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升平,熏香袅袅,粉牆綠籬外生長着叢叢茂密的藤條,根根足有腕粗,十丈餘長。
靈石老祖騰雲而下,欲伸手折之,冷不丁卻看到内院裏生機勃勃的盎然着幾顆上香草。
這種草風清曾在人間給她吃過,好像是那次掉入青石河,發了一場大燒,将溫園裏爲數不多的上香草折了搗碎,和水飲用。
現在思及此……上香草,上香草——
難不成是這賤人香神宮的特産,好啊,風清,還當寶貝似的珍藏在溫園裏,碰都不讓她碰!
簡直花心無恥之至。
靈石老祖忽略上香草隻有三顆,且一碰就死的尿性,滿心思的都是收拾完香女這賤人,再打斷風清的子孫根。
揮手間,大悲咒自掌心冗生,流溢出一股股邪氣的紫色,将院内悉心保護着的幾顆上香草盡數毀滅。
老祖怒氣稍稍息止後,伸手再折藤蔓,倏的,瑩瑩纖細手腕被一隻大掌擒住。
她不用側身,光是對這隻手和這身味道的熟悉程度,便知道是誰了。
上了天後,他不再穿人間的綢布華服,渾身上下所着的都是織女親手織成的雲錦霞緞,愈加襯得整個人玉樹臨風,清隽潇灑,就連氣質都清遠高貴了不少。
難怪,走到哪都一群小姑娘瞎叫喚,懷春少女看了一眼便鍾情不已,爲他做盡惡事。
很多年前,她也做過惡事,但絕不像寡人那般看誰不順眼就捅兩刀子,從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與香女和他九重天的各路牛鬼蛇神更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後來她爲他風清上仙擋去大劫,流離人間,記憶全失,化身月白石,被女娲相中填補天河。
她一介靈石老祖爲他九重天填補天河,整日老實忠厚守在天河堤壩,是他非要再次來招惹她,卻再次傷害,讓王母那個老不死的欺壓到頭上不說,就連守南天門的那個廢物和他那條狗,都敢在她的底盤撒野,更别提他輕易就信了假象,還故意接近香女氣自己,怪石林任意淩辱自己。
一想到這些,哪怕是地上百年的恩愛,都讓她……恨意滔天。
她總是把最美好的一面都展現給他,可她是那樣不可一世的老祖,被一些鼠輩欺壓,被他誤會淩辱,她哪裏能容忍。
“怎麽,仙君是舍不得本祖去殺了你的心頭愛?”
靈石老祖掀起唇角,臉上有不共戴天的笑容漸漸爬入眼底。
風清上仙看到了她眼底切切實實的恨,平靜無波的眸底一潭清幽,其實他并不意外,她沒有一上來就同他大打出手,鬧個天翻地覆他就足夠慶幸了。
或許是……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
他從不确信靈石老祖愛過他,得到小白的一世他理應滿足,可是怎麽可能呢,就算生生世世糾纏,他也要陪她下去。
她早已植入了他的骨血,無論是哪一面,他都愛的甘之如饴,回不了頭。
“藤蔓上有刺,我幫你。”
說罷,男人輕輕拿過她的手,将一根十丈長的帶刺藤條取下來。
毒刺入指,沁出殷紅轉青的血,毒藤蔓是香神宮的護院,自帶的防護作用。
靈石老祖見他手指血流不止的往外滲,還恍若未聞的撕扯下身上的布條,拔去握柄上的刺,好生包裹着,沒來由的一股血氣上湧。
他是傻子嗎?!
她是塊石頭,哪有植被刺能紮破她的手,要他一頭肉狼獻殷勤!
靈石老祖伸頭看了看他的臉色,嗯,還好,依舊是百毒不侵的體質,沒中毒。
老祖心口不一的邪眉,拿過他包裹好的藤蔓嘲諷,“沒想到仙君夠薄情寡義的,昔日的小甜甜如今要被收拾了,還遞上道具。”
“小甜甜,我隻對你一人叫過,你還記得?”
風清上仙看着她,眼底有深深的悸動,他想起在天河的那一段日子,是他永生難忘的記憶。
那是第一次,她對他有回應,他毫無保留的交給她。
“仙君現在自然是說什麽是什麽,你還叫過誰,叫過多少人,老祖一點都不在意。”
靈石老祖咬牙道,她……一點都不在意。
風清上仙眼底有光芒落寞下去,他當然知道。
靈石老祖見他那副樣子,愈加氣不打一處來,裝這麽可憐給誰看呢!以爲她會心軟?呵。
“殿内賤人,給我出來!”
手中蔓騰肆意大揮,身形騰空而起,力道之大竟一下掀了香神宮大半個屋頂。
“靈石老祖!”
“老祖~”
“老祖居然沒死,又重現天宮了!”
雷淩般的滔天怒吼,震撼九重天,各路神仙均從四面八方趕來,遙遙相望,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