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主公有想法子擴疆,不在搞羁縻,那就該抓住一切機會,往那些地方塞人。
不管是自己人還是敵人,總歸都趕到那裏去,日後才好有各種借口接管。
賀今朝點點表示同意:“不過他們這些人怕是不老實,等我大規模殲滅傅宗龍的人馬之後,諒他們也不敢翻臉。”
張福臻也是這樣想的,搖天動等人好好配合還則罷料,
“順便把李定國給我叫來。”
賀今朝又吩咐了一句。
李定國被賀今朝叫來好生囑咐一頓。
他顯得頗爲興奮,此番舅舅把誘敵深入的重任交給他。
畢竟李定國年歲小,如今在賀今朝的羽翼下成長起來,比賀今朝當年起事的時候隻小了兩歲。
現場表演第一次臨戰怯陣,是極爲容易讓人認爲正常。
李定國也出落的越發的英俊,同時臉上也佩戴了面具,就是爲了讓自己作戰的時候,讓對方看起來更加兇狠一二。
誰家還沒有個德不配位的後代啊?
李定國前些時日就仗着馬快箭術好,在一幫人的簇擁下,挑釁過明軍,爲此還在陣前漏了面。
以此來刺激傅宗龍等人,但傅宗龍是真的能忍。
縱然知道錘匪派出一個“年輕小娃娃”來挑釁,也不敢輕易出關外出作戰。
畢竟有秦良玉在,賀今朝也沒必要送給他女裝,隻不過寒碜他們連個少年人都比不過。
李定國身着輕甲,倒是拿着單筒望遠鏡瞧着川兵緩緩而行。
老将張令命令副将方國安率先行軍,驅逐錘匪的哨騎。
萬餘人馬浩浩蕩蕩的從陽安關開出來,不得不說,卷起煙塵極爲壯觀。
方國安是在左良玉麾下效命的,故而軍紀與左良玉如出一轍。
此時被放出來,更是心情激蕩,隻要進了成都,蜀王賞賜給少了,那咱們可不幹!
至于與錘匪賀今朝交戰的事?
誰他娘的要跟他打仗!
把銀子攥在自己手裏,那才是最緊要的事。
要不然手底下的兄弟們,朝廷總是沒有饷錢,誰還總跟你幹?
沒錢打個屁的仗啊?
兄弟們腦袋别在褲腰帶上給你拼命,結果皇帝還總是欠饷,誰他娘的能有心思總去仗?
在戰場或者戰後給自己懷裏摟銀子補貼,才是正道。
方國安腦子裏想的根本就不是如何擊潰錘匪,而是要最先趕到成都,然後入城要賞銀。
蜀王雖說摳門,但好歹漏出點銀子,就足夠他美滋滋的。
隻要入了城,方國安就有更多的借口站在城牆上,穩穩的坐下,看着張令以及秦良玉與錘匪相互厮殺。
待到錘匪落了下乘,秦良玉無力追擊的時候,他再出馬。
如此才能獲得極大的功勳,總是當個副将被人差遣,實在是無趣的很。
若是錘匪占據優勢,那他就更應該好好守城!
絕不能讓成都落入賀今朝的手中。
方國安當然認爲自己是大明的忠臣,但不是秦良玉的那種爲了大明抛家舍業的大明忠臣。
這種人在他看來,純屬敗家娘們!
也就是他丈夫死得早,家裏讓她做了主。
想賀今朝專殺大明忠臣,我方國安稍微流露出一點我不是忠臣的樣子,想必賀今朝知道他的主力該去打誰。
“将軍,前方有小規模錘匪在挑釁。”
方國安勒住缰繩擺擺手道:“管他做什麽,我軍緩慢前進,勿要理會。”
他麾下不過兩千餘人,有戰馬的僅有八百,這可都是寶貝,絕不能輕易折損。
錘匪挑釁就挑釁呗。
他們哪天沒來挑釁過?
不搭理他們就行。
有本事你們就沖陣來,看我不削你們。
反正此番大軍押後,他隻需順利進入成都,增強守衛即可。
方國安直接選擇擺爛。
李定國經過那麽多年的訓練,雖說不是第一次領兵,但當真是第一次單獨領兵作戰。
此時他見明軍将領根本就不上當,一時間忍不住歎息:
“果然明軍當了這麽多久的縮頭烏龜,倒是引誘都不好引誘。”
明軍先鋒直接擺爛不接招,錘匪先鋒想要作戰。
大家的思維都不在同一條線上,如何能争鬥的起來?
李定國隻能沉住氣,放過這波明軍的先鋒。
大帥要吃掉傅宗龍的大批人馬,萬萬不能先弄敗先鋒,免得吓跑了傅宗龍。
雙方先鋒不溫不火的進行戰鬥,饒是李定國幾次三番的襲擾,方國安也隻是下令放箭襲擾,并不追擊。
甚至隻要有懷疑埋伏的地界,他就做出一副掉頭就跑的樣子。
盡管成都平原這塊極爲不容易布置埋伏。
可以說因爲大明先鋒副将傅宗龍的擺爛思維,直接把錘匪從上到下的智謀團給耍了。
老子就是不接招。
隻要我不幹活,你就拿我沒辦法!
後面的老将軍張令還派人專門誇獎方國安,說他穩紮穩打,非常好,繼續保持。
方國安隻是笑笑并沒有多言語,他非常清楚的知道此番自己作戰的目的。
否則他也不會冒着這麽大的風險,來跟錘匪交戰!
方國安得保住他的本錢,才能把自己的本錢不斷的發展壯大,将來才能有更多的話語權。
畢竟當大明忠臣死的最快的道理他是非常明白的,尤其是在錘匪這裏。
前方就到了龍泉鎮。
方國安下令派出探馬聯系成都守軍,告訴他們接應自己入城。
不光前線的李定國有些頭疼,穩坐後方的張福臻、吉珪、賀今朝也頗爲頭疼。
方國安實在是太穩健了!
就兩千人的規模,前後左右哨騎那可真是沒少撒,一副随時準備逃跑的樣子。
爲了釣後面的大魚,錘匪的參謀團隻能穩住心态。
今日接到了方國安的叫成都守軍接應的書信,張福臻總算是松了口氣。
原來傅宗龍是想要進入成都坐山觀虎鬥的想法,保存自己。
“主公,此人絕非大明的忠臣。”
張福臻捏着胡須道:“我們可以诳他入成都。”
賀今朝拿着方國安送來的信道:“既然如此,得把他給好好安排喽。”
“是。”
随着方國安越來越靠近成都,饒是他穩紮穩打,也開始覺得阻力變大。
錘匪的襲擾攻擊越來越密集了,甚至連晚上都出動人馬進行襲營。
方國安咬着牙砍了兩個逃兵,都到了這個時候,距離成都不足十裏地。
如何能夠在此退卻?
蜀王的金銀,老子賺定了,誰也攔不住!
右布政使賈繼興的回複讓他非常滿意,如今錘匪對成都的攻勢越來越猛。
蜀王願意賞給先入成都援軍者,一萬兩銀子的賞賜,主将一百兩金子。
協助守城者更是開出了五十兩一人的價碼!
如此厚賞之下,方國安如何能夠讓旁人賺走?
賈繼興已經悄悄把東南門的石頭搬走,就是爲了接應方國安快速入城。
“隻要入了城,就有五十兩!”方國安對着自己部下大吼着:“咱們就入城賺蜀王的銀子去。”
“願爲蜀王效死!”
明軍士卒嚎叫着沖向成都。
五十兩的刺激,當真不是一棒子窮鬼明軍能夠想象到的。
那得多沉呢?
故而皆是嗷嗷叫着向着成都城殺去。
李定國佯敗的戲碼終于上演了。
賀今朝站在城牆之上,看着明軍士卒嗷嗷大叫,眉頭緊皺:
“張參謀,五十兩銀子的誘惑太大了,以後别開如此高的價格诓騙!”
其實明軍的戰鬥力不算低,可就是因爲沒有饷錢,誰他娘的願意給大明打仗啊?
張福臻捏着胡須看着城外士氣高昂的明軍士卒,連連點頭。
确實如此,五十兩銀子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頂他們好幾年的軍饷。
“主公,這些人不失爲好兵員。”吉珪在一旁倒是笑了笑。
“什麽好兵員。”
賀今朝倒是非常介意把這些明軍士卒都納入自己的體系。
“待到俘虜了這群人後,都扔出去給我修路,要不然占據了四川産糧大地,不好運輸出去,那也白搭。”
“明白。”
吉珪最近都在派人勘察地形,要不然四川這易守難攻的地界,想要把軍糧運送出去,着實是費盡力氣。
若是借助水路能運出去,還得占據湖廣的勳陽府等地,可那裏的地形也極爲複雜。
到底怎麽規劃,到現在也沒弄明白,總之先把這群俘虜的用處給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方國安騎着戰馬,看着成都城門緩緩打開,吊橋放下,他舉着腰刀大喊道:
“兄弟們,給我沖進去。”
明軍士卒被五十兩銀子刺激的直接烏拉拉的往城門裏面沖。
等方國安入了城之後,才發現他們在甕城當中。
“哪位是副将方國安?”城牆上有人在喊。
“速速打開城門,要不然錘匪就追上來了。”方國安大怒:“你信不過我?”
“錘匪也會假扮我大明士卒詐城,老夫不得不防!”
“快叫右布政使來見我,他認得我。”方國安心情頗爲急躁。
可是面對城牆上的人言語,說他假扮錘匪詐城,倒是說的通。
要是守城頭頭沒有如此謹慎,成都興許早就被錘匪賀今朝給攻破了。
賀今朝确定無誤之後,才下令打開甕城的城門,放他們入城。
這才讓這千餘人都入了甕城之後,才給下了鐵閘門,順便城内的出口也有大批錘匪堵住。
雙方就在對峙當中。
劉二虎身着盔甲冷眼瞧着這幫明軍士卒,前方有拒馬相連,還有佛郎機,就适合砸密密麻麻的敵軍人群。
城牆上面也多是弩箭對準他們。
故而此時此刻,明軍士卒顯得有些慌亂。
他們被官軍給包圍了。
明晃晃的炮口,鋒利的箭矢,以及精良的铠甲。
不得不讓他們懷疑數日不見,駐守成都的這群老弱病殘如何都換了壯漢的模樣,且軍械精良?
方國安騎在戰馬之上,強自鎮定道:“我乃是副将方國安,絕不是錘匪的奸細前來詐城的。
隻要你們守将王洪前來辨認,自是知曉真假!”
錘匪隊伍當中的王洪定睛一瞧,又拿着望遠鏡仔細辨認細節,這才帶着一臉谄媚的笑容道:
“錘匪爺爺,此人就是方國安。”
劉二虎哼了一聲,擺擺手讓他出去叫他們投降。
王洪一路小跑,往前而去。
“方兄弟,快快下馬受降。”
方國安見王洪跑過來還有些欣喜,可聽到他說這話,頓時心生疑窦。
“你說什麽?”
王洪站在兩軍陣前,大吼道:
“你們已經被錘匪包圍了,這成都早就姓了賀,若是投降方可免死,否則一律都得死在這裏,給蜀王陪葬!”
此言一出,那些嗷嗷叫想要從蜀王那裏領五十兩銀子的官軍皆是慌了。
甚至左看右看,瞧瞧哪裏還能出路。
要不然都得死在這裏。
方國安也是臉色一驚,他萬萬沒想到成都被賀今朝暗中拿下,還叫他分兵入城。
前後左右,甚至背後高處皆是錘匪的人馬。
他一旦下令沖出去,招緻的必然是無數的彈子箭矢。
方國安看着麾下士卒驚慌失措的樣子,縱然想要殺出去,那也斷然沒有機會。
賀今朝爲人狡詐,早就把自己算計的死死的。
除了投降,難不成真要去當大明的忠臣,爲國殉節?
那有個屁用啊!
方國安當即勒住缰繩大吼:
“賀大帥,我方國安願意帶領屬下投降,莫要放箭放炮,還望給一條生路啊!”
劉二虎撇撇嘴,他也明白大帥的意思,能勸降盡量勸降,免得驚了外面的明軍。
否則就得需要外面配合放火炮掩蓋城内的喊殺聲。
王洪又一路小炮回來,對着劉二虎道:
“劉将軍,他們被我說服,願降!”
“好好做事,我家大帥是不會虧待有功之人的。”劉二虎努努嘴示意他帶人上前。
“是,願爲大帥效死!”
王洪又帶着一幫降卒過去,叫他們放下武器,一件都不許留。
錘匪是不會濫殺無辜的。
要是有人膽敢暴動,所有人都得死!
在王洪的不斷勸說下,越來越多的官軍都扔掉手裏的兵器,坐在地上暗自傷心。
五十兩銀子呐,就這麽眨眼間全都飛走了。
美夢還沒做一次呢,不降就得死。
隻要進了城,就有五十兩拿,可剛進了城,就有牢飯吃。
可謂是驚天落差。
蜀王賞賜五十兩這件事全都是方國安嘴裏說出來的,他們要怪也隻能在心裏怪方國安。
錘匪不承認。
賀今朝站在城牆上,瞧着這幫明軍入甕。
“當真是錢财迷人眼呐,瞧瞧把這幫明軍給刺激的什麽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