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黑黑沒錯,那外形我們再熟悉不過了。
大江家的黑黑是一條中華田園犬。
六叔到山上溜達的時候撿回來的,他說,“這個小崽子肯定是被什麽東西給偷到山上的去的,你們看,脖子裏還有牙齒咬過的血印,我估計還沒斷奶。”
撿回家的時候,大江也就才兩歲,跟小狗寶寶正好玩到一起去,家裏人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黑黑。
黑黑在六歲的時候,跟别人家的狗打架,右邊耳朵被咬掉了一半,所以這個标記特别明顯。
後來我們長大了,黑黑也就老了。
突然有一天,我們就再也沒見到過黑黑,六叔說是死掉了。
那時候我們小,心理單純,也好騙,誰都沒有懷疑六叔說的話。再說,這種事在農村裏天天發生,也沒有誰會刨根問底的關注下去。
但是現在,黑黑竟然站在我們面前,着實讓我們震驚。
“說話啊大江哥!”二驢在旁邊催促着大江,“黑黑怎麽沒死?”
大江被我們問的憋紅了臉,他低着頭,不敢看我們。
“怎麽回事?”我把大江的頭扶起來,看到他那古怪的表情,活脫脫就是被現場捉贓的樣子。
“這……,這個……”,大江支支吾吾的,似乎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就在這時,對面的黑黑開口說話了。
“别問了,是我自己走的!”
黑黑一張嘴,給我們都吓了一跳,果然成精了啊,竟然還會說話!
“你怎麽會說話了?”說完這句話,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這不廢話嗎,問這個問題實在是腦子短路了。
“黑黑,你還認識我們嗎?”二驢接過我的話頭說道。
“怎麽能不認識?”黑黑歎了口氣,“你們小時候就是跟我玩大的!”
聽這個語氣,黑黑離開大江他們家,看來是有什麽事情。
“哎!”大江也歎了口氣,終于鼓起勇氣擡頭看着黑黑。
“對不起黑黑,是我們家對不起你!”
黑黑聽到大江的話,呆呆地看着他話,眼睛裏開始有了晶瑩剔透的東西。
“沒事,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我也想開了,都是命!”黑黑說道。
大江也算是個敢作敢當的漢子,他沒再隐瞞,給我們說了黑黑失蹤的原因。
那一年莊稼歉收,老百姓的鍋裏早就剩下清水小米湯。
快半年沒吃到肉的大江,哀求着六叔想要吃肉。
六叔也想吃啊,可是這年月到哪裏去找肉?家裏的口糧能養活一家人就不錯了,哪還能再養活其他牲口。
不誇張的說,連一隻吃草的兔子都養不起!
大江饞的不行,苦苦哀求了好幾天,想要吃肉。
六叔知道大江爲什麽求他,因爲家裏出了人身上有肉之外,就剩下黑黑了。
那時候黑黑也已經瘦得皮包骨頭,每天就是跟着喝一點米湯,一粒米也看不到那種。
但是不管怎麽說,肉骨架也是肉啊。
六叔死活不同意他的請求,也是有原因的。大江從小的時候跟黑黑一起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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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叔他們在外面忙的時候,都是黑黑|幫着照看大江。
後來大江長大了,黑黑又開始給六叔看羊圈,防止黃皮子之類的野物過來搗亂。年景不好的時候,羊都賣光了,黑黑就開始到山上抓野物回家。
隔幾天,黑黑不是叼回來一隻野兔,就是撿回來一窩野雞蛋。六叔甭提多高興了,逢人就誇自己養了一隻得力助手。
六叔一家對待黑黑的感情都很深,日子都已經這麽艱難了,他們仍然甯肯在鍋裏多加一碗水,也讓黑黑陪伴在他們身邊。
大江還小,不管這麽多,眼看六叔死活不答應,他失去了耐心。
晚上,趁着六叔六嬸睡着了,大江從抽屜裏找到了一包耗子藥,倒進了下午故意留下的一碗小米湯裏面。
他端着那碗有毒的小米湯來到了黑黑的窩前,悄悄的放倒了地上。
黑黑早就聽到了腳步聲,也知道是大江過來了,所以并沒有叫出聲。
晚上的時候,狗的視力也是很好的,它看見大江端着一碗東西慢慢的走了過來。
黑黑的眼睛濕潤了,小主人偷偷的給它東西吃,頓時讓黑黑心裏感動的崩潰了。
那個時候,黑黑已經十三歲了,算是一隻老狗,早已經通曉人性。
大江放下那碗粥,一刻也沒有停留,就跑回了屋裏。
這個動作還讓黑黑一愣,怎麽扔下東西就走了?
但是,當黑黑聞到小米粥裏散發出來老鼠藥味道的時候,它一切都明白了。
小主人不是牽挂他,而是要毒死它!
心智這個東西時很奇怪的,打開和關閉都是在一瞬間。
大江的這個動作,瞬間把黑黑對這個家的恩情抹掉了,他腦海裏隻剩下憤怒、不甘和仇恨。
兢兢業業的爲了你們,到頭來竟然要毒死我!
發狂的黑黑直接咬斷了繩索,沖進了廚房。他把大江家僅剩的半袋小米給拖到了院子裏,然後拉着米袋的底部,圍着院子轉圈。
那個年代的農村院子,都是用泥土填起來的。
半袋子小米就這樣被撒的滿院子都是,混入到了泥土之中。
六叔聽到動靜,趕緊起來查看。
等他發現黑黑拖着米袋子正滿院子跑的時候,火氣騰的一下就上來了。
“該死的老狗,”六叔罵到,“我還舍不得吃你,到頭來你還霍霍我們家!”
那半袋小米,可是全家人的口糧,他不明就裏,以爲是黑黑發瘋了。
六叔抄起扁擔,沖着黑黑就掄了過去。
“嗷……”黑黑被一扁擔打中,發出了凄慘的叫聲。
它沒想到六叔竟然真的用扁擔打它。
黑黑站在黑暗中,身上的疼痛讓它低聲呻吟,但是心裏的傷痛卻讓它如墜深淵。
這就是我呆了一輩子的主人家?
黑黑不再躲閃,任憑六叔的扁擔,又在它身上留下了幾條深深的血痕。
跟心碎比起來,這幾條傷痕實在是不算什麽,黑黑就這麽一動不動的扛了下來。
這時候六叔發現了黑黑的情況不對,挨打了竟然不叫,也不跑。
六嬸拿着手電已經趕過來了,他一把搶過手電,直接照到了黑黑的身上。
幾條鮮紅的血痕,正在往外滲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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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就沒有多少肉的黑黑,此刻看起來就是一條喪家犬。
但是,黑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它的眼淚正一顆一顆的掉在地上。
六叔蒙了!
他這個歲數,當然知道一些事情。狗的壽命超過十年,那就跟成精了差不多,有時候比人還了解人。
黑黑既然挨着打,還留下眼淚,那就說明這事情不簡單。
六嬸在黑黑的窩前面發現了那一晚小米粥,六叔趕到一看,全都明白了。
他把大江堵在屋裏,用繩子捆住雙手,雙腳剛要離地的姿勢吊在了房梁上。然後,六叔抽出皮帶,關緊了門,給大江噼裏啪啦一頓抽。
但是,這一切都晚了。
早晨的時候,他們發現黑黑不見了,六叔知道,黑黑已經對這個家絕望了,肯定是會離開的。
在農村裏,這種事是不能往外傳的,否則街頭巷尾的大娘大嬸能用口水把你淹死。
“畜生都不如!”就這一句話,足夠一家人一輩子都在别人眼裏低人一等。
所以,最後他們選擇了說謊,就說黑黑老死了。并且在家養了這麽長時間,多少有感情,就給找個地方埋了,算是一場情分。
前面我說過,村裏人是不會對這種司空見慣的事情好奇的,所以這個事情壓根沒有翻起任何風浪。沒過幾天,大家就忘記了六叔家曾經有一隻忠實的老狗。
說實話,要不是黑黑突然出現在這裏,我也早就把它忘的一幹二淨了。
雖然小時候經常一起玩,雖然也很熟悉,但是畢竟它隻是一隻狗,并且還死了十幾年!
黑黑就那麽站在我們對面,聽着大江把整個事情說完,它的眼睛濕潤了,淚珠不停的“啪,啪”掉到地上。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
無論是什麽痛楚,無論當時你有多少恨,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一切都會慢慢的變淡。
人之初,性本善,因善而生惡。善惡到頭,終究隻有善會永遠的留在心底。
我想,這句話對人類是這樣,對黑黑它們這樣的動物也應該是一樣的。
大江說完了這個故事,扔下了手裏的滅魂棍,鼓起勇氣朝着黑黑走了過去。
我伸手攔下了他,“大江,你想好了?”
畢竟黑黑現在是對面的,也算是敵對勢力,我可不想讓大江冒這麽大的風險。
大江懂我的意思,但是他沒有一點的猶豫,輕輕的拿開了我擋住他的手。
“放心吧,因果報應,該來的由我承擔,”大江輕輕的對我們說完,走到了黑黑的面前。
見大江一個人走過去,那些精怪開始蠢蠢欲動。在兩邊的一些,已經開始從側翼呈扇形,慢慢的想要把大江圍在裏面。
我攥緊了誅邪劍,做好了随時沖過去替他解圍得的準備。
黑黑看着大江走過來,也看到了身後的精怪準備困住他。
“哇嗚,哇嗚!”它張開嘴呲着牙,對着兩邊的精怪一陣狂吼。
看樣子黑黑在這群精怪中的威望不低,這兩聲恐吓,直接把那些打算出頭的精怪吓得縮了回去。
大江在黑黑面前半蹲下去,看着它的眼睛,慢慢的伸出了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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