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寒冷,西涼這裏天氣更加嚴寒。
粗糙的岩石,粗糙的戈壁,粗犷的山巒,以及那卷起地上枯草的朔風,無不在訴說着西涼的寒苦與粗豪。
地上的殘雪,遮掩了一些景物,給這粗犷而又豪放的地方,增添了些許的柔和。
一群騎兵,在這樣的天氣裏,呼嘯而來。
戰馬以及戰馬身上的騎士,都往外噴吐着白白的霧氣。
馬臉上結着一層白霜。
騎士的眉毛,睫毛這些上面,也結着一層白霜。
戰馬呼嘯而來,衆多的馬蹄踏碎地上的殘雪。
戰馬速度不減的朝着前面繼續奔騰而去。
爲首之人,一身銀铠,頭上帶着銀盔,戰馬之上,有着一杆大槍。
這人那淡淡一層的胡須,以及眉毛這些全都白了。
朔風翻卷着他背後的猩紅披風,嘩啦啦作響。
這人雖然年幼,但是面容卻帶着少年人少有的堅毅。
根本無懼眼前如刀一般的寒風,隻管縱馬而行。
這人不是别的,正是之前被馬騰狂揍了一番,負氣而走的少年馬超。
馬超帶着騎兵飛馳,此時他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韓遂老狗。
馬超的想法很簡單。
既然自己的阿爺,一直在擔憂韓遂這厮,會在接下來攻打關中的時候,在背後弄出來一些小動作,對自己家非常的不利。
從而猶猶豫豫,磨磨蹭蹭的不敢出兵,去抓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那自己就出手,将韓遂給宰了不就好了嗎?
隻要将韓遂宰殺,那麽所有的問題,就能夠迎刃而解。
少年馬超的想法,就是這樣的簡單。
自己有着一身的好武藝,就覺得憑借着手中槍,能夠将所有的事情都給解決了。
殊不知,這個世上,從來都不是單純的打打殺殺。
馬超的背後,跟着的騎兵,看起來身上的衣甲這些,并不怎麽精良。
不少人的身上,隻是簡單的穿着一件皮甲。
也有不少連皮甲都沒有,隻在身上裹着一層亂糟糟的羊皮襖。
這些騎兵,也沒有什麽陣勢可言,就這樣跟随着馬超,一路飛馳。
不過雖然顯得亂哄哄的,但看起來卻很有氣勢。
這些騎兵,不是馬騰麾下的那些精銳兵馬,而是馬超前往羌族那裏所借來的羌族兵。
馬騰娶了羌族女子爲妻,本身就和羌族之間的關系很好。
馬超身體裏面流淌的一半血液,都是羌族人的。
西涼這裏,帶着一股子的粗豪之氣,更爲仰慕勇者。
特别是在羌人之中,仰慕強者的習氣,就更加的濃郁。
馬超的武藝自不必多說。
在這等情況下,馬超自然是能夠輕而易舉的弄來羌人騎兵,随着他去做事情。
戰馬飛馳,帶着憤怒的少年,一路朝前狂奔……
……
馬騰兩天沒有看到馬超,覺得有些手癢。
當下就喊來人詢問馬超的動向。
得到的結果,是馬超朝着羌人那裏而去了。
本來這也沒什麽。
但結合着自己之前揍他了一頓,以及這憨貨之前所說出的那些話。
以及韓遂也就這幾天過來與自己相談進兵關中的事情,馬騰忽然間升起了一個極爲不好的預感。
這傻小子,不會真的去殺韓遂了吧?
這個念頭升起之後,馬騰的面色頓時就黑了下來,腦門上浮現一層細汗。
在寒冷的氣溫襯托之下,有着熱氣随之升起。
看起來像是功夫修煉到了至高境界一般!
馬騰坐不住了,立刻讓人喊來龐德,将自己的腰帶解下,讓龐德拿着前往韓遂前來的路上。
若是不遇到馬超倒也就罷了,若是遇到了馬超,一定要讓馬超回來。
不回來,就持着他的皮帶隻管打。
此皮帶在手,如父親臨!
龐德領命,将馬騰的皮帶小心收好,帶着五百騎兵,立刻出城,沿着道路,一路飛馳而去。
馬騰揉揉自己的腦門。
隻覺得腦殼疼的更厲害了。
這個逆子啊!
早晚一天,非将自己給氣死!
希望這厮這一次不要這樣的魯莽,不要将事情弄得極爲糟糕才是……
……
韓遂乘着戰馬,一路而行。
他的心情不錯,畢竟朝廷這個将軍的封号還是很讓人受用的。
若是按部就班的來,依照朝堂之上那些人的德行,自己這樣邊郡出身的人想要出頭,根本無望。
想要擁有這樣的權勢地位,更是癡心妄想。
所以說,自己之前離開洛陽,返回西涼,然後籌謀并參與造反,在西涼這裏打下根基,這條路還是非常正确的。
雖之前曾被定義爲反賊,但有權勢的反賊,日子過得是真舒服。
而且,反賊一旦做大,就連朝廷也需要另眼相看。
就比如這個時候,自己這個反賊,不就搖身一變,直接成爲了大漢朝廷的将軍了嗎?
這果然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實力爲尊。
對于這一次前往馬騰那裏與馬騰商議事情,韓遂也充滿了信心。
雖然馬騰和他齊名,在這西涼之地,實力很強。
但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很是不錯。
至少表面上的關系是這樣。
而且,真的論起玩計謀這些,韓遂自信,馬騰不是他的對手。
馬騰與他相比,最大的優勢就是和羌人的關系非常好。
衆多羌人願意聽他的的話。
正如此自信的想着,忽然有探馬飛馳而來,顯得有些慌亂的報告,說是前面有人攔路。
是馬家的人!
爲首之人,乃是馬超。
韓遂聞言,不由一愣,心念電轉。
沉思一下之後,他帶人打馬上前。
往前走了一裏的距離,隻見馬超橫槍立馬,站在道路中間,攔住了去路。
後面立着諸多羌人騎兵。
韓遂何等老練,雖弄不清楚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情況,但還是立刻察覺到了不同。
他距離馬超兩百步的距離停下,望着馬超道:“賢侄,怎麽勞煩你來到這樣遠的地方進行迎接?
壽成兄實在是太客氣了!
這天寒地凍的,也不知道體恤自己兒子,我見到他之後,必定還好責備他!”
韓遂笑呵呵的說着,言語之中,很是誠懇。
“狗賊!!誰是你賢侄?納命來!!”
人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這樣的準則,在馬超這裏并不适用。
馬超怒吼一聲,縱馬持槍,直奔韓遂而來,殺機湧現!
韓遂與韓遂部下兵馬,見到此幕之後,盡皆吃驚!
他們不覺得這一次前來找馬騰進行商議,在馬騰地盤之上,能夠發生什麽危險。
爲了表示誠意,顯示自己和馬騰之間的關系很好,彼此之間沒有什麽算計,他帶的兵馬并不多,隻有區區兩百人。
遠沒有馬超帶的人多。
可誰能想到,本來沒有什麽意外的事情,到了此時就是出現了意外。
馬超這個家夥,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風,竟剛一照面,就要殺自己!
韓遂麾下兵馬,立刻拔出武器,大将楊秋持着兵刃向前。
雖然也知道馬超勇武,這樣迎上去弄不好就是死,卻也不得不硬着頭皮上。
情況一時間變得極其緊急!
“都給我退下!!不許動手!”
韓遂出聲大喝,不讓自己麾下兵将動手。
也不讓人護住自己。
韓遂自己也沒有将武器拔出來。
就坐在戰馬之上,直面着持槍而來的馬超。
楊秋等人着急要死,但韓遂就是不讓他們動!
他在賭,賭馬超不敢殺自己!!
戰馬疾馳之中,馬超猛沖而來,手中大槍奔着韓遂面門就過去了!
“噗!”
長槍攜帶着無比的威勢,直接炸裂了空氣。
鋒利而又嗜血的長槍,距離韓遂面龐三寸遠的地方停下。
強勁的風吹的韓遂眯起了眼,鬓角散亂的頭發,爲之飄動。
“爲何不還手抵抗?”
馬超森寒的聲音響起,帶着強烈的不滿。
韓遂道:“小将軍之勇武,西涼誰人不知?
便是抵抗,依照我與部将的能力,也是無濟于事。
既然如此,爲何還要白費力氣?
不若束手,生殺全憑小将軍做出好了。”
馬超聞言,顯得有些氣結。
他原本想要經曆一場厮殺,結果韓遂竟不抵抗。
不過,對于韓遂所說的這些話,還是比較受用的。
“無趣!”
馬超收槍。
“不過,你說的一些話,倒也不錯,伱還有你手下的将領一同出手,也不是我的對手!”
楊秋等人,聽到馬超當面說出來的這些話,心中都是忍不住的怒意翻滾。
但這個時候,卻也都強行将心中怒氣給忍耐了下來。
“小将軍說的對,西涼之中,誰能與小将軍争雄?
我覺得,如今天下,唯一能夠壓小将軍一頭,也就隻有華雄這個天下第一的猛将了!”
韓遂賠笑說道。
這話輕易的挑動了馬超的神經:“華雄那厮,也就出生早了一些年歲,離開西涼早些,不然他人頭早已經被我取下!
也敢稱雄?
此番去長安,我必将其斬于馬下!!”
韓遂見此,就也出聲罵道:“華雄那厮,确實好運,天不生小将軍,遂使這豎子成名。
可惜接下來很快就要發兵攻打關中,他這個徒有虛表之人,也将徹底被小将軍大敗,讓世人知道這厮的欺名盜世,知道方今天下,誰才是英雄!
此番我覺得,理當是小将軍爲先鋒,如此才能讓關中之人,更好的見識到我等西涼之人的悍勇!”
馬超原本對韓遂意見極大,懷着殺韓遂的念頭而來。
結果現在,遇到韓遂之後,三言兩語之間,就已經迷失了最初的方向。
覺得韓老狗這厮,還是很不錯的。
自己對其多有誤解。
一番交談之後,覺得這韓遂,簡直可以稱之爲自己的知己。
至少要比自己的阿爺理解自己多了!
并在韓遂一聲聲的話中,很快就将原本對于韓遂的不忿,盡數轉移到了華雄的身上。
心中戰意與傲氣湧動,覺得自己此時已經是天下第一了一般。
馬超不再殺韓遂了,和韓遂一起朝着馬騰所在之地而去。
路上有說有笑,氣氛顯得很是融洽。
反倒像是專門來迎接韓遂一般。
半日之後,龐德帶着兵馬,一路急匆匆的而來。
見到這樣融洽的一幕之後,不由的愣了愣。
但也暗自長松了一口氣。
并迅速的将馬騰的皮帶給藏了起來,笑着上前迎接……
……
韓遂馬騰進行了一番的商議,也不知道二人具體都商議了什麽。
二人很快就達成了一緻,決定奉诏發兵,前往關中,和王允等人相互聯合,一起對戰華雄!
馬超也如願以償的成爲了先鋒。
隻不過他的這個先鋒當的并不容易,被馬騰打了好幾頓之後,才算是徹底的拿到手中。
一番的對比之下,馬超竟生出了韓遂遠比他阿爺馬騰更加親切的感覺。
看着自己兒子那興高采烈的樣子,馬騰隻覺得腦袋更疼了!
“文約,你今後若是再敢算計孟起,我與你沒完!
休要覺得我馬騰是一個好脾氣的!
也不要将别人都給當成傻子!”
……
在西涼大軍聯合起來,朝着關中而行的時候,張濟面色嚴肅,顯得有些慌亂的來到了華雄這裏,緊急求見華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