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着鏈接找到了自己,說明當初陳長生也是要順着這條鏈接找到我——他想從網絡裏找到我,把我下載到我的身體裏。’
陳宴心裏感覺一陣涼。
‘這麽看來,他很可能知道關于量子糾纏通的事……’
陳宴看着攝像頭外的自己的本體,隻感覺一切都能夠解釋清楚,一切念頭都通暢了。
‘當陳長生在網絡世界中尋找我的時候,我的數據載體——量子分身,已經因被攻擊而消亡了,所以他即便找到了我的IP地址,也無法把已經沒有數據載體的我從網絡中下載下來。’
‘就是這個時候——就是這個特殊的時刻,某個不爲人知的幕後黑手,對陳長生的下載過程進行了幹預,将陳長生的下載鏈接替換到了那黑暗的世界之中,于是我的備份被他下載到了我的身體裏。’
‘媽的!這人到底是誰?!’
陳宴隻感覺不寒而栗,内心一丁點安全感都沒有了。
‘昨天晚上的時候,我和願望還能和卡西莫多一起進入那個像極了荒野的黑暗世界中。
到了現在,那個黑暗世界的入口已經消失了。
這是否說明,開啓那個世界是有條件的,必須符合某種條件,也或者某種規律……’
想到這裏,陳宴像是腦抽一般靈光一閃,一個不可思議的名詞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拉格朗日時間》!
如果那黑暗世界真的是荒野——外界和荒野之間能夠産生通訊的時間,隻能在《拉格朗日時間》之内,而“通訊”在網絡世界中代表着數據的傳輸——也就是說,對于網絡世界而言,就隻有在《拉格朗日時間》之内,才能将網絡世界中的數據,傳送進入荒野之中!
——這個由某種公式計算出的《拉格朗日時間》,就是進入那個黑暗世界入口的規律!’
陳宴迫切想要驗證自己的這一猜測,可他一不懂關于《拉格朗日時間》的計算公式,二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确。
腦袋裏一來二去思考之間,陳宴發覺自己暫時什麽都做不了——他必須今天結束之前離開亞楠市,所以今天晚上沒辦法再去一次月亮鍾樓上的大燈塔,就沒辦法驗證自己的猜測。
陳宴回憶整個事件的過程,越想越靠譜,越想越覺得對勁,幾經思量之間,有了另外的想法。
‘我或許可以從另一個角度進行驗證——
在整個過程中,陳長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他是一個被欺騙的執行者,而在他身上最可疑的地方,便是【他可能知道量子糾纏通的存在】這一事實。’
‘我之所以得出【陳長生可能知道量子糾纏通的存在】這一結論,是因爲陳長生知道我存在于網絡世界中——他想要從網絡世界中把我下載回身體裏,正是基于這一認知所做出的舉措。’
‘真是他媽的奇了怪了,量子糾纏通是我從冰藍記憶碎片中得到的東西,他從哪知道的?’
‘也許……’
陳宴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也許他并不知道量子糾纏通,而隻是知道我在網絡世界裏。’
他感覺這個猜測靠譜。
‘可能性很大……他知道從網絡世界中把我下載下來,卻不知道我當時已經通過再一次使用量子糾纏通,已經讓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這足以證明他并不能很精确的知道我的位置,也證明他很可能不知道量子糾纏通的性質。’
陳宴思前想後,回到網絡世界中,輕而易舉的查找到了威廉·亞當斯集團亞楠市分公司的網站,并根據網站的信息,查找到了陳長生的個人IP地址。
‘他既然擁有數據類型的狂暴靈,就一定擁有一定程度的防火牆,我要小心一些。’
他心中升起訪問陳長生IP地址的念頭,于是量子分身順着某條上行數據進入網絡世界天空之上的數據之海中,朝着IP地址所在的方向前進。
半秒鍾過後,陳宴降臨在陳長生的IP地址所在的終端之内。
竟然并沒有防火牆……
這是一間書房。
書房是按照傳統魯克人貴族最喜歡的樣式來布置的——擁有多層褶皺的華麗大裙邊窗簾,遍布着不規則色澤和花紋的手工打磨大理石地面,原木雕琢而成的大書桌……
陳長生就那麽坐在書桌旁,面前是一本擁有着密集蠅頭小字的厚重書本,那是陳宴來到帝國之後最畏懼的東西之一。
厚重書本更前方是一台已經算是“纖薄”的筆記本,陳宴就是從這台筆記本的攝像頭裏看到這間房間的。
在打量這台筆記本的時候,陳宴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這台筆記本的零部件存在有明顯人爲加工的痕迹,鍵盤上的鍵帽能夠看出很明顯的大小不一,這說明這台筆記本很可能不是工業化的産物,而是某種手工藝品!
陳宴擡起頭看向陳長生的時候,下意識的驚了一下。
因爲此時此刻,陳長生後背上正趴着一個由浮動的像素浮點所構成的翡翠色靈體。
陳宴仔細一看,才看到那哪裏是什麽像素浮點,明明就是擁有精緻紋路的密集像素塊。
由于像素塊的密度太大,導緻翡翠色靈體看起來十分生動,從面容上看起來,她也就剛剛二十多歲的樣子,說不上漂亮,但魯克人這個民族,隻要長相不是特别醜陋到歪瓜裂棗的程度,二十歲是他們最好的年紀,即便樣貌平平,看起來也十分可愛。
那翡翠色靈體的表情極其生動——在他看向她的時候,她也正在“驚訝”又“好奇”的看着他。
【你怎麽來了?】
不是“你是誰”,而是“你怎麽來了”,說明她知道陳宴是誰,也說明陳長生把陳宴的事情告訴了她。
陳宴一念之間,她注視着陳宴的眼神忽然一變。
【不對,不是你……】
這一瞬間,她眼神幾經變換,身上的像素塊也發生了相對幅度較大的浮動,一部分像素塊就像是被進行了重新的排列組合。
【你……你才是陳宴。】
當她用精準的表達把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陳宴就知道,她已經知道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
‘是的,我才是陳宴。’
她低頭看了看陳長生,最終沒有選擇呼喚他。
她擡起頭看向陳宴。
【我剛才看過,當初的那個鏈接消失了。】
剛才?
剛才說話的兩秒鍾裏嗎?
她到底是什麽東西?某種高級的人工智能?
承載有陳宴意識的量子分身算是一種數據生命,而面前的女孩——這個勉強可以被稱之爲女孩的……人工智能,從她表現出的特征來看,也應該算是一種數據生命。
陳宴意識到她知道很多事情,思考的速度也比他快上許多。
這樣迅速的思考速度和強大的執行能力讓陳宴明白,她不是以人類意識爲基礎的數據生命——這一點和量子分身截然不同,因爲陳宴在量子分身狀态下,就做不到像她這麽快的思考,和在互聯網中進行超快速的數據檢查。
【對不起啊……】
她表現出了抱歉的情緒,但這樣的情緒并不能被她很好的表達:
像素塊們像是在努力做出類似于“愧疚”的表情,但這樣的愧疚看起來很笨拙,并不是“不擅長表達”那樣的笨拙,而是“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表達”那樣的笨拙。
她似乎……她的“人格”似乎并不完整。
‘你是誰?’
她像是對他毫無戒心:
【我是米娅,米娅·亞當斯。】
嗯?姓亞當斯?
是陳長生根據自己的帝國名給她起的名字,還是另有原因?
她這個樣子,按理說應該是某種狂暴靈,那麽,她是陳長生制造出來的數據生命咯?
【詹姆跟我說過你的事。】
米娅像是對陳宴保持有一定程度的善意,如果她知道什麽是善意的話。
【我很想和你的妹妹聊一聊,她有一些對我而言很重要的東西。】
陳宴也沒撒謊:
‘這個實在是有點困難,因爲我現在也聯系不到她。’
米娅表現出了一些失落:
【原來如此。】
陳宴問道:
‘我來是想詢問一件事:你們當初是怎麽把那個家夥下載到我的身體裏了?’
米娅流暢的回答讓陳宴感覺她并未隐瞞:
【在前些日子你在論壇裏留下視頻之後,我們就始終追蹤着你的位置。
你在網絡中所做的一切太過顯眼,所以追蹤你的不隻是我們,還有一些其他人。】
她的回答裏有明顯的漏洞,陳宴忍不住打斷道:
‘其他人……那些黑客,消滅了我的數據流之後,你們怎麽還能找到我呢?’
她聲音如常:
【你重新上線之後,我們自然能找到你的位置。】
她竟然把“量子分身當初被黑客們消滅”這件事,視爲“陳宴在網絡中下線”。
而“上線”……後來上線的,就不是陳宴了!
陳宴意識到自己即将抵達真相,于是按捺住内心的激動,問道:
‘我後來上線的位置,你們怎麽知道的?’
她像是有問必答的樣子:
【我認識你的數據特征——就像是識别一個人的樣貌一般,我找到了那些數據,并且能分辨出那就是你。】
陳宴立刻追問:
‘你從哪找到我的?’
她雖然内心對這個問題有疑惑,但還是進行了回答:
【我認識你,所以找到了你,具體的位置就是你上線的位置,網絡中被你隐藏的手機IP地址,現實世界中你的手機所在的位置。】
陳宴聽到這個答案,心中猛然一驚。
通往網絡世界中荒野的通道,被放置在我手機裏?!
這驚悚無比的消息讓陳宴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大腦短路了半晌,才緩過神來,聽明白了米娅接下來的叙述:
【現在看起來,當初我們找到的你并不是你——你的IP地址應該是被偷換了,也或者是被某個更深層次的IP地址覆蓋了。】
【我當初看到那個……“陳宴”的時候,我以爲那就是你,因爲他和你一模一樣,沒有一丁點的區别。】
【詹姆要我幫你回到你的身體裏,于是我就照做了。
當初那個“陳宴”的意識也很混亂,像是經曆了十分不好的事,幾乎沒有了思考能力——在我當初發現他的時候,代表他的那團數據并沒有和外界進行數據交換,現在回想起來,他就像是……像是初生的嬰兒一般。】
她費力找到了能夠形容“陳宴”的句子,并因爲找到了相關的形容詞而表現出了一些開心。
她知道陳宴到底想知道什麽,于是繼續說道:
【我剛才看過,當初下載他的鏈接已經徹底消失,任何痕迹都不存在了,這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
互聯網是有記憶的,一切發生在互聯網中的數據變動,都必然留下痕迹。
即便是基于超級管理員命令的底層删除指令,也不可能抹殺一個曾經在互聯網中進行過的數據交換痕迹。】
【因爲儲存數據交換痕迹的終端是複數個的,要想抹除一個數據交換痕迹,就必須在複數個的終端進行基于超級管理員權限的删除操作。
這通常是很難完成的事。
即便是我,也無法找到一個數據交換痕迹存在的所有下行終端的位置。】
【但這件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偏偏發生了,也就意味着,做出這件事的那個人,是特别強的黑客,也或許是比我更加完善的數據生命。】
陳宴還不死心:
‘真的完全找不到那個人的位置嗎?’
她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至少以我現在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陳宴心中十分遺憾。
‘謝謝你告訴我這麽多。’
她很開心的回道:
【我也很開心能跟你聊天,這個城市裏的數據生命不多,我們算是同類。】
她把量子分身看成是“數據生命”。
陳宴問道:
‘這個城市裏還有其他類似……我們這樣的存在嗎?’
他倒是知道,月亮鍾樓裏的卡西莫多就是一個。
說到這個,她顯然更開心了:
【是的啊。】
她沒有透露更多。
【但是他們大都不想被被人知道,所以我無法告訴你。】
陳宴看着她臉上像素塊組成的歉意,說道:
‘沒關系。’
其實陳宴很好奇,他昨晚在監獄裏的時候,當着陳長生的面說了那番話,作爲和陳長生一個陣營的米娅怎麽會對他這麽“坦誠”呢?
她所表現出的明顯的善意又是從何而來?
陳宴想不明白。
但無論如何,他算是把事情搞清楚了一半。
一念之間,陳長生的手機屏幕亮了,他看了一眼屏幕,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陳宴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順着網線來到這棟别墅裏的某個攝像頭内,觀察着陳長生的舉動。
米娅像是完全不在意他的舉動,即便看到了他的“偷窺”,也無動于衷。
陳宴看到陳長生沿着長廊來到别墅二樓,一個熟悉的面孔從走廊的拐角出現了。
是穿着一身休閑冬裝,渾身散發着熱切氣息的威廉·亞當斯!
“嘿!我的好兒子!事情談的怎麽樣了?”
陳長生沒有躲避他熱烈的擁抱,但身上依然很僵硬。
威廉·亞當斯早習慣了他僵硬的迎接擁抱,這絲毫不影響他對他的喜歡。
擁抱過後,陳長生完全是一副彙報工作的樣子回答道:
“亞楠市會爲航空港開設新公司,他們承諾會爲新公司造勢,并在短時間内完成融資和上市。
我們各占10%的股票,剩下的80%交給股市和證券公司,不設杠杆上限。
我們拿60%的投股權,他們拿10%,剩下的30%由北方聯邦和帝都的人來分。
我們需要選定一位董事會主席。”
威廉·亞當斯打斷道:
“這個位置你來坐。”
陳長生竟然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我沒時間。”
威廉·亞當斯一副有點便秘的表情:
“那你看着辦吧!航空港建的怎麽樣了?”
陳長生眼角餘光劃過他領口之内淩亂的口紅痕迹,他像是能感覺到一般,心虛的掖了掖領口。
陳長生隻當自己什麽都沒看到,繼續做着報告:
“航空港的第一階段建設已經完成,正在等待你去剪彩。”
威廉·亞當斯說道:
“你替我去。”
陳長生早料到了這個結果,于是毫不意外的繼續說道:
“第一階段的開啓三條航線,分别通往【帝都南方雨林地帶三年前出現的風暴眼内部】、【帝國殖民航道第三島鏈的萬維物聯中心】,以及【星鏈第一序列斯達沃星雲的實驗殖民地】。”
威廉·亞當斯罵道:
“斯達沃重工那些孫子真他媽不是個人,竟然用這次亞楠市暴亂當借口,把我從他們公司的董事會裏擠兌出去了,連股權都回收了!”
陳長生眼神中有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我們可以斷了他們的原材料供應,讓他們直接破産,反正他們沒有完整的工業鏈。”
威廉·亞當斯操着一口濃重的沽上港口音:
“那不行,我還指望着他們去第一序列星鏈深處給我挖稀有金屬呢,你上次不是說,那個什麽,叫什麽……踢?”
陳長生嘴角抽動:
“是【銻】。”
威廉·亞當斯擺了擺手:
“管他要踢那個,既然是我們需要的稀有金屬,就必須有人去開采,我看斯達沃工業那群沒腦子的礦工就正合适。”
“這次回去我催一催實驗室,讓他們趕快把之前承諾我的星鏈營養土給搞出來,到時候我們進了第一序列,無論是哪個星雲,都不至于像現在一樣被動。”
威廉·亞當斯說完,感慨一聲:
“帝國已經幾十年沒有打過仗了,整個世界人口爆發,超過土地承載量太多了。”
這話簡直讓陳宴刮目相看。
這個時代的人,尤其是一個看起來沒什麽文化的商人,能認識到這個事情,實在是不容易。
威廉·亞當斯繼續說道:
“從亞楠市的現狀就可見一斑——亞楠市的人口太多,即便是工業化時代出現的大量密集勞動型産業也不足以容納如此多的人口,創造不了足以讓這些人活的像個人樣的價值。”
“更别說趴在亞楠市身上吸血的那些個大商人,大貴族,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該死!”
他在憤憤不平的說這些話的時候,仿佛不知道自己就是自己口中的大商人,還是最大的那一個。
陳宴聽了他這話,心想,這人雖然見識廣博,對事情的認知能力也強,但其眼光畢竟受到了時代的局限,認不清生産關系才是導緻大多數社會現象的本質原因。
“長生啊,咱們的時代和之前任何一個時代都不一樣,人太多了,太他媽的多了!
要想養活這麽多的人,就要創造這麽多的價值,可這片土地上的資源已經無法繼續被壓榨了。
那些已經擁有資産的人又不願把資産吐出來,這樣下去總要出事的,這次亞楠市的暴亂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相信,即便亞楠市議院這次要搞大動作,要把一部分權利讓出去,但要不了多久,暴亂依舊還會爆發。
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麽結果了。”
威廉·亞當斯侃侃而談,在說道這些事的時候像是喝開水一般平淡,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
“如果暴亂繼續爆發,戰争遲早要來,到了那時北方聯邦乃至帝國又要重新洗牌。
洗牌之後,一切歸于平靜。
之後再過幾十年太平日子,人口又會爆發,資源又會不夠用,暴亂就他娘的又來了。
這個事情是沒有盡頭的,是必然發生的。”
威廉·亞當斯說道。
“人的貪婪是無限的,前兩天在廣場上要求權利的遊行者,一旦擁有了資産,變成了壓榨者,他們也會爲了守護自己的資源而不惜做出收割勞力的舉措——這是人性,任何人都不可避免。”
“我們無法避免人壓榨人的情況。”
他語氣斬釘截鐵。
“我們隻能創造更多的價值,來養活這些多出來的人——這些爆發的人口。”
“一旦我們找到了更多的資源,從大多數吸血鬼嘴裏漏下去的資源,就能讓人們吃飽。”
“人們吃飽了,暴亂就暫時不會來了。”
他話鋒一轉。
“我是這樣想的,其他人就不一定是這樣想的了,就像是斯達沃工業的那群蠢豬,他媽的一天到晚不知道琢磨什麽,竟然把我從董事會裏踢出來了!草!”
“爲了保證我的計劃得以實施,我們必須在星鏈第一序列中的大多數星雲中建立屬于我們的殖民地——頭上刻着【威廉·亞當斯集團】名字的殖民地!”
“我們把亞楠市的人口輸出出去,把北方聯邦的人口輸出出去,把帝國……把整個世界的人輸出到浩瀚的宇宙中!建立基于整個宇宙的威廉·亞當斯集團!”
面對威廉·亞當斯的慷慨激昂,陳長生沒有一丁點反應,這把前者的樣子襯托的十分傻,十分尴尬。
可威廉·亞當斯本人完全不覺得尴尬,他沉浸在自己對“偉大事業”的幻想中不可自拔!
陳長生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如果今天結束之前,陳宴還不走,怎麽辦。”
威廉·亞當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他不想體面,你就幫他體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