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當大明的官都是來掙銀子的。
可不想銀子沒掙多少,反倒把自己命賠進去。
上朝後,朱由檢向閣部大臣痛哭流涕地表示:
“朕還要督師,以決一死戰,即身死沙場也在所不惜”時,大臣們争先恐後地願意代帝出征,沒有一個人提出南遷。
崇祯無可奈何地把南遷之事擱置下來。
大臣們寄希望于已經出征的李建泰,但等來的卻是李建泰請求南遷的奏疏。
李明睿當即抓住機會向皇帝上書,同意李建泰的主意。
可一幫文臣禦史全都炸了鍋。
他們說二李簡直是大明的罪人,堅決不能遷都。
君不見大宋遷都之後,南宋皇帝昏庸無道,隻能被滅,大明絕不能向大宋學習。
從國家大面說道了個人問題,二李遭到了嚴重的攻擊。
李建泰他早就投降了錘匪賀今朝,枉費陛下對他的信任,如此爛人怎麽能代替陛下呢,就該千刀萬剮。
至于李明睿,則是抓住他在家中養了“四面觀音”和“八面觀音”的事。
這種就相當于肉身菩薩布施的那種。
李明睿喜歡蓄養妓子,被他給公車私用了。
(後來他的“觀音們”被人借花獻佛送給吳三桂了)
禦史等人抓住李明睿品行不端之類,如今又蠱惑君王,一看就是秦桧的面相。
陳演反對“南遷”,并示意兵科給事中光時亨,嚴厲譴責李明睿,揚言:
“不殺李明睿,不足以安定民心。不殺李明睿,何以治天下!”
李明睿不服!
明明陛下都贊向南遷,卻被誣蔑爲“邪說”,但他又不能“輕洩與皇帝之間的秘密”。
你們這幫狗東西,沒本事去對付錘匪與鞑子,全都讓皇帝不要跑路等死?
李明睿隻得上疏委婉的申辯。
臣勸皇上親征,非臆說也。
此皆聖帝明君不忍天下之安危,冒白刃犯鋒镝,身先士卒。
今日臣之進言爲親征也,而諸臣妄意爲南遷。
李明睿的意思是,就好比皇帝被“野人”抓走了,就叫北狩。
故而此時陛下絕不是逃跑,而是想要南下親征!
大明皇帝朱由檢轉進千裏,虎踞南京。
他是要親自率領中原将士,去斬殺張獻忠那個掘了大明祖墳的賊子,絕非南遷!
退一步說就算陛下發策南遷,也是當今最好的策略。
唐時再遷再複,宋室一遷南渡,傳國一百五十年。
若唐宋不遷,又何有靈武(李亨)恢複?
又何有百十年之國祚?”
李明睿講得頭頭是道,南遷之後大明才有中興的希望。
朱由檢心裏也明白李明睿與光時亨孰是孰非,但是他顧慮到光時亨的谏阻已經在外廷引起反響,必須認真對待。
他召見光時亨,當面訓斥他:“蠱惑邪說,卻專攻李明睿是爲什麽?你們顯然是朋黨。”
不等光時亨辯駁,直接下旨:“光時亨阻朕南下親征,本應處斬,姑饒這遭。”
南遷畢竟是擺脫岌岌可危的困境的唯一選擇。
有人問皇帝南遷與太子監撫南京(即在南京成立臨時政府),哪種做法比較方便?
李明睿則是回複,太子少不更事,禀命則不威,專命則不敬,不如陛下更爲方便。
李邦華吸收李明睿的見解,并參以己意,向皇帝呈上秘密奏疏,針對大明“河決魚爛”的危急形勢,提出應急方案。
“派遣太子撫軍陪京(南京),号召東南,共圖滅賊。”
崇祯看了李邦華的長篇奏疏,贊歎不已。
他興奮地把疏稿放在袖中繞殿而行,以至于把疏稿紙牍揉得破爛不堪。
大學士範景文、都禦史李邦華、少詹事項煜請求先護送太子撫軍江南,遭到給事中光時亨的激烈反對:
“太子往南,諸臣意欲何爲?
将欲爲唐肅宗靈武故事乎?”
所謂靈武故事是指安史之亂時,唐玄宗逃往成都.太監挾持太子李亨前往靈武,被擁立爲帝(即唐肅宗),尊玄宗爲太上皇。
現在光時亨引用這個典故,意在指責倡言奉太子南下的大臣有擁立太子架空皇帝之嫌。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吓得範景文等大臣張口結舌。
崇祯打破沉默,詢問諸臣有何戰守之策,衆臣一片沉默,無話可說。
畢竟要辦法我沒有,但你有什麽辦法,我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就在沉默當中,皇帝以及諸多大臣收到了督師吳甡送來的消息,他與錘匪賀今朝在河南大幹一場。
賀今朝親自領兵南下湖廣了。
那還南遷個屁啊!
幸虧沒有南遷,否則皇帝到了南京屁股還沒坐穩,一下子就成了賀今朝的俘虜。
屬實自己個把自己個給送上去了。
賀今朝一下子就把崇祯的退路給錘沒了,叫你隻能老老實實待在京師。
誰都想着賀今朝會出兵山西先攻京師,由北向南打。
結果賀今朝偏偏就不來京師,直接南下湖廣,想要打下南京!
誰能提前預料到那個小驿卒會做出這種計劃來?
滿朝公卿,沒有一人。
一時間滿堂之人更是沒有人說話。
其實有關西北錘匪賀今朝的事情,大明的有志之士早就讨論過。
許多山陝川蜀籍的官員催促閣臣們想想辦法。
但是周延儒卻說有什麽辦法呢?
賀今朝占了就占了,大明目前隻能放棄了!
就如同對後金作戰失利一般,隻能放棄遼東等土地。
可是遼東那裏有長城擋着呢,還算是皮癬之痛。
但是放棄山陝之地就意味着放棄九邊、放棄河南,放棄中原,允許一個反叛的國中之國存在。
這便是肺腑之痛了?
再發展下去,對于大明又會意味着什麽呢?
當然就意味着亡國。
這種亡國在即的不祥之感,在朝臣中不動聲色地蔓延着。
官員還不敢公然點破,也不願意承認國破家亡的大難就在眼前。
但許多官員都能感受到大明帝國頭頂上,籠罩着的那片濃重險惡的陰雲。
皆是由曾經一個小小的驿卒造成的。
他們誰都不覺得皇帝裁撤驿站,能由什麽過錯,會造成如今這種後果!
然後突然間内閣閣臣賀逢聖聲大哭不止,也不說話。
他隻是跪在地上連連叩頭達數十次,哭聲震撼殿宇。
崇祯和其他大臣們都被他哭得莫名其妙,同時不知爲什麽也被感染得悲從中來。
衆人不由得也跟着抹起眼淚,最後終于發展成一曲君臣集體恸哭的大合唱。
場面蔚爲壯觀。
等哭夠了才想起,衆多臣子竟然不知道爲的是什麽哭。
大抵是别人哭了,我也得買賣力氣,表演表演吧。
要不然如何體現我的忠心?
崇祯絕望了。
把南遷粉飾爲南征,根本就沒有什麽用了。
因爲賀今朝他沒有來進攻北京,而是奔着南京去了。
一直都想要苦苦謀劃南遷,把北分留給其餘勢力,促成錘匪與清軍鞑子相互厮殺局面的楊嗣昌也病倒了。
崇祯也是因爲急火攻心,患了熱病。
卻說賀今朝領兵進入河南之後,還沒有遇到吳牲作爲督師的明軍。
到處都是一片“勃勃生機,萬物竟發”的景象。
錘匪士卒走過好些個河南的村子都不見一個人。
這些人早就跑路去投奔錘匪,或者被官軍禍害,要不就直接前去投奔闖王,獲得吃食,以求能夠苟活于世。
河南饑民聞風而動,根本就不跟官軍去。
投賊也比幫助官軍強!
誰願意死啊?
錘匪的上千先鋒,就在前頭選定的營寨内先挖掘旱廁。
上萬人拉的屎,實在是太多了。
廁所也是簡單的很,一排連成一排,橫平豎直的,連遮擋都沒有什麽。
這也是很正常的做法。
以前北京閱兵的時候,也是在街道旁挖掘簡易的旱廁,毫無遮擋。
現在全都用鐵闆給遮蓋起來了,依舊有大量的殘留。
賀今朝隻不過是把人擺成了一字長蛇陣,分爲三個萬人規模。
先鋒除了禦敵之外,還要負責修橋補路,安置營寨,接應後軍。
高一功就在千餘人的規模作爲先鋒的先鋒,選定營寨地點,做好規劃。
因爲賀今朝不想招搖,故而此番進入河南并沒有露出錘匪的旗幟,想要迅速穿過河南這一片地界,入侵湖廣。
但是高一功這波人馬卻是被高傑給探查到了。
高傑投降了洪承疇後與白廣恩的關系并不是很好,因爲大家都是反賊,内卷的厲害,都想要證明自己。
畢竟大家以前都沒有穿過鞋子。
他們一旦穿了鞋子之後,便會非常珍惜,不讓自己腳上的鞋子沒了。
鞋子便是區分了泥腿子的身份。
因爲泥腿子是穿不起新鞋子的。
但是白廣恩因爲他兒子戰敗投降錘匪,白廣恩都當沒有這個兒子,根本就不回複兒子寫來的招降信,所以深受洪承疇的“喜歡”。
畢竟這是一個背叛自己階級且不回頭的人,指定是一把好刀。
作爲殺人狂魔的洪承疇,才不會把這種人當作自己階級的人。
故而高傑在争寵當中,便失敗了,且隻是個遊擊将軍,官還沒有白廣恩做的大。
再加上高傑也是一個性情殘暴,一向不聽從管教。
但大明朝廷認爲高傑是李自成所痛恨的人,故而被拿來對付李自成。
畢竟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更不用說倆人以前還是好兄弟,好鄉人!
那這種仇恨就更大了。
但不得不說高傑拐了李自成的媳婦邢夫人,倆人還是真愛。
目前高傑就邢夫人一個妻子,生了一個兒子。
對于高傑而言,就是我尼瑪,愛嫂子,怎麽地!
如今在軍中幫助他的,不是明面上他的外甥李本深。
(後李本深成了吳三桂的部将,參與三藩之亂,被康熙所殺)
本質上還是邢夫人。
高傑屬實是妻迷。
對外總是說他夫人有大将之風,才智還在容貌之上。
而且高傑本人離開了洪承疇後,變的桀骜不馴。
單獨對他媳婦是言聽計從,一點都不嫌棄别人笑他懼内,反倒以此爲榮。
大明督師吳牲的到達南陽,才給高傑升了副總兵,并且讓他和姓魯的充當對付李自成的先鋒軍。
高傑得到消息,說是闖賊有小股部隊正在整治營寨,怕是要複攻南陽。
以錘匪的突然出兵,無論是闖賊還是明軍都沒有提前接到消息。
所以高傑自是把錘匪的隊伍認爲是闖賊的隊伍。
整個河南,隻有李自成越做越大,其餘小股賊寇也都是投奔了闖賊。
“督師,便是這麽個消息。”
“千餘人?”
“定是得到督師來南陽的消息,來攻打此處!”鄭嘉棟斬釘截鐵的道。
“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高傑當即請戰道:“我軍理應早做打算。”
吳牲是帶着京營來救援開封的,結果汪喬年身死,侯詢被下獄,然後他就成了督師。
可是京營官兵更加腐敗無能,搶銀子是好手,打賊寇怕是都跑的快。
再加上李自成在河南屢次戰勝官軍,導緻本就不多的秦兵不是死了,就是投降李自成。
朝廷僅剩下的精銳秦兵全都被洪承疇給帶去了松錦戰場上,更是讓吳牲撫掌歎息。
那賀今朝手底下秦人的兵源太多了,這種人一旦卷起十萬秦兵,怕是可以橫掃天下。
高傑手底下倒是有積年老賊的秦兵,這才讓吳牲稍微有些底氣。
但手底下的新卒缺乏訓練,還是不宜輕動。
此時吳牲的監軍爲蘇京,也頗爲難受。
他想要報答朝廷,幫助吳牲,但調兵兵不到,催糧糧不至,“天時、地利、人和”不占其一,隻能空握尚方寶劍而無力回天。
吳牲是見識過錘匪的戰鬥力,所以面對手底下的驕兵悍将,他想要練兵數萬,要饷百萬。
崇祯對此非常不滿意,但是基本同意了他的做法。
軍饷需要就地籌辦,朝廷的饷錢運到河南想都不要想,不安全。
現在面對高傑的請戰,吳牲摸着胡須道:“計将安出?”
據他估摸,李自成現在卷起幾十萬人馬,精銳老賊也得十萬上下,現在派出小股部隊,焉知不是故意來釣魚的!
所以吳牲的打算是暫不出兵,就堅守南陽城,如此一來,方能發揮官軍的實力。
通過闖賊三大開封,最後隻能掘開黃河靠水淹的表現來看,着實是攻城能力不強。
高傑臉上露出濃重的嘲諷之色:“督師,末将倒是有一個誘敵的計策,我猜測那李自成必然上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