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搞清楚這位黨魁大人的立場,陳宴通過量子糾纏通道進入他的腦海。
陳宴驚奇的發現,查爾斯的腦海和其他人的腦海有很大區别——從陳宴的角度來看,當他通過量子糾纏通道進入一個人的腦海,這腦海中的一切都會被具象化成爲“記憶泡”漂浮在“海面”之上,他能夠輕易找到特定“記憶泡”中的記憶。
他這一次從網絡降臨現實世界之後,接觸到的每一個人的腦海都很清晰,雖然因爲情緒的原因,海面上的天氣大都陰沉,但好歹能見度很高,即便下雨,也不能算是瓢潑到遮蔽視野。
而查爾斯的腦海之上,隻能看到彌漫的大霧。
視野狹窄到幾乎隻能用“逼仄”來形容,陳宴在霧中尋覓着自己想要的信息,卻隻能碰到“今天早上吃了什麽”、“議院的暖氣太熱了”之類無關緊要的記憶。
查爾斯的記憶,是他無法滲透的。
【這種情況又出現了,當一個人的意志足夠……堅固,我就沒辦法從他身上獲取信息。】
讓陳宴十分不解的是,按理說,量子糾纏通道建立的是陳宴和每一個人的“直接聯系”,這種聯系應該是不以人的意志爲影響才對。
而在實際操作的過程中,依然出現了類似查爾斯的情況,這說明當一個人的意志足夠“頑強”或“堅固”時,來自外部的“滲透”和“入侵”很難奏效。
陳宴很快換了個角度——從議院内其他人的腦袋裏獲取關于查爾斯的信息。
議院内的其他人也在頻繁的使用網絡和外界交換着信息,因爲陳宴擁有能夠到達他們每一個腦海的量子糾纏通道。
試了一下不要緊,試出來的結果卻讓陳宴大受震撼——
‘查爾斯這老狗,可他媽讓他抓住機會推進立法了,早些年他作爲保守黨内的激進派和自民黨關系密切,後來自民黨自我毀滅了之後他才沒辦法繼續輸出,現在誰還不知道他腦子裏裝的什麽呢?他是要通過立法把自民黨的辦公室搬回議院!’
‘終于讓查爾斯找到了拿捏我們的機會,他想要通過立法制約我們的權力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想要讓亞楠市議院回到那個幾百人亂糟糟像是吵架一樣把下議院開會當做鬧劇的混亂時代,聖光啊,一個小會開兩個月還沒結果的時代,我可真是不想回去了……’
‘可他的理由正當且正義,而且在這樣的監督下,我們很難找到理由反對他。’
‘媽的,查爾斯就是新貴族的狗,每一次出來說話都是針對舊貴族,立法隻會壓縮舊貴族的權力,而舊貴族的權力如今已經所剩無幾,他做的這麽過分,不怕被暗殺嗎?’
‘剛剛帝都正在看直播的人聯系我,說查爾斯和一個新興的黨派聯系密切,這個黨派以【強調透過立法過程以改革帝國現役體制,使其更公平和人性化】爲目标,這幾天剛剛出現,就聚集了一大批社會各層次的精英……由于這一黨派剛剛成立,他們尚未将他們的理念推行到普羅大衆當中。
他們認爲應當緩和對帝國現役體制的批評,并主張通過更溫和的路線完成對帝國體制的更新換代。
立法——這是他們最着重強調的改良社會的方法。
據我所知,他們已經在帝都開始遊說,企圖讓更多人接受他們的理念。
可這真的能行得通嗎?’
……
【在亞楠市是行不通的,因爲亞楠市的工業化進程太過劇烈,以至于積累下來的層級矛盾無法緩和,隻能通過暴力沖突的手段來解決一切,就像這場罷工……現在罷工取得了相對而言比較“和平”的結果,完完全全是互聯網傳播了公平和正義的功勞。
如果沒有互聯網,亞楠市恐怕已經變成戰場了。】
陳宴看到了這一部分記憶之後,心裏泛起自己的想法。
【唉,這人不是同志……】
【這個查爾斯,竟然是一個社民黨。】
【随着生産力的發展和科技的進步,社民黨從保守黨和貴族精英中出現了,這特麽和我了解的曆史一模一樣……】
陳宴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有其他情緒,社民黨出現了,說明社會進程又更進了一步,也說明一切都是必然要發生的,曆史進程中的一切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周期律釘死了一切,未有任何人類文明能夠超脫。
陳宴有點恐慌,因爲他其實對那段曆史看的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幾乎不了解,心中更是不明白那一段曆史進程中發生一切的背後原因,更不知道社民黨具體對社會做了什麽。
【完了,兩眼一抹黑……】
他僅僅從理論層面知道,社民黨這種溫和的變革是不起作用的,并且由于自身的層級屬性,社民黨極易被腐化成他們想要改變的東西。
而從他在議院内其他人腦袋裏獲取的信息來看,查爾斯本身也代表了相當一部分人的利益——舊貴族和新貴族的勢力都有涉及。
隻不過查爾斯本人比較潔身自好,從沒有輕易站過隊,始終保持着“相對中立”的立場,在成爲議員之後始終保持着“相對公平”的态度,尤其是在成爲保守黨黨魁之後,始終保持着相當高的颠勺水平,各方勢力的訴求大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滿足——包括逐漸走上台面的工人層級。
【必須聯合起來才能擁有力量,這場遊行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陳宴感覺有點糟糕,因爲按照理論來講,即便查爾斯這樣的人能對社會進行改良,也隻是把矛盾積攢下來,暫時壓制下來。
而被積攢下來的矛盾總有爆發的一天,到了那時,因爲積攢下來的矛盾太多,太過劇烈,爆發的時候會在短時間内沖破阈值,除了暴力沖突之外的任何手段都将無法解決。
糟糕的想法過後,陳宴内心泛起無力感。
曆史上任何事件的發生,任何情況的出現,都是有規律可循的,并且這規律是不能被打破,也不能被修改的。
就如同現在——即便他提前一步将理論搬到這個世界,也無法讓一切都提前一步,這個社會依然在按照原本的軌迹緩緩前進——
查爾斯這類人的出現,從又一個方面佐證了這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