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太子私宅。南**死死抵在花楚楚身上,發出低低的怒吼。
花楚楚并不知曉這位當朝太子爺發的又是哪門子瘋,隻知道自從她進了這宅子的門,見到太子殿下之後,這位爺的心情便不是特别美麗。似乎是要在她的身上把所有的怒火全部發洩出來一般。她也隻有一言不發,盡力配合着這位太子爺。
終于,南**在極度疲憊之中離開了她,披着錦袍斜斜地躺卧在榻上,神色之間卻仍是陰晴不定。花楚楚不敢觸了這位爺的黴頭,隻低眉順目地爲南**倒了一杯清茶,便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侍候。
“你今日倒是安靜。”花楚楚的懂事讓南**心裏略微平靜了些。
花楚楚低垂着雙眸:“傾國知道爺有煩心事,不想再惹爺厭煩。”
南**輕笑一聲,有些陰沉地說道:“家裏給爺安排了一樁親事,可這家人卻不能給爺什麽幫助。更窩火的是,爺也拒不了這樁親事。若這般下去,爺怕是......”
南**的聲音漸漸低沉,到後面幾不可聞。但花楚楚知道,這位太子爺心煩的原因,怕就是龍唐最高的那張椅子了。
“若這嶽家有權勢也便罷了,現在這無權無勢,怎生了得?”南**又似在同花楚楚說話,又似在自言自語。
今日朝堂一番動蕩,怕是所有人都認爲他這太子之位坐不安穩了吧?南**又想起當日黃粱先生對他說的話,這帝都之中想讓他死的不止南博容一個,最想讓他死的也不是南博容。今日一看,果不其然。文國公、文瓊羽,果然好好得很,好得很呐!
“爺不必心煩。”花楚楚壯着膽子講這番話說了出來,“傾國家鄉有句俗話,人挪活,樹挪死。爺若是嫌嶽家無權無勢,那讓嶽家變得有權有勢也便是了。”
說完話,花楚楚又恢複了低眉順目的樣子,但她心裏卻是緊張得不得了。自從知道這位爺的身份之後,她害怕歸害怕,也未嘗沒存了一番小心思。她已是花魁娘子,淪落紅塵,若再不給自己掙條出路,年老色衰之後又将如何?煙岚夫人待她再好,寄人籬下,也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南**擡眼看向花楚楚,眼神中透出的卻不是以前那種欲望,而是一種審視。第一次,南**将花楚楚當做了一個人來看待,或者說是個還稍稍有點用的人來看待。
“這話......是誰教你的?”半晌,南**才收回目光,質問了一句。
花楚楚搖頭:“并無人教。隻是傾國一生凄苦,僥幸留得一條性命,就知道了這個道理。人挪活就是不認命。”
“好一個人挪活就是不認命!”南**仿佛聽到了什麽至理名言一般,眉目間的陰霾竟是消散得一幹二淨。說罷,南**招了招手,讓花楚楚替他更了衣,便急匆匆離去了。
花楚楚目送這位太子爺離開之後才長舒了一口氣,不得不說,這一把,她賭赢了!樹挪死,人挪活,既然攀上了這尊大佛,那她花楚楚可不會這般輕易認命的。從鬼門關裏溜達過一圈的人,還有什麽顧忌呢?
......
南**回到東宮之後發現黃粱先生早已在此等候。雖說黃粱先生之前在不少朝臣面前呵斥了他,但經過今日早朝一番波折後,南**也沒有那麽排斥黃粱先生了。見到坐在殿中的黃粱先生後,還是快走了兩步,執弟子禮:“見過老師。”
黃粱先生對于南**的改變還是很欣慰的,站起身笑眯眯地說道:“看來太子殿下心中已有定計啊!”
南**想起剛剛美人獻計,嘴角不由得浮起一絲笑意:“定計不敢說,想法還是有幾分的。”
“既然太子殿下已有應對之策,那老夫也就不多言了。”經過這些事,多智近妖如黃粱先生這般,怎會看不出南**是何德行?太子既不想讓别人指手畫腳,那他自己也樂得清閑。至于南**能不能坐穩這太子之位,他也就不再關心了。從文瓊羽用思兒威脅他的那一刻起,他與文家那場人情債,便算是還完了。
南**對于今日的黃粱先生甚是滿意,早就該如此了!想他堂堂一國太子,居然整日裏被婦人和老頭指手畫腳,有何面子可言?送走黃粱先生之後,南**招來心腹侍衛,耳語一番之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與南**的安心不同,皇後娘娘此刻卻如遭雷擊一般:“你說什麽?黃粱先生隻和裕兒寒暄了幾句便走了?”
采薇此刻亦是滿目急色:“奴婢不敢诓騙娘娘!黃粱先生隻說太子殿下既有定計,他便不再多言了。娘娘您快想想辦法吧!”
皇後娘娘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沒用了,沒有辦法了。文家......文家已經放棄我和裕兒了。現下連黃粱先生也不願意再相助裕兒。不中用了啊!”
采薇從未見過皇後娘娘眼中露出如此絕望的神色,一時間怔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她不明白,娘娘是中宮皇後,娘娘的兒子是當朝太子,怎麽會......怎麽會就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娘娘!娘娘不好了!娘娘出大事了!”正在二人沉寂之時,殿外小太監尖利的嗓子仿佛利刃一般劃破了這死寂。
“住口!”采薇杏眼一瞪,大聲呵斥,“好大膽的奴才,瞎說什麽!”
這小太監踉踉跄跄沖進殿來,也顧不得采薇的斥罵,撲通跪地,一臉慌張:“娘娘!出大事了!皇上下旨賜婚了!此刻宣旨的人怕是已經到了禮部王大人府上了!”
“什麽?!”皇後娘娘再也顧不得儀态,“已經傳旨了?!”
早朝結束後,皇帝賜婚的旨意遲遲未下,她本還抱有一絲僥幸,認爲皇帝隻是不滿南**結交朝臣,要敲打敲打他,并不想真的賜婚。可是這旨意,這旨意怎的就下了?
“到底怎麽回事?”采薇在一旁趕忙問道。
“早朝後,朝中不少大臣向皇上遞了折子,說是太子妃人選事關社稷,望陛下三思。皇上一怒之下,親手寫了賜婚的旨意,讓王公公去宣旨了!”
皇後娘娘一聽這話,目眦欲裂:“藍芮歌!你這個賤人!”
采薇知道,藍芮歌正是純貴妃的名字,這事兒竟然是純貴妃做的嗎?這個女人不死,怕是她家娘娘和太子殿下,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