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感中,大威廉入獄之後,每天晚上都坐在床鋪上向窗戶外面看,窗戶外面有他打拼奮鬥了一生的事業,那事業正随着他的入獄而被不斷蠶食。
家中并不興旺的人丁注定了他需要在産業的關鍵位置布置大量的外姓人,而血緣之外的聯系是如此脆弱,脆弱到在他離開之後,大多數因義氣而起的信任都消失殆盡。
那時候,大威廉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的産業怎麽樣了,但大概能想到,在父親死去,自己失去對産業的掌控之後,萊昂納多·亞當斯一定會想盡辦法吞噬一切,正如他之前在價格戰中所做的一般。
那時候,大威廉認爲自己完了,家族内部各部分的代理人各有異心,家族外部萊昂納多·亞當斯的手段兇狠殘忍又無底線。
大威廉不知道自己該怎麽翻盤。
他完全看不到任何翻盤的希望。
那時候,大威廉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即便有人想幫他,看到他這副樣子,也是有心無力。
那時候,大威廉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竟會出現這樣的轉機——萊昂納多·亞當斯就那麽死了,死的連陰溝裏的老鼠都不如!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比中了幾百萬的彩票還要強上太多了!
大威廉一瞬之間振作起來,糾集尚且還圍在自己身邊的人,在監獄之中自立山頭,并在衆目睽睽之下親手扭斷了欺負過自己那人的脖子!
他還有影響力在,認他義氣的人還有很多,進入監獄之後蒙受他恩惠的人也還有很多,那都是他可以調用的力量。
就像是當年扶持父親上位的農戶們一樣,他對肯爲他做事的人奉上尊重和利益,于是他們便死心塌地的爲他效命。
而他完成這一切的前提,就是陳宴。
即便陳宴本意并非如此,大威廉也依然心存感激,畢生的經曆告訴他,運氣從來都是至關重要的東西,而這一次的運氣來自陳宴,根據他對現在的局勢的分析,以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内,他的運氣都會落在陳宴身上——
他一開始隻是根據身邊發生的事情進行推測,得出了這個結果而已。
直到昨晚,他由于這些天做事實在太過,得罪的人太多,被大保姆的人開了瓢,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像是下一刻就會死去。
大威廉這輩子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體驗過死亡。
而他如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是,拯救他的人,依然是陳宴。
他起死回生。
因爲那杯血酒!
起死回生之後,大威廉坐在那裏,精神恍惚之間,心中頓悟:
陳宴因爲意外的舉動拯救了他的人生,而他則因爲想要報恩而和陳宴喝了血酒,和陳宴成爲了兄弟,給了陳宴和他相同的權力。
他報答了陳宴,得到了陳宴的血,所以才能在這次緻命的襲擊中活了下來。
大威廉想到這裏,回想起自己的一生,簡直感覺如同隔世:
當年他發家的時候,也是無意間滿足了農戶養殖戶們的需求,所以在後來父親決定競選議員的時候,才能被農戶養殖戶兄弟們輕輕松松的擡上議員的位置。
被擡上議員的位置之後,父親心存感激,回饋給了農戶養殖戶兄弟們更好更穩定的待遇。
于是,來自養殖戶兄弟們的正面反饋讓他連任五屆,地位不可撼動。
一切皆是因果——有善因在,才能成善果。
而維系善果,讓善果繼續繁衍的,則是情義,是道義,是義氣!
心中有所頓悟後,大威廉對陳宴的感情産生了根本的變化。
他更加堅信義氣,也更加笃定,隻要自己拿真正的義氣對待陳宴,陳宴一定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爲他帶來更大程度的利益。
這是他誠心誠意對待陳宴,對陳宴訴說這一席話的根本原因。
半毫秒後,通感結束了,陳宴對大威廉的一切行爲有了根本上的認識。
通感中,一切人的一切行爲邏輯,都符合陳宴的認知,也符合他所建立的世界觀。
所以他不再質疑。
大威廉并沒有發現陳宴内心的變化,他還在繼續訴說着:
“至于你身邊的另一個人,克萊恩·賈斯特斯,這個人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說到克萊恩的時候,大威廉的表情變得很嚴肅。
“賈斯特斯這個姓氏,甚至可以追溯到亞楠市尚未建立之前的上百年,僅僅據我所知,賈斯特斯家開出的枝條和散開的葉子,曾經在亞楠市和北方聯邦的各個機構任職。
我并不是說他們的職位很高很關鍵,也不是說他們掌握的權力很大,你知道的,真正的權力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裏,賈斯特斯家沒有出現那樣的能人,所以他們在真正的權力面前根本排不上号。
我的意思是,他們經營的時間很長,所以即便地位沒有很高,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人脈,已經足夠他們辦到許多常人辦不到的事,知曉許多常人無法知曉的秘密。”
大威廉壓低了生意。
“據我所知的另一件事……是十分隐秘的一件事——賈斯特斯家族和某些邪異的生物有緊密的聯系,每一個賈斯特斯都會擁有一隻實爲邪靈的守護靈,那是生長在下水道裏的畸形生物,攻擊力很強。”
恩?
下水道裏的邪異畸形生物?
那不是亞人嗎?
克萊恩竟然擁有一個亞人夥伴嗎?
考慮到他的超凡者身份,這似乎并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實。
陳宴心裏想着,凡人混到了大威廉這個層面,即便沒有了解超凡側的社會,也已經對超凡者有所接觸。
隻是不知道他究竟了解多少。
陳宴不想花費功夫用通感去翻他的記憶了,大多數記憶對陳宴來說都隻是無用的負擔,陳宴現在不想去做那麽多無關緊要的無用功。
“咱們監獄也有下水道,克萊恩·賈斯特斯的守護靈會不會突然從下水道跳出來保護他,或者爲他殺人呢?誰都不知道。”
大威廉低聲道:
“更關鍵的不是這個,而是他家族内和亞楠市各種勢力之間的糾纏。”
“在很古早的年代……是亞楠市正要建市的時候,但凡是個人,都要混幫派——不是說人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隻是,在那個年代,隻有加入幫派,才能不被人欺負,才能在被收額外保護費的時候,有人能站出來給你撐腰。”
(本章完)