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曲縣守備鄭鑫說完之後,便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錘匪頭子賀今朝。
賀今朝隻是瞥了他一眼笑了笑,沒言語。
鄭鑫腦門子上的熱汗,騰就下來了。
他這是什麽意思?
一個能從小小驿卒翻身,攪得陝西山西兩省都不得安甯的人,絕不是尋常人。
“賀爺放心,小人再去勸勸。”
幾個人押着守備鄭鑫再次轉身。
“告訴兄弟們做好準備。”賀今朝淡淡的道:
“連手下都不能聽其号令,怕是會出變故,有人妄想動武,全都宰了。”
河曲守備鄭鑫險些一個踉跄,被人給扶住,當即小步快走。
沒有勝算的仗打什麽打啊?
先把小命留着,以待将來另做打算。
河曲縣一夜之間,變換大王旗。
錘匪的旗幟揚在城頭上。
河曲縣城内士紳富商瑟瑟發抖。
畢竟他們有錢,錘匪不搶他們,難不成去搶那些窮人。
而且他們還聽說就是賀今朝組織各地打土豪的行動。
賀今朝已經不是第一次占據縣城了。
先控制住了軍事力量,把守城門,許進不許出之外。
立即放出安民榜,實行宵禁,街上來回巡邏,并向百姓宣告我的義軍不會無故殺人搶掠。
同時派幾個小隊輪流在茶館、飯館去吃飯,然後當衆給錢,以此來安撫商戶的心。
這一舉動把掌櫃的吓傻了。
因爲你要是收了官府人的錢,人家有的是法子整你。
“我們大隊長說了,兄弟們都是窮苦人出身,要杜絕幹欺壓百姓的事。”
錘匪小隊長說完之後,便帶着自己的人揚長而去。
隻留下一幫面面相觑的掌櫃和跑堂的。
“掌櫃的,那錘匪在咱們山西,無惡不作燒殺搶掠的傳言,不像是真的。”
“叫什麽錘匪,叫義軍兄弟。”掌櫃壓低聲,啪的給跑堂一脖摟:
“平日裏多嘴,我不會管你,這個時候再敢多嘴,小心伱腦袋不保。”
“哎,我記着了,掌櫃的。”
跑堂的臉上帶笑,他始終不覺得那幫人是壞人。
他這雙眼睛迎來送往那麽多人,早就把眼色練出來了。
賀今朝的舉動并不僅如此,他還把全城的乞丐全都抓起來。
當衆人以爲錘匪要拿乞丐撒氣,或者像大明官吏一樣把乞丐趕出城,這樣縣城就看不見礙眼人的舉動。
可賀今朝接下來辦的事情,讓他們大爲吃驚。
那就是賀今朝讓乞丐們洗幹淨之後,穿上一身舊衣服。
給他們一個去掃大街,還衣服的錢以及獲得每日吃食的機會。
真有殘疾生病的乞丐,自是先送去看醫生,等待傷病好了之後,另有安排。
賀贊看着那個傷了腿淪爲乞丐的老兵,暗暗搖頭。
盡管這種事看的多了,可他依舊是忍不住罵大明,對于大明王朝是越來越反動了。
士卒爲大明征戰傷殘了,結果連撫恤什麽的都被吞了。
我爲大明流過血,我爲大明負過傷,我要見皇上。
你他媽的一個小卒子也配見皇上,還膽敢跟皇上要錢,打斷你的狗腿!
跟随賀贊一同處理此事的錘匪看見這一幕,自是唏噓不已。
他們中間也有受傷或者死去的袍澤,可大隊長對兄弟們真是沒話說。
不僅給你找媳婦,安排你在後勤隊做事,讓你不覺得自己是個廢人。
死去的兄弟也找養子,讓你的血食不斷。
光是大隊長都沒有找媳婦,先給兄弟們找媳婦這件事,就足以讓許多人對賀今朝死心塌地。
對于這種行爲,錘匪對外的宣稱是:
有手有腳身體健全,不許乞讨爲生。
賀今朝的種種舉動,當即讓普通百姓的心放了下來,而且也沒有發生搶掠富商士紳的事情。
特别是起義軍吃飯還給錢,當真刷新了整個河曲縣城百姓的三觀。
他娘的,朝廷官爺都是吃白食的,這是默認的規矩。
現在反賊在店鋪吃東西,買東西還給錢,不收錢,他還跟你急。
這是什麽黑白颠倒之事?
總之,錘匪的行爲表現,太出乎意料。
河曲縣城裏的人本以爲會遭遇兵災,結果除了行動稍微不那麽自由外。
不少商鋪飯館還賺到錢了,因爲這幫大爺是真給錢。
賀今朝在極力的安撫着自己這塊地盤的百姓,等待更多的自己人到來。
“賀贊,去摸清楚城内百姓的生活情況,還有本地士紳富商的房産。
我要在城内劃出一片區域,修建房屋,免得來了,沒地方住。”
“明白。”
幾萬人的遷徙不是一件小事。
狗頭軍師吉珪帶着賀今朝的命令迅速返回平遙縣。
這裏也聚集了不少人,都是被剔除戰兵隊的。
他同樣要組織人手做好接應事宜,準備幹糧,爲接下來的大隊人馬做好準備。
這還是吉珪第一次實際組織如此大規模的事情,以前隻是個幕僚,在李樹初身邊出出主意。
他投靠賀今朝之後,也是這種打算。
奈何賀今朝他身邊可用的人太少,直接讓他上手組織這種事,所以有些麻爪。
“老大人,我家主公詢問你是願意投靠他?”
看見吉珪這個不知廉恥的小人,李樹初這些時日在龍場明顯還沒有進入悟道的狀态。
他隻是冷哼一聲,背過身去,不搭理吉珪。
吉珪歎了口氣,再次開口道:“老大人,你在監牢裏這些時日,怕是不知道山西的情況。
如今在山西加入我家主公起義軍的士卒,晉人的規模已然超過秦人。
若是朝廷真的善待百信,緣何秦賊一來,晉人從賊者越來越多?
民心所向,老大人也是飽學之士,祖上又是一心爲民的醫聖李時珍。”
“說這麽多做什麽?”
“我家主公讓我轉告老大人一些話,若是你覺得如今的世道不夠好,那就去改變它。
莫不如出來看看我們起義軍是如何做的!
爲何會受到許多百姓的歡迎,看看大明失敗在哪裏,将來有機會回去也好改變呐!”
吉珪非常明白自家主公這段話的殺傷力,那原大明甯夏總兵賀虎臣的親兒子,便是被主公忽悠在起義軍裏觀察觀察。
結果這麽一觀察,他對大明變得越來越反動!
現在輪到李樹初,隻要上了我的賊船,可就不好再下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