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盧植的名聲很大。
雖然在袁紹這裏,盧植也沒有得到什麽重用,但想要袁紹将他放走也不容易。
但這個顯然是難不住盧植。
盧植來到袁紹這裏,見過袁紹之後,對着袁紹一頓的分析。
“……公孫瓒此人,是個勁敵。
比起本初你,底蘊遠遠不如,但是此人生于邊地,經常作戰,老早就是成名的将軍。
手下兵馬善戰,戰鬥力很強。
這種人,一開始的爆發力非常強。
本初與之相鬥,最初會處于不利階段。
但此人後勁不足,性格不行,我當初曾教導過他。
知道此人睚眦必報,氣量太小,而且容易偏激,長時間下去之後,必然不是本初及你的對手。
最終将會被本初你擊敗……”
盧植望着袁紹,聲音不疾不徐的說道。
哪怕是面對袁紹,他跪坐在這裏,依舊是将腰杆挺的筆直。
此時因爲袁紹擺了公孫瓒一道,将冀州盡數取在了自己手中,一點湯都沒有給公孫瓒留。
在加上其餘的一些事情,二人已經掐起來了。
隻不過,剛一開始交戰,袁紹這裏就被打的非常凄慘。
被公孫瓒各種的突飛猛進,按在地上摩擦。
丢掉了很多的地方和兵馬的屍首。
這導緻一向自信的袁紹,此時都被打的不自信了。
甚至于一度産生了認輸投降的念頭。
可以說,現在的袁紹,就是處在他人生的至暗時刻。
結果這個時候,盧植到來之後,直接就向他說出了他與公孫瓒之間的争鬥,公孫瓒必敗這樣的言論。
公孫瓒後勁不足,先勝後敗,他這裏先敗後勝。
這讓信心不足的袁紹,頓時變得歡喜起來。
他此時,最希望聽到的,就是這樣的論點。
盧植身爲大漢的老臣,能文能武的那種,而且又是公孫瓒的老師,曾在太學教授過公孫瓒。
由他說出這樣的話,那可信度自然非常高,有很強的說服力。
袁紹讓人送來精緻的糕點,與盧植一起品嘗。
并将最好的酒也拿出來請盧植喝。
盧植的待遇,一下子就提升了起來。
“聽君一席話,宛若撥雲見月,茅塞頓開。
今後能夠将公孫瓒戰敗,滅殺,盧尚書當居首功!”
袁紹帶着感慨,滿是鄭重的對盧植說道。
盧植搖頭道:“不敢居功,我不過是将一些實話說出來了而已。
事實上,就算是我不說這些話,本初隻要穩站穩打的進行下去,最終也一樣能夠取勝。
居功至偉的乃是本初這個居中調度,承受了諸多壓力之人,我這種隻不過是動動嘴皮的人,能有什麽功勞?”
這話說的,袁紹最是愛聽,隻覺得這盧植是前所未有的順眼。
他覺得盧植說的這些,都是實話。
當然,說歸這樣說,但這樣的心思,他卻不會表現出來。
他依舊笑着說,真能這樣,都是手下将士用命之類的。
如此說了一陣之後,盧植話鋒一轉的說道:“雖然公孫瓒敗局已經注定,但事情沒有真的發生之前,總是容易生出諸多的變數。
若是應對不好,也容易導緻結果發生改變。”
盧植這話說出之後,原本心情很好的袁紹,心情一下子就變得難受忐忑起來。
再結合着如今他這裏節節敗退的形勢,也覺得盧植言之有理。
“盧尚書覺得,變數在哪裏?”
袁紹望着盧植詢問。
哪怕是他努力穩定心神,卻也能夠讓人感受到心中的緊張。
盧植道:“變數很多,各種事情,無時不刻都在變化,就目前而言,我覺得最大的變數應該是來自這裏。”
盧植說着,起身來到輿圖旁,目光在上面巡視了一陣兒之後,将手指向了輿圖的一處。
袁紹跟着來看,認出這裏。
“太行山?”
盧植點點頭道:“沒錯,就是這裏,确切的說是黑山賊張燕。”
“張燕此人,早已經成爲了氣候,非尋常盜匪可比。
手下彙集賊寇極多,各種各樣的賊寇加起來,号稱不下三十萬。
因爲太行山存在的緣故,這些賊人難以清繳。
若是尋常時候,本初這裏自然不必擔憂一些小小的賊寇。
但是現在,乃是與公孫瓒角力的關鍵時刻,不能受到多餘的影響,不然的話,弄不好就會輸。
會在這上面吃大虧。
本初若是一直處于上風,自不必擔憂這些人會有什麽異動。
但現在本初處于不利局面,依照這些賊寇欺軟怕硬的性子,未必不會動手。
不可不防。”
聽了盧植的話,袁紹又仔細的思索一番,覺得盧植說的非常對,這賊寇不可不防。
隻是,他手下的大将這些,大多都在和公孫瓒拼命。
剩下也都有重任,根本調動不開。
盧植來之前就已經是将一切都給算好了。
所以在這個時候,盧植就适時的開口,來了一個毛遂自薦。
“若是……本初這裏一時間抽調不出合适的人手,那不如就由我帶一些兵馬前去做這件事情好了。
隻是還請本初不要嫌棄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
聽到盧植的話,再想想盧植的本領,袁紹很快就決定讓盧植做這件事。
一來他這裏确實無人可用,抽調不出合适的人手。
二來則是盧植也确實有本事。
三來是事情到了這個時候,他倒也不用對盧植有太多的防備。
一開始,袁紹因爲盧植是漢朝老臣,對漢朝非常忠心的那種。
而且本身也很有能力和影響力。
擔心盧植手中掌握的力量過多會影響他。
但是随着事情的發展,情況的不斷變化,此時他已經沒有這樣的擔憂。
因爲天下諸侯割據的局勢已經形成。
自己已經取得了先手。
而且比自己做的過分的,大有人在。
所以此時哪怕是給盧植一些權柄,也沒有問題,盧植也威脅不到自己。
盧植能夠來到這裏,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說明了盧植對自己也已經認同了……
又商議了一些細節之後,他們很快就将細節敲定下來,并付諸行動……
盧植騎在馬上,身上穿着衣甲,一路朝西而去,帶着兵馬前去防備太行山之中的黑山賊。
從袁紹那裏脫身出來難嗎?
一點都不難,很簡單的。
輕輕松松的就辦到了,袁紹還需要調動兵馬,撥糧撥饷,滿心感激。
一路前行,盧植很快就來到冀州的趙郡。
這裏西面臨着太行山。
黑山賊就在這一代活動。
在這裏駐守,能守住黑山賊。
盧植倒也沒有直接開溜,而是尋找了最适合駐守的地方,令兵馬在此駐紮,建立營寨。
并且安排了接下的種種事務。
然後這才留下書信一封,在一天晚上,悄然開溜。
帶着老仆,和一些家當,與七八個護衛,沿着太行山南下。
準備渡過了黃河之後,再轉向前往關中。
盧植很有能力的一個人,而且最近一段兒時間帶兵,也展現出來了不俗的手腕。
不論是行軍布陣,還是其餘的種種事情,都很熟稔,處事公允。
在所帶領的兵馬之中,已經有了不低的威望。
再加上一些所特意布置下來的手段,他此番離開,可謂是順利至極。
一直等到他帶着人離開的三天了,這些袁紹所派遣來的兵馬這才察覺到,他們的主将失蹤了!!
旋即就升起了無盡的懵逼與茫然。
這都是些什麽事?
仗還沒有打,主将丢了?
好在接下來在盧植的營帳之中,發現了盧植留下來的一些東西。
見到了盧植所留下的那封讓袁紹親啓的書信之後,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快馬加鞭的朝着袁紹那裏送信,将這個消息告知袁紹。
也不知道,盧植都在書信裏面給袁紹寫了什麽,袁紹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會不會被氣死過去……
……
“哐當當……”
一陣從嘈雜的銅鑼聲陡然響起。
然後就是一片的枝葉搖晃,和雜亂的呐喊聲響起。
兩側的山嶺之中,忽然之間就冒出來的大量的喽啰。
前面亦是有着諸多喽啰攔阻。
他們回去的路,此時也被人給飛快的堵住了!
粗粗掃視之下,竟然不下五百之衆!
陡然之間發生的變故,頓時令的盧植一行人爲之一驚!
不過盧植是一個真正見過大世面的人,他手下的那些護衛,也是當年跟着他在戰上之上厮殺過的。
雖驚不亂。
立刻握住武器在手,形成防禦陣型,顯得警惕的望着這些山賊。
“諸位,我等乃是冀州牧車騎将軍袁紹麾下之人,奉命行事。
路過此處。
規矩我懂,這是買路錢。”
不用盧植出聲吩咐,身邊跟随的老仆,就已經是開口出聲如此說道。
并将戰馬一側的錢袋取下,将之打開,露出裏面的錢财。
如此說完之後,用力的将錢袋丢在了地上,發出顯得沉重的響動。
先是擡出袁紹的身份,表示自己不好惹,接下來又直接拿出錢财買路,沒有一味的強硬,以勢壓人。
從這上面就可以看出,盧植的這個老仆很有水平。
盜賊之中,有十來人騎着戰馬,其中有一人最是顯眼。
這人戰馬比一般山賊的高大,身上甲胄也精良。
手中持着一杆丈八蛇矛,看起來倒是顯得威風。
他上下打量一眼盧植等人。
旋即笑着開口:“原來袁紹的人,那就需要加錢了!”
這人不開口則以,一開口直接就暴露了加錢居士的本質。
“這是何意?莫非袁冀州得罪了尊下不成?”
老仆出聲詢問。
“袁本初過于強勢了,竟然敢直接将兵馬弄到趙郡,這是不将我等黑山軍看在眼中!
這厮,自己和公孫瓒的戰鬥之中,節節敗退,此時倒是敢前來撩撥我等的虎須。
你等乃是袁紹部下,豈能輕易放過?”
老仆聞言一愣,有些錯愕,沒有想到,自己家主人将一切都給算好了,卻在這裏,被自己給坑了。
當下想了想就開口道:“既然這樣,那就再加上一些錢财好了。”
老仆說着,再次取下一袋子錢丢在地上。
盧植一言不發看着事情的發展。
此時卻忽然開口道:“将所有的錢财都給留下吧,不然我們不好過去了。”
說着,帶頭将自己戰馬上的錢财丢下。
其餘護衛,聞言也都按照盧植的吩咐動手。
頃刻之間,地上就再次多出了幾個錢袋子。
許多喽啰見到這一幕,都是忍不住的雙目爲之發亮。
“諸位,我等的誠意已經拿出來,這些足夠買路了吧?
和貴軍有一些嫌隙的乃是袁冀州,我等不過是奉命行事,爲之辦事之人,無權影響大局。
大勢所迫之下,也是身不由己。”
老仆笑着說道。
“錢财确實不少,但還是不夠,至少也要加上諸位的戰馬和兵刃铠甲才行。”
那山賊首領,依舊笑吟吟的說道。
這路也不是他修的,收起過路費來,倒是下手黑的很。
老仆聞言,心中怒氣上湧,正要接着說話,卻聽到盧植忽然下令道:“沖鋒!破陣!殺敵!”
話音落下,盧植就已經是猛的一縱馬缰沖了出去。
老仆也閉了嘴,和其餘的護衛一起沖鋒,朝着前面攔路的山賊沖殺。
盧植讓人一下子将所有的錢袋子都給丢下來,一方面是想要直接将價碼給到底,看看能不能順利過去。
若是這些山賊依舊是貪得無厭,那也隻能是搏一搏了!
将沉重的錢袋子給丢掉,可以節省馬力。
有利于接下來的沖鋒殺敵。
戰馬以及武器這些,他是不可能放棄的。
放棄的話,就成爲了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甕中之鼈!
依照盧植的性格,斷然不會這樣做。
盧植等人的動手,令的這些山賊們都是不由的一愣。
他們沒有想到,剛才往外拿錢拿的這樣幹脆利落的人,居然會立刻發動攻擊,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但也僅僅隻是有些意外而已。
那爲首的山賊頭領,立刻出聲喊叫起來,令人發動進攻。
“噗!”
盧植手中長劍閃爍寒芒,剛一交手,就一劍斬殺了一個山賊。
劍法淩厲。
看起來不像是一個頭發花白的人,所該有的戰力。
其餘護衛,也都紛紛出手,一時間竟有十幾個山賊或是受傷,或是身死。
不過,他們的人數終究是少,而且眼前阻路的山賊,也不是普通的烏合之衆。
領頭之人,在黑山賊之中,擁有不低的地位。
他親自帶領,在前面攔路的兩百山賊,都是精銳。
所以,沒過太久,盧植這裏就被纏住,沖鋒的勢頭被完全擋住。
并且,已經有四個護衛戰死!
情況十分危急。
也就是在這等時候,後面有一人騎着白馬,手中持着槍而來。
這人正是南下的趙雲。
見到這一幕之後,趙雲皺皺眉頭,調轉馬頭,準備繞路,不願多生事端。
他雖然無懼這些山賊,卻也犯不着和他們亡命厮殺。
但有些時候,不是說你想走就走的。
有眼尖的山賊,已經看到了趙雲。
見到他坐下白馬分外神駿,不由的眼饞。
又見到趙雲隻有一個人,并且見到他們之後,立刻轉向,就已經知道,此番他們運氣好,遇到了一個富裕的肥羊!
這等送上門的肥羊,焉能放過?
又見前面人已經将盧植等人困死,當下就呼喝一聲,大罵趙雲,不讓趙雲離開。
同時帶着人朝着趙雲圍攏追趕而去。
趙雲聞言,又轉了回來,縱馬持槍,望着這些山賊,面色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