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舊是不信自己的寶貝孫女會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來,或許在姚光祖的心裏頭認爲,就算是孫錦繡真的這麽做了,也是被逼無奈,絕對不是故意的!安嬷嬷回頭望了一眼怒火中燒的姚光祖,知道這件事情已經不能挽回了,即使她這個時候認錯了,想必所有的人也都不會再原諒她了,所以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一條路走到黑。
“老太爺息怒,奴婢說的全部都是事實,方才的确是錦繡小姐将那包藥給了奴婢,爲此還給了奴婢一個荷包當賞錢,”說着安嬷嬷便從腰襟裏頭将方才剛安福院的時候菊香給安嬷嬷的那個荷包拿了出來。
孫錦繡秀眉微蹙,原來如此,安嬷嬷早就知道自己必定會給她賞錢打點上下,因此才會那樣明目張膽的借由打點的賞錢告發她!
孫錦繡并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靜靜的望着安嬷嬷手中的那個繡着竹葉的荷包,娟紅的底子,上頭的竹子似是在迎風飄動,栩栩如生,仿佛就要活過來一般。
直到大長老接過了荷包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最終猶疑的望了一眼孫錦繡道,“錦繡,這可是你的東西?”因爲這荷包上頭并沒有繡明是誰的,所以并不能說明這荷包到底是誰賞的,畢竟孫錦繡是主子,而安嬷嬷隻是一個奴才,自然不會有人爲了奴才的一句話就這樣懷疑一個大家小姐。孫錦繡漠然睨了一眼那個荷包,仍舊是鎮定淡然的令人心慌,“這些賞賜下人的荷包一般都是院子裏頭的丫頭的繡活,隻要找人比較一下是誰的手藝也就知道了到底是那個屋子的東西了。”聽到這話,擡頭望見孫錦繡臉上除了平靜仍舊還是平靜,沒有半點碎裂的模樣,安嬷嬷的身子一顫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是孫錦繡發現了什麽?
不!就算是她真的發現了什麽,沒有證據仍舊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安嬷嬷一個勁兒的安慰自己,然而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她在夫人的身邊,聽說過這個孫錦繡太多的事情,每一次這些小姐們想要陷害她,總是能夠被她逃過一劫,若是說好運也就算了,可若是真的是她的實力,那麽這一次恐怕……
安嬷嬷瞄了一眼大長老手中的荷包,發現上頭的花紋并不是自己的而且依照手工的繡法,的确是孫錦繡身邊的丫頭所出,心裏頭也就平穩了下來,向來是自己太高看這個孫錦繡了。
姚幽夢上前幾步,搶過了大長老手中的話荷包,不過翻了翻正反面便笃定的冷笑道,“這個荷包一看就是錦繡小姐身邊的菊香所繡,整個姚家誰不知道菊香手下的雙面繡是最好的功夫!”菊香聞此,上前恭敬開口道,“四小姐,整個姚家雖然都知道奴婢的雙面繡絕活最好,可是奴婢來到這姚家之後并沒有将這功夫私藏,而是教會了府中許多丫頭,恐怕如今會這雙面繡的丫頭可不止十幾個。”菊香這話說的不錯,姚府之中許多丫頭都知道菊香手上的繡活不錯,常常前來讨教,甚至還有别家的小姐偷偷的從姚府的丫頭手裏頭買了菊香的繡品帶回去模仿的。“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說明這荷包就不是出自你手的!如今你主子的嫌疑最大,若是說這荷包就是你繡的也不爲過,難道安嬷嬷還會聽了誰的指使陷害你不成?誰都知道大夫人同你家小姐之間的關系是最好,安嬷嬷是她的心腹!”姚幽夢眸中閃動着狠毒,十分輕巧的哼了一聲,
姚幽夢此話一方面是爲了陷害孫錦繡,而另一方面自然是爲能夠離間姚夫人和孫錦繡之間的關系,她知道孫錦繡雖然表面上看上去溫婉動人,可是性子卻是極清冷的,若是讓她懷疑了姚夫人,恐怕之後兩人便能從義母義女成了最大的仇敵了。 隻是這一點姚幽夢清楚,孫錦繡又怎麽會不知道呢?她絕不會懷疑這件事情和姚夫人有關,畢竟姚夫人沒有這個動機。
若是爲了前段日子姚夢影被送去庵堂的事情,那麽旁人不知道也許會誤會,可是孫錦繡卻是清楚明白得很,那件事情是姚夫人自己答應的,甚至是她求她懲戒姚夢影的。
更何況如今姚夫人肚子裏已經有了另一個小生命,對于那個不肖的女兒感情自然也是沖淡了不少,對方絕不會那麽傻在這個時候來招惹自己。 “是不是菊香所繡,其實分辨起來也很簡單,”孫錦繡忽然上前對着姚幽夢伸出了手,淡淡笑道,“勞煩四姐姐将那荷包給我看看。”姚幽夢冷哼了一聲,瞪了孫錦繡一眼,最終還是将那荷包甩到了孫錦繡手中,“喏,給你!”孫錦繡也不理會對方極差的态度,畢竟因爲這種沒什麽關系的人生氣反倒是拿别人的錯誤懲罰了自己,低頭檢查了荷包的邊角,随即又将荷包翻了一個正反,忽然另一隻荷包啪嗒一聲掉了出來。
衆人一驚,原來那荷包并不是一隻,而是兩隻套在一起的。
孫錦繡并不在乎另一隻荷包,而是将這一隻交到了姚幽夢的手中,“四姐姐請看,若是菊香平日裏所繡的荷包,那麽這荷包的反面的邊角必然會有一朵小小的菊花,旁人自然是不會察覺,可是我用慣了她繡的東西,自然是知道的清楚明白。既然這東西不是菊香所繡,那麽恐怕就要從另一隻荷包上頭找線索了。”說着,孫錦繡輕輕的蹲下身子将另一隻荷包撿了起來。而當看到另一隻荷包的時候,安嬷嬷的臉色驟變,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東西。這分明就是她的荷包,雖然破舊,可是的的确确是她的東西,而且是她用久了打算不要的東西,一直沒來得及扔,今個兒忽然就丢了她也沒有在意什麽。卻沒想到……“這隻荷包似乎是安嬷嬷的東西吧?我瞧着挺眼熟的,”孫錦繡轉頭瞧着安嬷嬷,眉眼間流露出淺淺的笑意,隻是她雖然是笑着的可是眸中卻愈發霜冷起來,猶如亘古不化的堅冰一樣令人膽寒。“不是,不是這樣的!這不是……”安嬷嬷整個人已經淩亂了,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到底應該如何解釋清楚這件事情。孫錦繡乘勝追擊,不給安嬷嬷半點理清思路、解釋清楚的機會,當即喝斷,“不是什麽!難道你想要說這荷包不是你的嗎?”
“是,這荷包是我的……不是……不是……”安嬷嬷正在情急之中,聽孫錦繡這樣一說,下意識的就回答了,忽然又想到自己不能這樣,又矢口否認。
看見已經完全說不清楚,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的安嬷嬷,孫錦繡嗤了一聲,“看來你是說謊說了太多了,以至于如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了,”随即轉頭看向了大長老,笑道,“大長老,顯然安嬷嬷是爲了陷害我才說出這樣的話,既然她說的是假的,那麽這藥粉既不是我埋的,也不是我買通安嬷嬷埋的,自然同我之間沒有半點關系,那麽三姐姐臉上的傷口上的毒自然也同我沒有半點關系。”
孫錦繡此話一出,旁人早已經被她繞暈了,良久才反應了過來,雖然總覺得這其中有些什麽怪異的地方,可是孫錦繡這話說的的确是讓人無法辯駁。
“既然三姐姐臉上的毒不是你做的,那麽又是誰做的呢?”姚幽夢心中深恨,原本多麽周密的安排,竟然又給這個臭丫頭給逃過一劫。
她明明就可以一石二鳥,将姚惜若這個陷害過她的賤人和孫錦繡一并解決了的,如今竟然讓她三言兩語的就逃過一劫了!
孫錦繡倒也不急,反正如今她已經洗脫了罪名了,這兇手到底是誰她還真的就不想知道,可是既然有人那麽想要往死路上趕,她又有什麽理由要攔着人家呢?
“這話自然是要問安嬷嬷和三姐姐,”孫錦繡聳了聳肩,毫不在意的望着兩人,“安嬷嬷,你如今反正已經逃不掉了,若是願意說出是誰買通你陷害的我,我可以留你一條性命,讓你平平安安的走出姚家。至于三姐姐,你大可以回憶一下今日有誰動過你的指甲,畢竟若是你能找到那個兇手,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這樣你便不用背上自殘、陷害同門的罪過了。”
孫錦繡娓娓道來,正好就戳中了兩個人心裏頭最隐秘的弱點。隻要是人就都是爲了自己着想的,隻要是對于她們有利的事情想必她們也很樂得去做。
安嬷嬷沉默了良久,轉頭望着姚惜若若有所思的模樣,似乎是想到了誰一般,那一雙渲染上了恨意的眸子死死地瞪着前方,安嬷嬷知道這個時候說是自己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是四小姐!是四小姐讓我做的!”安嬷嬷歇斯底裏的脫口而出。
聽到這話,原本正想要說話的姚惜若卻是怔愣住了,嚅了嚅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