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一切是怎麽回事,明明連解決問題的辦法都有很多,但依然不能對面前發生的一切産生任何改變,頂多是提前或推遲某種社會現狀的到來。
這種難以言喻的巨大無力感讓陳宴很難受,而他明确知道自己爲什麽這麽難受——他對一切都一知半解,對大多數的知識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于是當真正要把理論應用于實踐時,他整個人都混亂起來。
至今爲止,他唯一知道自己做的對的事情,就是把那些理論散布了出去。
【至少我把武器給了他們,讓他們不至于沒有反抗的餘地——這場談判證明了這件事。】
談判依然在繼續着。
而直到現在,參與到這場談判的不隻是談判桌兩邊的人們,還有通過網絡知曉這場談判的其他人。
直播網站所在的服務器幾經崩潰,終于在某神秘力量的影響下進行了超量的服務器加持,承載量大大增加,終于抗住了随着每分每秒不斷暴增的流量。
亞楠市成爲了一些人的試驗場,這些人中一部分是社會學的學者,一部分是其他城市遊戲規則的制定者,一部分是喪失了制定遊戲規則的權力,無時無刻不想回歸的觀察者,一部分是監督遊戲正常進行的裁判……
他們中的少數人,通過各種渠道各種方法,影響着這場談判的結果,而這樣的影響由于太過隐晦,生效的滞後時間過于長,所以并未被談判桌兩邊的人發覺。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亞楠市被某種“外神”滲透了,在他們眼中,這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在他們看來,在帝國的超凡者曆史上,這是第一次外神以知識理論對人類社會進行幹預的事件。
這在之前的曆史上絕無僅有!
大多數人第一次正面意識到了知識的力量,那是和科技力量完全不同的存在,他們大都明白,社會學的地位會在這場談判之後被無限拉高。
暴風雪中的談判還在繼續着,談判中的協約越來越具體,越來越細分,這場談判注定會成爲一個标志性的曆史事件,作爲今後一些社會事件的重要參考。
暴風雪中的時間一晃而過,時間很容易到了晚上9點鍾,而談判桌兩邊的人們依然亢奮。
……
……
[此時距離陳宴被處刑還有2小時]
此時此刻,亞楠市公立監獄。
坐在陳宴本體旁邊的埃克斯奎什·内斯特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模樣,他眼神餘光瞥了一眼手機屏幕左上角的時間,不情願的把目光從屏幕上移開,轉了轉自己因太過全神貫注而長時間沒有活動的手腕,把手機塞進兜裏。
他站起身,看向已經被布置好的處刑現場——
封閉的隔離監牢内一塵不染,布置在房間之内九個角落裏的攝像頭,能夠清清楚楚的從各個角度無死角的看到電刑座椅。
剛剛被搬到這裏的電刑座椅已經固定在地面上,電纜卡扣無問題,并且已經通電,隻需要按下按鍵,就能對坐在其中的囚犯施以電刑。
埃克斯奎什·内斯特爲了測試電刑座椅是否可以在保持正常功能的情況下投入使用,甚至特意拿三個囚犯進行實驗,而實驗結果十分令人滿意:
囚犯們完完全全能夠體驗到電刑座椅帶來的恐懼,他們在被綁到座椅上的時候拼命掙紮,但身體上的束縛帶甚至沒有松動一分。
面對着囚犯的幾台攝像頭完美的倒映出了囚犯們臉上的細微表情,這是讓埃克斯奎什·内斯特最滿意的事。
在有了機械孤塔的控制權之後,埃克斯奎什·内斯特已經完全擁有了公立監獄的控制權,而潛伏在暗中的邪神也明白現在的情況,祂最終選擇蟄伏。
直到現在,埃克斯奎什·内斯特隻剩最後一個問題:
陳宴的意識依然沒有回歸,所以,他需要給陳宴穿上那件剛剛縫制好的衣服。
他拿起用來自自己身體中抽出的骨針所縫制好的衣服,小心翼翼給沒有意識的陳宴穿上。
和埃克斯奎什·内斯特之前擁有的任何一件衣服都不同,這件幾近透明的衣服是沒有扣子的,也沒有拉鏈,整件衣服十分平整,看起來就像是亞楠市每個早晨飄蕩在空氣中的霧霭。
他将這件衣服的每個角落嚴絲合縫的穿到陳宴身上,而後再次以骨爲針,以發絲爲線,一針一針把衣服敞開的位置縫合起來。
整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一個小時。
他并非是因爲疏忽而忘記了提前準備這件事,實在是因爲這種衣服的“保質期”實在太短,勉勉強強也就能維持兩個小時的時間,他必須保證這件衣服在兩個小時之内穿在陳宴身上。
【縫衣匠】的覺醒層次并不高,而面前這件事已經是埃克斯奎什·内斯特能夠做到的極限——讓一個人,作爲他自己,擁有新的意識,成爲一個新的人。
晚上10點15分的時候,他終于完成了一切。
陳宴睜開了眼睛,站起了身,驚奇的看着自己,罵道:
“你他媽的對我做了什麽?”
埃克斯奎什·内斯特看着他的樣子,從記憶中對比這他和陳宴本身的言行舉止,并确定這件衣服并沒有出問題。
“坐在電刑椅上。”
埃克斯奎什·内斯特說出了這句話,于是陳宴在驚奇的眼神之中,“自然而然”的來到電刑椅旁,緩緩坐下。
“我……我不是我了?!”
“陳宴”根據自己的記憶知曉了許多事,并發現了一件差點讓他意志崩塌的事——現在的自己,很可能是個假的!
“安靜下來。”
又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短語之後,陳宴眼中的狂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平靜。
“我會回來的。”陳宴說道:“真正的我會回來,你必将付出代價。”
埃克斯奎什·内斯特已經換上了亞楠市公立監獄的制服,來到電刑椅旁,動作靈敏的扣上束縛帶,同時對他說道:
“從現在開始,如果我不問,你就不能說話。”
話音落下時,陳宴發現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自主開口的能力。
“四十分鍾後,處刑将會開始,到時候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他把電極貼貼在陳宴腦袋上的關鍵部位。
“我會盡量快一些,在你預料不到的時候開啓電擊,這樣,你甚至不會感覺到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