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一次模拟出來的亞楠市在運行到第180個年頭時,恐怖的事情出現了——
在亞楠市迅猛發展下的第180個年頭,威廉·亞當斯集團通過【完完全全、正正當當、合理合法】的手段,成功赢得了整個亞楠市的統治權,架空了議院,取得了模拟器的控制權——作爲模拟器的操作者,他仍然能夠通過議院發出政令,但政令能影響的範圍已經很小,爲議院背書的暴力機器也不再聽從他的命令。
而威廉·亞當斯本人,則成爲了北方聯邦的無冕之王。
又是三十年過去,“威廉·亞當斯集團”這個名字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公司】——隻要說起公司,所有人就都會知道,那就是統治着北方聯邦的龐然大物。
在【公司】的統治下,人們過上了這用戶難以想象的生活,那樣的生活在他看來完全是連想象都不能的天方夜譚。
即便以他的見識和接受能力,也實在承受不住這樣離奇又荒誕的未來。
于是,終于在【公司】統治亞楠市的第210個年頭,他強行關閉了模拟器的客戶端。
他終止遊戲的原因并非是因爲厭惡遊戲,而是這樣合乎情理和客觀規律的事實已經超出了他的接受能力。
陳宴之所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是因爲這個用戶竟然通過自己的編程能力,在他的客戶端裏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如果毀滅必将到來,我們堅持的意義是什麽?】
在他看來,【公司】統治之下的亞楠市,甚至比之前在大勢力統治下爆發的戰争結局還要糟糕。
陳宴想了想,在片刻之後,給他回複了這樣一句話:
【曆史是循環往複的,任何文明都跳不出曆史周期律,因此,未來毀滅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是否過好當下的生活——從另一方面來看,如果人們能過好每一個當下的生活,毀滅是否會因此消失呢?】
在回複過後,陳宴想到了自己的處境。
亞楠市的毀滅或許還遠,但他的毀滅很快就會來到。
‘總得留下點什麽東西吧……’
他看向自己先前寫下來的遊戲運行的底層邏輯,思考片刻,感覺還不是很完善,按照他先前所編寫的底層邏輯,雖然模拟器最終也根據大數據輸出了一個亞楠市,但具體情況還是和亞楠市有很多區别,比如威廉·亞當斯集團——在一部分玩家的模拟器進程裏,威廉·亞當斯集團并未出現。
除了威廉·亞當斯集團之外,這個模拟出來的亞楠市裏,有很多東西都是和現實相差很大的,除了因政策而出現的大多數社會現象之外,甚至連人文和地理環境都因爲玩家的各種行爲而發生了改變。
‘如果模拟出來的進程和現世相差過大,就偏離了我設計這個遊戲的初衷——我就是想看看,如果人們自己掌握亞楠市,亞楠市最終究竟會變成什麽樣子。’
陳宴認真思考。
‘出現這樣的情況,是因爲遊戲并沒有完完全全按照亞楠市的具體現狀進行模拟。’
他做了一個決定。
‘那就做的更真實點。’
又是片刻的思考之後,量子分身向服務器發出指令:
【更新《罷工模拟器》1.1版本,更新内容如下:
1以亞楠市現如今實際所擁有的社會内容對遊戲内容進行矯正,将大數據模拟出的社會具體情況和亞楠市如今的情況相結合
2增加論壇模塊
3模拟亞楠市外部環境對亞楠市本身環境造成的影響,加入帝國其他各州變量,設定爲隐藏變量,并計算這些變量對亞楠市産生的影響
4模拟現如今帝國内較爲完整的科技樹,并以此爲模型作爲亞楠市科技樹的主幹,設置科技樹對社會生産力的影響爲變量
5加入大數據所搜尋到的外神科技,作爲對亞楠市科技樹産生影響的變量
6加入民意對社會的影響作爲變量】
陳宴編輯完了,再看了一眼自己更新這次1.1版本的補丁,心裏明白,其實在這次的更新裏,除了論壇模塊之外,并沒有加入什麽新東西。
這次更新内容的本質,是對遊戲本身的矯正,使其更加接近現實。
完成更新之後,量子分身暫時閉上眼睛,陳宴回到現實。
牢房區域如每個晚上一般響徹着呼噜聲和磨牙聲,那些聲音在這樣寂靜的夜晚裏顯得很空曠,空曠又催生了恐懼,那感覺就像是自己被黑暗中的不知名野獸環繞。
可陳宴學的就是動物醫學,這世上幾乎沒有他不認識的動物了,那黑暗中的“動物”又是從何而來?
‘他們不是動物,是人。’
這樣荒誕的感覺讓陳宴有些無所适從,他躺在床上,盯着弗蘭克的床闆想了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如今出現這麽奇怪的想法,是因爲恐懼。
‘這次真的要死了嗎……’
他漸漸克服了恐懼,内心的念頭也堅定起來。
‘無論如何,要想辦法。’
他閉上眼睛,再次激活量子分身,而後溝通手機。
電話很快被接聽了。
“好兄弟,我在聽,歐嘎米和糯米果他們也在,我們都在等你。”
陳宴心裏面有了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
‘辛苦大家……請幫我打開電源。’
傑克·巴爾多這一次竟然沒有立刻去做,而是用遲疑的聲音說道:
“好兄弟……我聽說,你的這種手機能夠負載的電流很小,甚至不到整個初代礦機額定電流的千萬分之一,即便有變壓器也不穩妥,如果通電,手機會炸掉的,那樣你就沒有跟我們的聯系渠道了。”
陳宴說道:
‘那正是我想要的,傑克,我要做一個實驗。’
糯米果在一旁說道:
“伱要用自身來負載通過外置肢體的電流,這已經不是‘實驗’了,而是自殺。”
糯米果顯然知道關于智能手機和機械飛升實驗的真相。
陳宴在片刻的沉默之後說道:
‘事情比你想象中還要複雜,糯米果,這或許是我的一條生路。’
糯米果忽然感覺手臂一疼,扭頭一看,是臉上浮現出鄭重神色的彌賽亞抓緊了她的手臂。
她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做安撫,而後對陳宴說道:
“形勢已經很危急了嗎?”
陳宴的語氣很輕松:
‘是的,我的處刑日,在大後天晚上的11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