容易動氣,一聽到孫錦繡撇清關系便暴怒的想要捉住孫錦繡的手腕。
而孫錦繡又怎麽會讓姚老太太碰她半下,收回了自己的手退後了一步,看着姚老太太霜聲道,“既然老太太這麽不想要看到我,爲什麽總是要把我叫來安福院侍疾?難道就不怕日日看見我連壽命都要少上十年?”
此時屋中無人,孫錦繡也不再掩飾自己對于這老太太的厭惡,反正對方從來就沒有将自己當成自己人看過,她也不必好心待她。
姚老太太沒想到孫錦繡竟然還能如此嚣張,一時間血氣上湧,隻覺得喉中一口腥甜,猛然噴出一口血來,顫抖得伸出手臂顫顫巍巍的指着孫錦繡,“你。。。。。。你。。。。。。”
孫錦繡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轉頭對着蔣思思吩咐道,“命人去按照我給的藥方煎藥過來,再讓人伺候老太太藥浴。”
這話剛剛說完,手中的狼毫正好寫完,将一張方子遞到了蔣思思的手中,随即轉身走出了屋子,蔣思思命人好好照顧已經暈過去了的姚老太太,走出門的時候發現孫錦繡還站在廊下吹風,心裏頭也安下了心來,親自帶着人去煎藥。
“小姐,莫要生氣了,喝杯玫瑰酸梅茶消消火,”菊香知道孫錦繡雖然占了上風,可是到底心裏頭也是生氣的。
畢竟孫錦繡對着姚老太太算是不錯了,三番四次的救了她的命不說,而且盡心盡力該給的都給到了,該做的本分也做到了,可是對方總是同她作對,甚至待她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
孫錦繡接了玫瑰酸梅茶一口引盡,“其他的事情就讓蔣思思去忙吧,我不想進去,你陪我去院子裏坐坐。”
說完,孫錦繡便離開了廊下,直到一個時辰之後蔣思思親自找來。
居高臨下望着正在悠然自得喝着茶的孫錦繡,蔣思思暗嘲這人還當真是清閑的很,壓制住内心的不悅開口道,“錦繡妹妹怎麽在這裏?老太太找你許久了,快跟我來吧。”
孫錦繡點點頭也問什麽事情,隻是起身跟着蔣思思走進了屋子,反正就算是不想也知道定是試藥的事情,這老太太到了現在還是不肯相信她,反正她也麻木了。
走進屋子裏頭,姚老太太已經撐着身子靠在了床頭,身後墊着兩個軟墊,顯然等着孫錦繡不少功夫了,看見孫錦繡這個時候才出現,皺緊了,眉頭不悅得質問道,“怎麽這個時候才來,讓我等這麽久。”
“有事耽擱了,”孫錦繡漠聲找了一個理由,也不多解釋什麽,隻是從丫鬟的手中接過那深褐色的湯藥,藥碗之中升騰出白煙,彌漫在眼前帶着散發着難聞的氣息,熏着孫錦繡的眼睛。
孫錦繡凝望着那碗藥良久,最終拿起湯匙淺淺得嘗了一口,随即将藥碗交還給了丫鬟,那丫鬟奉到了蔣思思的手中,由她坐在床邊喂着姚老太太喝藥。
看着她們祖孫情深的樣子,孫錦繡轉身退出了屋子,又回到了花園之中,等着的老天太服用完下一副藥之後,她就能夠回去休息了。
隻是一刻鍾之後,忽然從姚老太太的屋子裏頭傳來了一陣凄厲的尖叫聲,是蔣思思的聲音,緊接着從屋子裏頭跑出來幾個一臉憤慨的丫頭,指着坐在院子裏頭的孫錦繡大聲叫道,“抓住她,她是殺害老太太的兇手!”
跟在孫錦繡身邊的幾個丫頭還是一臉的莫名其妙的就被一群丫鬟婆子給圍住了,那些丫頭一個個瞪着眼睛恨不得将孫錦繡一口給吃了的模樣。
“抓住謀害老太太的兇手!”老太太身邊的嬷嬷最後從屋子裏頭沖了出來,指着孫錦繡恨聲道。
緊接着不知道從哪裏沖出來一隊侍衛,将整個院子都圍了起來,不放出去任何一個人。這樣的陣勢讓菊香登時警惕起來,一手已經握住了腰間的軟劍準備必要的時候殺出重圍。
“菊香!”孫錦繡猜到了菊香的想法,立即阻止了她。
若是這個時候她有半點的反抗必然就會坐實了對方的指證。
“孫錦繡,你害死了老太太還有什麽話好說!”那個嬷嬷疾言厲色沖着孫錦繡吼道,早已經不将她當成了姚家的小姐來看了。
“我沒有什麽話好說,就算是有話要說也不是對着你一個奴才說!秋華去将大少爺找來!”孫錦繡明白這些人是打算動用私刑了,隻要自己現在在這裏死了,那麽之後的事情便全是由她們來說了。
更何況,人死不能複生,姚家就隻剩下蔣思思一個小姐了,姚家人必定将她看如珠如寶,最多隻是追究了下頭的丫鬟婆子們責任,分明就不會怪罪到蔣思思的身上去。
看來有人是已經準備将這整個安福院的丫頭婆子們都犧牲進去也要拿走自己的性命了。
“孫錦繡,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嗎?大少爺是向着你的,到時候大少爺來了還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那個婆子自然是不會放走秋華,任由她跑去将姚煜軒給請過來。
“菊香、秋華,動手!”孫錦繡可不是什麽逆來順受的人,見有人想要上前捉住孫錦繡,當即對着身邊的兩個丫頭下令道。
兩個丫頭也絲毫不讓,從腰間抽出了軟劍,倒也不傷人性命,隻是用巧勁将那些撲了上來的丫頭婆子們都敲暈了。
“你們來愣着幹什麽,還不快上去将取了孫錦繡的狗命,若是誰能去了孫錦繡的性命,賞金一千兩!”那個婆子自然是知道孫錦繡身邊的兩個丫頭是怎麽樣的高手,因此才動用了老太太之前埋在姚家的侍衛,想要提前取了孫錦繡的性命。
要打敗那些丫頭婆子倒也輕松,可是這些侍衛雖然武功不及兩人,倒也有幾分真功夫藏在裏頭,更何況人多勢衆,菊香和秋華兩人漸漸的處于弱勢。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勁風飄過,竹葉婆娑,竹濤聲如海浪一般翻卷,十幾道黑影飄過,落在了人前,霎時間整個安福院晃出無數冰藍色的清冷劍光,血光四濺。
“孫錦繡,你竟敢!”那個婆子沒有想到孫錦繡的身邊不僅僅是有兩個會功夫的丫頭,甚至還帶着暗衛。
“你們都要殺了我了,我爲什麽不敢?嬷嬷,你若是以爲我是一個遇到這樣的事情隻會站着大聲呼救,不顧形象的大哭嚎啕的人,恐怕你是想錯了!”孫錦繡冷眼望着那個臉色鐵青的婆子,笑得如山崖間盛開的朱砂,妖冶而冷漠。
一時間原本占了上風的侍衛們落了下風,不,這已經不是下風的問題了,而是單純的一場單方面的殺戮。那些暗衛仿佛是白日裏一道道鬼魅一般的黑影,帶着罂粟一般的劇毒,沾之即死。
孫錦繡很明白,這一場戰争之中,自己唯有站在了優勢才能夠立于不敗之地。
“這是怎麽了?”蔣思思原本不想要出來,可是聽到外頭一聲聲凄厲的慘叫聲,似乎并不是孫錦繡的人,心中越來越不安,急忙趕了出來就看見這樣一幕慘烈的屠殺。
“小姐快些進去,孫錦繡瘋了!”那嬷嬷看見老太太千交代萬囑咐要保護好的蔣思思竟然從屋子裏頭走了出來,一時間着急将她推了進去。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用力,眼前就劃過了一道白光,一陣血霧彌漫眼前,那個嬷嬷的喉管上頭插了一根銀簪,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而站在一旁,正渾身染血冷眼看着她的女子便是孫錦繡。
蔣思思凄厲的慘叫一聲,搖搖欲墜的幾乎就要暈過去,她沒想到孫錦繡竟然有這樣的膽子一上來就将陪在老太太身邊的嬷嬷給殺了,顫巍巍的伸着手指指着眼前那個瘋狂的女子,“孫錦繡,你。。。。。。你怎麽敢?”
孫錦繡霜笑一聲,轉頭望着已經被那些暗衛屠戮完畢的侍衛,整個安福院的丫頭婆子們都驚慌失措的望着眼前這嗜殺的一切顯然已經傻了。她們不明白,明明上頭吩咐的是将孫錦繡和她的兩個丫頭制服,爲什麽忽然會出現那麽狼一樣嗜血的暗衛。
孫錦繡轉過身來,一把拎起那嬷嬷仍舊溫熱的屍體,朗聲道,“梁嬷嬷趁着老太太過世,想要殺害表小姐和我,危害姚家子嗣,趁機奪取姚家大權。如今梁嬷嬷已死,其餘無辜無知者一概不論。”
聽到這話,知道孫錦繡沒有想要再繼續追究的意思,所有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兩腿肚子打顫,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
而蔣思思則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這一招已經沒有用了,孫錦繡當機立斷殺死了梁嬷嬷,讓她一個人背了所有的黑鍋。頹然的摔倒地上,蔣思思垂着頭良久都沉默着不說話。
忽然一雙沾血鮮血手落在了她的面前,蔣思思猛然一驚擡頭看見孫錦繡濺着鮮血的臉上挂着冷漠的笑容,那眼神很是殘忍,聲音卻更加溫柔,“表姐想必是吓壞了,起來吧。”
蔣思思不知道怎麽,她雖然害怕那雙沾滿了梁嬷嬷鮮血的手掌,可是卻又不敢掙紮,隻能乖乖的抓住了孫錦繡的手。而對方似乎是無意一般,将那鮮紅的血液染在了她素白的衣衫之上,讓蔣思思整個人都不斷的顫栗起來,害怕的張了張嘴,最終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被吓住了,被孫錦繡的殘忍,被她陰狠,更加是被她深沉的心思和毒辣的手段吓住了。這個女人分明早就知道的,卻一直沉默着看着她們如同戲子一般的步步謀劃,最終在她眼前表演了一場鬧劇。
“表姐看來是吓壞了,不若表姐暫且去歇息一會兒,我也要換一身幹淨的衣服,這裏他們會處置,保證到時候表姐一定看不到一絲絲的血迹,”孫錦繡淡笑着,安撫得拍了拍蔣思思的肩膀,那殷紅的血迹幾乎染滿了蔣思思的全身,讓她看起來宛如一個血人一般。
蔣思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人帶下去的,她隻知道自己的腦袋已經空了,隻能感覺到顫栗的感覺。
安福院的北廂房之中,菊香一邊替着孫錦繡梳洗一邊開口問道,“小姐難道就打算這樣放過蔣思思了?看着方才她那個樣子,明顯是同今個兒的事情有關系。”
孫錦繡笑得清疏,撚着一串石榴石的手串并不說話,倒是站在一邊,替孫錦繡煨燙衣服的秋華笑着接話,“小姐又怎麽會放過她,隻是蔣思思畢竟是表小姐和那些簽了死契的奴才不一樣,不能随便動手,否則的話小姐也就說不過去了。”
梁嬷嬷是簽了死契的奴才,等于是賣給了姚家了,更何況她在姚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就算是死了外人也說不得什麽。至于那些侍衛,在就被歸成了闖入姚家殺人劫财的犯人,自然更是生死不論。
可是偏偏就是蔣思思不行,要對付蔣思思若是沒有正經的由頭誰也動不了她,畢竟她是姚家的小姐,更加是姚老太太最最疼愛的外孫女兒,若是在姚老太太死後一日之内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沒了,絕對說不過去。
這個時候,外頭響起了一陣“笃笃”的叩門聲,隻聽見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帶着迫切,“小姐,大少爺已經到了,就連三位長老也來了,還有雲家的大少爺也來了。”
雲清揚?孫錦繡蹙眉,不明白這個人怎麽也一塊來了。
“小姐,今個兒是皇上南巡到了琉琰城的第一日,大少爺是從浔水行宮那裏過來的,想必三位長老和雲家大少爺在一塊兒,所以。。。。。。”菊香知道孫錦繡對着雲清揚有種敬而遠之的抵觸,低聲解釋道。
孫錦繡白着臉點了點頭,和雲家的關系她必須摘清楚,不單單隻是因爲雲清揚對着她的感情,更加是因爲雲家素來和蕭君玉不對盤,她已經沒有必要再去招惹這些人了。
“竟然都到了,那就出去吧,”孫錦繡站起身來,整平了身上那一身素缟。
大廳之中一派肅穆,姚老太太逝去的悲傷浸染了每一個人的臉龐,即使不是出自真心的,可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也要做出那樣的模樣。
隻是這些人看着孫錦繡眼神似乎不僅僅隻是悲傷那麽簡單,甚至還背上了一層隐隐的憤怒,猶如在看着一個殺人的兇犯一般。然而孫錦繡在這樣的目光下仍舊是昂首挺胸,朝着坐在上首姚煜軒緩緩走去。
“大哥,三位長老,”孫錦繡眼睛一一落在他們身上,随即行禮,最終停留在坐在一旁的雲清揚的身上,“雲公子,許久不見了。”
雲清揚也是讪笑,“的确是許久不見了,隻是每一次見到孫小姐的時候,小姐似乎都官司纏身啊。”
“我雖然不喜歡找麻煩,怎奈何麻煩總是喜歡找上我,”孫錦繡聳了聳肩,也表示很是無奈。
聽到這話,雲清揚難得的抿了抿唇,似乎是在笑,隻是那笑容太清淺,淺的令人幾乎看不出來。
“孫錦繡,老太太已經死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裏開玩笑!”大長老大手朝着圈椅上頭一按,對着孫錦繡怒目而視。
“大長老,老太太的死錦繡也很是傷心,可是錦繡方才不過是同雲公子客氣幾句,大長老難道也要苛責?”孫錦繡對于大長老的雷霆之怒早已經見怪不怪,淡然的開口回答。
大長老被孫錦繡的一句話氣得直喘氣,轉頭冷哼了一聲一句話也不肯再說。
“錦繡,老太太雖然平日裏對你頗有苛待,可是你也不應該爲了私怨而殺害她啊!到底你還要叫她一聲祖母的,”二長老相比于大長老的怒氣沖沖,倒是語重心長,仿佛是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老一般。
孫錦繡佯裝不知,隻是驚訝的瞪着二長老,“二長老這是什麽話?錦繡對着祖母一直很是感恩,也很是敬重,雖然祖母對着錦繡不是很喜歡,可是那是祖母的事情,錦繡全然沒有半點的怨怼。”
看着衆人仿佛是不信的樣子,孫錦繡眼中滿是真摯,“自從祖母病了之後,錦繡就一直伺候在身旁,之後遊大夫病了錦繡便暫代了的遊大夫的位置,替祖母看病沒有不盡心竭力的。甚至祖母不信錦繡,認爲錦繡會在她的藥中下毒,錦繡也是沒有半點懷恨之心,隻要是祖母喝的湯藥,錦繡都會一一嘗遍讓祖母安心。這些是所有的丫頭都看在眼裏頭,二長老何來錦繡怨怼殺害之說?”
“你!”二長老想要張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對于這些日子孫錦繡的所作所爲他們也是略有耳聞,這姚老太太平日裏不是一兩天的苛待孫錦繡,甚至于讓孫錦繡替她試藥,以至于病了半個月。
“雖然你這麽說,也是這麽做的,可是如今有人狀告你下毒害死了姚老太太,你又該怎麽說?”三長老見自己的兩個老哥哥都在這個丫頭的最下敗下陣來,臉色也很是難看。
之前他們怎麽就不知道這個丫頭這般的牙尖嘴利,讓人實在是找到不到一絲絲的弱點去攻擊。
“哦?錦繡倒是不知道原來琉琰城令已經換人了,既然是有人狀告那就應該去琉琰城衙門告狀,而且無憑無據的,三長老甯願相信一個外人的一面之詞,也不願意相信一直以來兢兢業業伺候着的老太太的錦繡?”孫錦繡一臉的無辜的,委屈得垂着眼簾,可是說出的話卻讓三長老氣結。
高高坐在上首的姚煜軒看見三位長老都敗下陣來的,輕咳了一聲,對着人吩咐道,“給錦繡小姐搬張凳子過來,她病才好些就過來給老太太侍疾不能久站。”
聽到這話,三大長老皆對着姚煜軒怒目而視,然而姚煜軒卻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如今錦繡還沒有确定是殺害老太太的兇手,自然應該受到姚家小姐的待遇,三位長老說是不是?”
姚煜軒這話也沒錯,三位長老自然是不能多說什麽,一緻選擇了沉默。
“你就再說一遍吧,這事兒到底是怎麽回事?”姚煜軒見三位長老都閉上了嘴,犀利的眸光落在了跪在角落裏頭的丫頭身上。
那個丫頭對上這樣探尋的眸光,心中一震,當即感到遍體生寒,大少爺的眼神似乎是想要将她五馬分屍一般讓人害怕。
看着姚煜軒明顯就是在偏袒孫錦繡,蔣思思櫻唇緊抿着,心中的恐懼漸漸的被嫉妒所彌漫,雖然方才她的确是被孫錦繡的所作所爲吓到了,可是绮羅之前也已經同她說過了,若是沒有确鑿的證據孫錦繡絕對不會對自己做出什麽事情來的。
對,這麽多人在這裏,諒這個孫錦繡也對自己做不出什麽事情來,更何況之前老太太已經給她鋪好了路了,隻要她按着這條路好好的走下去,孫錦繡必然能夠被治罪,而她也一定能夠代替孫錦繡好好的在這個姚家活下去。
聽着绮羅将方才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蔣思思當即開口道,“大表哥,雖然我也不願意相信錦繡妹妹就是殺害老太太的人,可是這副藥的确就是錦繡妹妹開得,老太太也是喝了她的藥之後才去世的,這中間更加是沒有吃過任何東西。”
所有的人都清清楚楚的記得,當時老太太是憤怒的将兩個大夫開得藥給打翻了的,這之前也沒有吃過任何東西。
“表妹稍安勿躁,凡是都要有證據,雖然藥方是錦繡開的,可是畢竟碰過這藥的人不隻有錦繡一個人,”姚煜軒顯然是站在孫錦繡這一邊的,望了一眼垂頭不說話的孫錦繡,雖然心中也有疑慮,可是仍舊站在她的這一邊幫着她說話。
“大表哥想要證據也不是沒有的,隻是大表哥若是看到了證據之後仍舊幫着錦繡妹妹講話那有該怎麽辦?若是這樣,那麽多少證據都比不過大表哥的偏心!”蔣思思第一次在姚煜軒的面前這般強硬,隻因她知道若是自己這個時候再不強硬起來的話,這個男人就真的要被人搶走了!
蔣思思的話音剛落,姚煜軒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就聽見雲清揚讪笑道,“表小姐想多了,若是真的有所謂的證據的話,想必不管是誰都會相信的。孫小姐你說是不是?”
孫錦繡擡頭漠然對上雲清揚淺笑的妖孽容顔,隻覺得心中咯噔一下,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心裏頭到底在想些什麽,可是輸人不輸陣,孫錦繡也回了一個清澈的笑容,“雲公子說得對,若是表姐真的能夠找出确鑿的證據,錦繡自然是認罪。”
聽到孫錦繡這樣保證,蔣思思便登時興奮起來,眼中閃動着狠戾,轉頭就對着跪倒在地上的绮羅吩咐道,“還不快将你知道的說出來。”
绮羅點了點頭,随即開口道,“奴婢原本也不願意相信錦繡小姐這樣的人竟然還會殺害老太太,可是老太太的死的實在是太過蹊跷了,口角都是污血,臉色發青,身上還有一塊一塊的青斑,奴婢正好被賣人姚家之前家中是賣賣中藥的,所以就留意了下錦繡小姐寫的方子,發現裏頭竟然有一味烏頭!”
绮羅這樣說着,立即從袖中掏出了一張宣紙遞上前去給姚煜軒,姚煜軒取過攤開一看,臉色立即鐵青起來,上頭的的确确是有一味藥——烏頭。
“錦繡,你給老太太開了烏頭?”姚煜軒眸光之中帶着猶疑,望着孫錦繡艱澀的開口。
誰都知道烏頭又名斷腸草,是殺人害命的東西,可是孫錦繡竟然在老太太的藥方裏頭開了這個!
孫錦繡并不說話,上前取過了那張藥方看了一眼開口道,“這烏頭的确是我開的,不過我開的藥方之中烏頭不是這個用量,這張藥方之上烏頭的用量比我的多了整整十倍,顯然老太太就是被這個烏頭害死的,可是這烏頭卻不是我下的。”
孫錦繡轉頭望着站在那裏的蔣思思,眸光倏然間犀利起來的,清寒的眼光落在了蔣思思的身上俨然是在警告她。
對上孫錦繡這樣的眸光,蔣思思臉上笃定的怒容出現了裂縫,惶恐的朝後退了一步,卻被绮羅推住了後背,“小姐莫要怕,她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事實已定,她逃不掉的!”
聽到绮羅的安慰,蔣思思點了點頭,臉色好了不少。的确,隻要有藥方在手,而上頭的字迹也是孫錦繡的字迹,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咽了咽口水,蔣思思堅定的開口,“孫錦繡,既然你說那烏頭的毒不是你下的,那麽爲什麽你每一次都會替老太太嘗藥,可是這一次吃藥你卻沒事?分明就是你事先就已經知道了這湯藥之中有烏頭,所以你分明就沒有喝下那藥!”
蔣思思姣好的面容逐漸的扭曲,帶着深深的痛恨,“若是大表哥和三位長老不信的話,自可以請大夫過來給孫錦繡診脈,若是真的服用過烏頭,想必是能夠查的出來的!”
姚煜軒沉吟了片刻,有些猶豫,他害怕找來了大夫之後,真的發現孫錦繡身上沒有服用過烏頭的痕迹,那麽到時候便是人證物證俱在,孫錦繡便真的逃不掉了。
“既然表姐都這麽說了,那麽就請大哥去請了可靠的大夫過來,也好還錦繡一個清白,”孫錦繡鎮定的看着姚煜軒,絲毫沒有因爲蔣思思的指證,和那一樣一樣的證據感到害怕。
姚煜軒見孫錦繡這般自信,不知怎麽的那一顆懸着的心也奇異的安靜了下來,“去将回春堂的劉大夫請過來,他是駱大夫的徒弟,是個可靠的人。”
若是換了旁人都有可能被蔣思思給買通了,可是這個劉大夫絕對不會,隻因爲駱大夫對着他有知遇之恩,而駱大夫也算是孫錦繡的半個師傅,自然是會幫着孫錦繡這一邊。
蔣思思知道回春堂的規矩,若是做了假證可是要砍手砍腳的,所以這個劉大夫自然也不會騙人,所以便大度的答應了。
不一會兒劉大夫便被帶到了大廳之中,路上已經有人将事情的經過同他說了一個大概,所以劉大夫一進了大廳之後便直奔主題,立即給孫錦繡診脈。
“劉大夫怎麽樣?孫錦繡是不是沒有中烏頭的毒?”蔣思思看着劉大夫滿臉沉重的模樣,就忍不住開口問道。
可是劉大夫依舊蹙着眉,滿臉的肅然,仿佛是眼前的情況很是眼中的模樣,良久之後他才放下了孫錦繡的手腕,開口道,“不但中了烏頭的毒,而且之前也中過一種曼陀羅的毒。”
一聽到這話,所有的人都覺得很是詫異,蔣思思的臉色更是難看,歇斯底裏的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烏頭是劇毒,孫錦繡若是真的喝了那藥,必然會毒發生亡,她如今怎麽還好好的活着!”
聽着蔣思思尖聲大叫,劉大夫的臉色立即變得難看起來,随即開口道,“表小姐這樣說實在懷疑我的醫德嗎?若是小姐不信,大可以找别的大夫過來看看,錦繡小姐的确是中了烏頭的毒,而且還中了曼陀羅的毒,敢爲小姐平日裏是不是總是會覺得身上很累的,沒有什麽力氣,嗜睡?”
孫錦繡點了點頭,據實回答道,“的确是這樣,前些日子伺候老太太的時候,總是會覺得頭暈乏力,甚至是想要嘔吐。當時并沒有在意什麽,隻是覺得大概是我一個沒病的人喝了老太太的藥所以才會這樣,沒想到竟然是中毒了,難道。。。。。。”
一想到可能是這樣,孫錦繡的臉色登時難看起來,顫抖着身子轉頭望着蔣思思,“我不知道是誰在老太太的湯藥之中下了毒,既然不是我的話,那麽便是你,畢竟隻有你一個人沒事,而我卻中了毒!”
“你胡說八道什麽!”蔣思思見孫錦繡竟然反咬一口,臉色慘白,倒退了一步尖利叫聲仿佛是長指甲劃過石闆的噪音。“錦繡小姐說來也算是幸運,因爲這個烏頭煮的時間并不久,所以毒性也沒有生服的那麽強,再加上錦繡小姐喝的少,最重要的恐怕是錦繡小姐平日裏有服用甘草的習慣,因爲甘草能夠減小烏頭的毒性,所以錦繡小姐雖然中毒了,可是并沒有太大的感覺,”劉大夫仔仔細細的将蔣思思的疑慮結識了一番。 若是換了其他人,他必定是沒有這好的耐心,可是孫錦繡倒是師傅要求他照顧的人,他自然是要幫着她說話。孫錦繡從腰間放小食的荷包裏頭拿出幾片甘草,笑道,“的确是這樣,我平時就是将甘草作爲零嘴的,雖然平常人不喜歡這個味道,可是回味之中帶着甘甜,我很喜歡,這些事情我身邊的丫頭也都是知道的。”伺候孫錦繡的幾個丫頭紛紛應和,畢竟孫錦繡喜歡将甘草當成零嘴的事情府中有不少的丫鬟婆子都知道,甚至每個月都有孫家藥廠的人送甘草過來。“這又能說明什麽,至少這藥方的确是孫錦繡寫的,上頭的字迹也是千真萬确,難道她還想抵賴不成!”蔣思思沒想到竟然能這樣被孫錦繡逃過一劫,便死死地抓住了藥方的事情不放。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蔣思思說的不錯,若是孫錦繡沒法證明那張藥方不是自己寫的,那麽她的嫌疑仍舊是最大的。“這張藥方并不是我寫的,雖然烏頭含有劇毒,是令人聞之變色的斷腸草,可是烏頭的确也可以入藥,隻是需要控制好劑量。烏頭可以作爲鎮痙劑,冶風庳,風濕神經痛,而我給老太太開的藥量絕對是準确的!”孫錦繡信誓旦旦的開口。一旁的劉大夫也開口證明,烏頭的确是可是入藥,如果控制好計量,一般來說是不會出事的。 “可是你又要怎麽證明這張藥方不是你寫的呢?難道你問它它會說話嗎?”蔣思思冷笑一聲,嘲笑孫錦繡空口無憑,根本就不能證明自己。
孫錦繡卻鎮靜的猶如一泓平靜的湖水,雲淡風輕的仿佛如今正在被懷疑的人并不是她一樣,“我的确是能夠讓這張藥方說話,隻是需要大哥派人去取一樣東西。”
姚煜軒點點頭,孫錦繡上前幾步交頭接耳的同姚煜軒身邊的鋤藥耳語了幾句,鋤藥立即點頭飛奔着離開了大廳,不一會兒便命人孫錦繡需要的東西拿了過來。
“你有拿着一疊宣紙過來幹什麽,難道是要寫字做對比,證明這張藥方并不是你的寫的?莫要忘記了,筆迹也可以作假的!”三長老最沉不住氣,看着孫錦繡故弄玄虛想要逃脫罪責的模樣便是一肚子的氣,開口嘲諷道。
孫錦繡不緊不慢、不嗔不怒,隻是笑言,“三長老說的不錯,筆記是可以作假的,可是三長老莫要忘記了,筆記雖然是可以作假的,但是痕迹卻是做不了假的。正好錦繡寫字的力道比較大,因此總是要暈染好幾層的紙,若是各位仔細看便能夠看得出當時錦繡開得烏頭的藥量到底是多少!”
孫錦繡方才讓鋤藥去拿的正好就是放在桌子上頭被人遺忘了宣紙,方才她寫藥方的時候正好下頭墊着幾張紙,這便是能夠證明她清白的最好證據!
姚煜軒看了宣紙之上沾染的痕迹,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轉頭對着三位長老哈哈大笑,“三位長老今個兒可算是冤枉了錦繡了,讓她受了大委屈了。這紙上的烏頭的藥劑量的确是沒有錯,想必是有人故意爲之,不但害了老太太的性命,更加是想要嫁禍給錦繡。”
三位長老自知理虧,隻能點頭賠笑,而心中更是恨毒了沒事找事的蔣思思,若不是她吵吵着說什麽孫錦繡下毒害死了老太太他們犯得着丢這個臉嗎?
“雖然我的嫌疑已經消除了,可是老太太畢竟是被人毒殺的,死的不明不白,恐怕就是到了地下也不能瞑目,那麽還請三位長老能夠繼續調查,還老太太一個安甯,”孫錦繡雖然是對着三位長老這麽說的,可是眼睛卻一直盯着蔣思思,意思很是清楚。
之前一直在姚老太太身邊照顧的人,除了她孫錦繡就隻剩下蔣思思了,而想必于她一直隻是個試藥的,蔣思思包攬了姚老太太從抓藥煎藥到喂藥的所有過程,若是要說下毒,她蔣思思比自己有更多的機會。
“你們這是在懷疑我嗎!你們有什麽證據,若是沒有證據的話我是不會認罪的!”蔣思思見所有人都用着一種怪異而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登時方寸大亂,恐懼的倒退了一步,叫得歇斯底裏。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從蔣思思身後的丫鬟之中,突然撲出了一個小丫頭,看着年紀隻有十四五歲的模樣,模樣清秀卻是滿臉的淚痕。
“大少爺、三位長老、錦繡小姐,還請幾位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受不來了,奴婢說真話,奴婢說真話,求求你們救救奴婢吧!”那個丫頭哭得好不可憐,一直對着幾個人磕頭道。
“發生什麽事情了,慢慢說,”姚煜軒見孫錦繡已經被摘清楚了,登時就輕松了下來,身子朝後懶懶的靠在椅背上。
那小丫頭聽見姚煜軒願意給她做主,聲淚俱下的哭泣道,“奴婢海藻,原本是表小姐屋子裏頭的一個小丫鬟,隻因爲聽見了那日老太太和表小姐的談話,所以被老太太送給了梁嬷嬷的義子,反複折騰,要奴婢閉嘴。那個禽獸将奴婢折騰成了這樣,甚至連做母親的資格也失去了,奴婢恨他!奴婢更恨自己不能将當時的真相說出來,奴婢受夠了,還請大少爺和錦繡小姐救救奴婢!”
又是這樣的悲劇,這些慘劇在這樣的大家族之中他也算是見怪不怪了,姚煜軒長長歎出一口氣,開口道安慰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我會好好安排你往後的生活,你盡管放心。”
“多謝大少爺,多謝錦繡小姐!”海藻原本暗淡的眸光霎時間亮了起來,急忙叩謝兩個人,“奴婢那日聽見老太太吩咐表小姐在她喝的湯藥之中下曼陀羅的毒藥,然後逼着錦繡小姐試藥,想要借此毒殺錦繡小姐,因爲老太太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想要用自己的性命除掉錦繡小姐爲表小姐鋪路。”
所有的人臉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然而這樣的真實卻有真真切切的擺在他們的眼前,這世界上當真是有這樣的人,甯願犧牲自己和旁人的生命也要讓重要的人活下去。
隻是這樣的舉動并不是什麽所謂的偉大,她剝奪了自己的生命也就算了,爲什麽還要去剝奪無辜的人的性命,難道她在意的人的性命就是性命,而别人的性命就是草芥嗎?
“之後,因爲錦繡小姐突然生病了,回青竹館歇養了半個月,可是老太太的身子已經撐不住了,若是再用慢性毒藥,恐怕錦繡小姐還沒死,老太太的性命就要沒了,更何況錦繡小姐到底是個大夫雖然短期之内沒有發現,可是時間一場怕她也要察覺什麽,所以老太太和表小姐商量,幹脆就一不做二不休。。。。。。”
“你胡說!你胡說!你有什麽證據!”海藻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蔣思思的尖利的吼叫聲給制止了,她不明白爲什麽原本已經被诶囚禁了的海藻會忽然出現在這裏,她不是應該梁嬷嬷的義子囚禁起來的嗎?
“證據?錦繡小姐身上的曼陀羅和烏頭的毒,難道就不是證據嗎?”海藻冷笑一聲,咆哮道,“你們本來打算用烏頭一不做二不休将錦繡小姐毒死,然後将事情嫁禍到了一個死人的身上。誰知道錦繡小姐福大命大竟然沒有死,你們有想要借着這事兒陷害她!當真是賊喊捉賊,你們這些毒蛇!”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蔣思思和死去的姚老太太才是最終的兇手,如今老太太已死,自然是不好再追究什麽了,至于蔣思思則是有三位長老和姚煜軒做主,讓她自己服毒自殺,也算是保全了姚家的顔面。
“大哥,海藻受了不少的委屈,我想還是暫且由我來安排她的住處吧,也好派人照顧她身上的病痛,”送走了三位長老,孫錦繡轉頭對着姚煜軒道。
姚煜軒自然是沒有意見,畢竟若是沒有海藻出現孫錦繡到死都不知道這些人竟然對着她含了這樣的虎狼之心,所以無論怎麽說,海藻算是她的一個恩人。
青竹館之中,海藻跪在了孫錦繡的腳邊,眼中滿是感激之情,“多謝錦繡小姐想救,奴婢今生今世願意爲您爲奴爲婢伺候您一輩子!”
她原本以爲自己知道了那樣的秘密,這一輩子都要毀在那個該死的男人身上了,可是沒想到錦繡小姐竟然給了她希望,甚至讓她看到那個該死的男人被折磨的不死不活,最後由她親手結束了那個人的生命,這樣的大恩大隊她此生都不會忘記。
然而孫錦繡隻是搖了搖頭,憐憫的望着她,“你這輩子受到的苦楚太多了,你不該呆在我的身邊,應該好好的治病,等病好了之後下半輩子爲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我會命人将帶去我的别院修養,更加會派人治好你的病,之後還會給你一筆錢,讓你好好的生活下去。”
當她聽說有這樣一個人的時候,當時隻是抱着想要利用的心思的,可是當她看見這個十五歲的女子即使在那樣的情況之下仍舊拼命的含着一口氣想要努力活下去的時候,她忽然之間不知道爲什麽很想要伸手成全她的願望。
于是她給了她希望,而海藻也聰明的抓住了最後的希望,她們之間如今也算是兩清了。
“秋華,送她出去吧,”孫錦繡忽然覺得有些累了,撐着腦袋臉色掩不住的蒼白。
菊香見了連忙從荷包之中拿出丹藥,喂孫錦繡服下,“小姐真的是太拼了,其實要解決這事情的辦法還有很多,爲什麽非要拿自己做誘餌呢?萬一對方不上當,小姐怎麽辦!”
旁人并不知道,可是菊香卻是清楚得很,孫錦繡到底是多麽的艱險才能夠過得了這一關的。不管是那曼陀羅的毒還是那烏頭的毒,都是很有可能讓她就此長眠,更何況萬一兩種毒素融合變異了之後就更加難解了。
“雖然還有很多辦法,可是這樣的辦法最方便,也能夠一勞永逸不是嗎?既然是最好的辦法我賭一賭又能如何?”孫錦繡讪笑,她這一回賭赢了,這其中若是走算錯了一步,恐怕她今生今世都要見不到那個人了。
一想到那張溫潤的臉龐,帶着絕世的笑顔,孫錦繡便有一瞬間的恍然。
“小姐,方才安福院的人來報,說是表小姐說什麽也不肯服毒,還請小姐想想辦法,”這個時候,青竹館的一個小丫頭過來傳話,滿臉無奈的看着孫錦繡。
孫錦繡服了藥,站起身來沖着那小丫頭揮了揮手道,“我知道了,一會兒我過去看看。”
那小丫頭見孫錦繡并沒有生氣的迹象,這才安然的将心放回了肚子裏,轉身告退了。
“小姐真的要去安福院?您如今的身子該是好好調養,她不想死就讓下人給她把毒藥灌下去不就是了,怎麽能勞煩小姐您親自過去,”菊香見孫錦繡滿臉的憔悴之色,心疼的勸道。
孫錦繡漠然一笑,指了指放在架子上的月白色團錦披風,讓菊香給自己系上,一邊走出門去一邊嘲弄道,“有些人不到了最後是不肯死的,可是知道了、明白了又有什麽好處呢?不過是死的更加不甘心而已。”
安福院裏頭此時已經被清空過了,姚煜軒痛恨老太太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隻不過是在安福院挂了靈堂,卻一眼都沒有前去看過,而安福院的丫頭婆子們也都因爲之前的事情被清空了,送到了别院派人拘禁着。
而此時安福院之中吵鬧叫罵的聲音卻是從蔣思思住的地方而來的,孫錦繡緩緩地走進安福院之中,那叫罵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
“小姐,這蔣思思當真是不知自足,小姐已經大發慈悲給她留了一個全屍了,她還想要怎麽樣!”菊香聽到那一聲聲不堪入耳的叫罵聲,眉頭緊蹙,替孫錦繡抱不平。
孫錦繡卻是無所謂,反正蔣思思就要死了,讓她多罵幾句又能如何?反正最終勝利的那個人終究是她不是嗎?
一間狹小的柴房之前,門口站着兩個護院正是看守着不讓蔣思思從裏頭逃出來的。兩人看見孫錦繡走近,連忙上前行禮。“人還在裏面嗎?”望着那一扇緊閉着的破舊木門,聽着裏頭的叫嚣痛罵聲,孫錦繡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兩個護院相望了一眼,臉上都是落下幾滴汗來,這蔣思思已經叫罵了一個多時辰了,還沒有罵累,而送進去的毒藥都被她打翻了,根本就不能讓她乖乖服毒自殺。“是,廣福家的正在裏頭,那個蔣思思一直不肯乖乖服毒,旁人都沒有辦法,還請錦繡小姐幫幫忙,”其中一個護衛低頭開口道。“開門,我進去看看,”孫錦繡說完便朝着柴房走進了一步。那兩個護院再次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不敢違抗孫錦繡的意思,上前開了門放了人進去。孫錦繡走進低矮腐臭潮濕的柴房,看見蔣思思正擡起手給了廣福家的一個耳光,而廣福家的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是局促的站在那裏,至于地上除了灰塵和一些腐爛的木頭稻草,還有的便是被蔣思思打翻的毒藥的碎片。
孫錦繡輕咳一聲,當即就引起了廣福家的注意,仿佛是見到了救星一般的上前行禮。
“你來這裏幹什麽!”蔣思思此時恨不得将孫錦繡千刀萬剮,雙眸帶着濃重的戾氣,似乎恨不得下一瞬就撲上來咬斷孫錦繡的喉管。
“你們都先下去吧,我還有話和蔣思思說,”孫錦繡卻不懼怕半分,對着屋子裏頭的人揮了揮手,将他們遣了下去。
“小姐?”菊香不放心将孫錦繡一個人留在這裏,如今的蔣思思猶如一隻瀕臨死亡的困獸,誰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孫錦繡淡淡開口,不容人違背。
菊香無法隻好阖上門離開了,然而她卻一直死死的守在邊門一隻手緊握着腰間的軟劍,隻要聽到裏頭有一絲絲的異動就準備破門而入。
“你是來看我的下場來了嗎?”蔣思思冷笑一聲,攏了攏耳畔滑落的發絲,不願意讓對方看到自己淩亂的模樣。
“我早就知道你會有這樣的下場,你們做的事情我全都知道,”孫錦繡望着蔣思思,淡漠之中含着鄙夷,仿佛實在看着一隻蟲螨。
“你都知道!你怎麽會都知道!你早就知道了?那爲什麽。。。。。。爲什麽你竟然不反抗,你就不怕我們毒死你嗎!”蔣思思沒想到自己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回答,她一直以爲自己和老太太算計的很好,就連孫錦繡也都被她們算計在其中。
她一直以爲自己隻不過是運氣太差了,孫錦繡的運氣太好了些,所以沒到了最後孫錦繡總是能夠有如神助一般的逃脫了,而她卻深陷囹圄。可是,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人分明是什麽都知道的,她什麽都知道了,卻仍舊是裝作義一副不知道的模樣,看着她們這場大戲演完,然後在結局的時候狠狠給她們一腳,讓她們落入萬丈深淵,萬劫不複!
這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因爲你們實在是太煩了,我給你們的機會已經夠多了,既然你們自己都不願意珍惜那樣的機會,我爲什麽還要憐憫你們?”孫錦繡冷睨着滿臉瘋狂的蔣思思,語氣平淡的仿佛是在談論天氣一般。“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如果你不願意就死的話也就算了,反正我有的是時間和你耗,”孫錦繡說完最後一句,施施然轉身離去。“你停下,不準走,不準走!”看着孫錦繡就要離開,蔣思思瘋了一般沖上前來想要拽住孫錦繡的衣袖,門就在這個時候打開,菊香第一個閃身進來,一腳就将沖過來蔣思思踢倒在地上。孫錦繡則是不顧身後的蔣思思如何的哭喊嚎叫,徑自離開了柴房。倒是廣福家的腆着臉追了上來,“錦繡小姐,如今這蔣思思不肯這樣死,您看這有什麽辦法?”孫錦繡睨了一眼廣福家的,這人也算是膽小怕事的,她就不信了大宅門裏頭這些事情多的是,她就不會安靜的解決了,恐怕是擔心等到姚正安回來治他們的罪才會這樣。孫錦繡不吝啬,淡淡一笑,對着廣福家的招招手,對方立即就明白了孫錦繡的意思,附耳過去,“你就這樣。。。。。。”
這廂孫錦繡已經轉身離去,而廣福家的仍舊還怔愣的望着孫錦繡離開的方向出神。第二日一早,孫錦繡剛剛起床,菊香便傳來了消息,“小姐,聽說蔣思思趁着半夜的護院換班的時候跑了。”
“哦,是嗎?”孫錦繡素白的纖手滌蕩在銀盆之中,仿佛是一件珍貴的藝術品一般令人賞心悅目。“大少爺已經派人去找,想必不出三日就能有消息了,”菊香見孫錦繡沒有什麽反應便閉了嘴再也不提蔣思思的事情了,反正依照蔣思思如今的落魄模樣,就算是逃了出去最多不過是在人堆裏多個叫花子。
生不如死,也算是給她前半生做了這麽多惡事償還。“景勝昨個兒回來了嗎?”孫錦繡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忽然開口問道。菊香聽到這話,臉色登時變得難看起來,嚅了嚅唇不知道應該怎麽開口。方才從外頭傳來了消息,她正愁着要不要和孫錦繡言明,而孫錦繡已經問了出來了。孫錦繡自然是看出了菊香的臉色有異,臉色也變了,“景勝出事了?什麽時候的事情,爲什麽不告訴我!”
菊香極力安撫着孫錦繡,“奴婢也是今個兒早上才聽說景勝少爺替陛下擋了一箭,如今正性命垂危,大少爺已經趕去别院守着了,因爲大少爺吩咐小姐這幾日身上的毒還麽有清幹淨該是好好休息,所以将消息封鎖了,是奴婢不查知道的遲了。”“快去準備,我要親自去看看!”孫錦繡如今哪裏還坐得住,急忙站起身來,菊香見此也急忙伺候着孫錦繡穿衣洗漱。幾匹快馬在清晨的馬路上飛奔着,揚起一圈一圈的塵土,直到在一戶别院才飛身下馬。“小姐您怎麽來了?”開門的下人看見孫錦繡竟然找上門來了,臉色登時免得晦暗不明,不知道是該将她迎進來還是推出去。隻是還沒等那下人想好孫錦繡手中的馬鞭已經将他掀翻在了地上,擡步沖進了門裏頭,着急上火的朝着裏頭跑去,“景勝在哪裏?他現在怎麽樣了?”
孫錦繡隻覺得胸口一陣窒息,痛的連氣都喘不上來,她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這個弟弟,在這個世界上已經隻有他們兄妹兩個人相互扶持,爲什麽老天爺要将他從自己的身邊奪走。
眼淚在眼眶之中打轉,逼迫着自己要鎮定下來,越是到了這個時候也是不能夠着急,忽然悶頭撞到了堵肉牆之上,擡頭卻看見那一張心心念念,每夜都會如夢的絕世容貌。“是你?”不知道爲什麽,在看見蕭君玉的一刹那,孫錦繡眼中的淚水再也把持不住的流了下來,她想要将那些眼淚擦幹,不想讓眼前這個人看到自己軟弱的樣子,可是眼淚卻越擦越多,越擦越洶湧。“别哭了,駱大夫正在屋子裏幫着景勝解毒,放心吧,不會有事情的,”溫柔的手掌帶着溫熱安定的氣息,撫上孫錦繡冰冷的臉龐。感覺到了孫錦繡身上那種幾乎令血液凝結的寒冷,蕭君玉蹙了蹙眉頭将她一把摟在懷中,低聲咬着她的耳垂,想要将這個冷的仿佛從雪中挖出來的女子溫暖,“放心吧,景勝不會有事情的,有我陪在你身邊,他不會有事的,你也不會有事的。”孫錦繡靠在那讓人安心的懷中,眼淚洶湧,直到她感到自己的身上已經慢慢的回溫了,這才緩緩的推開了蕭君玉,滿臉淚痕的小臉緊皺着,纖長的羽睫挂着幾滴欲落未落的露珠,“我想陪在景勝的身邊。”蕭君玉知道這個時候,唯有讓她在孫景勝的身邊才能夠讓她真的安心下來,點了點頭讓那帶着她朝着孫景勝所在的屋子走去,“放心吧,有駱大夫在,而且皇上也派了兩個太醫過來,景勝不會有事情的。”孫錦繡推開門,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她這才發現四周都點上了炭爐,爲了保證屋子裏頭的溫度,以免病人受到風寒加劇了感染。屋子裏頭安靜的令人心悸,隻有幾個太醫坐在那裏交頭接耳似乎是在商量着解毒的配方,孫錦繡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就朝着裏頭奔去,床上的人半裸着身子,胸口被白色的繃帶纏繞着,臉色蒼白的可怕,雙眸仍舊緊閉着。“他方才醒來過了,特意囑咐我們不能讓你知道這件事情,然後就暈過去了,沒想到你還是知道了,”開口的是駱大夫,他爲了救孫景勝的性命,忙活了一個晚上沒有合眼,眼中清晰可見的血絲,面容也很是憔悴,仿佛是老了十歲。孫錦繡緩緩的坐到了孫景勝的床邊,執起他的手腕靜靜的把脈,臉色也随之越來越差,“他中的是。。。。。。”“除非有寶珠茉莉,否則要是無靈,我們隻是盡力保住了他的性命,可是若是沒有那東西,他撐不過三日,”駱大夫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的,眼中滿是疲憊。
他是一個大夫,然而卻隻能依靠草藥才能夠救活病人,若是沒有草藥那麽就算是在高的醫術,也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就這樣痛苦的死去。“那東西我已經盡力去找了,你莫要太擔心了,注意自己的身子,”蕭君玉從後面攬住了孫錦繡的纖腰,這幾日她又是瘦了不少,之前她故意讓自己中毒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心疼之餘更是責怪自己不能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否則的話她也不會這樣一個人孤軍奮戰不得不利用那麽偏激的手段。
孫錦繡沉默的點了點頭,卻是不說話,她知道那東西的珍貴程度,不是說有權有勢就能夠找得到的,唯一能夠靠的就是機緣巧合。
孫錦繡隻在孫景勝的身邊陪了她半個時辰的,便起身離開了。
“我身子不舒服,就暫且回去了,替我好好照顧景勝,”孫錦繡望着同樣是一臉疲憊的蕭君玉,柔聲道。
“你身子不好,我讓馬車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蕭君玉一身月白色錦袍映襯着頭頂的玉冠,仿佛是谪仙一般清尊華貴,然而那眉宇間皆是柔情僅僅隻是爲了孫錦繡一個綻放的。
将孫錦繡送上了馬車,蕭君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對着身後的夜輝吩咐道,“派人跟着,暗中保護,萬不可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夜輝緩緩的從黑暗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的,垂頭稱諾,擡頭望着馬車離去的方向,眼中帶着晦暗莫測。夜幕低垂,漫天的烏雲猶如一張墨色的大旗遮蔽了一切,就連那明月那繁星也都不見了蹤影,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幕之下,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穿梭在陰冷幽暗的院子裏頭,終于摸索着按下了一塊石碑之上的凹凸不平處。
隻聽見一陣岩石挪動的聲音的,石碑頓時分出了兩半,露出一條陰幽、深不見底的甬道,孫錦繡二話不說,緩緩走進了那條甬道,一直通往底下的最深處。
直到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的功夫,孫錦繡終于看見了眼前出現一片光明,之間一間小屋裏頭,四壁閃爍着微黃的燈光,照亮了眼前的兩扇門,一扇門上寫着“生”,而另一扇門上頭寫着“死”。
孫錦繡緩緩一笑,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想到這個人還是那麽喜歡玩這種花樣,轉身輕輕推開了生門,隻見眼前是一間寬敞明亮的屋子,裏頭坐着一個人,朱砂色的錦袍沒有多餘的綴飾,那笑容仍舊是那樣邪肆不羁,就如她第一看見他的時候的感覺。
這個男人是世界上最适合朱砂色的人,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将朱砂色穿的那般邪肆不羁,嚣張狂狷,卻又那般的養眼。
“你終于來了,”雲清揚擡頭沖着站在門口的孫錦繡輕輕一笑,手中的動作仍舊不停,似乎是十分精心的在烹制眼前的兩杯茶。
這句話并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仿佛雲清揚早就猜到看到了他留下的話的人會是孫錦繡而不是别人。
孫錦繡緩緩的走到了小案前頭跪坐在了雲清揚的面前,擡頭望着那一張邪肆的絕色容顔,“你有寶珠茉莉?”
雲清揚點點頭,“寶珠茉莉能夠起死回生,隻要人還剩着一口氣息在,服下寶珠茉莉的根便能夠活過來,我原本是找來給風的,可是如今已經不需要了。”
雲清揚笑了一聲,笑得那樣的落寞,又那樣傷痛,孫錦繡不知道爲什麽竟然還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絲的恨意。
“爲什麽恨我?”從風清揚離開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孫錦繡不解的皺緊了眉頭,望着眼前這個落寞的男人。
“因爲你離開了風!爲什麽要離開?就是因爲你離開了,風才會死!他需要你能夠留下來,就是因爲你離開了所以他不願意留在這世界上,所以才選擇了離開!”雲清揚猛然間變得歇斯底裏起來,目眦欲裂的望着孫錦繡。
孫錦繡無視眼前這個瘋狂的男人,繼續平靜的開口問道,“就是因爲這樣,所以你才會撺掇着姚老太太陷害我,甚至于姚惜若、姚幽夢、姚夢影乃至于蔣思思都是你挑唆的,想必那個绮羅也是你的人吧?”
雲清揚并沒有打算隐瞞,他也知道憑着孫錦繡的聰明,恐怕早就已經懷疑到了自己的身上來了,隻是苦于一直沒有證據,所以才不能夠完完全全的确定。
既然是他做的,他也不怕承認,“是,是我的做的!我失去了風,我每一日都生活在痛苦和地獄之中,爲什麽你能夠過的那麽開心,爲什麽你能夠過的那麽毫無愧疚!我要讓你生活在痛苦之中,讓你和我一樣生活在黑暗和地獄之中!”
雲清揚的眼中渲染上了一層灰敗的瘋狂,其中還隐隐夾雜着别樣的情愫,也許不僅僅隻是因爲風,更加是因爲他想要拉着她一道兒在黑暗之中在地獄之中,彼此舔舐這彼此的傷口。
“風也許并不是爲了我而死的,他大概是想要成全你,你背負着兩個人的生命生活的實在是太辛苦了,他也許隻是想讓你能夠過上屬于你自己的生活,去追尋自己喜歡的東西,”孫錦繡平靜的望着眼前這個瘋狂了的男人。
她仍舊記得風清揚生前同自己說過的話,隻是她唯獨沒有想到的是,風清揚竟然會爲了這個哥哥放棄了自己存活下來的可能,而雲清揚竟然會将這個責任怪罪在她的身上,最後到底是沒有放過他自己,甚至還讓他自己背負上了更多的東西。
“胡說!你想要擺脫責任也要找個好一點的借口,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放過你!”風清揚詭笑一聲,眸中含恨。
孫錦繡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已經落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怎麽樣也是說不通了的,她今日既然已經來了就不會退縮半步,更加不會吝啬自己的性命,“你想要怎麽樣,直說吧,隻要給我寶珠茉莉,哪怕是要我的性命,我也會毫不後悔的給你。”
雲清揚冷嗤一聲,将面前的兩杯茶推了出去,“既然你我爲了風的死各執一詞,那麽就讓風自己來決定到底誰是對的。這兩杯茶水裏頭一杯是有毒的,又被是無毒的,你選一杯,我選一杯,活的人就能夠得到寶珠茉莉。你也不用想着能聞出什麽來,我知道你的鼻子的厲害,所以這是一種無色無味殺人于無形的毒藥。”
孫錦繡并無異議,隻是在這之前她先要見到寶珠茉莉,否則的話她絕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我要先見到寶珠茉莉,否則的話就算是死了我也不能瞑目。”
抱住茉莉就在那一副畫的後面,隻要你赢了就能将它拿走,不過首先是要踏着我的屍體。雲清揚按下了手邊的機關,他身後的那一副畫霎時間卷了起來,露出一盆清雅絕美的花。
“其實這裏并不是在地下,而是在你雲府的一處閣樓之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你雲府最高的那座塔樓,而這是最高的一層。”孫錦繡忽然開口笑道,望着四周景象,雖然這個地方被石頭遮蔽了一切,可是她想想你自己的感覺。
她在底下的甬道之中雖然感覺一直是往下走的,可是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其實她在往下走了一段時間之後又是朝上走的,隻是因爲樓梯的特殊設計,所以給她的感覺是在往下走。
因爲如果按照她走路的速度來說,如果真的一直朝下走了半個時辰的話應該已經是在地底很深了,而按照正常的情況來說,就算是現代的挖采技術也到不了這麽深的地底,所以她确定她是朝上走的,而不是朝下走的。
同樣也是爲了讓人找不到他們的蹤迹,恐怕所有看着她朝下走的人都以爲她是在地下,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在天上。
“你果然是很聰明,”雲清揚愣了一愣,沒想到竟然被孫錦繡看透了,可是這樣又如何的,反正誰也找不到現在的他們,孫錦繡若是想要得到寶珠茉莉就必須用命來換!
“你選吧,到底哪一杯?”雲清揚唇角挂着陰冷的戾氣,望着孫錦繡,很想要知道她會怎麽做,就在這個時候,雲清揚隻覺得眼前一陣山搖地動,整個人瞬間就覺得癱軟無禮下來,一點兒力氣也也用不上。
就在這個時候,孫錦繡忽然朝着雲清揚撲了過來,抽出袖中的三棱刺刀就朝着雲清揚的胸口刺去,雲清揚想要躲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刺刀雖然沒有刺進他的心髒卻也深深的插進了胸口。
那刺刀上并不是光滑的,而是帶着幾條讓鮮血能夠流出來的血槽,隻要刺進對手的身上,血液就會不斷的順着血槽流出來,對方就算是沒有刺到要害也會失血過多而亡。
“孫錦繡,你還是像以前那麽狠,”這個時候,孫錦繡本以爲自己還有一場惡鬥,畢竟自己不過是用了一些無色無味的迷藥,對于雲清揚這樣的高手來說,雖然她傷了他,可是并不會立即緻死。
可是這個時候,雲清揚卻忽然的放棄了所有的反抗,隻是朝着她微笑着,眉眼間全是失落。
他本以爲自己是特别的,卻沒想到這個女人到底還是将刺刀刺進了他的胸口。
“你。。。。。。爲什麽不躲?”孫錦繡面色有些蒼白,不明白爲什麽這個口口聲聲叫嚣着痛恨自己的男人竟然會對自己手下留情。
“你難道不明白嗎?你一直都明白的,你也很清楚我要的是什麽!”雲清揚忽然見寞然的大笑起來,眼中滿是寥落的情緒,“隻是你一直不願意去面對,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蕭君玉,真的。”
“你。。。。。。”孫錦繡握着三棱刺刀的手漸漸的松了開來,小心翼翼的扶起了撐在小案前的雲清揚,将他摟在自己的懷中,心中仿佛是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感覺。
雲清揚胸口已經被血色所彌漫,那朱砂色的錦袍不斷的沁出殷紅的血液,他漸漸的喘息起來,連說話也變得吃力起來,“你說得對,風是我爲了我才會死的。。。。。。他想我活的快活,可是我一直不願意放過自己。。。。。。所以。。。。。。所以他以爲他死了我就能放下一切,快快活活的活着。呵呵。。。。。。那個傻瓜。。。。。。”
第一次看見雲清揚落淚,靜默的眼淚緩緩地眼角劃過臉頰的弧度,落進了領口,然後消失不見。
“你是個好哥哥,”孫錦繡不知道爲什麽自己還能夠那樣的平靜,甚至是起不了一絲一毫的波瀾。
她想要哭,卻發現自己已經哭不出來了,她的眼淚早就在面對受傷中毒的孫景勝的時候流幹了,唯有一股酸澀的感覺不斷不斷的湧上來,堆積在她的心口,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
雲清揚的喘息聲已經變得綿長而吃力,可是他仍舊盡力的保持着自己清醒,擡頭凝望着孫錦繡,忽然伸出沾滿了鮮血的手,輕撫着孫錦繡的臉,自嘲的笑着,“孫錦繡。。。。。。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你有什麽好的。。。。。。可是。。。。。。可是爲什麽。。。。。。爲什麽我就是喜歡你。。。。。。”
最後一滴眼淚落在了孫錦繡的手腕之上,燙的灼傷了她的肌膚,這一次孫錦繡沒有躲隻是安靜的抱着雲清揚,可是那一雙閃動着癡情流光的眼睛已經阖上了,那一隻撫摸着她臉龐的手已經軟軟的滑落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孫錦繡才捧着那一盆寶珠茉莉緩緩地走出了塔樓,站在門口等着她的是一個手持着火把的老仆。
夜還未央,孫錦繡擡頭,望着紫灰色的天空見不到一絲一毫黎明的曙光,忽然孫錦繡腳下一個趔趄,就要摔倒在地上,那個老仆急忙上前扶了一把孫錦繡,“孫小姐小心。”
“多謝,”孫錦繡臉色憔悴,眼神空洞,隻是茫然對着那個老仆點頭。
“兩杯茶裏頭都沒有毒,少爺不想殺你,隻想要試你,”那個老仆望着孫錦繡挪動着腳步繼續朝前走着,忽然開口道。
“什麽?”孫錦繡機械的轉頭,望着那老仆。
“少爺想用命一賭,賭你對他還有一絲絲的感情,賭你不會殺了他,隻是他賭輸了,”那老仆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也許少爺早就知道自己的結局,所以才會命我在小姐出來之後一把火燒了塔樓,将他葬在裏頭,也許他隻是想要死在小姐您的懷裏罷了。”
那老仆仿佛是看淡了世事的活佛一般,眼中沒有一丁點的恨意,隻是長長歎了一口氣,将火把丢進了已經澆好了火油的塔樓。
一陣風吹過,火勢猛然竄起,越燒越旺,越燒越烈,就在孫錦繡轉身繼續離去的時候,那個老仆忽然義無反顧的沖進了熊熊的火焰之中,消失在了塔樓之中。
孫錦繡第一次覺得原來一個人家的院子也可以這麽大,她一步一步的挪動着,隻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般。
忽然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恍如臨世的神祗周身散射着淡淡的金光,那一張妖孽一般的容顔上帶着焦慮不安,有幾縷發絲散落了出來,全然不想平日裏那個一絲不苟的他。
“錦繡,我終于找到你了!”一把将她摟在懷中,蕭君玉忽然覺得自己的世界整個都亮了。
當他在午夜聽到她失蹤的消息的時候,瘋狂的尋找,甚至命人撬起了那個石碑,想要挖開那個地道。可是最終卻發現整條地道都已經坍塌被毀,恐怕對方一點兒也不想要讓人知道孫錦繡的下落。
若是地道真的全部坍塌了,按照蕭君玉的計算發現若是密室在地底下,很有可能會随着地道坍塌的壓力導緻整個底下的密室也坍塌下來。而之後他好不容易才查到擁有寶珠茉莉的那個人是雲清揚,便直徑來了雲府。
終于,終于讓他找到了眼前這個小女人。
。。。。。。
孫錦繡隻覺得自己一直不停的黑暗之中奔跑着,眼前猶如走馬燈一般的閃過一張又一張的臉,然而到了最後全都變成了雲清揚的臉,她深陷在那迷宮一般的黑暗之中不能逃脫,想要尖叫卻發現自己的喉嚨根本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終于,孫錦繡隻覺得自己沖破了什麽“啊”的一聲尖叫,猛然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冷汗濕透了。
“你終于醒了?”睜開眼便對上了一張微笑的俊彥,那張原本妖孽一般邪肆的臉格外的憔悴,拉茬的胡子布滿了下巴,格外的滄桑。
“君玉?”孫錦繡驚異的看着眼前這個憔悴的男人,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了,他怎麽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個樣子了。
“自從那日找到你之後你已經昏迷了七天七夜了,夢中一直在哭,還說胡話,不過所幸你現在已經醒了,”蕭君玉将她扶了起來,端過一旁的藥碗,舀起一調羹的湯藥,吹涼了送到她的嘴邊,“乖乖喝藥,等你喝完了藥便用膳,昏迷了這麽久想必是餓壞了。”
孫錦繡點了點頭,心安理得享受着眼前這個男人對她的溫柔。然而眼角的餘光仍舊是忍不住瞟向蕭君玉。
他們已經許久未見了,沒想到再見之後的第一面就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她更加沒有想過,一向來有潔癖的蕭君玉竟然爲了自己不眠不休的照顧着自己,甚至将自己弄得這樣狼狽。心底裏頭有一處暖暖的,仿佛是身體的一部分又回到了原本的地方,莫名的安心。
直到,菊香帶着孫景勝走了進來,蕭君玉才有空閑離開去沐浴更衣換下一身的疲憊。
屋子裏隻剩下孫錦繡和孫景勝兩個人,兩人皆是靜默着,直到孫景勝終于忍受不住這樣令人窒息的感覺,先開口道,“下一回不要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就算是爲了我的性命也不要做,若是你出了什麽事情,我就算是真的能活下去,我一輩子也不會安心的。”
“不會的,我們兩個人都會好好的活下去的,”孫錦繡虛弱的扯了扯唇瓣,方才蕭君玉在的時候她不好開口,如今隻有她和孫景勝兩個人,她忽然很想要問雲家怎麽樣了。
可是轉念一想,還能怎麽樣呢?雲清揚都已經死了,她除了将那個人永遠的放在心裏頭,再也沒有别的什麽方式了,能夠吊念了。
“你好好休息,我的身子已經好多了,傷口也已經愈合了,皇上因爲我救駕有功,所以封我爲伯安侯,封了你爲靜安縣主,”孫景勝摸了摸自家阿姐的頭發,笑着道。
“靜安縣主?”孫錦繡張了張嘴,不解的道。
“還是璟王殿下的主意好,之前因爲南疆水災,而那些大臣富商一個個都捂着腰包不肯出錢,皇上一直愁眉不展,璟王殿下就建議我用姐姐的名義帶頭捐出二十萬兩金子來,見姐姐這樣一個藥廠都捐了這麽多的金子,那些富商自然隻好掏腰包了,富商掏了大臣難道還好意思不掏嗎?”孫景勝那一張娃娃臉洋溢起滿滿的笑容來的,“皇上知道姐姐這一次有功了,所以封了姐姐縣主之位。”
看着孫景勝很是開心的樣子,孫錦繡也跟着展顔一笑,“你方才說璟王?”孫錦繡不知道怎麽,總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
“就是蕭公子啊,他繼承了爵位,如今已經是璟王殿下了,隻可惜,老璟王爺剛剛過世的,璟王爺還要守孝三年,姐姐可能要委屈等上三年了,不過我家姐姐如今隻有十四歲,又天生麗質,莫說三年,就算是五年也不成什麽問題,”孫景勝笑的仿佛是一個得了糖的孩子,眼睛眯成細細的一條縫,開心極了。
孫錦繡望着眼前笑容燦爛的弟弟,眼中滿是溫柔的神色,她此生最大的冤枉便是一家人能夠好好的,好好的在一起。
孫錦繡休息了幾日,菊香和秋華都很是緊張她的身子,白日裏有蕭君玉一直照顧在身邊也就算了,到了晚上這兩個丫頭還要唠唠叨叨不讓她熬夜,俨然是将她當成小孩子一般來看。
“這是什麽?”是日,孫錦繡正躺在榻上看書,轉頭就見幾個人搬了好幾隻箱子到了屋子裏頭,菊香和秋華都笑吟吟的跟了進來。
“是璟王殿下送過來的禮物,璟王殿下現在正在行宮之中陪着陛下,擔心小姐無聊便送了一些小玩樣兒過來,他還說那一日小姐赈災的二十萬兩黃金既然是他出的主意自然該由他來負擔,于是派人送來銀票,”菊香笑着将東西塞給了孫錦繡,忙着命人打開箱子瞧瞧裏頭是什麽有趣的東西。
箱子打開之後,孫錦繡隻見從裏頭跳出一直雪白的狐狸幼崽,是難得一見的雪狐,渾身上下都透着靈氣,那一雙湛藍色的眸子滴溜溜的轉着,擡頭見正盯着孫錦繡看,孫錦繡也瞧着它,良久之後才對這那雪狐伸出了手。
這雪狐也當真是有靈性前爪一曲,輕巧的就跳到了孫錦繡的懷中,孫錦繡沒想到這小東西竟然會這麽喜歡自己,臉上頓時挂上了溫暖的笑容,笑得格外的溫柔。
當蕭君玉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孫錦繡抱着雪狐,一人一狐躺在榻上,正睡的極爲安穩,雪白的毛團所在孫錦繡的懷中,襯得那欺霜賽雪的肌膚愈發白皙嬌媚起來。
蕭君玉悄悄的上了榻,從後頭輕輕的抱住了孫錦繡,垂頭親吻着她的脖頸。孫錦繡睡的很淺,感覺到了有人抱着自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發現竟然是蕭君玉,溫柔一笑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錦繡,”蕭君玉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孫錦繡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蕭君玉望着蹭在自己懷中的小女人,低頭穩着她的額頭,聲音帶着喑啞的磁性,“錦繡,嫁給我好不好的?”
孫錦繡又是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随即猛然睜開了眼睛,抱着雪狐坐了起來,驚訝的等着眼前這個人,“你說什麽?”
“嫁給我,”蕭君玉笃定的望着眼前這個千嬌百媚的小女人。
“蕭君玉!”孫錦繡嬌嗔的瞪着将自己攬在懷中的男人。
“嗯,我在,”蕭君玉深情的望着懷中的人,雙臂一攬,将她抱的更緊了些。
“人家都是擡着聘禮,送了更帖,正正經經的來求親的,你倒好,躺着求親的,這就是你的誠意?”孫錦繡望着爬上自己的榻,抱着自己的男人,有些哭笑不得。
蕭君玉癟了癟嘴,随即綻出一抹笑顔,“那本王就當你答應了,明日便派人将聘禮送過來!”
原來這人打的是這個主意,孫錦繡翻了翻白眼,“你可别忘了,你身上還帶着孝!難不成你要被人诟病是個不孝子?”
“三年太長,變數太大,我自然是要先定下了,免得你被人搶走了,”蕭君玉無辜的眼神仿佛是一隻可憐的小獸一般望着孫錦繡。
“你也說了,三年太長,變數太大了,萬一。。。。。。”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她仍舊是不太确定他們之間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能夠走過那漫長的八十年。
“沒有萬一,絕對不會再有萬一,你若是不信,我明日便去求了陛下的賜婚聖旨或者直接讓陛下下令讓我娶了你這輩子都不準娶妾納側妃,到時候你就不用怕了,”蕭君玉重重的将想要逃離的孫錦繡往自己的懷中一帶,笃定的望着眼前那一張嬌媚的容顔。
這是他認定了的人,認定了一輩子的人,不管是現在亦或是将來,都隻有這麽一個人能夠讓他心動,讓他想要安定下來。
蕭君玉情随心動,那樣久久的凝望着懷中的孫錦繡,忽然就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在那樣溫熱而又深情的吻下,孫錦繡漸漸的沉淪,眼前似乎又出現了他們從第一次見面到之後的種種。恐怕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算是死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日真的會想嫁給這個人。
也許,這世界上真的有緣分之說,毫不認識的兩人此生是被一根看不見的紅線所牽扯,因而從一開始便注定了之後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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